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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王元配(上)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阳光晴子
她一离开,阿史那鹰才吐了口长气,逼自己阖眼休息,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他的伤势不轻,尤其是胸口肋骨怕是断了,所以他更需要一个能力强的大夫来诊治他。
“潆潆,你来医治他就好!”
蓦地,老妇人的声音再起。
阿史那鹰昏昏沉沉的睁开黑眸,看见那名老妇不知何时又回到床边,身旁还站了个黄毛丫头。在意识到老妇的话后,他先是错愕一怔,接着难以置信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老妇人,“你是说——”
“对,她叫左潆潆,由她来医治你就行了。”
“她。”
阴霾黑眸立即瞪向老妇身边那名矮不隆冬的小女孩,这一瞧,他才发现她双眉如画,一双美眸炯炯灵动,双颊白里透红,肌肤细腻迷人,樱唇粉嫩,是一个令人惊艳的美女。
但即便如此,他可一点都不心动,因为她一看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双环发髻上还扎了蓝白发带,一袭斜襟白色窄袖长裙,群腰以淡蓝色丝带高高的系在胸下,娇小又纤细,看来尚未发育完全,而这个老妇人竟要她来医治他?
“婆婆是开玩笑吧,她才几岁?”他一嗤。
“我今年十五了。”
左潆潆自行回答,骨碌碌的美眸凑得更近。这男人醒来后,剽悍的王者之气就更盛了,还带有一股粗蛮的霸气,而且这一醒,他俊美的五官又显得更为深邃,不过这会儿,他的眸中好像窜起了火花耶!
“你在生气吗?”她问得好无辜,还带着盈盈笑意。
阿史那鹰瞪着这张灿烂笑脸,大为光火。这算什么?他受重伤,这个老妇人却——她把他当成什么?是狗还是兔?让这个小女娃随便医着玩,玩死就算了?
深邃黑眸冒出狂怒的熊熊火花,他再也忍不住的狂吼而出,“你这个该死的老太婆竟然找个小不点来治我,你是疯了吗?”
这一放声嘶吼,扯痛了他胸口的伤,尽管他咬牙忍下了痛呼,却阻止不了额头上冒出的一颗颗冷汗。
天啊!离他极近的左潆潆慢半拍才捣住耳朵,所以耳里还嗡嗡作响。
但见他额冒冷汗,她直觉的又以袖子去擦拭,没想到——
“给我滚开!谁准你这个小不点碰我的!”阿史那鹰脸色丕变,大手一挥。
左潆潆被他推开来,还跌坐坐在地,盈盈笑脸顿时绷了起来,她很快的站起身,双手叉腰,臭着一张俏脸儿瞪着这个不识好心的家伙!
陶家妍也冷冷的瞪着因为动手又痛得拼命吸气的俊美男人,话却是对左潆潆说的,“潆潆,看来他除了身上的伤之外,还有别的伤势,你好好给他‘碰一碰’、‘看一看’。”
阿史那鹰黑眸突地一眯,瞪向老妇人,但他的怒眸很快的就转向那张美若天仙的小脸蛋。
“医婆婆啊,这不必看不必碰了呀,他这反应我有经验的,准是让疯狗咬了好几口,所以疯了,我多扎他几针就可以!”朝他一挑眉,左潆潆乌溜溜的眼睛里尽是坏坏的笑意。
陶家妍忍住到口的笑意,漠然的点点头,“很好,交给你了。”说完转身就离开这位位于最边间的房间。
房里的一男一女目光对峙,气氛凝滞。
“你刚说什么?你暗指我是疯狗?”从小到大备受尊崇的阿史那鹰,在他的国家可无人敢开口羞辱他,尽管胸口的痛楚令他越来越难受,但他仍试着想撑起身子,好好教训这个该死的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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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暗指吗?”左潆潆指着自己娇俏的鼻子,笑得笑得无辜了,“原来你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啊,连话都不会听。”
“你!”他撑不起身子,可恶!
“我有说错吗?我是明说啊,而且,你就是得了疯狗病,要不,怎么会像只疯狗对着医婆婆乱吼乱叫。”
“你!你这可恶的……可恶的——”他脸色惨白,但也不许自己再躺回床上,任由这个小不点羞辱自己!
这个男人真是粗蛮又倔强呢!左潆潆背对他走到桌旁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包针袋,再拿出一卷小布条摊在桌上后,找出合适的金针,转身在走近还不放弃起身的男人身边。
“喂!”
阿史那鹰喘着气看向她,趁此机会,她将针扎向他的脖颈。
“你!”他先是跌回床上,瞪大了原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然后,竟睡着了。
“呼!终于安静了。”左潆潆掏掏耳朵,再倾身看着脸色仍旧惨白的男人,一边以袖子为他拭去脸上的冷汗,“你没有第二选择了,谁叫你得罪医婆婆?她可是会记恨的,你最好醒来后对本姑娘好一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
嘀嘀咕咕的念了一串,她才去拿药箱,处理他的小腿伤。这一道被割到伤口挺深的,都见骨了,好在,骨头没事。
涂药包扎后,她开始替他脱掉上衣,但满身汗的左潆潆脸却红了,她不是没看过男人打赤膊,毕竟这里是山上,来找医婆婆的病人中,也有不少打开衣服让医婆婆触诊的,但这个男人的胸膛好壮、古铜色的肌肤也很吸引人——
天啊!她猛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她在想什么啊?收敛起心神,她小小的脸蛋转为严肃,拿起针袋,她小心且慎重的为他扎起针……
第三章(1)
接下来的日子,左潆潆忙得不可开交,不但得照顾人,还得照顾那匹脾气很差的骏马。
她将它养在栅栏里,但马儿似乎一直很焦躁,若不是那条天天都得去系紧的绳索,她怀疑它早就飞奔出栅栏了,但它能去哪儿?
除了它之外,那名脾气同样暴躁的英俊男人也让她很头疼,因为他竟然发起高烧,而且一烧就是五、六天,害得她连床都没得沾,只能天天在桌上趴睡或打盹。
医婆婆对他的印象太差,觉得把他扔出去自生自灭就行,但她实在办不到,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大概就是他还没死,她就不能放弃嘛。
好在,司伯伯跟孟伯伯都会过来帮忙,像是替他擦洗身子、替他洗脸刮胡渣、帮忙扶起他,让她方便扎针、包扎伤口、还有喂他喝药,也替他买来较适合他身型的换洗衣物。
这些事若没有他们帮忙,她一个人绝对做不来,因为那家伙虽然看似不省人事,却很难搞,不仅会抗拒她的医治,也会因为伤痛而出口骂人,所以,她多半都会把他扎昏,做起事来也比较方便。
忙了好些天后,此时她坐在床沿,倾身抚摸他的额头。很好,烧退了,脸不红了,呼吸也较为平稳。
她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下,这张小小的木桌都快变成她的房间了,不仅是她睡觉的地方,就连她读的医书也全挪到这里,还有文房四宝,又有茶水,都快塞爆了。
黄昏霞光洒进一地橘黄,床上的男人终于幽然转醒。
他先是皱眉,然后,目光落到坐在桌边的小不点身上。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她趁机扎他一针的那天,但他知道时间不只过了一天,因为他曾感觉到痛、还有热,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意识不是很清楚,但他在昏沉中也听到男人的苍老声,还有那名鸡皮鹤发老妇的声音,也记得有一双略微冰凉的小手一针一针的扎向自己,有时能减轻他的热或痛,可有时也不知是扎错针还是怎样,令他瞬间从昏迷中痛醒过来,气得吼人……
现在看来,她扎错针的机会比较大!
他黑眸冒火的看着正拿着毛笔,一边读《黄帝内经》,一边在一本册子上写字的人。
或许他带着两簇怒涛的黑眸太过灼烈,原本静静读书的左潆潆也感受到这两道深沉的目光,头一抬,视线就对上了躺卧在床上的男人。
她粲然一笑,“总算醒了。”将毛笔放至砚台,起身走到他身边,可才刚伸手,他的右手肘就抬高。
“别碰我!”
她收回手,耸耸肩,“无所谓啦,反正该看、该摸的,我都看了也摸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大个儿的男人还会害羞啊!”
“什么?害羞?”他咬牙,这两个字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二十二岁的生命里过!
她促狭地眨眼,“难道不是?要不,不是只有女人怕被摸吗?还是你身上有什么金银珠宝,所以碰不得?”
“左潆潆!”他怒声咆哮。
“哇——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她双手合十,好讶异也好惊喜的模样,“可见你脑子也不差,那我想,你应该很高兴我把你的疯狂病治得差不多了,至少鬼吼鬼叫的长度已经浓缩成‘左潆潆’这三个字而已。”
阿史那鹰恶狠狠的瞪着她,已经气到无力吼人,尤其这小不点一直笑嘻嘻的,好像他的怒火不仅没有激怒她,还逗乐了她!
“不说了?”她一脸赞赏的直点头,“这样好,不然,万一你的嗓子喊哑了,我还得准备喉咙损伤的药供你服用,更累。”
“你!”这一次,是气得语塞。
“潆潆,吃饭了。”房外传来陶家妍的声音。
“好,医婆婆,我马上来。”她朝房门走,但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过身,“你发烧昏迷了五天,都只有喝药,要吃点东西吗?我帮你端进来?”
经她这一提,阿史那鹰才发觉自己的肚子还真的饿了,而且,胸口及脚的伤虽然还会痛,但已经不若第一天那么剧烈。
见他闷不吭声,她耸肩,“不吃?那我走了。”
他硬是要自己不准出声,可她还真的走了?该死!但他身为尊贵的西突厥二皇子,要他开口向她要饭,他宁愿饿肚子!
天色渐暗,在山上,天黑得快,但星月似乎也特别亮,房内虽未点灯,但月光如皎。
从阿史那鹰躺卧的坚硬木板看出去,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片被方形木窗框起来的璀璨星空,似乎垂手就可摘取下星子。
夜风微凉,身上盖了薄被的他只觉得舒适,宁静的宜人氛围围绕着他。
他深吸口气,想要坐起来,但胸口仍然太痛,他只好继续卧床。
空气中蓦地飘过饭菜香,还有浓浓的药味,使他的肚子愈叫愈大声。
半晌,脚步声陡起。
他冷眼看着左潆潆双手托着一只大盘子走进来,小心的放到已没什么位置的木桌上后,点燃桌上的烛台,瞬间,室内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烛光下。
拿着托盘走到床边,不顾这个英俊男人还臭着一张脸,她好脾气的说:“吃吧,简单的饭菜。”
的确很简单,一碗饭,三碟小菜,一碗菜汤,而且全是“菜”,没鱼没肉!但与其晚一会儿被她听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他愿意屈就。
深吸口气,他撑起身子,但胸口的疼痛迅速让他白了脸,可或许不想让她有嘲笑他的机会,这回他死命忍住脚下剧烈但仍让他痛到不行的感觉,终于成功的做了起来。
“你从不开口请人帮忙?”左潆潆知道他的伤口会有多痛,本以为他会开口请她帮忙,但这个男人显然顽固又自傲。
阿史那鹰没理她,只是漠然的拿走她手上的托盘,放在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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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拿被子或枕头放在你的背后,这样比较舒服?”
她好心的问,他却不领情,宁愿忍着痛撑直腰杆,这才拿起碗筷,默默但迅速的扫光所有食物。
好快!她错愕的眨眼,“够吗?我再去拿?”
他没说话,但她似乎懂他了,这个脾气坏的家伙是不会开口求人的,所以她主动拿起托盘又回到灶房弄了饭菜,可没想到这只是第一趟,之后,她一连走了四趟,他才终于淡漠的说了一句“够了”。
她暗暗吐了一口长气。若他还要也没有了,他吃掉的原本是她跟医婆婆明天的早饭耶!“你休息一下,晚一点儿要喝药。”
她把托盘拿回灶房清理干净,陶家妍这时走了进来,瞪着她看。“那个年轻人醒了。”
意思是他可以走了。左潆潆很了解,眼珠子一转,“可是他的伤还没好啊。”
“如果每个病患都得病好、伤好才走人,这栋木屋里也只有三间房,你要怎么塞?更甭提他年轻力壮,食量——”
“医婆婆,没关系吗,我少吃一点就行了。”左潆潆巧笑倩兮的握住她的手,也趁机打断她的话,“其实我知道这不是问题,而是他瞧不起你,这才是你讨厌他,想赶他走的原因。”
“当然,既然瞧不起女子,咱们为什么要照顾他?”陶家妍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总以为只有男人才配高高在上。
“他、他态度好了很多,真的!”这叫善意的谎言,“何况,他瞧不起医婆婆,我更要把他医好啊,证明连我这徒弟都治得了他,不就应了那句‘杀鸡焉用牛刀’?”说完,她柳眉一皱。这词儿,怎么用得怪怪的?不管了,医婆婆似乎也认同这句话,想了想便回房了。
说服了医婆婆,她露齿一笑,走到仍在熬煮的药汤前,拿了厚布握住把柄,倒了一碗,端入那名冷漠男子的房间。
“喝下。”
看了那碗黑幽幽的药一眼,阿史那鹰没有立即接过。身在一个争权夺利的国家,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还没吃饱撑着到救醒一个人后,再下毒毒死他。”她虽然小小年纪,但可是很会察言观色的。
冷冷瞪她一眼,他这才接过碗,豪迈的大口灌下。
“烫烫烫——”她杏眼圆睁,倾身想阻止,但太晚了,那一碗热汤已经全入了他的喉,只见他抿紧薄唇,整张俊脸涨得红通通的,连那双凶巴巴的黑眸都红得泛起泪光。
为了他高于常人的自尊,左潆潆努力憋住到口的笑意,又走回灶房,从隔间的小小黑木柜里,将手上的茶杯交给他,“冰镇消炎解热。”
这一次,阿史那鹰记取了教训,特别注意温度,总是一口一口喝下,感觉烫伤的口腔不再像火在烧。
“晚一会儿你要睡了,我再泡一杯给你喝,我想,连身体都碰不得的你,是不可能张开口让我看你的伤的。”
不意外,他抿抿唇,冷觑她一眼,没回应。
“需要帮忙让你躺回去吗?还是就算痛得不得了,为了男性尊严,你也不让我这个小不点帮忙?”
这话虽是一针见血,但也是挑衅,阿史那鹰黑眸怒光一闪,但这个该死的小女人竟然趁他不备按上他断掉的肋骨处,虽然力道不大,但已够他痛得直接往后倒,他咬紧牙关忍住与硬邦邦的木床碰触的瞬间,那胸骨几乎碎裂的痛楚,不让呻吟逸出口中。
可这女人竟然没有半点愧疚感,只是若无其事的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拿走他还捏在手上的杯子放回桌上,就回到桌前开始翻开书本。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他忍不住咬牙低吼。
“读书。”她连头都没抬。
“读书?”
“是。”
“你能看懂多少?”
这句话是不是带了点轻视?左潆潆不太开心的抬头挑眉,拿高她手上的《黄帝内经》,让他看清楚书皮上的打字后,再放回桌上,以一种受不了的眼光看着这名随着气色稍微红润,看来更为俊伟不凡的男人。“这本医书里包括了‘素问’、‘灵柩’两部分,素问是从阴阳五行的观念来解释生理跟病理的现象,至于灵柩主要是针刺和针灸、经络、穴位及尸体解剖,然后呢——”
她停顿了一下,又从摆放在一旁的几本册子里抽出一本。
“这本就《神农本经》,里面记载了三百六十五种药草的特性及功效,还有这一堆也是医书,要问我看懂多少,我可能没法子回答你,因为我看了三年,还是眼花缭乱、头昏脑胀。”
第三章(2)
这一席话是故意吓他的,其实,这几本医书她读了三年,早已啃得滚瓜烂熟,只是温故知新嘛,而且每看一次,就有新心得,有些语词也能在一再推敲研读下更融会贯通。
她的话等于间接承认她还没有资格替他看病!“那么你根本不算是大夫,只是个半调子,还留在我眼前读书做什么?代表你很用功?还是要让我有心理准备,若我被医死了绝对不是意外?”
这人讲话很毒耶,而且他有立场赶人吗?这是谁的屋子啊!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却认命的开始收拾桌面,“我承认我未成气候是真,但治疗你的伤绰绰有余!”
“你根本是把我拿来当试验品,包括那个老太婆在内!”她以为他是笨蛋吗?
“就算是又如何?”双手抱起书本,她正色道:“那也是你的命,谁教你要得罪医婆婆?她医术极高,任何疑难杂症都难不倒她,别的大夫看上个把月都还治不好的病,医婆婆不到七天就能治愈,说她是女华佗也不为过,偏偏有人瞧不起她,这叫自作自受,也叫祸从口出。”
见她丢下这一堆话就要离开,他忍不住开口叫住她,“等等!”
明天会不会下红雨,他竟然主动叫住她?左潆潆笑眯眯的又转回身,挑高柳眉等着他继续说。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不能一直耗在这里。”话说到这里,他却顿住了,要心高气傲的他向人拜托——尤其是女人,他着实难以启齿。
但赫昕生死未卜、吕杰等人一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搜寻他,他的伤一定要快好才行!咬咬牙,避开她饶富兴味的打趣明眸,阿史那鹰以艰涩的口吻道:“那个——如果老太——你口中的医婆婆那么厉害,就叫她来替我医治吧。”
什么嘛!以为他要说什么呢,真勉强!她受不了的瞟他一眼,转身出去。
阿史那鹰先是一愣,接着怒火瞬间点燃。他第一次开口求人,这小不点竟然这么不屑!“喂!回来!我在跟你说话!左潆潆!该死的!给我回来!我命令你!”
左潆潆已经走到前厅了,他的声音还是追着她来,她忍不住仰头一翻白眼。
他是打算让医婆婆将他丢出去吗?
将书本随意放在椅子上后,她连忙往回走,却听到屋外传来那匹骏马的嘶鸣声。
“好!很好,是怎样?嫌我的麻烦不够?”她忍不住嘟喽。
担心那匹烈马会挣脱绳索,反正人又跑不了,左潆潆便先拿了挂在门口的油灯走出户外,沿着石头小径经过梅园,走到关着马儿的栅栏边,却见到那匹马儿像发疯似的又叫又跳,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因为今晚月圆的关系吗?它的反应比过去都要激烈。
“你够了喔,医婆婆已经快要没耐心了,安静点。”
她拿高油灯,边叮嘱边查看绳子有没有栓紧,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放在栅栏旁的水及饲料只剩一点点。怎么这马今日也跟屋子里的男人一样,胃口特佳?是因为吃饱了有力气,可以吵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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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仍在叫个不停,任左潆潆脾气再好,这下也要疯了,她狠狠的瞪着它,“你乖一点,我要进屋了,还有,你再乱叫乱叫,医婆婆火大了,也许就会拿绳子把你的马嘴绑起来,到时候别怪我没有警告你!”
这一说,倒奇怪,马竟然不再发狂了,难道它真听得懂人话吗?左潆潆有些吃惊。
但下一秒——
“左潆潆,给我进来!”屋里男人的吼声顺着夜风又吹进她耳里,同一时间,马儿也再度开始发狂。
但她没有心思多想,因为她看到一向早睡的医婆婆房内的灯亮了!
惨了!她小脸一皱,急急往屋子跑,将油灯挂回门口后就往屋里冲,差点跟走出房门的医婆婆撞成一团。
陶家妍已经气到不行,老脸阴沉,“你警告他,只要他再吼一声,我马上把他赶出去!还有第二选择,就是毒哑他!”
“行行行!我马上去跟他说,呃——医婆婆,你回房睡吧。”
她连忙挤出笑容目送医婆婆回房,见房门一关,她马上转身,拉起裙摆,急急跑进最边间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就见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惨白、气喘吁吁、满脸的汗水。
“你!该……该死的……你!在……在医……治我之前,我建议你应该先治治自己的耳朵,看是不是聋了!”阿史那鹰快喘死,也快痛死了!可看到她进来,就算痛,也照样朝她咆哮。
左潆潆被这一人一马吵得不行,也冒火了,“那我也先警告你,一医婆婆说只要你再吼一声,她就把你毒哑!”
此话一出,阿史那鹰脸色悚地一变,虽然不想屈服在这个威胁下,但他现在的确处于任人宰割的状况,可是他也有不平啊!“要不是你耳背,我也不需要愈吼愈大声!”他愤怒地瞪她。
“是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位不知名又不懂得感恩的大少爷有什么事?我想要医婆婆来医治你可能得等到日出西山,无望了!”她的脚酸死了,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喘息。
这件事她不说,阿史那鹰也知道,他抿抿唇瞪着边以袖子拭汗、脸红红的小不点,“你可以叫我‘鹰’。”
毕竟是陌生人,他并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的身份。
她拧眉,“你是胡人啊?”一个人会叫“鹰”,大都是塞外之人吧,不过,她以为该叫“狼”,因为她替他洗的那块“面幕”上,绣的是狼的图腾。
但阿史那鹰却答非所问,“我听到马儿的嘶鸣声。”那叫声是黑飒的,他不会听错,而且,他听出它也被困住了!
她点头,清澈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突然大叹一声,“老实说,那匹马跟你真像,脾气坏,不懂得感激,一靠近它就想咬人,简直跟你是天生一对!”
他黑眸倏地一眯。这个小不点,羞辱他不够,还羞辱他的马!“你就是故意要惹火我是不是?拐弯抹角的也要骂人!”
什么?她哪是拐弯抹角?她是直说好不好,这家伙的脑袋真的不怎么灵光!懒得理他,左潆潆没说话,喉咙又干,干脆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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