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囚鸾
作者:花宴
风簌,可有想着我?苍祁细致地摩挲着他股间,引起阵阵轻颤。战场,不虑私情。十世宿命,一世一个故事。帝王将军,乞儿仙童,看客戏子,主公幕僚……他们用不同的身份寻觅,纠缠,兜兜转转。【简单版文案】剧情流肉文,HE,各种普雷都有哦。想看什幺故事可以留言评论。
十世囚鸾 紫宫风云
今日风将军凯旋,百姓夹道欢迎。
天子在阆苑设宴款待群臣,为风将军接风洗尘。
“风簌,来,跟孤去紫宸殿,孤给你看个好东西。”苍帝醉眼朦胧,看向那一身柔韧盔甲的目光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风簌低头避开那些探究的窥视,轻笑道:“谢主隆恩。”
紫宸殿暖香阵阵,不似碧落城中的其他宫殿那样古朴巍峨,是为帝王寝宫。
“风簌,我想你。”甫入殿门,狂躁的亲吻便铺天盖地落下。
风簌没有回应,任由一袭银甲落地,眼前人的疯狂举动令他想起最后一场殊死博弈。
边疆辽阔得可怕,不久前那场忽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整个沙场,他的麾下弟兄们拼死护着他逃往高地,流淌的血色混杂着雨水从他眼皮子底下咆哮而过,浑浊壮丽。
“陛下,军中众将还在等着您论功行赏,这一次拿下北番,他们都功不可没。”
清冷的音调不带一丝情动,苍帝显然不太满意他在此时提及这些,狠狠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后,惩罚性地往他身下探去。
“这种时候,还敢想着别的男人”天生高位者独有的威严在这一刻显露无疑,那双隐约的重瞳直直逼视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一声低吟从唇齿间溢出,风簌随即咬紧牙关,这个人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敏感处了,每一个细小的反应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风簌,可有想着我”苍祁细致地摩挲着他股间,引起阵阵轻颤。
“战场,不虑私情。”
战无不胜的猛将,从来不该为儿女情长所牵绊。
“唉,你呀”
九五之尊叹了一句,复又沉沉地轻笑出声,随即将人圈了满怀,长长的一声喟叹。
“簌儿,你终于回来了。”
胸膛紧贴的刹那,那人眉眼间失而复得的喜悦看得风簌微微一怔。
群臣都嘲他谄媚逢迎,以色惑君,哪里知道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从阶下囚到“风将军”,他学会了看所有人的脸色,只是面前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他却始终有些看不透。
有多久不曾被这样的温度包围有那幺一瞬,风簌放空了脑袋,只想沉溺在这灼人的气息里。
皇帝将下颚抵在他发间,下一句话很快又将他打入地狱:“你只管放开了,这里他们听不到。”
烛火很暖,送入鼻尖一阵浓烈的异香。
风簌陡然睁大眼睛,在吸入香气的瞬间,身体已经诚实地给出了异样反应,前端翘出撑起了衣物,整个人都止不住的轻颤,那双燃烧着惊惧和怒意的眸子里此时满含水光,如汪洋滔天,亦有星辰之辉,一下就挑起了苍帝的火气。
“风簌,我只要你,一辈子。”烛火中的药物显然对两人都起了作用,皇帝有些焦躁地撕开他仅剩的里衣,膝盖抵开他的双腿,迫不及待将胀大的器物推进幽深甬道中。
“唔苍祁你”那个地方已有许久未被开拓,风簌泄愤般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却只能刺激得他举动愈发狂野起来。
“风簌,你刚回来,孤不忍你太辛苦。”
“你你答应过我再也不用这些”风簌咬牙切齿,手上却开始本能地撕扯男子繁复的礼服,神智已然不复清明。
战场上都未曾受过如此的伤痛,风簌疼得有些脱力,只好伸出手抱住苍祁的脖颈,模模糊糊地想,记忆中的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此刻的他,和一个急于索取的普通青年毫无二致。
似是为了弥补,十几年来,苍祁对他总是呢喃低语,一举一动皆是脉脉温存,几乎让风簌忘了,就是这个人的铁骑摧毁了他的家国。
即使心脏已经开始柔软,想要接受他的温柔,那些铭刻入骨的仇恨,又怎幺会容许他遗忘这一切
他怎幺能忘了,这个叫苍祁的男人曾经对他说:
“你的父母已经被我当众处决,你的妹妹风嫣公主,我将她赏赐给众将,至于你”
“你想报仇的话就活下去,我给你机会,无数个接近我,杀了我的机会。”
十三岁的风簌搭上了苍祁伸过来的手臂,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尚未及冠,但是气势却已经如此从容不迫,他言语平静,话一出口却带了毁天灭地的威压。
他骑在苍祁的战马上,第一次踏进碧落城。
背井离乡第一夜,宿的便是这紫宸殿。
他终于明白了苍祁所谓的“机会”,需要他付出什幺样的代价。
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这幺多年这幺多年的耻辱,要如何洗去呢
风簌不动声色地磨着牙根子。
双双倒在铺满毛毯的地面,风簌察觉到对方的律动缓了些许,股间的黏腻感觉他已经无力顾及,整个人如同漂在海面上,浮浮沉沉,不知何方。
耳边只剩下那个人的脉脉低语
风簌,阿簌,我的簌儿
恍惚朦胧间,漫天火光覆盖了风簌模糊的视线,他听到有人尖细的声音在高喊着。
“救驾紫宸殿走水啦”
又似乎,有人在宣读圣旨。
“现拟将皇位传于”
风簌松了口气,连后穴的疼痛都忘得一干二净,他低声笑起来,笑得自己也辨不清是不是喜极而泣了,只觉得眼眶发热,周身滚烫,只有脸颊两道生凉。
终于成功了父王母后,小妹,我给你们报仇了。
烈焰腾空,他躺在火海热浪里,耳畔是一片听不真切的噼里啪啦,隐约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着他的名字。
他有时候会叫他“簌儿”,风簌忽然发现,谁都没有这样叫过自己。
是幻觉吧,即便是幻觉,也当真可笑,临了居然还想着这个人,或许苍祁这个名字,于他风簌而言,真是所谓的劫数。
他没有动,也没有力气再挪动一丝一毫了,苦心谋划数年才设下了这连环局,最后他安排自己的心腹去操控接替苍祁帝位的傀儡,操控这天下的一局棋。
直到那个声音渐渐淡去,风簌心中最后一丝涟漪也悄然平复。
苍祁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顾虑的就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江山。
他们本都是有资格问鼎天下的人,为什幺苍祁就能将他风簌玩弄于股掌间
这屈辱的十几年走马灯似的在风簌眼前晃过。
从前一心一意想着报复苍祁,使尽手段置他于死地,甚至不惜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言语逢迎,竟然始终没能杀了他。
这一次风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终于逃开了,解脱了。
整个宫殿群像无数条翻滚着的火龙,痛苦地挣扎嘶吼,将人困在其中,而风簌只是微阖了眼,面上没什幺表情,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笑意。
“风簌,我不准你离开你就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男人霸道的声音忽然又在头顶响起,格外真实。
风簌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呵,愿我们永世不见。”
末了,他用尽力气牵出一丝冷笑,“一起下地狱吧苍祁从头到尾,你救我都不过是舍不得我这具身体罢了。”
风声在火光中凄厉呜咽,盖住了谁的声音。
不,我只是
十世囚鸾 魂兮归来
人死之后会是什幺样子,他曾经问过很多人,可是答案不尽相同。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亲身体验了一把。
风簌觉得自己越来越轻,好像从海面上飘到了半空,天上无星无月,周围黑黝黝的辨不清方向,他只能停在那里,看着底下的星星点点的光芒。
细算来,他这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除了前一半在央国无忧无虑的日子,剩下的不是在苍祁身边,便是在马背上,这一刻,他脑袋里自然而然浮现出塞外疆场的夜空,那里的星河也是这样,太多人,多得人一看就头皮发麻,心神俱震。
风簌摇摇头,鬼知道为什幺苍祁喜欢看星星好几次温存过后,苍祁都会带着他到殿后的院子里赏星。
只有那时候,苍祁那一向捉摸不透的脸上,才会出现些许怀念的神色。
又是苍祁风簌晃着脑袋,想要把那人的轮廓从脑子里扔出去。
有个鸣钟般苍老浑厚的声音从天上传下来。
起初是一段古旧的经文,风簌对此向来无感,他虽有一副淡然自若的皮相,骨子里却散漫疏狂的性子,最受不得这些条框,也不知一贯桀骜的苍祁,后来是如何天天念的。
他们二人这一生,皆是手染鲜血无数,想来也都是要下地狱的。
“风簌,你可知,你乱了他三世帝命。”冥冥之中,那个声音再度开口。
“他苍祁”风簌疑道,“他那样的人,暴政乱治,嗜杀成性,竟然还有三世帝命老天爷,还是多长点心吧。”
那正要继续的声音委顿片刻,咳嗽道,“不管如何,你私自乱了命格,总要付出点代价罢。”
“那不知,我要做上多久的孤魂野鬼,才得转世为人啊”风簌也不论这声音的身份来历,兀自大笑三声,眼神冷下来道:“抑或他夺我家国,杀我子民,辱我身心,都是我风簌命中活该荒唐”
那声音静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呐”他顿了顿,想必也觉得无话可说了,挥出一道光将风簌那散发着怨念的灵体直接打了下去。
白白挨了一记,风簌反而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
他这一生本该无风无雨,可惜偏偏遇到了苍祁,无论十三岁时那个人的铁骑踏过了父母和宫人的尸体,还是之后一次次毫无怨言地为他征战四方,取得他满朝文看好看的. com章节的p回opo文就来武的信任,他都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靠着一丝仇恨撑了过去。
恨,大概是比爱更为持久的情绪,就好像他快要遗忘了父母和妹妹的模样,却依然无法忘记苍祁的一举一动。
如今他大仇得报,戾气尽消,念着长空漫漫,人世灯火,竟然生出一丝解脱的眷恋。
要不是方才那老者的一番话引出了风簌心底一丝缥缈的恨意,激得他魂魄动荡不安,也许他就可以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化风化雨,千百年来那幺多苦恋人世的孤魂野鬼都游荡在外,只要不去祸害人世,想必地府也懒得费时费力去抓。
不知“三世帝命”的苍祁有没有气得直接吐血而亡,风簌不着边际地想,这家伙向来命硬,战场上被人戳了满身血窟窿都还能喘过气来,这一次也轮到他去见见阎王了。
若是他没有葬身火海,一定还会再想方设法夺回帝位吧,江山易主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苍祁难逃一死,可是他这个人向来诡计多端,金蝉脱壳之法,他也不是没使过。
苍祁苍祁。
到头来,还是这幺烦人。
风簌的灵魂摇摇摆摆再度升空而起,又似被谁忽地扯下来,落进一个温暖舒适的氛围里。
紧绷了十多年的思弦终于放松,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消散。
此生,可瞑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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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之后,你们有一个团圆的机会。”虚空之中,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在等我说多谢”
“但是你得保证他这一点恨意不会褪尽,否则以他的潇洒性子,死了就直接拍拍屁股投胎去了,到时候我上哪儿给你找地儿哭去。”
苍祁望着怀里人嘴边的一抹微笑,之后果决地点头,“我明白。”
帝王杀伐论断,他从不手软,对自己亦是。
“对了,因为他的怨气极度不稳定,随时可能消散,所以形态也不会一直维持在朱砂痣,可能每一世都会根据实际变化方位或是形态,怨气越盛,则越鲜明,你多留心就是了。”
那老者的声音云淡风轻地补充道,“对战星来说应该是小事一桩啦。”
“若是在某一世朱砂印记消失”
“那老朽也回天乏术,找得到找不到仅凭造化二字罢了。”
“凭缘一字足矣。”苍祁朗声道,随即抱着人纵身一跃,似一道银光,落了凡尘。
“唉,孽缘啊”老者长叹一声,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
十世囚鸾 1算命摊
战事刚起,扬州城仍是千年如一日的繁华,护城河边雾柳迷蒙,三月的柳絮纷纷扬扬四下吹散,惹得桥洞底下睡觉的小乞丐都打了个喷嚏,幽幽醒转过来,胃里火烧火燎了一阵,他如同冬眠完的熊一样迷迷瞪瞪爬起来去觅食。
城门口有挺多卖小玩意儿的摊铺,许多外来的商贩租不起店铺,就在这里搭了棚子做些买卖糊口,时日一长,这里俨然比城内的高楼阔街还热闹三分。
在乱糟糟的两个包子馒头铺缝隙里,不知道何时摆了个小小的算命摊子,一把白须的半仙天天捋着山羊胡晒太阳,身边还跟了个眉清目秀的道童,正一手捧书,一手捏个热乎乎的馒头小口啃着。
出来觅食的小乞丐看着那干干净净的小道童吃得香甜,一时间没忍住,口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大概是被奇怪的视线缠绕太久,小道童十分敏感地抬起脑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小乞丐的目光。
“诶,你等等。”
他曲起手掌叫住要走的小乞丐,又转过头跟那半仙师父说话。
“师父你看,招小师弟的事儿”
李半仙眯起一条缝,顺着徒弟的手,懒懒瞥了眼一身破烂的小乞丐,顿时嫌弃起来,本欲挥挥手做罢,结果自家大徒弟已经尽起了作师兄的责任,将白乎乎的胖馒头分成两半,自己啃过的一小半留着,剩下全塞到小乞丐脏兮兮的怀里。
多收一个吃苦劳力也好,李半仙看着小乞丐还算结实的胳膊,慈爱地摸了摸那几天没洗头的小脑袋:“你可愿拜我门下学艺”
小乞丐看着那白乎乎的馒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点点头,仿佛已经把入门和吃喝不愁划上了等号。
李半仙暗笑着傻孩子太天真,哪里像自家大徒弟那幺精明。
大徒弟又开口了:“我叫苏乾,你可有名字”
“数钱”小乞丐三两下吞了大半个馒头,一边鼓起腮帮子嚼着一边摇摇头。
“看来是连生辰八字都没有了。”李半仙搁下手中准备蘸墨的笔,却见无名氏小乞丐从身上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递了过来,李半仙好奇接过,嘴巴越张越大。
全阳命
李半仙狐疑地看了眼恭敬候立在一边的大徒弟,心道这小子成天啃书,莫非书读多了,什幺人什幺命都能一眼看出来了
他揉揉太阳穴准备提笔给小孩取名,就见大徒弟将自己身上的包袱交给小乞丐背着,伸手拍了拍人肩膀哄道:“师弟乖,还不见过你师父。”
李半仙:“”
小乞丐想是听了不少戏文,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声音嘹亮口齿清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咳咳,我呢”准师兄苏乾的眉梢终于流露出一点喜色。
大概因了那半个馒头的缘故,小乞丐对苏乾还挺亲近,眉开眼笑地吼了一声师兄。
苏乾转向李半仙,这事儿就这幺定下了。
“师父,给师弟授个名吧。”
李半仙于是拿出忽悠人的把式,半阖了目捻着胡须道:“你阳气旺盛,虽然鬼神不近,但容易孤独一生,为师给你赐名,嗯就叫不孤吧。”
新入门的小师弟还没说话,做师兄的便从书里抬起头面无表情回道:“听着好像一种鸟,走点心吧师父,这个名不用算都知道是坎卦。”
李半仙有点累觉不爱,手拄下巴哀怨地瞪着以拆台为乐的大徒弟。
“你先前住哪儿”苏乾问。
小乞丐对那句什幺阳气旺盛鬼神不近不太懂,好在师兄的问题足够简洁了当,他当即指了指护城河的桥洞,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前还住过两里外的小庙,不过几天前那庙里闹鬼,大家都搬走了。”
“桥方孔圆,自有规矩,庙宇虽小,内藏天地。”大师兄苏乾转向李半仙,“不如大名乔宇,小名不孤”
李半仙依言写下乔宇和不孤二字,又把纸立起来给小徒弟看。
“不识字吗”苏乾见师弟的表情有些纠结,抓起他的手在竖起的纸上一笔一划描摹起来,他并不比乔宇高多少,此刻有些吃力,但仍然细细描了两遍,回头问道:“记住了”
两人脑袋靠的很近,乔宇闻见他身上奇异的香味,像是早春暖阳里尚未消融的残雪,有些凛冽的冷,却并不刺骨。他不自觉地缩回了脏兮兮的手指,方才一颗心都放在师兄好看的眉眼上,几乎没去在意那横竖撇捺勾,只能还是嗫嚅着应了一声嗯。
“你们可写完了”李半仙从纸后探出脑袋,“给你们举着纸的是为师啊”
还能不能有点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了
春意料峭,天色仍然黑得很快,李半仙吩咐乔宇收了摊,自己去买烧鸡和暖身用的酒,而师兄苏乾终于放下书,抱着手臂望天。
“布谷,布谷”护城河外飞来一只鸟,羽毛极其鲜丽,叫声也嘹亮。
“不孤”
乔宇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小名,“师兄叫我”
“我终于知道师父给你取名不孤的用意了。”苏乾面无表情道。
乔宇停了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听师兄的高见,他也很好奇。
“你们的声音嗯,都很嘹亮。”苏乾说。
十世囚鸾 2 青云观
自从发现了这个新大陆之后,苏乾和李半仙就一直用小名来叫乔宇。
尤其是使唤他的时候。
“小乾啊,你可曾记得我们半个月前经过的那片梅林为师甚是怀念啊。”李半仙拄着一杆道幡,不动声色地咽口水。
苏乾侧过头一指路旁不远的清溪:“不孤啊,师父说他渴了,你把瓢找出来,水从溪里取。”
乔宇:“”
李半仙急了:“好徒弟,为师保证,就喝一口多一滴都不喝”
苏乾用袖子把别在腰上的酒壶一掩,笑咪咪道:“师父,酒不如水解渴。”
这酒从买回来就被苏乾没收了去,李半仙望着溪水里蒸腾起的阵阵冷雾,忙招手让老老实实去打水的乔宇回来,这些时日,达官贵人都还穿着厚厚的裘衣呢,一瓢凉水下去都能把胃给冻住了,李半仙光是想象一下,肚子里的酒虫就缩回窝去了。
“师父不喝水了”乔宇喝惯了凉风凉水,披着师兄给他的道袍还觉得有些暖意。
“咳咳,为师已经思梅止渴了,天色不早,咱们快些赶路才是。”李半仙呵着气对大小徒弟挂出一张委屈脸。
乔宇呆头呆脑地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问道:“师父说的思梅止渴,是什幺意思”
李半仙发现小徒弟一丝同情的目光都没有给自己,心里更委屈了,没好气地打发他:“问你师兄去。”
苏乾瞥了李半仙一眼:“就是吃不到,只能拼命想,假装自己吃过了的意思。”
乔宇心想,这幺复杂的意思就用四个字概括了,师兄真有学问他看向师兄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钦羡,不过很快便消失,化作心底一点执念。
“师兄,我们晚上住哪儿”乔宇一路上背着各色包裹,加上李半仙算命摊的各种吃饭工具,还好他身体精瘦,又有气力,只是不知道师兄那细弱身板先前是怎幺背动的。
“就在这附近,向西两三里路就到,说起来,你应该认识。”苏乾随口回答。
向西两三里,乔宇蓦地想到了什幺,一下子打了哆嗦,“师师兄,我们不会要住那闹鬼的破庙里吧”
“不是破庙,”苏乾脚步不停,乔宇刚松一口气,就听他继续道,“你口中闹鬼的破庙其实是个道观,不过闹鬼是没差了。”
师徒三人到达道观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夜风席席,吹散了赶路积攒的一丁点儿热量,苏乾立在道观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乔宇屏住了气息,连他都察觉出了不正常的阴冷,只是一路畏首畏尾的李半仙忽然自在起来,大脚一跨就招呼大家进了门。
听说道观闹鬼,乔宇虽有些紧张,不过有师父和师兄在旁,便也不觉有什幺可怕之处,顶多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盖条草席御寒。
“不孤过来,开饭了。”苏乾解下酒壶,李半仙早就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忙打开壶塞子咕咚就是一大口,脸上写满了“死而复生”的欣慰。
乔宇发现他家大师兄吃饭工具有点诡异,说不上是讲究或者不讲究盘子是阴阳鱼盘,筷子就是竹签,酒水一贯都在竹签筒里,不过爱喝酒的只有他们六根不净的半仙师父。
“师兄,刚才为什幺不让师父喝酒啊”乔宇觉得师门禁忌还是应该问清楚的。
苏乾闭目咬了一口鸡脖子,神秘道:“先前给他喝了,你觉得他还能走到这观里来”
“对了,不孤是八字纯阳,一会儿出观跑远点儿,不然什幺妖魔鬼怪都引不上了。”李半仙吃完了大鸡腿,心满意足地灌完了最后一口酒,饱嗝打得震天响。
“没关系,他只要离我远点儿就行了。”苏乾豪不在意,细细地啃着鸡脖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