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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白鹭成双
瞳孔微缩,她诧异地开了口:“你……”
“殿下莫要记恨奴婢。”急急地开口打断她,灵秀道,“奴婢也只是想要原来的小姐回来。”
看了外头一眼,怀玉抿唇,配合地横眉道:“我待你不好吗?”
“好……”灵秀颤颤巍巍地点头,“殿下待奴婢很好,可……可殿下怎么也不是小姐。”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怀玉问,“我用的是你家小姐的身子,照理说应该不会被察觉才对。”
灵秀吸了口气,壮着胆子大声道:“奴婢伺候小姐,是从小伺候到大的,您是不是小姐,旁人不知道,奴婢心里却清楚得很!”
“哈哈哈!”
她的话一落音,外头就传来柳云烈的笑声。
李怀玉回头,就见他依旧坐在肩舆上,被人抬着放在牢房栅栏前,满脸讥讽地道:“殿下没想到吧?千算万算,竟败给了一个小丫鬟。”
灵秀一凛,起身就跑到他身边去,屈膝行礼:“柳大人。”
“嗯。”分外满意地看着她,柳云烈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之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灵秀脸上露出喜色,又怯生生地低下头去。
拉过袖子盖住手腕上的佛珠,怀玉一抹脸就换了副冷笑的表情,睨着灵秀道:“算我瞎了眼!”
灵秀吓得往柳云烈身后躲了躲。
柳云烈哼声道:“你怕她干什么?马上就要魂飞魄散的人了,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当真?”灵秀小声问。
“这还能有假?”柳云烈嗤笑,“寒山寺里的高僧可都厉害得很。”
灵秀似是很放心地松了口气,然后道:“那奴婢且将殿下的妆上完吧。”
“动作快些。”柳云烈道,“时辰要到了。”
“是!”跑回李怀玉身边,她麻利地拿起旁边放着的胭脂水粉,仔细给她涂抹。
柳云烈是没耐心等的,听了两句话,觉得灵秀的确没问题,他便让人抬起肩舆,先一步往祖庙走。
“您宽心。”脂粉擦过耳侧,灵秀声音极轻地道,“不会有事的。”
李怀玉听见了,睫毛颤了颤,手摩挲着那佛珠,心里疑惑难消。
太常本说今日会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然而已经快到午时,太阳也没露面,天上乌云沉沉,吹着的风都夹着股子阴冷。
李怀麟坐在祭坛正对面的龙椅上,轻轻揉着眉心,倦怠之色甚浓。
“陛下?”齐翰关切地拱手询问。
“无妨。”他道,“这两日睡得不太好罢了。”
旁边的宁贵妃听着,欲言又止。
陛下岂止是这两日睡得不太好?他一贯会在半夜惊醒,一个人坐在龙榻上发呆。这两日尤为严重,入睡不到一个时辰就会醒,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让她哼曲儿给他听。
宁贵妃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即便比皇帝大了两岁,皇帝也总爱在她宫里歇。外人都以为她是惑主有术,然而宁贵妃自己知道,她唯一会的,也就是哼曲儿罢了。
这个年幼的帝王,最缺的好像只是一个哄他入睡的人。
可惜即便她愿意哄,他也依旧睡不着。
十位高僧穿着金线袈裟,呈一个阵的模样端坐在祭坛四周,人高的金佛放在祭坛之上,空气里有一股檀香味儿缭绕不散。
李怀麟安静地等着,没一会儿,入祭坛的地方就响起了锁链声。
那人穿的是她以前最爱的瑶池牡丹宫装,容貌变了,气势却没变,和着锁链的响动声一步步朝祭坛走过去,背脊挺直,嘴角含笑。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遥遥望过来,笑意渐散,眼神渐冷。
身后的护卫低喝了一句什么,她僵了僵,缓缓朝他的方向跪了下来。
对他很失望吧?李怀麟低笑,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想,皇姐曾经说过,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可他在当明君之前,先当了一个暴君。
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有他这么一个弟弟。
戴着扳指的手微微紧握,片刻之后又松开。李怀麟恢复了常态,看了看时辰,道:“开始吧。”
属于紫阳君的位置空着,凉风拂过,乌红色的椅面泛着一层寒气。
李怀玉看了那椅子一眼,捏着手里的佛珠,躺上了祭台。
祭台四周放了八个香炉,她一上去,香炉里就点了香,四周和尚的念经声大起来,咪咪哞哞的,吵得人头疼。
李怀麟垂眸没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雕龙,抚了第二十下的时候,祭台上传来一声惨叫。
“啊——”一根针刺在眉心,李怀玉痛得叫出了声,吓得祭坛四周的护卫齐齐后退两步。
拿着针的和尚看她一眼,嘴里念念有词。
怀玉皱着眉听了听,是《观音经》第一段。
想起很久以前,江玄瑾嫌人吵,黑着脸闹脾气的时候,她跟他说的就是:“这是在背《观音经》呢。”
心尖微缩,紧张顿消,她倒是低低地笑了出来。
捏着针的和尚皱了皱眉,转身背对着帝王,朝她摇了摇头。
笑不得。
怀玉一愣,挑眉看这和尚一眼,目光落在他脖上挂着的佛珠上,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劲。
这和尚挂的佛珠串里有十颗大的,每一颗上头都刻了字,她目光所及之处,能看见“施”、“戒”、“忍”三个字。
跟她手腕上戴的那个刻的字一样。
轻吸一口气,李怀玉握紧了手。
这些人……
“好痛!啊!”四周念经的声音更大了些,祭台上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
一众皇亲站在旁边都不敢吭声,生怕丹阳的魂魄等会出来缠上谁,可那群和尚好像当真很厉害,几篇佛法念下去,丹阳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
“嘭”地一声,祭台上的高僧袖子一挥,空气里突然烧起了一团火,火势极大,可片刻之后,就变成了飞灰。
“那是什么?”李怀麟皱眉问。
旁边的齐翰拱手道:“许是烧了魂。”
高僧动作未停,打开一小臂长的石条,取出其中符文,就着案台上的蜡烛点了,往空中一扔,又是“嘭”地一团火爆起。
祭台上躺着的人喉咙里发出干涸的哀鸣,手不甘地往空中伸出,颤抖了两下,终是无力地垂落。
与此同时,那头的和尚就扯了个麻布袋出来,点燃最后一团火,然后用袋子一收——
麻布袋涨得鼓鼓的,里头仿佛还有东西在动。
众人看得都倒吸一口凉气,有胆子小的,扭头就跑出去老远。
李怀麟神色复杂地看着那袋子,侧头问柳云烈:“东西呢?”
柳云烈递来一个宝匣,他打开,里头是一块粉碎的玉佩。
“让他们一并做法吧。”合拢匣子,李怀麟让人送去祭台。
高僧接着宝匣,只看了一眼,就扔去旁边的火盆里烧了,并让人传话:“冤魂已收,需要再做两日法事超度。”
一旁等着的白德重老泪纵横,上来就朝李怀麟跪下了:“陛下,可否将珠玑还给老臣?”
李怀麟看着那祭台上毫无生气的人,略微一思忖,道:“你且把人带去福禄宫歇息,等她醒了,朕还有话要问。”
皇帝戒心重,没那么容易放人走。
白德重垂眸,僵硬地应了一声“是”,便带着几个人上前,将不知是死是活的白珠玑给抬了下来。
“珠玑……”一探她的鼻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德重也不要什么礼仪颜面了,直接哽咽出声、老泪纵横。
李怀麟看着,抿唇道:“白四小姐也真是遭了无端的灾祸。”
“是啊。”柳云烈应和一声,扭头看着旁边的灵秀道,“你跟着去看看,若是你家小姐回来了,让人来禀告一声。”
灵秀是分得清丹阳和白四小姐的,让她去看着,可以杜绝后患。
“是。”灵秀乖巧地应了,同白德重一起前往福禄宫。
护卫一路紧盯,完全没有因为驱魂结束了就放松。但白御史是真真切切的伤心,他们半点破绽也没看出来,听他的哀哭声,他们甚至也被感染得有点难过。
于是到了福禄宫,他们就守在殿外,留了两分安静给里头的人。
白德重止不住地哭着,压根没敢停,就算脸上没眼泪,声音也是情真意切的。
李怀玉睁眼看着他,小声赞叹:“您也是厉害啊!”
本以为正经如他,是不会演戏的,谁知道这还是个老戏骨,听这哀伤的哭声,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没命了。
瞪她一眼,白德重一边哭一边沾水在桌上写:出宫。
灵秀贴着门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跑回来焦急地小声道:“不行啊,外头全是人,没办法出去。”
原以为在祭坛上瞒天过海,他们就能把她给带走了,谁曾想皇帝竟戒备至此,非得等人醒了再问话才肯放人。
眼前的白珠玑依旧是李怀玉,若是瞒不住皇帝怎么办?那白府和那满祭坛的和尚,都一定会被牵连。
白德重和灵秀都有些着急,可坐在对面的李怀玉却很是镇定。
她伸手托着下巴,很是好奇地问他们:“你们不想白四小姐回来?”
白珠玑才是白德重的亲女儿啊,他有什么理由帮她这个以前他最讨厌的长公主?
灵秀蹲在她身边,小声道:“奴婢伺候了小姐十几年,若是可以,奴婢也想让小姐回来。”
但是,她的小姐早在四月初四那日就死了。
五日前,寒山寺的高僧来了白府,高僧告诉他们,人只有死了,身躯才会被别的魂魄占着,一旦把这魂魄赶走,原身也就是一具尸体了。
也就是说,让白四小姐还活着的是李怀玉,她一旦出事,白四小姐也就该入殓。
灵秀低低地将这些话解释给李怀玉听,神色有些哀恸。
李怀玉沉默。
说实话,三魂七魄之类的事情,就算她是借尸还魂过了,也依旧不太清楚究竟是个什么名堂。这些压根没死过的高僧,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笃定白四小姐的魂魄一定不在了的?
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她眼神微动,心里泛上来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感觉。
“现在怎么办?”灵秀犹自在着急。
白德重止了哀哭之声,眉头紧皱,看起来也很为难。
怀玉很是轻松地叩了叩桌面:“找个火种来就好。”
今日就算他们不出手相助,她自己也是准备了逃生之法的,眼下既已经到了福禄宫,一切都简单了不少。
起身扶着桌子稳了稳身子,怀玉抬步,慢悠悠地往门口走。
“您干什么?”灵秀吓得跟过来扶着她,看了看映在殿门上的四个影子,连连摇头,“有人,有人守着的!”
“我知道。”怀玉点头,走到殿门边,伸手就轻轻敲了两下。
“怎么回事?”门外守着的一个人疑惑地转身,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旁边护卫的一记手刀。
“咚”地一声响,那护卫连人带刀一起倒在了地上,殿门接着就被推开。
灵秀惊得拉着李怀玉就往后退,抬眼看去,就见三个穿着护卫衣裳的人跨门进来,摘了银色红穗的头盔,抱在手里朝她身边的人躬身:“殿下!”
“没时间耽误了。”接过清弦递来的火折子,怀玉回头,看着白德重和灵秀道:“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去同陛下禀告,说我已经醒了,请他来看。”
白德重打量那三个护卫一圈,皱眉:“你要逃?”
“我不逃,等着害死更多人吗?”痞笑一声,怀玉伸手抓住白德重的胳膊肘,半扶半推地就把他往外送。
这动作很没有仪态,很不符合礼教,白老头子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在殿外站定,他回头看着她道:“大魏律法第七十二条,故意纵火,烧毁官邸或宫殿者,处流放之刑!”
一听这熟悉的强调,怀玉竟觉得有点高兴,下巴扬了扬,努嘴道:“我烧完就流放自己,您放心!”
白德重板着张脸,盯着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路上小心。”
喉咙一紧,怀玉愕然地看着他。
说完这话,白德重也没打算留下来看她纵火,带上灵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这老头子还真是……
扶额摇头,李怀玉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会儿。
清弦递来了晕过去那护卫的装束,她接过换上,打燃火折子点了福禄宫里的纱帘,等火势起来了,才跟着清弦等人一起,很是镇定地离开福禄宫。
谋逆一案关进大牢的人太多,陆景行捞不出死牢里的人,却是能捞出几个罪责轻的。清弦这几个人混在被监管的造反禁军之中,很容易就被陆景行救了出去,眼下只要他们能顺利出了三重门,就彻底安全了。
身子依旧很难受,怀玉勉强撑着,学前头他们的模样,昂首挺胸神色自如地捏着刀迈步子。
然而,白珠玑这个头委实矮了些,要是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但跟清弦赤金他们站在一起,就整整低了一个头。
“那边的。”刚出福禄宫,外头就有巡逻的郎将喊住了他们。
心里一紧,怀玉屏息低头,站在最后。清弦等人很是自然地将她挡住,拱手问:“大人有何吩咐?”
郎将疑惑地看了看他们身后那个小不点:“那是谁?”
清弦微笑,赤金和白皑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四周无人,也都笑了笑。
“你们笑什么?”郎将皱眉,心里正生疑呢,就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快走!”怀玉低喝。
清弦很是麻利地将昏过去的郎将拖到旁边的草丛里,赤金和白皑一人一边,半扶着她,飞快地抄小路逼近宫门。
“殿下。”看着宫门口的守卫,清弦喘着气小声道,“陆掌柜已经联系过今日看守宫门的卫尉,但那人似乎油盐不进,若是等会被拆穿,咱们可能要硬闯。”
“怎么会这样?”李怀玉嘀咕,“那卫尉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头埋低些。”清弦说着,掏出了伪造好的手谕,大步上前去。
看见人来,宫门处执着画戟的守卫“锵”然将长戟交叉拦路。
清弦双手捧着手谕走到旁边的卫尉面前,低头道:“奉陛下之命出宫。”
那卫尉眼神很是古怪,看了他两眼,伸手接了手谕,没立马打开,倒是看向后头那几个人。
赤金很是紧张,高大的身子挡过来,将李怀玉遮了个严实。
然而,这宫门两边立着的人甚多,他挡得住卫尉,也挡不住旁边守卫的目光。
“大人!”有个守卫看后头那小个子鬼鬼祟祟的,忍不住出声提醒。
呼吸微窒,李怀玉衡量着形势,听见这声音,已经做好了要杀一场的准备。
但,那头的卫尉捏着手谕慢悠悠地翻开看,好像压根没听见旁边人的警示,看完在出宫记录上记了两笔,便摆手道:“放行。”
竟然放他们走?怀玉错愕,清弦等人按在刀柄上的手也松了。
四个看起来就形迹可疑的人,竟在宫门六十多号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了宫。
直到坐上了马车,李怀玉都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瞎了?”
清弦摇头:“目光如炬,几乎是一眼就发现手谕上的玉玺是假的,看我的眼神都让我觉得慎得慌。”
怀玉震惊了:“那他还放我们走?”
清弦也想不明白,思忖了好一会儿,最后道:“许是陆掌柜的油盐进了吧。”
除了这个,也不可能有别的解释了。
怀玉缓缓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腕上的佛珠,朝外头驾车的赤金吩咐:“往江府的方向走。”
江府?赤金摇头:“殿下,现在宫里应该已经发觉不对劲了,京都不久就会戒严,咱们直接出城,许是还有一线生机……”
“来不及的。”怀玉低声道,“马车从这里往西城门走,最快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城门口,皇帝封城的消息应该比咱们先到。”
“可,去江府有什么用?”赤金不解,“听消息说,江府的人今日一早就都出城了。”
江府的登高望远,全府上下的确是都要去的,但……
微微勾唇,怀玉道:“有个好姑娘在等我。”
徐初酿跟她约好,只要天还没黑,她就会在江府门口等着。
江府的马车出京是不需要检查的,就算城门戒严,她也出得去。
赤金不再多问,调转马头,飞快地往江府赶。
“殿下,您脸色很难看。”清弦伸手拭了拭她额上的汗水,“在牢里受苦了?”
“没事。”伸手捂住小腹,怀玉道,“等安顿下来,先给我找个大夫吧。”
白皑看着她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歇息。
清弦刚伸手呢,就被他抢先了,秀气的眉不悦地皱起来:“你又跟我争?”
“争什么?”白皑道,“你没看见殿下不舒服?”
“我看见了,但殿下离我更近,你扯什么?”
“你!”
熟悉的斗嘴声,以前飞云宫里每天都能听见。眼下再听,怀玉倒是笑了:“让你们装面首,你们倒是真装得像,连争风吃醋的桥段都有。”
这哪里是装?白皑和清弦一直看对方不太顺眼,白皑觉得清弦娘,清弦觉得白皑呆,要不是中间有个李怀玉,他们老早就得打起来了。
不过两人都很识趣,没人会对殿下说什么露骨的话,要较劲,也是彼此心知肚明地暗着来。
眼下还是逃亡关头,他们也没吵多久,一到江府门口,个个都噤了声。
“弟妹?”马车外响起徐初酿试探的声音。
怀玉将车帘掀开一个角,笑着朝她道:“二嫂果然守信。”
左右看了看,徐初酿递给她一件斗篷,看她穿上将脑袋都罩住,才扶她换车。
“你救了家父,这点小忙,我怎么也是要帮的。”她低声道,“只是动作得快些,君上他……”
怀玉上了马车,在里头坐定,帮忙掀着帘子,好奇地问:“君上怎么了?”
话刚落音,江府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江玄瑾带着乘虚从里头出来,两人低声说着话,尚未抬眼往外瞧。
李怀玉吓得浑身汗毛倒竖,清弦等人也是骇得不轻,飞快地蹿进车厢,将车帘死死按住。
“咦,这是谁家的马车?”乘虚抬头看了看,好奇地问,“二夫人?”
徐初酿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手里死死地掐着帕子,嘴上强自镇定地道:“不知道呢,我方才出来就见停在这里。”
“奇怪了。”乘虚走过去翻了翻车厢,疑惑地挠着头。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看了徐初酿两眼,开口道:“二嫂可方便载本君一程?”





春日宴 第63章 她不哄他了
徐初酿已经很努力地在维持镇定了,听见这话,还是没忍住破了功,慌张地摇头:“不行不行!”
“为何?”
车上坐不下了啊!已经塞了四个人了!
当然,她是不能这样说的,叫君上发现车上的人就完蛋了,定是要将他们送回大牢!
“这……这不合规矩啊!”徐初酿哆哆嗦嗦地道,“您的马车还在马厩那边呢,叫乘虚驶来也不妨事……”
李怀玉等人坐在车厢里,已经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几张煞白的脸凑在一处,一动不动,生怕紫阳君察觉到什么,突然过来掀了车帘。
这可真是刺激!
外头没声音了,怀玉浑身都紧绷起来,一双杏眼死死地盯着车帘,脑海里甚至已经开始预演等会他要是掀开这帘子,他们会怎么样。
然而,片刻之后,江玄瑾开口道:“既是不方便,那也就罢了。乘虚,去驾车。”
“是!”乘虚应声就往马厩跑。
车里几个人同时松了口气,觉得安全了。
但,他们看不见的是,这口气一出,江玄瑾的目光就落在了车帘紧绷的马车上,眼底墨色流转。
徐初酿已经是满身冷汗,捏着帕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君上发现了……看这眼神,他定是知道车上有人!
可他负手站在那里,像是完全没有要去马车旁边查看的意思。
“二嫂是要去同二哥汇合?”他低声问了一句。
徐初酿抖着嗓子点头:“是……是啊。”
“正好。”江玄瑾慢条斯理地道,“本君也要过去,乘虚不认得路,烦请二嫂的马车在前头带个道吧。”
徐初酿:“……”
她和江白氏约好,是出了城郊就要放他们下车的。君上若是同路,他们还怎么下车?!
车里的李怀玉闻言也皱了眉,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指。
怎么办?旁边的清弦用眼神询问。
怀玉摇头,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出了城就有机会逃跑了呢?
徐初酿面无人色地上了车,让自己的陪嫁奴才当车夫,等车轮“骨碌碌”地响起来了,才小声开口道:“君上也要去临江山。”
临江山在京都以西五十里外的地方,是江府众人登高望远的地方。
怀玉抹了把脸:“陆景行的人还在驿站等着我们,中途你借故停一停,咱们想办法开溜。”
“好……”答得很没底气,徐初酿小声嘀咕,“可我总觉得君上已经发现了。”
“不可能的。”白皑摇头,“他若是发现了,定会直接让人包围马车,抓我们回去。既然没有动作,夫人就不必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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