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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白鹭成双
这个问题很严肃,江玄瑾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就当我是被美色迷了眼吧。”





春日宴 第93章 年关
过大年了,就算各地形势紧张,在这个关口,也都暂时歇了歇,闭门团年。江玄瑾带着李怀玉等人回了一线城,李怀玉坐车从街上过,听见热闹的鞭炮声,和街上卖年货的吆喝,觉得这城里似乎的确什么也没发生。
夹杂着腊肉和炮仗味儿的空气,闻着就让人觉得很踏实,只是,江玄瑾身后跟着的人……有点多。
紫阳君初归紫阳,各地郡守县令都赶着来贺年,本以为去一趟紫阳主城即可,谁知道紫阳君竟以一线城形势紧张为由,镇守不离,他们无奈,也只能跟着过来。
这位君上大家都是闻名已久,可着实不太熟悉,想阿谀两句都无从下手。
有人捧着一大封银子去找了乘虚御风,想打听打听君上的喜好,然而这两位大人油盐不进,任金山银山放在眼前也无动于衷,无奈之下,他们就只能自己摸索。
“主子。”乘虚递来两封请帖,“九真郡和苍梧郡两地郡守都在酒楼设宴,说要给您洗尘。”
江玄瑾顺手接过,扫了两眼。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他低声道:“老实点。”
“我看看呀。”下巴抵在他肩上,怀玉道,“以前我不也经常帮你看东西?”
墨居的主屋软榻上,她常这样靠着他,给他念折子。
微微有些恍惚,江玄瑾抿唇,把两封请帖都放进了她手里:“选一个。”
明日就是大年,今日午膳只能挑一处用。
接过来看了看,怀玉道:“这个九真郡我好像听过,铁矿多,每年造出来的兵器也多。苍梧郡也还不错,商贸繁荣……随意挑一个吧,九真?”
目光静静地在两张帖子上流转,触及几行字,江玄瑾抿唇:“去苍梧郡这个。”
“嗯?不是让我选?”怀玉瞪眼,“我选了你又不听?”
把请帖塞回乘虚手里,江玄瑾扶了扶她的腰身,下颔轻轻摩挲她的头顶:“你也说是随意选的。”
怀玉撇嘴哼哼唧唧两句,倒也没多说。
乘虚拿着请帖偷偷看了两眼,眉梢跳了跳。
九真郡这回来的人都以为是定能得君上青睐的,谁曾想君上竟接了苍梧郡的宴请。
“这是为什么?”众人都很不解,九真郡守也很不甘心,跑去偷偷问乘虚。
乘虚含蓄地道:“苍梧郡的大人比您细心。”
他还不够细心吗?连车辇仪仗都备好了!
乘虚也不多说,把两张帖子一并给他看了看。
同样的大酒楼,同样的排场,他的帖子写得漂亮得多,可苍梧郡守的帖子上,比他多了几行字。
恭请紫阳君上及君夫人驾临,知君夫人身子不便,已备暖阁软榻,并养身膳食,以体君夫人辛苦。
九真郡守:“……”
心机啊!什么叫心机!苍梧郡那老贼,竟能写出这么不要脸的帖子!
可很显然,君上恰好吃这一套。
寒风之中,九真郡守瑟瑟发抖:“我现在添上这句还来得及吗?”
乘虚朝他一笑,恭请他离开。
李怀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跟着江玄瑾出来蹭饭,本是打算在旁边当个花瓶,谁知道从一落座开始,旁边郡守的姬妾就对她热情得不得了,郡守与她敬酒,也是双手奉茶过头顶,自己一杯烈酒喝尽。
“你手下的人,也去江府修习过礼仪啊?”怀玉忍不住扯着江玄瑾的袖子小声道,“这也太周到了些吧?”
江玄瑾淡淡地看了桌上的人一眼,低声道:“许是畏惧你丹阳长公主的名头。”
是吗?好像也说得通哦?怀玉点头,就当是这个原因了。
可这一场宴席之后,她公主府里就开始不断有贺礼来,一问,都是紫阳各地郡守送来贺她有孕的。
怀玉不解地站在那成堆的贺礼旁边,问陆景行:“紫阳的人都这么财大气粗吗?”
陆景行已经是许久没露过面,可风华依旧不减,站在旁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你当真看不出来?”
“什么?”怀玉一脸茫然。
“这些人的做法,都是顺着紫阳君的心思来的。”他眯了凤眼道,“紫阳君如今行事也是不遮不掩了,与他往日作风大不相同。”
紫阳君偏爱什么?君夫人啊!君上不好讨好,那就讨好君夫人,保管有用!——这是众位郡守县令在抵达一线城三天之后得出的结论。
怀玉怔愣,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还真是沾了光了。”
“是啊,看这架势,以后丹阳和紫阳之间的来往必定会很顺畅。”陆景行哼笑,“托殿下的福,我如今从紫阳边城运货,都有衙门一路护送。”
“那你可得感谢我。”怀玉咧嘴,“也不要多的,把你刚得的那座玉观音拿来吧。”
“想得美!”陆景行白她一眼,“上好的天山寒玉,造那么一座观音,放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宝贝,能被你诓去?”
“小气鬼。”怀玉撇嘴,叉腰道,“我替你赚回来的银子,够买两个观音了!”
陆景行哼笑,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斜眼睨她:“心里舒坦了?”
当初怀着身子被关在死牢里,她是憋了不少委屈的,如今紫阳君算是在赎罪了,明着暗着的好处,统统往她怀里塞。
“舒坦了。”长出一口气,怀玉笑道,“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
她前生的算计,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再活一次,也以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没想到峰回路转,得了如今这平顺的日子。
算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吧。
眼瞧着还有人抬着贺礼往这边送,陆景行撩了撩眼皮:“你可真值钱。”
“怎么说话呢?”怀玉横他一眼,接着骄傲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分明是价值连城!”
说这种话的时候,丹阳长公主从来都是不要脸的,陆景行摇头,看着那贺礼上的红结,道:“你好生陪着江玄瑾吧,他应该是头一回不在江家过年。”
提起江家,怀玉顿了顿。
对哦,江玄瑾竟然宁愿在这一线城陪她,也不回紫阳主城团圆,江老太爷肯定又要气得直拿拐杖杵地,骂她蛊惑人心了。
想了想,她道:“我先去主院看看他。”
陆景行转身,潇洒地朝她扬了扬扇子:“你去吧,我也去找地方过年了。”
“嗯?”怀玉挑眉,喊他,“你今晚不在府里用膳啊?”
“一堆男人有什么意思?”陆景行头也不回,吊儿郎当地道,“小爷自有好去处。”
他的去处是哪儿,怀玉不问也知道,冲他背影撇了撇嘴,她抱着肚子就往主院跑。
陆景行跨出月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个干净。
年夜是最热闹的,家家户户点着炮仗吃着团年饭,他去了自己开的逢春楼,叫了一坛子酒,慢慢地坐着喝。
“公子。”招财站在他身后,红着眼道,“您就在公主府里过个年又如何?至少人多啊。”
陆景行勾唇,绣锦的靴子往长凳上一抬,手肘抵着膝盖撑着脸,看着他道:“人多有什么用?”
人再多,她今年也不可能同他不醉不归,江玄瑾那个霸道的性子,连他多看她一眼,都要被他抬袖挡着,实在是又好笑又好气。
眼不见心不烦。
酒一坛子接一坛子地喝,招财碎碎叨叨地劝:“您身边也该有个人伺候了,长公主前些日子给您看的几幅美人图上的人都不错,您随意挑一个?不管成不成,也试试啊。”
“奴才还听人说,东晋的百花君入了北魏国境了,也许是要去京都赠礼,他带了不少东晋的美人儿,您也可以看看。”
“长公主眼瞧着就有后了,您还未成亲呢……”劝到后头,招财自己都难过,“真惦念,您好歹抢一抢,可人是您放走的,连她都肯放,怎的就不肯放过自己?”
听得烦了,陆景行捏着酒坛子放在桌上,哼笑:“我如何就没放了自己?我放了。”
只是自己怎么也走不出去而已。
凤眼里光芒黯淡,陆景行往长凳上一躺,看着逢春楼高高的房梁上垂着的红绸,低声喃喃:“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
招财没读过书,可跟着公子久了,这些诗词是最熟的,后头的公子没念,他却记得——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只有相思无尽处啊……
逢春楼里有不少姑娘,往日里陆掌柜来,她们是都会拥上去的。可今日,她们躲在楼上看,没一个人敢靠近。
冷冷清清的风,从雕花窗里吹进来,吹得酒香四溢。
公主府里众人都在,一派欢腾热闹,徐初酿被清弦等人起哄喝了两盏酒,脸颊红透,眼神迷蒙,瞧着是醉了。赤金在旁边瞧着,眼神微冷。
“清弦,划拳吗?”他问。
清弦兴致正高,压根没注意赤金的脸色,笑着就应:“来啊!”
于是怀玉就同江玄瑾一起坐在主位上,看着赤金冷静地连赢十回,往清弦面前放了十盏酒。
“喝吧。”他微笑。
清弦脸都绿了,扭头就哭:“殿下,他欺负人!”
怀玉唏嘘,抱着江玄瑾的胳膊小声嘀咕:“不长脑子,灌谁不好,非得去灌初酿。”
然后一抹脸,她笑着大声道:“愿赌服输嘛,这算什么欺负人?喝喝喝!”
清弦垮了脸:“殿下,您以前很宠我的!”
安静看着好戏的紫阳君闻言一顿,抬眸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出去了半个多月、终于挣扎着回来了的就梧瞧见了紫阳君这眼神,后背一凉,下意识地坐得离清弦远些。
清弦犹未察觉,借着酒意掰着指头数:“我受伤回来,殿下给我包扎了三回,还给我熬过药,那时候白皑跟我吵嘴,殿下都是帮着我的。整个飞云宫,我最得宠了啊!殿下说了要罩着我的!”
白皑看了看江玄瑾,搬起凳子,坐去了赤金身旁。
瓷白的杯子抵在唇边,江玄瑾似笑非笑:“让人喝十盏酒下去,委实有些难为了。”
难得见他开口替自己说话,清弦很感动:“君上救我!”
“好说。”江玄瑾颔首,温和地道,“掷骰子吧,三局两胜,若是赢了,这十盏酒,本君替你喝了。”
这个好!清弦跳起来就捋了捋袖子:“我可是在赌坊里混过的!来来来,上骰子!”
怀玉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很想劝一劝,可刚一张口,江玄瑾就看了过来。
帮他?
不不不,帮你帮你!
那闭嘴。
……好。
几眼之间,李怀玉就老实了,捏着嘴唇看着他们掷骰子。
结果出来得很快,一连两局,清弦连败。
“怎么会这样?”清弦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脑袋,指着江玄瑾的骰子道,“你怎么总扔三个六啊?”
江玄瑾亲自伸手,给他面前加放了十盏酒:“老天眷顾。”
“等会!”清弦瞪眼,“方才说我赢了你替我喝十盏酒,没说我输了要加十盏啊!”
满脸疑惑,江玄瑾问旁边众人:“打赌,不都是要价码相同?”
“是是是!”就梧白皑等人齐齐点头,应得毫不犹豫。就梧还拍了拍清弦的肩膀,“赢了君上喝十盏,输了你喝十盏,很公平!”
“……”听着是很公平,但怎么总觉得哪儿不对呢?
看了看面前陡然多出来的十盏酒,清弦颤颤巍巍地扭头:“殿下……”
怀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朝他抱了抱拳。
勇士啊!她庇护不住,自生自灭吧!
酒席过半,众人都放开了,就梧帮忙按住了清弦,赤金拿着酒就往他嘴里倒,江玄瑾端坐在一旁,看赤金灌得一滴不漏,忍不住给他鼓了鼓掌。
李怀玉肚子都笑疼了,直拍桌子,正低头跟江玄瑾说话呢,青丝就抱了个巨大的礼盒进来。
“主子,陆掌柜的新年贺礼。”
每年陆景行都送她东西,李怀玉也不奇怪,示意她放在旁边,伸手就拆开。
天山寒玉雕出来的玉观音,成色极好,价值连城。




春日宴 第94章 东晋百花君
惊叹了一声,怀玉又有点哭笑不得:“不是说不送吗?”
这东西是他最近得来的宝贝,她是知道他喜欢,所以才拿来开个玩笑,不曾想他还真给了。
江玄瑾侧头看了一眼,黑眸微微有些沉:“你要的?”
“这个……嗯,算是我要的吧。”怀玉挠挠头,“该回什么礼呢?”
放下手里的茶杯,江玄瑾垂眸道:“我来回,你不必操心。”
年宴热热闹闹地以清弦被灌得人事不省结束,一线城的炮仗声持续到了子时,城外驻扎的士兵里也是高高兴兴地围着火堆吃肉喝酒,仿佛身在家乡,不在战场。
然而,大年过后第一天,李怀麟便下了暗旨,顺司徒敬等人之意,任宁镇东为将,调兵安置于紫阳之北、平陵之西、长林之南,以备不时之需。
宁镇东之前是阴平郡守,被紫阳君识破计谋之后,连夜逃回的京都。这差事本不该由他去的,毕竟有些危险,事成功劳也不大,但不知怎的,陛下将他推了出来。
有知道事的人小声告诉他:“宁贵妃失宠半月有余,大人上回办事又未能成,想来陛下也是生了气。”
婉薇怎么会失宠呢?宁镇东想不明白,她那乖顺体贴的性子,不是一向很得圣心吗?
的确,宁婉薇十六岁入宫,虽说比皇帝年长两岁,但一直盛宠不衰,后宫不少想与她争位之人,皆未能成事。宫里的人都觉得,只要宁家人再立点功,后位妥妥的会落在宁婉薇的头上。
然而现在,李怀麟半个月没去和喜宫了。
也不是他不想去,但自从上回他一任性甩了脸子之后,宁贵妃就没主动来请过安,他生了几天的气,问内侍和喜宫里怎么样了,内侍却说,贵妃过得甚好。
甚好是什么意思?李怀麟心里很不舒服,他是九五之尊,是该被人仰视着惦记着的,没有他的宠爱,她凭什么过得甚好?
本是在阴平给紫阳君布了局,想直接拿下他,谁知道宁镇东办事不力,不仅让江玄瑾回了紫阳主城,还狼狈地回京来请罪。李怀麟是很生气的,思来想去,他让宁镇东去将功抵过,还特意让内侍去和喜宫传了一声话。
这传话的意思很简单:你惹朕不高兴,那朕就对你家里人不客气了!
宁贵妃听见消息,脸色有些发白,犹豫了片刻,整理好宫装发钗,还是去龙延宫请安了。她这半月没恩宠,每次去请安都受百般阻挠,今日不知是内侍发了善心了还是怎么的,竟放了她进殿。
轻轻松了口气,宁婉薇进去就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李怀麟坐在龙椅上,冷着脸道:“现在来求朕也没什么用,长林、平陵、紫阳、丹阳那一大片的封地全部有造反之意,形势已经是迫在眉睫,朝廷无人可用,只能派宁大人前去。”
宁贵妃顿了顿,感觉到陛下对她的冷漠,心口微微噎了噎。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陛下只是因为她有几分像长公主而对她高看两分,但好歹陪在他身边也有两三年了,原以为多多少少能有些不同,谁曾想还是一样,一朝淡了情意,她与冷宫里那些人并无差别。
垂了眼,宁贵妃朝他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臣妾只是许久未见陛下,来请个安。”
还知道许久未见呢?李怀麟黑沉着脸,不悦地盯着桌上的奏折,闷了好一会儿,才用余光扫她一眼。
这一扫,就看见一张清瘦的脸,妆都盖不住的憔悴。
微微一惊,李怀麟皱眉:“你怎么回事?”
宁贵妃不知他这话是何意,茫然地直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臣妾……何处不妥吗?”
才半个月的时间,就清减成了这样,自己难道没有察觉?还是说故意弄成这副模样,来他面前玩苦肉计?李怀麟冷眼瞧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心里一股子戾气压不住,他道:“和喜宫里的锦衣玉食你若是都不习惯,养不好身子,那不如搬去菡萏轩,还能给淑妃腾个地方。”
宁婉薇白了脸,捏着袖子怔愣地盯着地毯上的织花。
和喜宫是他给她修的宫殿,现在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要让她给别人。
帝王家,都是这般无情的吗?
“不吭声?”半晌没得到回应,李怀麟有些不耐烦。
微微敛神,她低声道:“臣妾的荣华都是陛下给的,陛下想收回,臣妾也没有怨言。”
旁边站着的内侍睨了她一眼。
没见过比她还笨的嫔妃了,若是换做淑妃,这时候早就撒娇求饶了,也就是她,真以为陛下要处置。
李怀麟脸色更沉,伸手叩了叩御书桌,漠然道:“贵妃宽和大度,朕也该成全,即刻搬出和喜宫吧。至于宁大人,贵妃还可以去送送他,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宁婉薇浑身僵硬,迟缓地朝他磕头,又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听见了消息的陪嫁宫女一路扶着她,边走边道:“年关封君没有进京述职,太常已经上禀过谋逆之罪,眼下北魏最大的几块封地的封君以紫阳君为首抱成了一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大人这个时候领兵布阵,实在是生死一线。”
急得眼前模糊,宁婉薇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反了?”
宫女小声道:“听人说是司徒太尉和齐丞相先定的平陵君有罪,陛下派了人去捉拿平陵君,被长林、紫阳、南平的兵力一并拦了,在平陵边城起了冲突。”
这仗一打,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几位封君都已经上了一条船。
其实连长林君他们本人也不太清楚怎么就突然成了紫阳君一派之人了,但紫阳君为人靠谱,做事也周全,跟在他身后,几位封君再不用向京都缴税,短短一个月,就盈余了不少钱粮,个个脸上都是乐呵呵的。
世间之人皆为利往,江玄瑾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刻意拉拢,只让这些人清楚地知道——与他为友,好处甚多。
只是,长林君有一点担心的,那就是万一真的打起来了,他们封地虽广,加起来抵北魏半壁江山,但名不正言不顺,该以什么名义与朝廷对抗,才能洗掉造反的污名?
这个问题,在大年之后的第三天迎来了转机。
东晋今年与北魏断交,没有使臣来往,但百花君入了北魏之地,一路从平陵乘船直下,到了一线城。
“你说啥?”李怀玉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什么君?”
青丝重复了一遍:“百花君。”
东晋真正的掌权人,与北魏紫阳君齐名的百花君慕容弃,这回没去京都,代表着东晋,来到了公主府。
怀玉吓得差点从床榻上掉下去,急急忙忙地拽着青丝道:“快准备仪驾啊,还有,让就梧他们带点人来守着!”
青丝安抚道:“君上一早就准备妥当了,您别急。”
“不不不,他准备的东西不够。”怀玉连连摇头。
徐初酿在旁边看得好奇,忍不住问:“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是不知道。”怀玉满脸唏嘘,“这个百花君有毛病的!”
以前她因着接待礼仪的事儿同江玄瑾争过一回,也就那一回,后来她就再没争过了,因为事实证明江玄瑾比她更了解慕容弃,这个东晋先皇的私生女,过了十几年阴暗宫廷生活的人,有着常人难以适应的古怪脾气。对江玄瑾,她是服服帖帖五体投地,可每次进宫来,都会好生刁难李怀玉一番。
丹阳长公主是个什么脾气啊?看她阴阳怪气的不顺眼,直接就以长安街一霸的姿态怼了回去。大兴七年的时候,还与百花君在飞云宫里打了起来,从庭院打到宫门口,虽说是两败俱伤,但她打伤她的脸了,慕容弃为此阴侧侧地朝她道:“本君来年再领教。”
不幸的是,大兴八年,长公主薨了。
真薨透了也就没什么好说,可她现在还活着啊,消息还是放了出去的,慕容弃一来肯定就要找她清算去年的账,她现在要是不多准备点东西,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徐初酿听完,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提醒她:“殿下,您现在有紫阳君护着。”
还准备别的东西做什么?
怀玉一愣,猛地一拍大腿:“对哦!”
江玄瑾在手,还怕人来复仇?
底气瞬间足了起来,怀玉一捋袖子就问:“人到哪儿了?”
青丝道:“在门口,君上的意思是让您好生休息,等用过午膳,再去见一面。”
百花君这回来了一线城,抛开别的不说,绝对是打在北魏皇室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北魏皇室与东晋今年没有使臣来往,而东晋使臣竟然去了封地。
这等于就是把紫阳丹阳之地,当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度。
李怀麟收到消息的时候连阻挡也来不及,只能对东晋的做法提出异议,写国书谴责东晋意图分裂北魏国土。
东晋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这个忙可算是帮上天了。”慕容弃坐在大堂里,看着江玄瑾笑,“你怎么谢我?”
江玄瑾淡声道:“别得寸进尺。”
为了换她来一趟,他给的东西着实不少,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如既往的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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