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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书画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忘三川
山沟书画家
作者:忘三川

小小山沟之中,制笔、捞纸、炼墨、凿砚,一代书画大家,作品以假乱真。千古笔法,时传至今,得此纲领者,独我一人耳。





山沟书画家 第一章 为碑而来
一辆老爷车从崎岖的乡道上开来,尘土飞扬,引得在一旁等候的众人掩嘴轻咳。
车子停稳,领头的中年男子顾不得道上飞扬的尘土,笑嘻嘻地走过去开车门。两挂大红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通。
中年男子摘掉嘴上沾着的炮仗红纸,乐呵呵地边开门边说道:“大屏乡欢迎黄老幸临,指导工作。”
“王乡长,你电话里说的可是真的”一位年过花甲,身着中山装的老头儿,在身着花格衬衫,紧身牛仔裤的年轻女子搀扶下,从老爷车里缓缓下来。
前来迎接的中年男子握着老头儿的手,笑道:“自然是真的。”
黄老头须发皆白,听到这个答案,顿时笑逐颜开,“这回市里建设文化馆,若是能得此物,定是镇馆之宝了市里的领导很重视这项工作,还特地派了记者跟紧,这位就是明光日报的记者,顾秦小姐。”
“王乡长您好。”年轻女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伸手跟王县长握了握。
见到顾秦如此年轻貌美,王县长都是一愣,继而回过神来,笑道:“顾小姐年轻有为,这年纪就当上了报社的记者,可是不多见呐。招待所内已经摆好了接风宴,黄老,顾小姐,咱们先去吃饭吧”
黄老接过司机递过来的拐杖,摇头笑道:“饭不忙着吃,咱们还是去王乡长说的那户山民家里,看看那块魏碑吧。”
“这县里的领导都在招待所等着呢,黄老,这魏碑也跑不了,还是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咱们再去山里看文物吧。”
黄老摇头道:“工作重要,饭先不吃了,还请王乡长带路。”
见拗不过这位老同志,王大山只好让一旁的副乡长回县里的招待所去跟领导说一声,然后带着这两位市里来的贵宾,朝小荷山走去。
“黄老,我跟您说,这户人家可是了不得,据村里人说,这祖上可是出过书法大家的,这块碑本来县里一直想收上来,只是这是老钟家世代传下来的,都有文献记载,人不愿意,县里也没辙,总不能硬夺吧。”
一边的黄明川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是出土,又是人家里世传的,自然不能巧取豪夺,这回市里领导说得很明确,绝不能走官僚主义路线,这才派我过来,看看是不是能劝动这户山民,让出这块魏碑来。就是奇怪了,既然有此等宝物,为何之前市里头从来没听说过此事”
“黄老你有所不知啊。这块魏碑啊,别说您了,就是咱们乡里的人,都没见过也就是在县志上记录过,有这么一回事儿。当初县里的人过来,那老钟头死活不肯将此碑拿出来示人,险些还跟人动起手来。”
黄明川眉头一皱,“还有这种事儿这可就麻烦了。”
走在一旁的王乡长笑道:“若是老钟还在,这回我也就不向市里报了。这老钟去年脑血栓走了,家里剩下个独子钟岳,是咱们乡里头一个大学生,去年上大学,这学费还是咱们乡里人东拼西凑来的,如今老钟不在了,又有这份恩情,想来这小子也不会把咱们拒之门外的。”
一旁的顾秦皱眉,问道:“去年才上的大学,这现在也不是寒暑假,怎么可能在家”
王大山摇头苦笑道:“别提了。这钟岳是个孝子,咱们乡里老古规矩,父丧守孝三年,不过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别说他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就是咱们这一辈,也早就不兴这个了,去年老钟入土之后,咱们就劝他回去读大学,可这娃子认死理,非要守孝,真是浪费大好青春,唉”
黄明川捋须道:“倒是个孝子,这钟家就没其他什么人了”
“有倒是有,不过因为这块碑的原因,也都闹得很僵硬,当初县里工作做不通,就答应了老钟的小舅子,只要能劝动老钟将这块碑交到县里,不但奖励丰厚,就连他的工作都可以帮着安排,结果”
王大山摊了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是这儿了吧”黄明川看着眼前这座山丘,转头问道。
王大山没想到,聊着聊着,这么快就到了,便点头道:“是了是了。桃山,老钟家就在那山坳里,再走个一刻钟就看得见了。”说着,便在黄明川身前半蹲下来,“黄老,这山里的路不好走,我来背您进去吧。”
身后边乡里的几个主任瞅了眼半蹲着的王大山,戏谑地笑了笑,到底还是王大山啊,这么会拍马屁,若是此事办妥了,这明年估摸着都可以调到县里去了。
黄明川拄着拐杖,在顾秦的搀扶下绕到了一旁,笑道:“不用了,黄某人还没到如此不中用的地步。”
见到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王大山也尴尬地直起身子了,讪讪一笑,跟着往山里走去。眼下正值山桃盛开之际,转入山坳口,一大片粉白的桃花迷人眼。
桃之夭夭,看得黄明川跟顾秦目光灼灼。
“这里真美。”顾秦微微抿嘴笑着。
王大山憨厚地笑了笑,“有啥美的,就是一堆大白花呗,看多了也就那样,魏碑要紧,咱们进去吧。”
黄明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着王大山往里头的小院落走去。
桃林之末,一座古老的院落显露出来,徽派建筑的特色十分明显,木门紧闭,上头的两个铜环有些发青发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钟岳钟岳开个门,我,你王叔”王大山拉着铜环,砰砰地敲了两下。
大门缓缓打开,钟岳的身影才在众人面前露出来。
一身麻布粗衣,头顶系着白色的布带,朝一脸乐呵呵的王大山问道:“王叔,有事吗”说话间,眼睛已经在王大山的身后扫了个遍,除了几位乡里的主任外,那个白胡子老头以及年轻的女子,倒是没见过。
“瞧你说的,这没事王叔就不能来看看你了把门开开,咱们进去说话。”
钟岳觉得来了这么多人,平日里也没见王大山这么热情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便站在门边,说道:“家父还在丧期,不便见客,王叔还是带着人请回吧。”
王大山一把抵住要关上的门,脸色有些不快地说道:“这五七都过了,差不多得了,还真守孝三年呐要我说,你赶紧回学校,将来出人头地,这才是对你爹最大的回报”
钟岳扫了眼,淡淡道:“王叔,我跟您说过了,这事情是我爹临终时决定的。生为人子,当尽孝道。您还是回去吧。”
“慢着,这位后生,能否容我讲一句”
钟岳看向那个缓缓走上前的老者,总觉得这些人过来,是有目的的,便道:“若是劝我放弃守孝,那老伯还是请回吧。”
黄明川笑道:“恪尽孝道,老朽怎会劝阻呢今儿个过来,是为了那块魏碑。市里要建文化馆,听闻你们钟家有一块世传的魏碑,可否让老朽瞧一瞧”
王大山见到黄老如此开门见山,本想着绕上几圈弯子,如今也只好明说了,“对,今日你王叔陪这位黄老过来,就是为了你们家的那块魏碑。这东在你们家里也是无用之物,倒不如交给上面,好好保护起来,也省得各级领导再一次次往你们家跑。”
钟岳脸色一变,果然是有目的的,便说道:“王叔,我爹生前对这块石碑有多重视,您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县里的人过来,我爹险些跟他们打起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啊,你王叔这两年也没再提这事了不是现在你爹都走了,你是大学生,明事理,应该明白,这块碑对咱们徽州市里是多么重要的文物。这黄老在市书法家协会,那都是重量级的专家,这么高的年事都亲自过来,你忍心将其拒之门外”
钟岳有些为难地说道:“王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块碑,对于我们钟家是多重要。”
“你个没良心的小子你忘了去年是谁你一百我一百的,将你送进的大学现在市里要组建文化馆,这事情若是成了,咱们整个大屏乡都会受益,你爹倔得跟驴似的,你读过书,见过世面,难道也这么不识大体还真以为你们祖上出过书法大家,有这传世石碑,就能成为当代大师了你爹研究了一辈子,不也是连个奖状纸都捞不到么别怪王叔说话难听,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今天你自己看着办”
钟岳一阵无语,这石碑他本来倒是没有什么占为己有的想法,而是他爹临终前交代过,参不透此碑,绝不能让其流到外人之手,甚至不惜让考上大学的他辍学回家,也不让家中的这块石碑被人撬走。
更坑爹的是,老钟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逼钟岳发过毒誓,不参透此碑,碑在人在,碑亡人亡




山沟书画家 第二章 书法世家?
见到钟岳为难的样子,身后的黄明川说话了,“王乡长,不是说好了,这次咱们是和和气气地过来谈,怎又发起脾气来了钟岳啊,你放心,咱们过来是没有恶意的,如果没有你的允许,绝不会动此碑的。不过能否让咱们进去看看,老朽对于魏碑也略有研究,断代定是不成问题的。”
钟岳暗想着,自己老爹这研究了一辈子,都没研究出个什么名堂来,自己这辈子若真的耗死在一块石碑上,反倒不值当了,让这老书法家看看,兴许还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便答应道:“好吧。”
“对嘛,这才识大体”王大山紧绷的神情立马送下来,只要钟岳不认死理,还是有法子的。
黄明川也是微微笑道:“那就冒昧打扰了。”
几人跨入钟家的院落里。顾秦提了提单肩的皮包,也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位于山沟里,有些古怪的藏碑之家。
“阿岳啊,你跟黄老说说,你们家这块碑是什么名堂待会儿黄老断代的时候,心里头也有个底。”
钟岳对于家中这块碑,也是知之甚少,只晓得年代久远,然而真的要他说出些什么来,又无从说起,只能摇头道:“不是很清楚。”
“没关系,待会儿我仔细看看就知道了。”黄明川的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对于书法爱好者来说,一块精美的魏碑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书法界尊古尚古,魏碑体上可窥汉秦旧范,下能察隋唐习风,若属精品,绝对是不可多得的藏品。
钟岳带着人绕过了自己宅子,到了小院后边的一口古井边。
王大山一愣,道:“阿岳,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做甚碑呢”
一旁的顾秦也是朝四周望了望,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魏碑。
钟岳将头上的白布暂时摘了,说道:“碑,就在井底下。”
“这”
后边跟来的乡里的妇联主任也是一愣,“难怪当初咱们过来,好几次都扑了个空,感情这碑藏在井底下啊。”
黄明川身体探到井边,瞅了瞅皱眉道:“这碑石也没露出来,这该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自然是下到井里去看,这碑文的正面只能容下一个人,所以这位老先生若是想看,只能亲自下水了。”
王大山脸色一变,道:“这怎么可以黄老年事已高,这下水万一出什么毛病来,我们怎担得起我看,还是请人将井底下的石碑吊起来吧。”
“不行”钟岳立马拒绝道。
王大山皱眉道:“为什么不行”
“碑石的基座是一只玄武,我爹说过,一旦动了玄武,整座井都会崩塌,到时候这块碑将会受损,王叔、黄老先生,你们也不希望见到这一幕吧。”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黄明川捋须道:“这个倒是不能强来,我看这样吧,大山,你们乡里平时灌溉稻田总有抽水机吧,先把井水抽上来,我看看这块魏碑的价值,若是上边的碑刻价值不大,也就不能麻烦其他人了。”
王大山眼睛一亮。
“还是黄老想得周到。阿德,去把抽水机还有那乡里的蓄水桶给拿来,先把这井水抽上来。”
后边的保安主任立马屁颠地往回跑了。黄明川见到屋子后边还挂着几幅字,立马站起来问道:“钟岳,这里头的字可否给老朽鉴赏鉴赏放心,绝对没有什么贪心。”
“黄老,瞧您说的。咱们徽州市谁不知道您老的字一字千金,还会瞧得上这些不成”
黄明川连连罢手,“不敢不敢,高手在民间。”
钟岳知道这屋子里的字,大多都是他祖父还有他爹的手笔,这年头也不足,人也泛泛无名,自然不怕他们觊觎。
黄明川走到一副裱好的字前,驻足俯身,“习的是欧体。”
王大山插科打诨道:“欧体不可能老钟一辈子都窝在山里头,连徽州都没跨出过,怎么可能去过欧洲呢黄老您是不是看错了”
王大山此话一出,边上的钟岳跟顾秦都笑了起来,就连黄明川都摇头笑着说道:“大山啊,我说的欧体是唐朝欧阳询所创的楷书字体,不是什么欧洲不欧洲的。”
王大山窘态顿显,挠着后脑勺哈哈地笑道:“班门弄斧了,班门弄斧了。”
黄明川的注意力回到了这书法上,看了许久,才缓缓道:“看着落款,是你父亲所书吧”
钟岳点了点头,道:“正是家父所书。”
“不错,即便是放在咱们市里的书协,也只有老魏的那首欧体能比一比了。”
王大山大吃一惊,有些结巴地说道:“不不是吧,我看很一般啊,这不太可能吧”
“欧体看似简单易上手,但是真正要写得出神入化,绝非易事。自从欧阳询辞世,历朝历代模仿欧体之人,比比皆是,能与之比肩的人却少之又少,大抵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韵。尤其是如今笔法缺失的年代,能够模仿其形到出神入化的人,都少之又少了。这位钟浒先生,不仅形似,连神韵上都有欧阳询的味道了,若是再练上十年,我想拿到省里的书协,都没有人敢拍胸脯说比他写得好的。”
王大山额头狂冒汗,这钟家他也来了不止一趟两趟,以往见到老钟,总不免酸几句,什么农民的命,非要舞文弄墨做甚,被黄明川这么一说,岂不是损失了一位市书协的人才哎呀,这给闹的,早知道当初就把老钟给报上去了
黄明川一幅幅地看下来,连连点头,口中的赞赏之词不断。
“真是欹侧险峻,工整不失呆板。对了,钟岳,你父亲有跟你说过什么书法上的经验没有”
一旁的钟岳点了点头,说道:“小时候也练过不少,不过后来为了高考,也有几年不练了。我爹说过,欧体上通魏碑,若是能在四十岁前将欧体练得出神入化了,可以临摹那井底下的碑文了。”
“你爹胡扯你也信”
“不,这位作古的钟先生说得不错,看来真的是痛失高人了。”黄明川叹气道,“欧阳询距离魏碑时间较近,时代性上更接近魏碑书风,柳公权已到晚唐,唐楷法度森严,森严到了一定程度必然导致拘束。不过从欧体练到魏碑,难度甚大,看来这位钟先生有大志气呐。”
一旁的王大山惊呆了,真的假的练个字还这么多讲究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书法界传承有序,明清字画流传甚多,临摹之人却较少,大抵都上习南北朝、隋唐五代的书法大家。
欧阳询,则是从六朝遗法中蝉脱而出的楷书大家,临摹之人甚多。
黄明川转身朝另一边的作品看去。
“黄老,别看了,钟岳他爷爷是个左撇子,这字准没他父亲写得好。”
弓着背的黄明川一愣,忽然惊出声来,“钟岳,我出五万,可否将你爷爷的大作割爱一幅于我”
话音刚落,王大山手里的笔记本滑落在地上。
五五万




山沟书画家 第三章 笔法系统
五万块,别说对于一个籍籍无名的书法爱好者,除了当代一线顶级大师的精品之作,一些普通的作品,也就这价了。然而黄明川一口价,直接就出了五万,让王大山更是瞠目结舌。
黄明川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双白手套来,颤巍巍地戴上,缓缓拿起那幅字,有些发抖地说道:“魏碑能够写到如此境界,黄某生平仅见无二也。”
一旁的顾秦端起相机,从不同角度对钟岳爷爷的作品进行拍摄,拿起笔,又开始写起了稿子。
王大山咽了口唾沫,用手拍了拍钟岳。
“还等什么呀,赶紧卖啊”
五万块,对于穷山沟里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笔天降横财,就连王大山都心动不已。
钟岳摇了摇头,“对不起,黄老先生,这几幅字,不卖。”
王大山连忙将钟岳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傻啊你,你爷爷没名气,别人断然不会出这么高的价钱,也就这些书法大师肯出这冤枉钱,你还端着架子做甚五万块啊,你去外边打工,这得多少日子才挣得回来”
“哈哈,黄老,这孩子不懂事,您既然要,定然是割爱,割爱的。”
“不卖。”钟岳直接否决道。
就连还在拍摄的顾秦,都放下相机,转头看过来。五万块,这价格应该很高了,市里书协的老书法家,这一尺的润笔费也才一两千,这样两尺的作品,顶破天了就五千封顶了,五万还不卖
“黄老先生,抱歉了。这是我爷爷仅存的几幅字了,当年破四旧的时候,烧了许多,现在就剩下这些晚年之作了,所以舍不得卖。”
黄明川赞赏地看了眼钟岳,能够不为金钱所诱,这么年轻有此心性,倒是不多见啊。
“也罢,若不是年代不够,我都想将你爷爷的大作收到文化馆内了。”
一边的顾秦提醒道,“黄老,文化馆不是在筹划现代名家作品展吗您看这”
“对啊,小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样,这位钟老先生的名作,钟岳,你看可不可以借市里几个月,这样也不会让明珠蒙尘,你说呢”
钟岳回想自己父亲祖父在世时,是多么想要重振钟家书法,然而所投无门,最后在这山沟里隐世而终,能够让自己爷爷的作品得以出现在众人眼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个倒是可行,不过黄老先生得替我保管好这几幅字,别弄丢了。”
钟岳也知道,万一到时候市里互相踢皮球,你不管我也不管,他这把东西弄丢了,找谁说理去。
“你放心,这绝对没问题。你爷爷的字市场价值或许没有那么大,名人字画嘛,看笔法倒是其次,主要还是看年代、名气跟存世量。这次作品展,来的都是省里一些书法名家,所以都是内行人,这才想要让你爷爷的作品重见天日。”
钟岳点了点头,说道:“那这六幅字您就挑三幅展出吧。”
黄明川笑道:“这么挂着,真是太奢侈了你啊,赶紧找个樟木箱子,里头放上几包竹炭跟樟脑丸,将这书作收藏起来吧。徽州梅雨天气一来,对于作品的品相有很大损伤的。”
“哦,这样啊多谢黄老先生指点。”
“乡长,抽水机拿来了,现在就干活嘛”
屋外头王德的破锣嗓门忽然传来。
王大山笑道:“咱们出去瞅瞅吧。”
抽水机呜呜地作响,井里的水慢慢被抽到了蓄水桶内,很快,用手电筒照下去,已经能够看到那石碑的一角了。
“真是绝了,阿岳,你爹以前都是潜入井里去看碑文的”王大山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钟岳摇头道:“有拓片呢。”
黄明川一愣,立马转头道:“有拓片不早说,咱们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功夫了,直接将拓片给我看看,就知道有没有价值了。”
现存的魏碑也不少,这敦煌莫高窟里便有不少,然而良莠不齐。一些写得烂的,自然除了文物本身年代久远之外,倒是其余价值不大,但诸如北魏司马绍墓志、张猛龙碑,这些精品魏碑,就足以称得上是镇馆之宝了。
“要是有之前也就拿出来了,我爹临终前交代的,所有拓片就跟着他一块火化了。”
“”
“这个老钟也真是,脾气太倔,碑不让人看,这拓片也不给人留着,唉”
王大山喘着怒气,两手叉腰,看样子这水是不得不抽了。
钟岳也是很好奇,这石碑被究竟藏着钟家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之前也看过石碑的拓片,虽然精致,但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石碑的真迹,他还真没下过井里看过,就连他老爹,貌似都没下井看过。
听他父亲说,也只有他爷爷,觉得书法大成之际,下井看过这块碑,然而看过之后,精神一蹶不振,没过多久就死了。
这更加给这块钟家世代相传的玄武镇水碑增添了一分神秘感。
随着石碑渐渐浮出水面,钟岳回过神来,说道:“王叔、黄老先生,我想先下去看看,等安全了,你们再下去。”
“也好,小岳,你记住,可别用力去动那石碑,年代这么久了,虽说在水底风蚀的可能性较小,但也小心为好,若是碑断了,可就是一大损失了。”
有了他爷爷这层神交的关系,黄明川对钟岳也亲近起来,觉得这孩子人品不错,也是笑眯眯的,心里头想着,真有价值,要动这块碑,也能蹭点人情面。
等水抽得差不多的时候,黄明川立马叫停,说道:“就这样差不多了,井底这样的石碑,我担心将水都抽干了会出现坍圮,能露出半块碑就足够了。”
一旁的钟岳腰间已经系好了一个粗麻绳,乡里的保安主任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扯着绳子,试了试结实度。
“阿岳,下井吧。有咱们几个人提着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钟岳系紧了腰间的身子,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一只脚跨入到井中。
乡里的阿三跟毛狗二人乐呵呵地站在井边,笑道:“阿岳,贴井边,立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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