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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明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虫草田十
    “你们带我来这马厩做什么”

    “大人,那……那大少爷的尸体没了头,我等……我等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用席子草草的卷了,暂时放在这里……您……”

    眼看着这些原本还十分蛮横的庄丁此时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敢近前。王玄义便自己迈步进了马厩,只见他方才闪身进去,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

    “老……老爷,这……”

    “你先去取火把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王玄义看王敬害怕,怕又闹出上次癔病的事情。便随口找了个借口打发王敬出去了。就在此时,外面却突然刮起了风来,搅动的天上的浮云也是不断游走,以至于地上的月光变得忽明忽暗,甚是吓人。

    王玄义见王敬出去,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他小心的举起手上的灯笼来照着前边的路,却看到不远处一捆草席卷着个什么正放在地上。而在草席的后面,几条绳索正束缚着一匹在马厩中焦躁不安的惊马!那匹马看到王玄义手上的光亮,不由得探出头来,只见半张马脸上都是深色的血迹。即便是王玄义,见到此情形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咔嚓!”

    一道电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闷雷响起,王玄义不由得觉得这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飕飕的,就在此时,这风势突然加大,一下就把地上的草席掀开了一个角。

    刹那之间,那日在草丛中曾见到的无头尸体又一次出现在了王玄义的面前。而王玄义则在一步步靠近死者的同时,那匹受惊的白马也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大……大人,您要的火把来了!”

    “别过来王敬!”

    就在王玄义正要查看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王敬的声音。王玄义心里害怕再次发生上次的事情,连忙叫住了王敬,随后转身回去接过了火把!

    “你害怕的话,可以待在外面……”

    听到了王玄义的嘱咐,王敬只是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那卷东西便又退了出去,王玄义接过了火把之后,这才又回到尸体旁,慢慢的掀开草席……

    “切口依旧跟上次一样平整,从颈部断开处皮肤的状况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不算太久。”

    王玄义看过了刀伤处之后,便又查看了死者的双手,只见死者双手的手腕上似乎有被捆绑的痕迹。联想到刚才那些庄丁曾经提到尸体是驮在白马上回到了杨家,王玄义心中便已明了。

    “这凶手是故意要让杨家人看见尸体的,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下这种毒手”

    王玄义看到这尸体的情况,此时已然倾向于这两起案件的动机是出于仇恨。不过,待他仔细的将死者的尸体检查了一遍之后,却发现尸体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反抗和打斗的痕迹。这倒是让王玄义感到有些奇怪。

    “要么就是凶手下手实在太快,死者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砍下了头颅,要不然……便是认识的人做下的案子……”

    王玄义心下有了计较,便再次裹好了死者的尸体默默地行了一礼,紧接着,他又举起火把来到了马厩前,查看起了那匹白马身上的血迹。

    当白马看到王玄义再次靠近的时候,不由得又焦躁了起来。此时王玄义的手上举着火把,却看到这匹马的身上到处都是大片的血迹,有的地方……甚至将马儿的毛发都黏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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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破家之仇
    当王玄义又重新回到座位上之后,这主事的大夫人却轻拭着泪水,不知该从何讲起。此时王玄义自知不便再多说什么,便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大夫人调整情绪,直到过了许久之后,这大夫人才哀叹了一声说道:

    “大人……您其实是有所不知啊!……奴虽然是这杨员外的妻子,却也不过是个续弦,这家里的上上下下,并没有多少人真的会把我看做是杨家的主母,只不过……最近因为老爷才刚刚遇害,再加上大公子外出,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不得已之下。我才会被人推出来,住处这家务的……“

    王玄义看这女子话说的真切,便语气和缓的对她说道:

    “大夫人,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您的家事我本不便介入。只不过,现如今这杨家接二连三的有人遇害,而且凶手杀人的手段之残忍,简直是令人发指。若杨家真的没有和什么人结怨,我倒反而有些想不明白了……您觉得呢”

    “大人……您果然明察秋毫,真是……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这大夫人听到王玄义压低着语气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心里便打定主意不再瞒着了。于是她便打发了身边的丫鬟,随后才无奈的说道:

    “唉,说起来,我现在也是杨家的人,本不便说自家的好话,只不过……如今乃是大祸临门之际,我便是要隐瞒,只怕大人也终会知晓。要是和人结仇,自然也是有的,我杨家虽善名远播,且被人称颂为上善之家,可……偶尔,也会与乡里之间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我家老爷也说了,这杨善人庄地处偏僻,本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乡民不知孝悌,不服教化,原本也是人之常情。而我杨家作为村中首户,自当为教化乡邻尽一份力,因此这平日里修桥补路,敬老济贫之事……我杨家从不肯居人之后!可正因为此,我杨家却也成为了一些人中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夫人,既然是善行,又怎会遭人仇恨呢,莫非……是村中其他富户所为”

    那夫人听到王玄义的询问,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作答。直到过了许久之后,这女子才方又继续说道:

    “也是我杨家多事,平时若是谁家有个什么事情,总是热心相助,可谁成想,那些受了我家恩惠之人,反而却恩将仇报,白白的辜负了我家这一片好意。”

    王玄义看这女子说的隐晦,情知应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不便细说。反正王玄义只要知道杨家确实是有得罪过的仇家便可,别的……反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大夫人,杨家既然曾与人结下过仇怨,那可否把此户的详细情况告知一二。我也好将此人带回衙门,当面询问一番……”

    “这个……”

    “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难处不成吗”

    “实不相瞒,这户人家,如今……已经无人在世了……”

    “你说什么”

    ……

    王玄义听到这女子的说法,不由得大吃一惊,只怕是这杨家和对方起了纷争,使了什么不光彩手法逼死了这一家老小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破家之恨引来的报复却也不是小题大做。

    “我且问你,这户人家到底怎么回事,若你再敢隐瞒半句,休怪我先治你个知情不报之罪!”

    “大人,这……这都是我嫁过来之前的事情啊,听……听家里的使唤婆子嚼舌根,说是那户人家原本是一家三口,后来因为家里的男人害了病不幸去了,我家老爷看在同乡之谊的份上,就帮着她家操持了一场白



第14章 夜雨桥断
    听到门外的喧哗,王玄义连忙喊着王敬一起朝村外走去,当二人跟着村民匆忙地来到桥前之时,却看到昨天为马儿刷洗时曾见到过的那座木桥果然不见了踪迹,此时河水的水位已然因为晚上的降雨而暴涨,早已不复昨日涓涓细流的景象。

    “这桥是什么时候垮的”

    “这个……大老爷,我也是一早听村里人说的。这座桥修了可有才刚一年,去年遇到过比这还大的水都不曾有事,谁成想……”

    “昨夜,可有人听到了什么响动不成”

    “这个,昨晚一直都在下雨,倒是在睡梦中隐约的听到过一声巨响,可是……”

    王玄义听此处,便不顾水流湍急,踩着水下到岸边的桥桩处,却看到桥桩断裂处露着参差不齐的木茬,只一看,便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撞断的……

    “这河的上游又是个什么地方”

    “这,大人,上游是个伐木场,秋收之后,偶尔会有村民进山,伐木打柴补贴家用……”

    “我知道了,这桥并不是被大水冲走的,而是有人故意用上游的木材放排筏撞断的……”

    “什么”

    “这……”

    ……

    听到王玄义的这番分析,在场的众多村民都不由得感到十分惊讶,一时之间,有人愤怒,有人担心,更有人看着这空荡荡的水面,却不由得感慨的叹了口气……

    “唉,要是早知道这座桥连一年都撑不住,我又何必……”

    这肖老头看到这座垮塌的木桥,不知怎地突然流露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样子。林修一听到他的感慨不由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却知道此处不是讲话的地方,于是他便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这河水正是湍急之时,我看就算是放排筏也难以过去。敢问这村里可还有别的出路”

    “这个……便只有从那边的林子里出去了。只是这林中偶有猛兽出没,若不凑足了个人结伴而行,怕是会有危险……”

    王玄义听到了村民的回答,心中的担忧不由得便更重了一些。直到此时,一直守在一旁的肖老头才对王玄义说道:

    “大人,这……这桥已断,怕是您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了,不如咱们先回去,等吃过早饭在从长计议……”

    王玄义眼看着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便听从了这肖老汉的建议,跟着他回到了借宿的地方。此等乡下地方,这早饭自然不能和东京相比,王玄义只吃了两碗麦饭(麦粒去壳,泡软蒸熟拌菜吃做成的饭)及一碗豉汤(味增汤的老祖宗)之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向这肖老汉问道:

    “昨晚被冲垮的这座桥才刚建了一年吗”

    “诶大人,您真是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刚刚我在河边无意间听你发了牢骚,便记住了,对了……难不成……这桥也是这杨家人出资兴建的吗”

    “杨家,哼……他杨家安的是什么心,外人不知,难道我们村里的外姓人还不知道吗”

    “哦,老人家,难道……这里面还有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王玄义只道自己三言两语便炸出了这肖老汉的实话,他不由得暗自留了心。不过,就在这王玄义话音刚落之际,肖老汉却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刚引出的话头,便也就此打住了。



第15章 催征之事
    “你说……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了呢”

    “是呀,想我杨家乃是一门良善,可却连遭歹人残害,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大哥一门算是绝了,现如今我杨家子弟正当是团结一心,共御危难之际,我看……还是先推选出个主事的人再说吧!”

    ……

    眼见这祠堂里一群男子正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忽听得门外有人通禀道:

    “开封府王大人到!”

    堂下的男子听到这声通禀之后,便纷纷朝着门外迎了过来,随后对王玄义拱手施礼道:

    “草民见过大人!”

    “啊……杨家人都到齐了吗”

    “禀大人,已经都在这儿了!除了本支沧海兄的几位兄弟之外,还有一些同住在村里,尚未出五伏的远亲,今日也一并到了,大人……”

    听到对方的这番介绍,王玄义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他立在堂下,上下打量了刚才对他说话的那个人,随后便又问道:

    “这位员外,敢问……你和这杨沧海……”

    “小人不敢,小人……乃是这杨沧海的弟弟,杨沧山!这几位则是我的另外几位兄弟。我们兄弟五人都是大哥的至亲之人。近日听得他父子二人连遭他人毒手,我等众人甚是痛心,便想着今日来见见大人,看看能不能求得官府替我杨家主持正义……”

    听完这杨沧山的一番介绍,王玄义便了然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这杨家人便把王玄义请入了内堂,奉上了茶水。一盏茶过后,杨沧山和兄弟几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这才小心的向王玄义问道:

    “大人,不知这杀人凶手……”

    “凶手的事情,本官自会追查。只不过……我原以为这杨家在本地的风评不差,却没成想……你们在乡邻那里的口碑却如此之恶,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啊!”

    “这……大人!您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我杨家在这庄上修桥补路,扶危济贫,便纵是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又怎可遭人诋毁……”

    眼看着王玄义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这杨沧山才自顾自的住了嘴。王玄义见他停止了那套欺骗旁人的说辞,便压低着声音小声的说道:

    “杨员外,我是来查杀人案的,其余的事情,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你们杨家在村里树敌太多,你又让我该如何追查呢再者,若是你对我都不肯说实话的话,这下一刀……又会落在你们杨家……谁的头上呢”

    眼看着王玄义伸出手来坐了一个切割的手势,杨沧山不由得觉得后勃颈一凉。心里便害怕了起来。

    “唉……大人啊!要说有些事情,还是我家大哥活着的时候做的,我们这些兄弟,便是有心相劝,却也做不了主啊!”

    “是啊!大人!我们……我们一直都是按大哥的吩咐行事,实在是怪不到我们头上……”

    ……

    眼看着这杨家兄弟一股脑的把责任推给了死鬼杨沧海,王玄义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鄙夷之心。不过面子上,他却还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这种事情,只怕这凶手并不知情吧!若是真的再有人遇害,我看这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们在座的四位吧!”

    “这……”

    耳听得王玄义的这番推测并非空穴来风,杨家四兄弟又再度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而王玄义则把玩着手上的建盏,突然像是不经意的对众人问道:

    “我记得,这杨沧海生前……乃是杨



第16章 林中潜伏
    “杨家的田赋还未交齐”

    当王玄义从杨氏宗祠里出来之后,还没过一个时辰,这则田赋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村庄。一时之间,村民们便纷纷在私下里议论起了这件事……

    说到这大宋的税收,除了公田之外,民田沿袭的乃是出自唐代的二税制,所谓的二税,便是官府在夏、秋两季分别向民田征税。以东京开封府一带为例,每亩需年纳一斗。分别由各乡粮长负责征集,然后一同运到县衙入库。若有不足,便需由粮长个人代为补齐。而现在,肩负着粮长之责的杨家就面对着这样的一个难题。

    “想这催纳之事,原本是由杨沧海负责的,可惜他最先被杀,杨家忙着寻找他的下落,再加上料理后事,这事情……便这么拖延了下来。而如今这木桥已毁。便是想要一日之内运粮进城已然是不能了,除非……杨家人改走村外地林中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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