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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许辞凉

    “在美国的那些年,我才发现离开了家,我就什么都不是。在那里,连一个小孩子都讲究独立,不会白白地伸手往家里索要钱财。我意识到自己二十多年来,如同一个废物,吃喝拉撒,永远被我妈操心着,而我还觉得理所应当…”

    姜晓棉打住了他要说的话,抚着他手掌上明显的青筋,“谁不是都要经过岁月恩赐的成长,你瞧,这不就是你成长的勋章吗那天在画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快要不敢认那个人就是你,你的冷淡面容,你的眉头紧锁,让我一度以为那个教会我笑的阳光少年一去不复返。”

    他将她搂的更紧,那刻松出的气,仿佛是吐尽了疲惫,他说:“晓棉,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那个少年就不曾改变过。”

    姜晓棉笑得心安,没有再说什么。靠在他怀里那一刻享受到的安稳,像羁鸟回归到旧林,重新立在枝头眺望这个美好的世界。

    两人散步回程的路上时,跟吴愿好面对面的相遇。

    “愿好”

    听到姜晓棉的呼唤,吴愿好的脸上露出慌张的面容,把手中的东西悄悄往身后挪藏去,笑问:“喔你们怎么在这”

    “今天周末,我们出来随便走走。”姜晓棉说完看到愿好是单独一人,就又问:“咦你怎么一个人”

    “我只是出来买些东西而已,既然遇见了,那就去我们那一块吃个饭吧。”

    姜晓棉扭头看了一眼向冬漾,向




第七十七章 自制离愁藏病因
    “新辰”

    一声叫唤走进灰蒙蒙的杂物房间,那汗水淌湿了衬衫,额头上垂缕着半湿发的背影堆好课桌后转过身来,他惊讶问:“浠焰,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对视过了,向浠焰想到冼新辰平日对自己客气的言语,她的心就被一根尖细的针穿过浅浅地抽痛,自己也无法确定它到底痛了多久。

    向浠焰愁着眉眼低垂,憋着红了脸,好几秒才缓缓开口:“新辰,来的路上我想了很久,好几次想停住脚步,可我还是来了。”

    “有什么事情吗真麻烦你跑过一趟了。”冼新辰的话开门见山,礼貌中携带一丝冷漠。

    向浠焰语里带着劝解:“新辰,你如果是因为我而拒绝回公司,那么我可以把来往的项目都交给他们去处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回去了。”

    冼新辰继续挪着手中的活计:“不,你不要多想,不是因为你。”

    “可我不这样觉得,为了我们两家的合作,我们应该好好谈一下,不是吗而你总是躲着我。”

    听完向浠焰的话,冼新辰没有发言,只是踩上凳子,思杵着把手中的椅子往高上堆去,然后下了凳子站在她面前,“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迪伦,我的秘书就是代表了我…”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完,就被向浠焰“小心”两个字拉抱过去,软软地贴在她的胸口。

    “哐当”一声,刚才摞堆好的凳子陆续散架轰摔下来,沉重响亮地仰在地板上。

    两个人的距离,第一次因为这场险些的意外靠得那么拢。但又多几秒都持续不下去,当他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她心跳的频率,他就推开了她。

    冼新辰冷着脸又把那些凳椅整齐安稳地重新堆好。

    “谢谢你,我先走了。”

    他撇下站在原地的向浠焰,自己出了门。他原本以为会这样安静地走完离开路,不想才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姜晓棉跟向冬漾两个人牵着手走来。

    “哥,我们来找找你,看看你在忙什么呢。”

    姜晓棉很愉快的招呼声,冼新辰扬起嘴角惊笑:“冬漾你回来了”

    向冬漾点点头,接着看见姐姐从冼新辰的后面出现。四个人相愣了一场。

    “冬漾…”向浠焰呼唤的声音是不可置信的语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向冬漾知道在姐姐面前无法撒谎,胡乱搪塞了一句:“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喔。”

    因为冼新辰的存在,向浠焰也说不出别的话,只是随便问:“我要回家了,你跟我一块走吗”

    向冬漾对着姐姐笑眯眯地看去身旁的姜晓棉,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姐,我要陪女陪朋友呢”的那种含义。

    “也对,你留下吧。我也是多余的。”向浠焰自讨没趣,独自离开了。

    留下三个人的漠视,谁也没有开口唤留。

    向冬漾悄悄望了一眼冼新辰,以为他会去追向浠焰,可是他却没什么反应,甚至眼神在逃避。

    冼新辰,吴愿好,向浠焰,这三个人真的是为难呢!向冬漾心想一个是自己的亲姐姐,一个是女朋友的铁朋友,他能帮谁说话保持中立吧。

    向浠焰走出学校,踌躇在前方的路口,来的时候下了一路的决心。是为劝冼新辰回公司的,结果因为向冬漾跟姜晓棉的搅局,都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心里头就特别地烦闷。

    “浠焰…”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叫唤,向浠焰在沉睡的记忆里努力地搜寻,它是属于谁的声音。转过身去看时,不错,她差点要忘记了这个女人。

    “愿好,你叫我”向浠焰还是得确定一下,因为每次过来这边,吴愿好都不肯见人的。

    今天她主动出现,着实例外。

    吴愿好点点头,“我们可以去那边聊聊吗”

    吴愿好所指的那边,没有确切的地方,她的意思,是希望走得更远些。

    属于二西城郊那条潮涌的河流,在暮夜中顺着河堤卷爬上千年孤独的石岸,又一点点不留余力地退淌回河流,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卷力重来,很徒劳地周而复始。

    吴愿好的眼眸望着这潮水起起落落,直到耳边传来向浠焰的疑问。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潮水像是有意窥听,渐渐地风平浪静了一些。

    “浠焰,谢谢你。”

    看似轻言淡语的道谢,却藏着吴愿好深深的罪恶。

    向浠焰平白无故地接受了一句道谢,很费解,“这句道谢是什么意思”

    吴愿好望着向浠焰的眼神,那是闪着羡慕的目光,像垂死挣扎的枯草高高仰望着常年盛放的四季海棠。

    “浠焰,我不像你,你受过高等的教育,懂得大度,知道大道理。我没有那么高尚,只有平常人的自私狭隘。这么多年来,只要新辰他不主动离开我,我就不会拒他千里之外。他和家里的矛盾,都是为我,可他闭口不谈,我也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亲自戴在我手上的戒指,我就一味地幻想,有一天我能当他的新娘……”

    吴愿好的话才说了一半,眼泪便大颗大颗滚出来,像熟透爆荚的黄豆蹦掉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后面哽咽的声音早已辨不清吐字。其实这五年来,愿好那颗愧疚的心就觉得被齿轮紧咬住,日积月累地机械碾转,承受着剧痛,漫长的煎熬…

    余晖洒落在她的面颊,本就哭得发红的脸更加通红了。

    向浠焰吸了一下鼻子,鼻尖也开始发红,“愿好,因为家族的关系,我想嫁给新辰,那轻而易举。同时,你无法跟我相比,你不过早一步认识了新辰而已。我应该恨你,不是不想恨,是恨不起…”

    “你不用再恨了,因为我…”话未说完,吴愿好低头持续好几秒的抽泣后,半天才把话接下去:“我马上…马上就离开了…与世长辞的离开。”

    群鸟在河岸边上哀鸣着扑腾,将吴愿好的话分了音后朝天空里最亮的光线飞去,落了些洁白的羽毛跟着浮萍飘在水面,覆住了它自己的倒影。

    向浠焰生怕自己听错,疑着眼色注视着愿好,“你要去哪里”

    “黄土垅头。”

    吴愿好能说出这四个字,是以前晓棉跟她讲故事时提过的诗,完整的一句话是“黄土垅头送白骨”,当时吴愿好就记住了。

    向浠焰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不想让愿好再多渲染一份难过。于是,悄悄侧了一下身,擦掉面颊上的那道泪痕才说:“怎么会呢,你确定了吗”

    吴愿好点点头,捂着泪脸说:“已经复发半年了……谈医生说,我只是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其实那也是一种贪婪,妄想能陪伴新辰多一些时间…”

    向浠焰拧紧眉头问:“所以,他还一无所知也没有谁知道”

    吴愿好点点头,拉着向浠焰的手,好半晌才交代:“我已经想好了辞去的说法,悄悄地走…”

    “你真要这样做”

    光线携着忧伤一秒一秒迎接暮色的降临,像一个会施咒语的女巫,扼杀所有美好的希冀。吴愿好泪眼朦胧了视线,她的回答无疑很肯定。

    “即使这样,他也会发了疯满世界地找你。”向浠焰抓紧了愿好的手,咽下眼泪摇头,她不忍想像那样的画面。

    “不会的,你发动你国外的人脉,找人冒充我的父母,当着大家的面跟我视频,说要接我去国外住一段时间,这一接,杳无音信。渐渐地,大家就会淡忘,以为我生活得很好……”

    “纸包不住火,他们发现真相,该让人多么难以接受…”

    向浠焰的话被打断,吴愿好似乎不想再多听下去,“就这样吧。”

    一句“就这样吧”,夜色也发出沉重的惋惜。

    几天后,果真是那样。

    连时光老人都不忍算,那短暂的日子,究竟是几天。

    临走前,吴愿好把孤儿院里孩子们的衣服缝补整齐;怕他们才学会腌制的咸菜豆丝不入味,又备了好多;那些孩子看书的时候经常不小心,书角总是卷起,吴愿好一本一本舒好皱角后又拿木凳压平;还有他们踩玩的皮筋早已经黑乎乎了,吴愿好也把那些东西清洗得白到脱虚……

    把安全的相关事宜对大英千叮咛万嘱咐,比如说雨季的时候,不要让孩子们到山上去摘采那些蘑菇;放学的时候告诫他们,不要图只小青蛙就总爱走那条田埂路,运气不好会遇见蛇;还有冬天烤碳火的时候一定要开窗,不要怕冷风吹进来…

    最后,吴愿好也把冼新辰劝回了家。那时候的冼新辰好欣喜,他总念叨愿好终于有了家人,还带着她去买了一套婚纱,说等她父母从那边送愿好回来的时候,他就要正式提亲…

    ……

    “愿好,快点回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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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冠衣之名为棉思
    木棉高长云成絮,当落絮飞初的时候,每飘棉絮里藏着一颗颗小种子,向冬漾曾告诉过姜晓棉,那就是爱情啊,会开花结果的爱情啊!

    而姜晓棉就会咧着嘴笑,站在木棉树下,把那些棉絮接捧在手心里轻轻一吹,看着它们从手心离开的模样。她回答说这是洁白的承诺,落在泥土里,等爱生根发芽。

    这个夏季乏味地让人经常嗜睡。姜晓棉吃过午饭后,钟表还没转到上班的时间,而大家也都未饱着肚子回到办公室。她翻开桌上的文案,公司马上就要开展新品发布会了,工作量便如山倒来,沉压压地一身重负。本来是要再检查一下策划方案是否还有完善的地方,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竟靠在办公桌上打了个盹。

    “咳咳”

    姜晓棉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只知道瞌睡虫是被高妮曼搅走的,她忙坐正身子看了一下手表,还好距离上班时间还差几分钟。

    “高主管”

    姜晓棉招呼了她一声后眼瞟见文案上沾湿了些口水,她连忙伸手掩住,目光愧意地笑了笑。

    “哎,有些人呐就是忙,忙着要工作,忙着恋爱,这不,盹都打到办公桌上来了…”

    高妮曼一张口的话就跟吃了生姜似的辣人,可能是她吃过饭后补妆的缘故,牙齿上沾了一小点泛红的口红印,姜晓棉想要提醒她一声时,人家已经翻了个白眼高傲地往总监办公室走去。

    姜晓棉懒得再叫唤,只在低头闭眼悄悄一笑。能想象得出高妮曼从迟阳和办公室里出来后的一脸抓狂样。

    听他们说,高妮曼暗恋迟阳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至少整个设计部的人都在这么传。而很早的时候高妮曼早就明确过不能办公室恋情,所以大家就揣测,看她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脸。

    按照年龄来算的话,高妮曼应该比迟阳和还要长上两岁吧,但是大家都在猜测高妮曼有没有虚报年龄。设计部的人早就暗中下了定论,迟阳和不会喜欢高妮曼!

    不过这个定论还真的很给力,大家观察了这么久,相信迟阳和的眼光不会这么差。‘女追男,隔层纱’的恋爱攻略,对于迟阳和这样厉害的人物来说,高妮曼真的很悬。

    露丹从外头回来,便凑在姜晓棉旁边,眯着笑问:“晓棉,怎么,今天中午没跟你男朋友一块吃午饭啊”

    姜晓棉轻轻“嗯”了一声,又拿起文案拍了她一下后讪笑:“你们真是吃撑了没事做,一天都把眼睛盯在人家身上干嘛呢。”

    “没办法,谁让咱们设计部出了两大恋爱新闻呢!”露丹噘嘴笑着又悄悄问:“晓棉,你是没见那个女魔头成天找着事情跟在迟总监屁股后面,不知道的人以为高妮曼成了迟总监的特助呢!”

    姜晓棉听了只是随便笑,不接这话,半晌后整理好了手中的事宜出了楼去。

    迟阳和欲有事情出来交代姜晓棉时,却寻不见人,转了一圈后才问露丹:“你们看见晓棉去哪了吗”

    露丹还怪问呢:“总监,早上开会的时候你不是让晓棉去车间里跟进一下发布会上的新品吗”

    迟阳和被露丹这样一提醒才蓦然想起,脸面上顿时有些灼热的尴尬,“喔,快下班了,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挑这个时间点去。”然后嘀咕着离开。

    大家见迟阳和走后,当中有同事悄挑起话题:“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总监有些怪怪的。”

    有人隔着工作台靠近了问:“你也发现了”

    “嗯,好像魂不守舍的,就拿刚才他找晓棉的事来说,明明是他交代过的事,转身立马就忘了!”

    露丹偷笑:“估计是被女魔头缠晕了呗。”

    …

    迟阳和独自站在办公室内,透过一整面的玻璃窗,把楼下车水马龙眺望得一清二楚,随着思虑延伸,聚集的视线又慢慢散开,眼前的城市好像漫了一层灰土那样的模糊。因为刚才寻人的事,他闭上起眼睛,努力用黑乎乎的视线去遮盖住脑海里缩影的那个人,那个女人啊!

    她居然是姜晓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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