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33天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未知
坐在人生突然停顿下来的这一个时间点上,我回望往昔,展望未来,竟发现,若是此刻死了,那么,“失败”这个主题词,不是“关于我”。
这个故事的开始,也不是结束,而是我这个故事的全部。
越想越绝望,我翻出之前他留在我这儿的一小瓶伏特加,兑着温开水一口气喝下去,趁着酒劲还没弥漫前,卧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勉强睡着了,但是噩梦不断,而且睡得很轻浅。早上醒来时,第一次领悟到睡觉居然也是一件耗体力的事,到了上班时,我又像一条海参一样,拖着漫长无边的阴影,缓慢地滑进公司里。
大老王把委靡的我叫进办公室里,横着甩过一个文件夹:“开始跟这个单。”我打开看看,是一个高端婚礼策划。
“王总,你知道我失恋了吧”
大老王十个手指忙个不停地玩着魔方,“知道。”
“知道你还让我跟婚礼策划的单”
“公事私事分得清楚吗新郎是你那对象吗”
“我要是策划成一个腥风血雨的婚礼怎么办”
“那也没事儿。我有一哥们儿是干殡葬行的,回头直接把你介绍到他那儿去。”
“”
看完一对新人的资料,我的心情更是坠到谷底。我现在需要的是酒,是睡眠,是有个人跑过来真诚地对我说,这世界真的很糟糕,你遭遇的悲惨根本是九牛一毛。
我需要那对狗男女给我一个解释,我需要让自己冷静坚强,不要一碰就碎,随时都会痛哭失声。
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一对恋人长跑恋爱一帆风顺之后准备结婚而我还要负责出主意。
可是我现在却必须要做这样一件事。
准新郎叫魏依然,小开钻石男,家境完美无缺,又肯谈那么久恋爱不分心,估计样貌应该好不到哪去。
准新娘叫李可,小康家境,毕业自高等院校,应该是个聪明姑娘。
我按照电话给魏依然打过去,商量面谈细节的时间,电话那头,魏依然的声音醇厚中带着磁性,很动人:“哦,好的,我得和小可商量一下时间,因为我想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来办,订好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好吗”
我说没问题。
挂电话前,魏依然说:“小可挺特别的,她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
我挂了电话冷笑,谁不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呢,从业多年,我也没听说过有客户提出,我要一个五十大寿那样的婚礼。
下午大老王去河北见客户,经济不景气,我们的服务范围都跨省了,真是卑微得没道理。估计他下班前肯定赶不回来,我收拾东西,趁人不备,悄悄地回了家。
看到屋角立着的大提琴,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从小就没有音乐天赋,合唱团里,永远是那个可以张嘴但不能出声的孩子。长大后每次去唱k,一进门就乖乖拿起摇铃,全程负责活跃气氛。别人唱完通宵,后果是喉咙嘶哑,我唱完通宵,后果是胳膊脱臼。这样的一个我,不知是发了什么神经,要买一把大提琴回来做摆设,睡觉时不能搂不能抱,用来发泄代价又太高了一点。
我打开盒子,用抱尸体的姿势把琴抱出来。可能是因为傍晚阳光正好,褐色的琴面上像是铺了一层油在上面,闪闪发亮,我轻轻地摸了摸,然后叹了口气。
真美好。
这一刻,是我分手后突然平静下来的一刻。
我拿起琴弓,虽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拉,但音乐会好歹也看过。摆好姿势,很文艺很少女,然后把琴弓放在琴弦上,轻轻一划。
房间里响起和肺癌患者咳嗽类似的一声,非常撕心裂肺。
那美好平静的一刻,“咻”的一声魂飞魄散了,我重新沮丧起来。
6 月30 日 星期四 阴天 降水指数8
起床刷牙时,我闭着眼睛,因为实在不想看镜子里那个一脸倒霉相的自己。心神不定地出了门,挤在地铁里时,一路闻着对面it 男身上浓郁的韭菜馅包子味,心中默默地一遍一遍重复着问自己,这世界还能再糟糕一点吗来吧,我受得了,一次全给我,让我就这么涅了最好。
下午,魏依然给我打来了电话,依旧文质彬彬,语气无比温柔:“小可今天有时间,我们约在万豪大厅见好吗她在那儿喝下午茶。”
我当然说好,你看,多奇妙,同样的一天,雨似下非下,阴晴不定,但有的姑娘就能牵着未婚夫的手,穿着小洋装在大厅里装模作样地喝下午茶,和婚礼策划说着“我要做一天公主”那样的傻话,但有的姑娘,比如我,就要心里揣着对前男友的恨和对前好友的质问,跨越半个城市,去听那些甜蜜的废话。
所以别再和我说,这世界很公平,马丁 路德 金可能是说了:“我有一个梦想,”但后半句应该是,“不过它可能只是个梦想。”激进而盲目乐观的人们没有容他说完,不然他也不会死于非命。
在有小乐队伴奏的大厅里,我看见了这对金童玉女,魏依然和他的声音一样,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硬伤,文质彬彬,气宇轩昂,五米开外,就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闪烁着“我来自好家庭”的那种金光。
可是李可,第一眼见到她,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上的不舒畅,她同样没有硬伤,笑意盈盈,光彩照人,连脚踝都闪闪发亮,但整个人就是让我觉得很不爽。握手,就座,开始谈婚礼细节,聊了几句话之后,我领悟到了,我对李可的揣测并不是百分百来自于嫉妒,因为,我眼前就座的,分明就是一个会提问会应答的大号芭比娃娃。
李可操着一口港台腔,但技术性地模仿出了自己的特色:“我想要现场,只要宾客能看见的地方,都铺上紫色的玫瑰,记住,是紫色的哦,千万不要粉色的,粉色的太俗气,而且和我的肤色很不搭配呢。” 我在本子上记下来,紫色玫瑰。写完以后,搜索了一下我寥寥无几的植物学知识,然后说:“成,要是有,我们就负责帮你搞到,要是没有,我们会给你找几个植物研究所的电话。” 李可“咯咯咯”地笑起来,一个媚眼抛向魏依然:“要是没有,你们就把粉色玫瑰涂成紫色的。我们来出劳务费。”
我顿时无语了,魏依然居然还是一脸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个和紫色最搭配的未婚妻。
我把目光转向别处,把脸上已经僵住的笑意暂时收回,然后在心里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若是在三天前,看到这一幕,我会一边在心里骂“好一对冒傻气的准夫妻”,一边勒令自己不要嫉妒,然后晚上回到家,我会和他说,你看你看,相比起来,我的要求多简单多无害。
我会为清晨他在我鼻尖上留下的一个吻高兴一整天。
我会为深夜赶工时他帮我倒的一杯茶亢奋一整晚。
作为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我见过各式各样奢华的、温馨的或是古怪的婚礼现场,但每每我想象我同他的那场婚礼时,总觉得任何形式都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他在场。
三天来,我一直在警告自己,别陷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回忆之潭,一旦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必定会折腾到面目全非,才能抽身而出。
但坐在这对登对的情侣面前,远远看去,我面带笑容,言行得体,但心里却像被入室抢劫过的房间一样,一片狼藉。
7 月 1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十点,我终于等来了那通该死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我心里一惊,恍惚间心中涌出的,竟是喜悦。对,就是那种,接了电话以后问他,你在哪儿呀,我们要去哪儿吃饭,看哪场电影的幸福感。
但那错觉转瞬即逝,我明白这会是一通我永生难忘的电话,但无论漫长或短暂,都和幸福感无关。
我捧着电话跑到茶水间,然后用力扶着冰箱,按下了通话键。
“喂”我的声音不争气地抖着。
“在上班”
“我们把这些对话省掉成吗”
“好,我,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解释一下,但是我不敢,不敢打这个电话。”
我用力地深呼吸,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黄小仙儿,沉住气,黄小仙儿,沉住气。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给你打这种电话实在太难了,我想不出来要跟你说什么”
但我还是没沉住气:“别来这套,行吗当初你追我的时候,给我打表白电话,开场白和你现在说的一模一样,好,既然这么难,我又让你这么害怕,那我来问你来答,行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前。”
“半年前上个月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
“是,可是,我们老是没有合适机会说这事。”
“放屁,我们三个天天混在一起,上周我们还商量夏天一起去哪儿度假,你们当我是什么你们火热恋情的忠实观众还是一直琢磨着先别拆穿这档恶心事儿,因为没准哪天我还会想和你们一起3p ”
“就是这样 小仙儿,我就怕你这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那可真好笑,当初是谁跟我说,姑娘,我真喜欢你的刻薄”
“小仙儿,我累了,你气场太强,我告诉你,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走到这一步,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嘿,让我告诉你,我这么刻薄,是因为你太值得我刻薄了”
“小仙儿”
“你想要我哭给你看想要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说,求你别离开我,求你回来那你真是一开始就找错人了,我从小到大,浑身上下,唯独缺了这么一个基因,就是哭着求你回头”
“小仙,我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才打这个电话的”
“”
血管里的血,像出了交通事故一样,一瞬间,全堵在了心口。
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两个,可能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骂我吧,这一次,我愿意把你最恶毒的诅咒和刻薄从头到尾听完。”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听见遥远的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气泡碎掉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卑微的、被自尊劫持着的、奢望他回头的那个愿望。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
我想要潇洒地挂断电话,留一个漂亮的背影,但是我还是没忍住,对我爱了5 年的人,说了这段感情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会骂你浑蛋,但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再见。”
挂断电话,我双膝一软,蹲在了冰箱前。
冰箱发出“嗡嗡”的声音,我幼稚地想,不知道这声音,能不能盖住我号啕大哭的声音。想来想去,我做了个折中的决定,我竭尽全力哭出来,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但厉害的是,我没发出一点声音。
脑海中,我努力塑造出一个人,扮作知心姐姐,在我耳边劝慰我,小仙儿,你能撑过去,你早就知道,你情我愿的事,结局不是a 就是b,就算是背叛你,又有什么可痛哭的,男人可以一边背叛你,一边拿刀扎自己;男人可以一边背叛你,一边悔恨地喂自己喝敌敌畏;男人还可以一边背叛你,一边升个大气球下面挂个牌子说:一生一世只爱你。
背后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咳嗽,我一惊,匆忙抹掉眼泪,转身,便看到了王小贱站在茶水间门前。
我对这万恶的一天彻底宣告投降,我可以接受这通血淋淋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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