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君不悟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宸砸
“呵,班门弄斧,你还嫩了点儿。”南宫若尘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道黑影喃喃自语,突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迅速消失在了树干上。这道视线自然是南宫若尘的,他看的最为清楚,暗器是从自己身后出来的,本就还怕他擅自来这里会惹出什么麻烦,现在看来倒是帮了大忙了。
贤贵妃说是受了惊吓,借故离去,苍离随之离开了场间,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解决了苍离母子的尴尬,却并没有让他们放下心来。
苍离让侍女动手只为让南宫若尘出事以转移众人视线,在场所有人包括苍翊都没有发现侍女的动作,却被又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戳穿了计划,事情发生之时,他注意了一下旁人的神情,或眉头紧锁,或神情疑惑,此事似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又多了一个不知名的敌人……
“殿下恕罪。”刚回到贤贵妃的住处,那名侍女也顾不得手上的伤,直直地跪了下来。
苍离背对着侍女负手站在房内,眼神狠戾,贤贵妃在一旁坐着,看向苍离的眼神带着疑惑:“你不是告诉我你当时只说了月华国和亲之事吗?方才在宴会上你到底在顾忌什么?”见他沉默不语,贤贵妃秀眉蹙起:“你是否有事情瞒我?”
苍离不言,本就急躁的贤贵妃显得更加气急败坏,她宠冠六宫,何曾受过这等气,不由得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怒道:“玲珑你说。”
“娘娘,奴婢……”玲珑抬头看了苍离阴沉的脸,又迅速将头埋得更低,她本不是贤贵妃身边的宫女,今日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才以贵妃的贴身宫女出席,但三皇子不曾发话,她便不能透露任何消息,手上的伤还在渗血,钻心的疼,却没人在意。
“母妃想知道什么?”没有让玲珑为难,苍离看向贤贵妃,语气冷硬:“今日若不是母妃多此一举,何至于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本宫只是……”贤贵妃语塞,她不过是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孩子不平,想要争辩几句,现在想想的确是冲动了些,若说冤枉,二皇子只是旁观便与三皇子同罪,如此皇后都不曾说过一句,她贸然出头不是徒增皇上厌恶?念及此一时间后悔不已,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多问了。
苍离不再理会她,转身看向玲珑,问:“可确定是他?”
“奴婢确定。”没了贤贵妃的逼问玲珑松了口气,恭敬地回着苍离的问话:“恕奴婢多言,奴婢引动他体内蛊虫时,受到强劲的内力阻隔,并没有殿下所说的筋脉尽断的情况。”
苍离双眸微眯,他早就奇怪一个人受蛊虫噬心还能面不改色,本以为是他在强撑,原来竟是用内力压制住了,某些事情逐渐明朗,苍离面目越发的狰狞,冷笑道:“哼,好一招瞒天过海。”
“你的意思是……”对于有人从苍离手中逃走被翊王所救的事贤贵妃也是知道的,只是那人的身份苍离却一直不曾告知于她,此事让她甚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听苍离的话那人该是逃离之前便被人救走了,而毁容逃走之事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苍离双拳紧握,自从南宫若尘被救走后苍翊便处处与他作对,几乎所有的不顺都是因他而起,虽然不知他为何得翊王倾力相助,但南宫若尘这个人,绝不能留,苍离幽黑的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因为突发的事故,庆功宴提前便散了。禁卫军仍在四处搜寻着所谓的刺客,然而暗器从所有将领眼前穿过却无一人发现,为将者尚且束手无策,一群侍卫又能有何用,明知无果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伤的不过是一个侍女,让人忌惮的是那名刺客敢在众将齐聚的情况下公然伤人还能全身而退,如此手段,他若真想杀一个人,只怕没人能大放厥词说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不明真相的贵族人人自危,而这却不会影响到某些人。苍翊向庆元帝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离场了,回去的路上走的有些匆忙,南宫若尘自知理亏也不敢多问,只得静静地跟在身后。
身中蛊毒之事他一直瞒着苍翊,自小学医,本以为能靠自己的医术暂时压制,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直到秋猎之前他一直控制着蛊虫防止蛊毒发作,而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苍离竟会将母蛊直接种植在人的身上,如此近距离直接以母蛊催动蛊虫蚕食心肺,他纵是再高的医术也无力回天。此蛊不会轻易使人丧命却能让人生不如死,他害怕苍翊为自己担忧一直不曾告知,如今被苍翊知晓,只怕自己这般做法又该伤到他了吧……
☆、师兄
“出来。”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略显不耐的轻叱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南宫若尘惊醒。四周空无一人只听得簌簌的风声肆虐,苍翊转头:“堂堂医圣的徒弟原来只是藏头露尾之辈吗?”
黑夜中暗茫一闪,冰冷的剑尖从苍翊脸庞滑过,少年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了视线之中,苍翊侧身躲过,顺势朝一旁滑行几米离南宫若尘远了些,长剑步步紧逼,少年的身体尤为灵巧,起身跃动,出剑快准狠,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少年人所没有的狠厉,直逼要害。
苍翊不紧不慢地闪躲着,看似缓慢的动作却轻易避开了紧密的攻击,云淡风轻的将少年的招式化解,久攻不下的人开始急躁,剑势愈发地凌厉,防守的人也不准备与他继续耗下去,长剑凌空而下时,苍翊将内力聚于右掌直击少年手腕,风中一声轻响,长剑脱手落入苍翊手中,被劲风击退的少年身体不可抑制地倒退几步才缓缓站定。
“你……你胜之不武。”
佩剑被人夺去,少年一脸不服气地望着苍翊,气鼓鼓的样子颇有几分可爱。
“是又如何?既是你先出手且有兵器护身,本王赤手空拳自然只能躲着。”少年虽招式狠辣却并未动用内力,他以内力夺他佩剑将之击退的确是胜之不武,却也在情理之中。
“你……”少年语塞,想了想他说的的确有理,瞬时觉得有些理亏,整了整凌乱的衣物不自然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
“本王如何得知并不重要,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问起他的身份苍翊便想起他曾做过的事,看向少年的眼神又充满了敌意。
说起来这里的目的,少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状况之外的南宫若尘,又审视了一下苍翊的战斗力,确认自己暂时打不过他,顿时心生一计,连苍翊手里的佩剑也不顾了,猝不及防地折向南宫若尘所在,抓起他的手腕准备开溜:“师兄快跟我走。”
“左麒,你找死。”往事重现,心情本就不悦的翊王殿下瞬间暴怒,听到走的字眼,南宫若尘心生抗拒,想要将手缩回,只一瞬间的愣神,想要逃跑的少年已经悲剧地被掐住了脖子……
“救……救命……”呼吸道被阻隔,左麒满脸憋的通红,总归只是一个少年,本事再大也还是畏惧死亡,本能地掰扯着颈间的禁锢,想要求生。
南宫若尘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觉得头大如斗,满头黑线,迅速上前拍了苍翊的手臂一巴掌:“快松开,你吓到他了。”
手臂被拍得一晃,苍翊不满地看了南宫若尘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他本就没用太大力,只是刚好以左麒挣脱不了的力道困住他而已,尽管南宫若尘答应了他不会离开,可一想到左麒又想将人强行带走他就满心的郁闷。
左麒脱离了魔掌,迅速捂住喉咙喘息,良久才缓了过来,苍翊对自家师兄的态度让他自觉有了倚仗,又胆大起来,躲在南宫若尘身后吼道:“小……小爷现在打不过你,但我一定会带师兄回去的。”
苍翊看着左麒色厉内茬地瞪着自己,一双手还死死的扣着南宫若尘的手臂,顿时俊脸一黑,伸手将人扯到自己身后:“他是本王的人,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师兄,你可以走了。”
“不可能,世间知道师父行医图印的人屈指可数,他既知消印之法,必是我师兄无疑。”虽然没了护身符,刚才的窒息感仍令他心有余悸,但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左麒依旧不会让步。
“本王说了你认错人了,休要再来纠缠,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苍翊放下狠话拉着南宫若尘转身就走,剑眉紧蹙,他也知道,需要医圣出手相救的必定是性命垂危之人,这些被救下的人大多来历不凡,因而南宫若尘要找这些人的时候他并未阻止,哪知人未找到倒是先招来了一个麻烦。
南宫若尘头疼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一时也不知怎么劝解,苍翊不容反抗地紧拉着他,无奈只能想左麒投去歉意的眼神。而这满怀歉意的眼神看在左麒眼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左麒着实是被苍翊的话镇住了,正想着另做打算时看到自家师兄投来一道“求助”的目光,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迅速追了上去:“你别以为你是王爷就能为所欲为了,你这般欺负我师兄,师父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
“……”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三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苍翊转头,左麒一脸正义凛然的神情与他对视,苍翊不满道:“本王何时欺负他了?”
左麒一愣,回想起今日白天看到的情景,少年红润的脸瞬间扩散到耳根处,不自然道:“就……就今日未时,你……你欲对师兄行不轨之事。”
未时?苍翊下意识看了南宫若尘一眼,夜色掩饰下的某人脸上泛着不太明显的绯红,见得此景的翊王殿下心里的阴郁莫名疏散开来,唇角微翘看向左麒打趣道:“如此说来,今日在窗外偷窥之人,竟是医圣的爱徒不成?”
“谁……谁偷窥了?我只是在保护师兄的安危罢了,是你青天白日胡作非为,你这个好色之徒,无耻之辈……”事情被戳穿,左麒恼羞成怒,义愤填膺地指责着翊王殿下,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南宫若尘越发怪异的神情。
苍翊看着左麒炸毛,暗自腹诽,自重生以来,他一直不曾真正碰过南宫若尘,前世也不顾那人是否情愿,总是强迫性地占有,如今互通心意之后他却多了些忐忑,他不想要勉强,只希望瑾竹能心甘情愿地接纳自己,故而除了亲吻他从未做过更为出格的事,如此便被人认为是他欺负人,若左麒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那在其眼里,他岂不是成了万恶不赦之人?
“我如今很好,你无需担心,还是先回去吧。”南宫若尘见左麒越发喋喋不休忍不住劝阻道,再由他说下去只怕会没完没了了。
左麒见他承认,一脸兴奋地冲上去扯住他的衣袖,两眼放光:“师兄你跟我回去吧,师父他老人家可想你了……”
“松手。”苍翊沉着脸将那只黏人的手撕开,无情打断那即将滔滔不绝的煽情话语:“少拿你师父说事,当谁不知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俗话说长兄如父,你师父不在你就得听你师兄的,他既然都叫你回去,就赶紧滚,若是不识路,本王可以找人送你回去。”
“谁不识路了你才不识路呢……”左麒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瞬间弹了起来,他这一生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识路,虽然这是事实:“小爷就是偷跑出来的怎样,你管得着吗?小爷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能一定找回去……”
“如此再好不过,那本王就恕不远送了,你若再死皮赖脸,本王让人扔你走。”苍翊邪魅一笑,看向对面的人凤眸中满是挑衅。
左麒语塞,就是傻子也明白自己上当了,不甘心地在苍翊和南宫若尘之间来回张望,突然猛地一跺脚:“哼,走就走,谁稀罕。”
少年气鼓鼓地脚尖触地借力弹起,刚离去不远突然想起一事急促地折了回来,也不管前面两人已经转身,直接道:“等等,师兄体内蛊虫若再不控制会……出事的……”最后几个字在苍翊的注视下说的异常低迷。
“你说什么?”苍翊突然回头一瞪将左麒吓懵了圈,见他不应,焦急地揪住他的衣领道:“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蛊虫?”
……
皇室行宫内翊王房中此时静谧地有些诡异,苍翊背对着两人站在窗前,昔日伟岸的身影此刻显得有几分寂寥,南宫若尘坐在小几旁轻磕着杯盏沉默不语,左麒在小几另一侧坐立不安,视线在窗前和南宫若尘身上不停辗转,满脸忐忑。就连一直闹腾的灵狐也因为周围紧绷的气氛安静地缩在南宫若尘怀里不敢乱动。
“小麒你先出去吧。”南宫若尘将茶杯放下,想了想还是用了以前的称呼唤他。
“我……我不……”左麒忌惮地看着苍翊的背影,刚才那仿若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他到现在还有些心惊,放任师兄和他待在一起自己可放心不下。
南宫若尘站起,走到左麒身旁,将灵狐放入他怀里,温和道:“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出去,若出了何事我再唤你便是。”
左麒疑虑地盯了他半晌,见南宫若尘一脸平静,让人捉摸不透,犹豫再三还是妥协了:“那……那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就叫我。”
“好。”南宫若尘欣然应下,看着左麒一步三回头地抱着灵狐离开房内,待到房门关上才转头看向窗边的人,暗自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蝗灾
窗前两道身影并肩而立,身后的动静苍翊听得一清二楚,他并未阻拦,感觉着某人的靠近他也没有多大反应,依旧无神地盯着窗外的漆黑一片。
南宫若尘没有去看苍翊此时是怎样的神情,只是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沉默良久后道:“此蛊名为魇蛊,施蛊者饲养子蛊植入人体,为母蛊所控,母蛊离体依然可以存活,我并未想到母蛊会被寄宿到人体……”
“你为何瞒我?”苍翊轻声打断,蛊虫之事他也懂得一些,母蛊离体培养苍离便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行此蛊术,但若是植入人体,便能随时随地控制子蛊而不被人发觉,庆功宴上他虽焦虑南宫若尘气息不稳却并不曾想到是中了蛊,若不是左麒一时情急说漏了嘴,他是否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自己?苍翊心中难掩挫败。
“你还是不信我。”
“我并非不信你……”南宫若尘有些急促地想要辩解,苍翊话语中的低落让他的心蓦然一疼,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不想你忧心罢了。”
“你这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便不会忧心了吗?”苍翊心中烦闷不由得大声了些,侧头看到有些发愣的人顿时后悔了,懊恼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放轻了语气问道:“何时种下的?”
南宫若尘面露犹豫,垂首想了想,避开了苍翊的视线。
“被送到春风楼之前。”
意料之中的答案,苍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他既然一早便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却什么也不说,那蛊毒发作之时他是如何过的?
忆及前世苍离并未在他体内植入蛊虫,为何这次……暗卫在三皇子府内行踪暴露之事在苍翊脑海中一闪而过,以苍离谨慎的性子只怕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会在他体内种下蛊毒,如此说来,倒是自己害了他……
“你要做什么?”南宫若尘迅速拦住了折身走向门外的人,看他现在的样子,倘若出了这房门 ,许会掀起滔天巨浪。
“你不用管。”苍翊眉头紧蹙,避开了那只修长的手却又再次被拦住了去路。
“我知道你要去哪儿,但你去了又有何用,且不论那施蛊之人此刻不在猎场,你纵是去杀了母蛊宿体之人,也无济于事。”南宫若尘单手挡在苍翊身前,他之所以瞒着苍翊,最重要的还是怕他行事冲动,苍翊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若是知道是他一时失误才致使了如今的结果,他定会自责不已,用尽手段也会寻求解蛊之法,一旦他按耐不住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不是正中苍离下怀。
苍翊身形一顿,低眸垂首沉思了许久,正在南宫若尘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的时候,手被人用力推开,那人已经毅然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苍翊,你若出了这道房门,我便再不见你。”
识君不悟 第23节
已经被拉开的房门突然顿住,半晌后又迅速被磕上,苍翊回首看着南宫若尘一脸坚定的神情,快步走回那人身旁一把将人扯入怀中,紧紧拥住。
“……为何你总能知晓我最害怕什么……”
南宫若尘松了口气,感受着周身的温暖,轻轻回抱住他,拂去他的不安。
他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说了这般狠话,而苍翊的做法也更让他明白了这个人对自己有多在乎,他不懂得怎样用话语去回应,只能静静地将人拥得更紧。
不甚放心的左麒抱着一只灵狐默默守在房外,一直不曾听到屋内有太大的动静,不敢擅自冲进去又不放心就此离去的少年,便在翊王房外与一只灵狐伴了一夜凉风。
猎场遇刺一事最终无果也就不了了之了,谁都看得出来刺客来意不在圣上,不过一名侍女受伤在这些王孙公子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朝政不宜荒废过久,今年的秋猎按时结束,恰逢皇城传来西南急迅,说是郢州蝗灾突起,庆元帝随即吩咐众人收拾行装匆匆回了皇城。
蝗虫灾害历来是为朝廷最为头疼之事,此时恰是粮食丰收的季节,若为蝗虫所害便会引起极为严重的饥荒,朝廷亦会损失惨重。
庆元帝一脸凝重地坐在龙椅之上,大殿内文武百官垂首低耳,静待圣言。
“郢州蝗灾之事,众卿有何良策?”
“……”帝王问话,沉默的大殿内开始交头接耳,喧闹并未持续多久,有一人从百官中出列走到殿中行礼:“回皇上,依臣拙见,蝗灾一事当十分重视,若是放之任之,必会酿成大祸。”
“那卿以为当如何?”庆元帝看着殿中躬着身子的人,双眸眯起,等着他的下文。
“臣以为,蝗虫所过之境,农作物必会颗粒无收,这于百姓而言无谓于灭顶之灾,朝廷当尽快遣派官员携赈灾所需物品前往灾情严重之地,以安抚受灾之民众,以防难民暴动。”话落,已经有部分人点头示意他所言有理,只他所列身后的一人看向殿中央的眼神有些怪异。
“皇上。”武安侯瞟了殿中央一眼,径自走出,站在那人右前方,出言道:“臣以为孙尚书所言不妥,赈灾的确是当前要务,但若只为解决百姓温饱,只怕是治标不治本,且不说现如今国库并不十分充盈,即便赈灾所需于国之根本无碍,那蝗虫对食物极为贪婪,一味支出蝗灾之事永不可能彻底平息,还得找出灭杀蝗虫之法方为上策。”
苍翊的心不在焉被一番争论拉回了神,视线落在殿中二人身上,前世苍离与户部勾结截取赈灾银中饱私囊,要想折了苍离的羽翼,此次蝗灾案或许是一个机会。
方才那人正是现任户部尚书孙义,自己的言论被人辩驳他也不禁有些难堪,双手紧握笏本直起腰身道:“蝗乃天灾,岂是人力可以制衡,侯爷莫要将事想的过于简单了,这根一时难治,若是连标也不顾,侯爷将百姓生死置于何处?”
“尚书大人莫要误会了。”武安侯一脸平静尚未反驳,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站了出来,户部侍郎李承在孙义身后站定:“武安侯所言并非将受灾民众弃之不顾,尚书大人认为蝗虫是为天灾不可违逆,可有何根据?”
孙义有一瞬间的愣神,一个武安侯已经压了他一头,他本就应付地有些勉强,此时竟被自己的下属驳了面子,不由得回头悄然瞪了他一眼,不料回头对上庆元帝似笑非笑的神情,猛然一阵心惊 。
各官员看向李承的眼神也有些怪异,这孙义乃是他的直系上司,他这般公然与之作对,该说他是正直凛然,还是不通情理呢?
“众人皆知,丰收之际,蝗虫破土而出,无根之物就这般凭空出现,若非天灾,该于何解?”
“天灾之事虽不可尽信,蝗虫灾害并非今年才有,但往日闹蝗灾所采取的些许措施效果不甚,要想根除谈何容易?”
“……”
知情明理的人毕竟是少数,当一件事不知起因时,人们便会下意识将其归于天意,朝堂上议论声起,以户部尚书和武安侯为首,双方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苍翊静默旁观,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另一边同样未发一语的钦天监,若他记得不错,庆元帝最后的决议便是定于这人的言论。
争议声渐歇,庆元帝的视线果然落在了钦天监身上,问道:“言卿如何看?”
堂中众人也随之望向钦天监所在,钦天监正史本名言渠,向来为帝王所倚重,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看法于国策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任何人都忽略不得的。
言渠闻言出列,沉稳道:“回皇上,世间万物皆有其运行规律,郢州既出蝗灾,必然是有引发蝗虫出现的因素,臣不敢妄下定论,臣以为,朝廷当派一位地位崇高之人前往灾区探查实情,多作了解方能找出解决之法。”
此次没有人再出言相对,庆元帝环顾百官,点了点头:“言卿所言有理,凡事若不了解茫然应对的确无用,着令户部备齐两百万两赈灾银以及赈灾所需物品,待遣派官员定下,即刻出发前往郢州,至于人选,下朝之后众卿拟下奏折呈上,待明日上朝再议,退朝。”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众人齐身下跪恭送帝王离朝。
庆元帝的身影消失在殿内,百官纷纷离去,户部尚书孙义目的达成,对此结果甚为满意,对于武安侯他自是不敢挑衅,但于低自己一等的李承他便不需要顾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一脸得逞的笑离开了大殿。
李承颇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去耳边突然响起一阵低语:“李大人莫要急于求成了。”李承浑身一阵,待回过神苍翊已经从他身旁走过,看着翊王远去的背影,李承怔在原地若有所思。
☆、毒发
灾情一事苍翊并未特别上心,倒是李承的做法引起了他的注意,依他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如此的话,孙义只怕要有所行动了……出宫的路上心事重重,直到宫门口被人拦住去路才醒过神来。
“王爷安好。”一名侍从自宫门侧走近,佝偻着身子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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