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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白鹭成双
白孟氏愣在了原地,一众奴仆也个个看傻了眼。等那两人都进了茶厅了,她才想起来朝身后的人道:“快去知会老爷一声,就说家里出大事了,请他速回!”
“是!”家奴应声而去。
茶厅里。
怀玉一爪子把江玄瑾按进了太师椅,然后给他倒了杯茶,笑眯眯地送到他唇边:“嘴唇都干裂了,快润一润。”
江玄瑾不领情:“我自己有手。”
“别闹,好好喝。”嗔怪地看他一眼,怀玉一脸娇羞状,“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呢!”
江玄瑾有点不可置信:“你还知道有人看着?”
有人看着还喂他喝茶,像话吗?
怀玉叹息,把茶杯往他手里一塞,笑得一脸宠溺:“你这人,真是太容易害羞了。”
江玄瑾:“……”要是杀人不犯法就好了,他一定立马送她下黄泉!
白孟氏跟着跨进茶厅,犹豫着道:“怠慢君上了……不知君上怎的会与珠玑在一起?”
江玄瑾道:“机缘巧合,在街上撞见了。”
骗鬼呢?瞧这两人熟稔的模样,活像是认识好几年了。
白孟氏满心怀疑,可面儿上不敢说,反而还得笑道:“这可真巧啊,府里正因为珠玑不见了而着急呢。君上能将她送来,就是对咱们白府有恩了。”
说着,又屈膝行礼,“还请君上多坐会儿,等老爷回来当面谢过。”
“白夫人言重。”端着茶盏,江玄瑾半垂了眼道,“四小姐毕竟是江家未来的孙媳妇,本君送她回来,也算是分内之事。”
此话一出,李怀玉吓得原地一跳:“什么?”
江家未来的孙媳妇是什么东西?
看她一眼,江玄瑾似笑非笑:“四小姐不记得了?江白两家在十几年前就订下了姻亲,待你满十八岁,就要嫁与江家孙子辈的长子江焱为妻。”
哈?还有这回事?怀玉有点傻眼。
江焱这人她倒是有耳闻,江家大哥的独子,江玄瑾的大侄儿。听闻天资不凡,颇为傲气,一直被江老太爷视为宝贝,年仅十七,已经在朝中挂了职。
就白珠玑的身份而言,这倒是一桩了不得的好婚事。可问题是,李怀玉好不容易能再活一次,难不成就要走上相夫教子的不归路?
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玄瑾道:“我当真不记得了。”
“是吗。”江玄瑾放了茶杯,下颔线条微微收紧,瞧着有两分薄怒。
“哎,你别生气呀。”怀玉连忙哄他,“没听这位夫人说么?我之前神志不清,如今一朝恢复,什么都不记得。我眼里心里分明都只有你,谁知道还有与别人的婚事啊?”
江玄瑾冷笑,正待说话,外头就有人大步跨了进来。
“放肆!”
一声怒喝,震耳欲聋。
李怀玉吓得脚一软,差点没站稳。疑惑地回头,就见一穿着绛色官服的白胡子老头儿立在她面前,劈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动作之快,声音之响,怀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整个脸一片麻木,嘴里霎时泛起腥味儿。
“白大人。”江玄瑾脸色微变,站起了身。
“见过君上。”白德重脸色铁青,看也不看就朝他拱手行礼,一双眼依旧盯着怀玉,眼里怒意滔天。
“我白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般轻狂无耻的女儿!”
怀玉恍惚了一会儿,等耳朵里听见声音了,便呸了一口血沫子,皱眉看向面前这人:“说打就打,半点道理也不讲?”
“道理?”白德重气得胡子直颤,“你见着君上,该守的礼数不守,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白家书香门第,几辈子攒下来的脸面,今儿都要被你丢尽了!”
按照两家的姻亲关系,白珠玑以后是要叫江玄瑾一声小叔的,可她说什么?眼里心里分明只有什么?想起那话,白德重心火又起,劈手又是一巴掌打下去。
“老爷!”白孟氏和四周的家奴一阵惊呼。
怀玉皱眉看着白德重,拳头捏了捏,又松开了。
罢了,借着人家女儿的身子活着,总不能伸手去揍人家的爹。白德重就是这老古板的脾气,她就当替白珠玑尽孝吧。
闭上眼,她准备好了迎接这一巴掌。
然而,掌风快要到面前的时候,她胳膊上突然一紧。有人伸手,猛地将她拉退两步,巴掌从她面前堪堪划过,带起一阵风响。
“……君上?”白德重愕然。
怀玉皱着脸睁开一只眼,就见江玄瑾已经站在了她侧前方,抓着她胳膊的手飞快松开,背在了身后。
“今日造访,玄瑾有一事要问。”他背挺得笔直,从后头看过去,也是姿态萧然,风华端雅。
“在问清楚之前,还请白大人冷静些。”





春日宴 第11章 爱屋及乌
白德重怔愣地看着江玄瑾,与他那丝毫没有怒意的目光相对时,顷刻间就冷静了下来,并且觉得有点意外。
君上竟然……不生气?
满朝文武都知道,紫阳君是个恪守礼法、循规重誉之人。被珠玑这般冒犯,怎么说也该震怒了,结果怎的,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难不成还是他大惊小怪了?
“君上想问什么?”他收了手,很是疑惑。
扫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人,江玄瑾皱眉:“再过几日,就是江焱十八岁生辰,以老太爷的意思,他是该成家的了。不知白大人是何打算?”
白珠玑与江焱订的是娃娃亲,三年前得知白珠玑大病痴傻之后,两家就有些尴尬了。江焱可是江家最受宠的孙子辈,让他娶个御史的庶女已经是委屈他了,哪里还愿意娶个傻子庶女。
但以江家的门风,是不可能主动退婚的,白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按着没提此事。于是这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白德重叹了口气,拱手道:“不瞒君上,白家受江家恩惠甚多,白家自是没有脸面将痴傻的四女送去江府的。这婚事……”
“这婚事关系到两家的脸面和名声。”旁边的白孟氏突然开口插嘴,“四小姐这模样,定是不能成了,但府上还有二小姐璇玑,知书达理又温和体贴,君上不妨见一见?”
此话一出,白德重回头就瞪她一眼。
白孟氏吓了一跳,勉强定着心神道:“江白两家世代交好,总不能因为一个傻子坏了关系。孰轻孰重,老爷心里也该明白才是。”
李怀玉听得挑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这个身子原先是傻子,没资格嫁去江家了,这白家主母趁机便想推二小姐去成亲。怪不得方才想把她架走呢,原来是在这儿碍事了。
要是别家的婚事,她让了也就让了。但这江家的婚事,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地接近江玄瑾,进而有无数机会报仇雪恨。
怀玉觉得,不能让。
“我这模样,为什么就不成了?”她好奇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得也算水灵呀,就算之前傻了几年,可我现在不是好了么?”
白德重正想呵斥白孟氏,一听这话,怒气立马又转到了她身上:“你还敢多嘴?”吼完这一句,他像是反应过来了,又错愕地看她一眼:“你刚说什么……现在好了?”
怀玉一脸无辜:“是好了呀,我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像个傻子。”
白德重惊了惊,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圈,又看向白孟氏:“怎么回事?”
“妾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珠玑跑丢了两日,回来就成这般了。”白孟氏皱眉,又补上一句,“瞧着规矩礼仪全忘了个干净,莫不是中邪了吧。”
你才中邪了,你全院子的人都中邪了!
怀玉龇牙,心想老子丹阳长公主这种高贵的灵魂,怎么能算是邪呢!顶多算个孤魂野鬼!
“君上。”白德重回神,先朝江玄瑾拱手,“事发突然,又是白家家事,让君上见笑了。等老夫问清楚状况,必定让人去江府回话。”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点头:“那玄瑾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抬步就要走。
“哎哎哎!”怀玉连连叫他,眼神可怜巴巴的,“你就这么走了?”
江玄瑾头也不回:“四小姐保重。”
保重?他这一走,她就没了护身符了,怎么可能保重得了?怀玉瞪眼,还想伸手去拉他,可看一眼旁边胡子直翘的白德重,她咽了口唾沫,缩回了手。
白德重拱手朝江玄瑾作请:“老夫先送君上出府。”
江玄瑾礼貌地颔首,跟着他就往外走。
“恭送君上。”白孟氏笑着屈膝目送,看他们跨出了门槛,扭头便吩咐了家奴一声:“把四小姐押去西院。”
“是。”家奴齐声应下。
走出门口的江玄瑾眼神有些飘忽,飘着飘着就往后看了一眼。
那丫头被人架住了,这回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挣扎反抗。家奴的手掐着她的肩膀,像是用尽了力气,掐得她那单薄的身子骨直颤。
微微皱眉,他停了步子。
“君上?”前头的白德重回头,喊了他一声。
江玄瑾抿唇,咳嗽了两声。
李怀玉是不打算反抗了的,江玄瑾不护着她,她作为白家的四小姐,是没法跟长辈们叫板的,越叫挨的打越多而已。所以即便那该死的家奴掐得她很疼,她也没吭声。
然而,听见这咳嗽声,怀玉愣了愣,抬头看过去,就见江玄瑾站在了门口,没动了。
眼睛一亮,怀玉立马甩开身后的家奴冲了上去:“君上!”
“你干什么!”白德重和白孟氏齐齐想拦她。
怀玉皱眉,越过他们冲到江玄瑾身边扶住他的胳膊,一扭头,神色严肃地道:“有空吼我,不如给君上找个地方好生休息。他大病未愈,身子虚得很。若是在咱们这儿加重了病情,白家拿什么给江家和朝廷交代!”
这话说的,倒是她最正经的一回了。江玄瑾白着嘴唇,又咳嗽两声,没有再甩开她。
白德重看了看江玄瑾的脸色,也没心思跟怀玉计较了,连忙吩咐白孟氏:“去收拾间厢房出来!”
“是!”
“白大人。”乘虚在后头拱手道,“这两日君上病重,多亏贵府四小姐出手相救。眼下君上尚未痊愈,药方又在贵府小姐身上。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允准。”
乘虚是紫阳君身边最受倚仗之人,他的话很多时候就等于紫阳君的话,白德重自然不敢轻视,连忙道:“请讲。”
看一眼前头的自家主子,乘虚道:“君上现在的身子经不起车马劳顿,在此歇息,还望四小姐能照旧帮忙煎药。”
煎药?白德重皱眉,心想这药谁来煎不行啊?非得点名白珠玑?
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江焱是紫阳君最疼爱的侄儿,珠玑作为名义上的未来侄媳妇,想必也是让紫阳君爱屋及乌了。




春日宴 第12章 烦躁的紫阳君
眼下紫阳君有恙,白德重也不敢疏忽,看了看前头的白珠玑,皱眉想,还是等君上走了再问她是怎么回事吧。
“君上若是信得过珠玑,老夫自然不会反对。”他道。
乘虚笑着拱手:“谢过白大人。”
江玄瑾被怀玉和一众家奴拥着走出去了几步,像是听不见这话了,但白德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侧着头,轻轻点了点。
这是在应他吗?白德重有点茫然,再仔细一看,江玄瑾又已经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
“老爷。”白孟氏站在他身侧,皱眉小声道,“这像个什么话?珠玑胡作非为,按照家规是要挨罚的。”
白德重看她一眼:“罚?君上要珠玑煎药,你现在去罚她?”
白孟氏一时语塞,捏着帕子看向远处紫阳君的背影,还是有些不忿:“该让君上见见咱们璇玑的,璇玑可懂规矩多了。”
摆摆手,白德重不想与她讨论这些,转身先回屋更衣。
怀玉跟在江玄瑾身边走着,笑得眉眼弯弯。
江玄瑾咳嗽两声,低声问:“乐个什么?”
“我乐你在意我呀,为了救我,竟不惜用苦肉计。”侧头看他,李怀玉眼里满是戏谑:“这么舍不得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江玄瑾抬袖掩唇,眼神冷漠:“报你救命之恩,两不相欠。”
“哈哈哈!”怀玉笑得欢,捂着嘴一双杏眼滴溜溜地在他脸上打转,“我就喜欢你这副嘴硬心软的样子!”
江玄瑾步子一停,眼含威胁地瞪她一眼,大有要立马撒手离开白府的意思。
“哎,别,我错了!”怀玉立马认怂,连连朝他作揖,“你现在是我的恩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不相欠就两不相欠!”
轻哼一声,江玄瑾扭头,拢着袍子继续往前走。
这脾气,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李怀玉看着他的背影闷笑了好一会儿,笑着笑着,眼里就蒙上一层茫然。
前头那个人,还是朝堂上那个唇舌如剑,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把她往死路上逼的紫阳君江玄瑾吗?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怀玉摇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东院的厢房收拾妥当,江玄瑾半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李怀玉搬了凳子来坐在他床边,撑着下巴看着他。
“白小姐。”旁边的乘虚轻声道,“您可以先去休息一番,这里有属下看着。”
“没事儿,我不累。”她眨眨眼,“难得现在你家主子没瞪我,我得多看他两眼。”
乘虚一愣,看她一眼,有些犹豫地道:“四小姐还有婚事在身,总要避嫌一二。”
提起这个,床上的江玄瑾睁开了眼,目光幽深地看着李怀玉:“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
怀玉老实回答:“就在撞见你的那天。”
能这么巧?江玄瑾审视她,发现面前这人一双眼水灵归水灵,却看不见底。
眼神微沉,他道:“既然已经恢复神智,又知道自己身上有婚约,就该收敛些。往后莫要再说些不着调的话。”
“不着调?”怀玉很困惑,“我说什么话不着调了?”
江玄瑾启唇,刚要重复她的话,又黑着脸闭上。
李怀玉满脸揶揄,伸着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你倒是说啊?”
别开头,江玄瑾沉声道:“我休息两个时辰就走,你与其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不如想想等我走后你要如何逃得过家法。”
提起这茬,怀玉垮了脸。
白德重那老头子可不好对付啊,更何况那白家主母看起来对她也不算慈祥,等江玄瑾一走,她多半还是要遭殃。
叹了口气,怀玉老实了,朝乘虚伸手道:“药给我,我去煎。”
先前给白大人禀告的时候,乘虚就让人去马车上把备着的几副药拿了下来,此时见她提起,暗叹一声自己忘性大,连忙把药给了她。
怀玉抱着药包,一蹦一跳地就出去了。
江玄瑾看着她的背影,眸色阴暗。
“主子不高兴吗?”乘虚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江玄瑾道,“我只是有些烦躁。”
这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竟然是他未来的侄媳妇,虽说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也难免觉得愧对江家家训。将来进一家门,也不知道这人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若还这般口无遮拦,那可真是一团糟。
乘虚很聪明,想想也就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位白四小姐,也未必能嫁给小少爷。”
“为何?”江玄瑾愣了愣。
“主子没看方才白家人的态度吗?”乘虚道,“白大人且先不说,但白家主母以及白家下人,都未曾用正眼看过四小姐,想来她在这府里也不得宠爱。加上这位白四小姐傻名在外,小少爷对她也不曾有半点好感。这里应外合的,说不定新娘当真会换个人。”
江玄瑾皱眉:“那婚事是江齐氏临终前给焱儿定下的,焉有随意更替之理?”
顿了顿,又道:“我会与白御史好生商议的。”
乘虚有点惊讶:“主子想让那四小姐嫁给小少爷?”
“我为什么要不想?”
“……”摸摸鼻尖,乘虚觉得还是不要同自家主子争辩这些,反正也争不赢,他说想就想吧。
怀玉抱着药材去了厨房,顶着众人炙热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开始煎药。白府的药罐子差,这药煎出来也就勉强应付一下,所以她没太走心,倒是支着耳朵听四周的碎嘴。
“她不傻了?”
“看样子好像是,还会煎药呢,动作倒也麻利。”
“一病傻了三年,这说好竟然就好了……哎,要去搭把手吗?”
“现在才想起来奉承?晚了点吧,再说了,她就算不傻又如何?这府里还是夫人最大,她飞不飞得上江家的枝头还另说呢。”
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怀玉捏着扇子蹲在小炉子前头叹气,这白四小姐好像挺可怜的,府里下人竟然有胆子当面挤兑她,可见有多没地位。换做她以前当长公主的时候,别说碎嘴了,宫人在她面前呼吸都不敢大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这是!
药熬好了,怀玉滤了药渣倒进碗里,正准备端去东院,旁边却横过来一只手,将碗拿过去放进了托盘。




春日宴 第13章 找人帮个忙
怀玉一愣,抬头一看,就见个一身罗绮珠翠满头的姑娘朝着她微微一笑:“四妹辛苦了,我这便给君上送去。”
啥?李怀玉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她:“这好像是我熬的药。”
“是啊。”面前的姑娘笑得很温柔,“所以辛苦你了。”
说完,竟然一转身,端着药就往外走。
怀玉有点愕然,心想这么多年来满朝文武都骂老子无耻不要脸,老子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不要脸了。结果怎么的,竟然有人比老子还不要脸?
看着这小姑娘的背影,怀玉拍拍手,抬步便跟了上去。
那姑娘端着托盘走进东院,步伐轻盈优雅,到了江玄瑾所在的客房门外,伸手抿了抿鬓发,便让丫鬟上前去敲门。
“何事?”乘虚开门,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门外的人屈膝行礼:“小女璇玑,特来侍药。”
这便是白孟氏嘴里那个很懂规矩的白璇玑?李怀玉在后头听着,恍然大悟。
先前白孟氏就絮絮叨叨地想让白家二小姐在紫阳君面前露个脸,本是没什么机会了,但这二小姐心思倒是巧,还知道抢了她的药来献殷勤。
有点意思。
乘虚皱眉看着白璇玑,躬身说了一句“稍等”,便进屋去禀报。
白璇玑安静地站着,站了半晌也不急不忙,一转头看见她站在院子门口,倒是笑了笑:“四妹过来了?”
李怀玉走上前,对她这从容的姿态很是钦佩。好歹才抢了她的药呢,看见她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真不愧是白家的女儿。
“二姐这是打算……”看了看托盘里的药碗,怀玉笑道,“露露脸?”
白璇玑颔首:“母亲之命,不得不从,还望四妹别见怪。”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怪你岂不是显得我肚量小?”怀玉学着她的样子抿了抿鬓发,眨眼道,“祝二姐心想事成啊。”
说完,抬步就往客房里走。
白璇玑看着她的动作,愣了愣才喊了一声:“你做什么?”
怀玉没理她,径直跨进了屋子里。
江玄瑾已经躺下,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乘虚站在床榻边,正有些不知所措。
“四小姐。”见她进来,乘虚道,“主子这病情怕是要加重了,还是该回去药堂才好。”
扫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怀玉道:“现在再让他坐半个时辰的马车,病情怕是更重。你若实在担心他,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我无意间听闻,隔壁陆府上,有一盒南燕传过来的灵丹,据说能除百病、定六腑。”怀玉回头看他,“虽说那药珍贵,但紫阳君更是贵重。陆府的主子通情达理,你若去求,他想必会给一颗。”
有那灵药,江玄瑾这病肯定很快便可痊愈。
乘虚眼睛一亮,可又立刻黯淡了下去。
“隔壁陆府吗?”他苦笑,“若是别人去要,那位陆当家兴许当真会给。但我家主子……怕是难了。”
沧海遗珠阁掌柜陆景行,乃丹阳长公主生前挚友。自家主子亲手送了长公主归西,陆景行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拿灵药相救?
“有什么难的?”转身走去另一边的书桌之后,怀玉抽了根毛笔舔了舔笔尖,抽出张信笺随意画了画,“你只管去好了,带上这个,就说是白家四小姐请他帮个忙。”
疑惑地接过信纸看了看,乘虚脸都皱成了一团。
还以为她在写什么好言好语,谁知道竟然是一通乱画,这横七竖八的笔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拿去给陆景行看,当真不会被赶出来么?
不过陆府与白府相邻,左右不过几炷香的功夫,乘虚觉得,好歹试一试吧。
于是,他拱手道:“还请四小姐先看护主子一二。”
“好说。”怀玉笑眯眯地点头。
乘虚出去的时候,白璇玑还站在外头,一张俏脸上满是不解,看见他一个人出来,还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后。
“这药先放着,君上暂时喝不了。”乘虚朝她拱手,“小姐先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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