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来绿叶树生活馆喝杯咖啡
作者:SoF
十年,我们仍然无法忘记《真实》中所记述的那个城市,以及它的意识形态所笼罩的那个国家。为了追寻那份存在,以及那份存在承载的信仰,无数的幸存者从破碎列岛出发,向大陆的深处行进。而今,仍然还没有一个人回来过。一百年,三代人最为辉煌的岁月为历史所淹没。人们亲眼见证民主的蔚蓝旗帜自空中陨落,一同陨落的亦是一个时代。瘟疫,大雪;阴谋,死亡;最是汹涌的惊潮往往自精神的深处掀起,将一切纷争,野望,痛苦统统吞噬。终于,“我们用悲伤画上了句点。”一年,那片永远笼罩着悲伤的神秘土地已经在脚下;走入那片钛白的熹光,原来这座城市并非死城。地处昔日最繁华的商座,日夜灯火通明的绿叶树生活馆;你,真的不来喝一杯咖啡吗?
来不来绿叶树生活馆喝杯咖啡 1.妈,我要死了,给你留了遗言
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那么,为什么不去绿叶树生活馆喝一杯咖啡呢
沿着与海岸线平行的道路一直向着北方骑行,你可以从这个视角将破碎列岛的全景一览无余。饱满而成熟的麦子随着海风的吹拂而轻轻地涌动着,好像你的行程正在将蔚蓝色的浪潮和金黄色的浪潮一剖为二;而伫立在麦田里守望着的巨轮风车总是那么轻缓不急地转动着,将从不远处黛色山岚上淌下的河水汩汩浇灌到混合着浓浓阳光暖味和淡淡放线菌腥味的土壤里;河水注入浅海,进一步便是咸水。
绿叶树生活馆就坐落在破碎列岛的最北端,那里是离着陆地最近的地方。时至今日,很多人早就忘记了它原来是由浮坦希利亚合众国最大的财阀樱花国际投资而建成的连锁实体销售店;尽管如此,那些来自樱花的侵略也是馈赠却完好地保留了下来,作为了人们一直以来青睐的对象:后现代主义的简约装潢,玻璃原木基调的流畅设计;高光,喷漆金属,丝绒草,轻质建材。仅仅是走入这里,你便有一种浸入了温暖清水中的感觉,尤其是在一个工业的顽疾日益深重的时代。
然而那显然是不适用于我们这些岛上居民的。尽管聚落已经零星地分布在了这些支离破碎的土地上,但尚未完全开化的荒野气息仍旧弥散在空气里,每每随着麦浪翻滚着并非霜霾而是阳光的味道。对于这样一个甚至见不到巨大钢铁骨架的地方,绿叶树生活馆意味着我们仅存的一点对着现代文明,那个似近似远、似有若无的现代文明的追寻;哪怕,我们毫无疑问地是身在一片早就被遗忘和抛弃的土地上的人们。
就连这座破碎列岛上唯一的一座绿叶树生活馆,大抵早已遗忘了一切关乎它投资方的种种。所谓浮坦希利亚,亦或是樱花国际,究竟存不存在,被遗忘的人们没有发言权。我们唯一可以抓住的,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被拭得妍丽清洁的白瓷杯的把,或者木制与金属制的刀叉勺;馥郁浓香的咖啡混合着牛乳制品的醇厚,可以尝出阳光味道的意大利面,那是我们的特产,仅有的特产。
从任何一个方向朝着地平线望去,那里被海水淹没。无边无际的蔚蓝映出苍穹的颜色,天与地一样的空灵与沉寂,连波浪轻抚巉岩的声音都如此地温柔而悄然。虚无,落寞,好像一切都染上了时间角落的灰尘,被遗弃了太久,连我们自己也浑然不觉。
但是,真实记得一切。
那本名为真实的书,的确是由一百年前陆地上的人们所刊印。时至今日,它仍然被放置在许多相信它的人们的书架上,我是其中的一人。每每将它放置在摊开的手掌上,出自前人之手的设计直到今天仍然不过时;内里的纸张质量很不错,泛黄而未起皱。简约的封面上,鎏金的“真实”二字,以及它的作者,“寒蝉”。
“狂热之泉,那是萦绕在每一个人的意识中的,仿生神经网络和它所滋养的精神的源头。由樱花国际投资控股的企业,世界之眼娱乐信息有限公司,发现了将狂热之泉当做交流媒介使用的方式;由此,语神者得以塑造它为人类的交流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但是,这种方式会剥削人的意志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樱花国际对于反对它的人们进行媒体良化的镇压。它的麾下有一批名虚无之人”的工作者,是很久以前归属于通用能源公司的情报系统,为环北重工集团工作的一批商业间谍。有许多很早以前便从事了这个职业的,一批非常优秀的特种兵;当他们得知了仿生神经网络诞生于一项由樱花国际主导的、名为人体重构计划的恐怖实验时,便开始憎恨为了利益而不计后果利用它的樱花国际。随着世界之眼与仿生神经网络的利益纠葛加深,他们也便憎恨到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樱花国际。”
“很多人竭力阻止他们,带来了无数交错在精神与现实之间的战斗。意识湮没,肉体腐烂,死亡和毁灭形影不离,我最爱的人也化作了狂热之泉,从此巡游在那个不会醒的梦中。终于在那一天,命运之日,仿生神经网络动用自己的力量化解了干戈;汹涌的狂热之泉自精神深处喷涌而出,将纷争,野望,悲伤统统吞噬,如未存在过。”
“我们用悲伤划上了句点。这种说法,是从很早以前开始的了。”
在财阀支持的官僚政府日益垮塌时,颖乐川找到了“寒蝉”,并为他出版了真实。一年以后,浮坦希利亚大陆军组建了军政府;他们没有找到“寒蝉”,便将颖乐川作为祸首按照军人对待政治犯的方式,惩办。也是自那时起,颖乐川幸存下来的家人被流放到了破碎列岛,与更多同行业的人们一起;从此,执笔的双手握上了锄头、簸箕和镰刀,磨出了老茧。
破碎列岛上唯一一座现代化的建筑,绿叶树生活馆据说在那里,仓库里的每一个家具里面都藏着一支枪。但是现在它确实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与我们这些失落的下一代人一起。不是因为我们选择了抛弃,而是抛弃选择了我们“狂泉症候群”,那场灾难,已经彻底地摧毁了陆地上的人们。我们,回不去了。
但是,真实记得一切。
又一次,同样也是相信着真实的人们。他们无法选择回到空间上的过去,便选择回到时间上的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数人渡过浅海去往荒芜的大陆,至今没有人回来。
明知看不见的便是不存在的,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执着于这段尘封的历史他人我自是不知,但我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能够亲眼看一看爸爸,看一看他的国家。
我的名字,是颖好水。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黄昏的光线已经从我来时的方向追了过来。令人不舒服的冷风大抵是从北方刮来的,好像从我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刀片一样的气流从你的面颊上划过,很快地带走无论你如何为肌肤补充过的水分,随后便是一层近乎是要脱落的干壳;而嘴唇是最痛苦的,因为你随时都能够舔得到血的味道:先是咸腥的,在往后的日子里渐渐地开始带着甜味。
直到淡水所剩不多的现在,这唇血的味道里已经只剩下鲜美的甜味了。那令我止不住欲望,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舐着,聊以。
我究竟,还能走多久
从破碎列岛一直向着大陆的深处行进,一路上遍地的钢筋残骸上从未生长出过一点生命;大风也只是裹挟着细小的白沙卷入苍穹下厚重的雾霾中,这片混沌即使是在一百年后的今天也竟然没有因为这样猛烈的风而消散开倘若这片污染真的是一百年前便留下了,一如真实中所记述的那样。
我伸手拂去了身旁一块巨锈铁上带着锐的渣滓,坐了下去。随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那只200的旅行用水壶,它竟然和插在我牛仔裤上露了一截刃出来的刀碰出了空壳里特有的回响。我始料未及,仅仅在犹豫了01秒后便飞速地拧开了瓶盖;倒过来,还不够润为唾液的纯净水在干燥的地上打出了一个颜色稍深的点;疯也似的猛抖动起手来,几根指头也攥得紧,然而完全没有了。
“砰咚、咚、咚,咚。”
我一把将这东西丢到了地上。
颖好水,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这已经是第十二个月了。从我登陆开始,我便一直朝着东方行进,而直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所幸那只需要电池便可以运作的电子表能够安慰我许多,令我不至于盯着每日东起西罗的太阳数数。我想,这趟旅途能够进行到现在,我还没有至于疯掉,它的功劳不小。
如果有导航仪,如果有人造卫星,我或许会轻松到不过是走了这一遭观光旅游而已。但是,这些东西真的存在吗还是说,它真的存在过吗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人造卫星,互联网,智能机器人,一切的一切,我只不过和所有曾经踏上了这片土地的人们一样,从那本名为真实的书上读到了那些我这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来不敢想象的东西曾经聚落在陆地上的人们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在生存他们是不是只需要坐在精致而舒适的驾驶舱中便可以轻松地游览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是不是只需要面对着一方光线柔和的屏幕便可以将这世界的一切异彩纷呈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是不是只需要动动手指按下键盘便可以得到这世界上任何一种商品,是不是只需要对着还不到自己脸颊大小的机器呼出一席话语便可以尝到浓浓淡淡的食物
一百年前的人们,你们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在生活着为什么你们的世界如此令人着迷,以至于不过是一本真实便足够吸引千万人不顾性命地来到陆地;哪怕面前的是漫天遍地的白沙,霜霾,怒风,苍凉,我们也执着地相信着你们那让我们心驰神往的世界那个,“后工业化时代”的世界
我的肩膀已经被压得酸痛,便只能将那已经快要磨损穿孔的背包放下,层叠的帐篷和衣物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让人觉得是一种负担。大塑料瓶里只剩下几粒丸子;取一粒放到嘴里,压缩得致密的坚果粉末迅速地吸干了口腔中所有的水分。我不得不迅速地将它吞咽下去,那圆球宛如生了根般黏在了食道上,几乎卡得我窒息。我用手一把捂住了嘴,浑身的震颤让我发知晓我可能将它咳出来但是不能,因为那已经是三日需要的口粮了。
我将它咽了下去,乏力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已经不需要骗自己了,我不日就会死掉。
透过厚重云层的幕帘拍打着的阳光终于乏力了。它因为窒息而开始泛紫,随后变得乌青,那便是现在天地的颜色。仅有的一点气力还足够撑开帐篷,然而我早已不愿如昨天一般将长钉固定到地面上。我知道夜间的大风将会把我冰冷的尸体卷到另一片并无不同的荒芜中,但我欣然接受了。
对于一个要死的人而言,如果死是在梦中,没有太多痛苦,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现在唯一的愿望是能够给妈妈留下些遗言如果有人能够发现我的话,但“语神者”的芯片毕竟比人血肉的大脑来得长久早已不存在的仿生神经网络服务,单机能够储存一些信息。
顶着强烈的疲倦,我凭借所剩不多的意识将这有些反常的设备它泛起了异样的蓝光草草地戴在了头上。一觉以后,我便不会痛苦了还真是令人安心。
十二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睡袋这么温暖。
来不来绿叶树生活馆喝杯咖啡 2.欢迎光临,左转前台缴费不谢
如同斯芬克斯的礼物,“语神者”造就了一百年前的人们,也毁灭了他们。这种设备至今仍然存在着,我也保有一份。金属盒的内部均匀地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绒,流线型的凹槽弯曲出问号的形状,而那里面躺着一台玲珑的仪器:以整块的高密度合金一次性拉伸而成,一体的结构表面还能看见间距均匀的平行延展痕;从起始端到末端,越来越窄小的口径仿佛是不断远离中枢的神经末梢那原本就应当如此。在圆弧的内侧,小野兽爪牙一样的突出物距离不等地排列在上面,几乎分辨不出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连接上的圆弧,而从它们的质感能毫无疑问地辨别出是与人体能够零排斥的钛合金。用食指和拇指捻着底部将它取出来,附着上面的一条粗细均匀的蓝色线会发出暗淡的光与人体接触后便会被激活,与体内的电场产生共振而获得些许能量但那是远远不够支持它的运作的。
“语神者”的运作,需要一张全域覆盖的网络;它拥有特定段的波频,这种波频会同时携带能量和信息,这才是“语神者”最主要的电力来源,被称作“仿生神经网络”。只有在处于它的笼罩下,“语神者”才有可能被完全激活,从而发出晶蓝色的亮光。
在仿生神经诞生后的十年里,垄断了该项技术的樱花国际针对此展开了多个开发项目;最终,其中一个远远快于预期开发时间的项目显露出了巨大的经济价值。这,就是基于仿生神经网络服务的大型社交网络游戏,人格拟态。这款游戏的意义不仅仅是对用户本身的人格进行基因测序式的解析,它同样也代表着开发者对仿生神经网络的设备,“语神者”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这是此前的人们从来没有想过的。
“语神者”的原理,莫过于使用与人类的神经工作原理相似的外设,以大脑皮层浅层的神经末梢作为人体电相位的输出点,通过截取递质来获取能量,以及,最重要的是,这些能量所承载的信息。当这些信息通过仿生神经网络交汇起来时,便会形成一个宛如群体无意识的共享思维,随着每一个“语神者”的用户而改变,同时也改变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一个形象的比喻,便是“我们的梦”。
按照当时的技术水平,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而获得的各项指标中,“情绪”是最为可靠、也是被相信为最精准的一项。和人的思维不同,情绪的来源并非意识;虽然这意味着摆脱现有的成熟的语言理解系统而开拓一个全新的领域以实现人类的交流,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它将破除前者一直以来难以摆脱的困扰个体自身的边界惯常的防御模式所造成的信息在交流中出现的误差,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双方甚至多方的平等。
人格拟态的核心拟态系统,以人的情绪水平为出发点、依据动力学原理并佐以多个精细运作的边界和轴的评估子程序,将人格划分为静态、稳态、协态、恒态和动态,在这五种状态下进一步深入分析,从而通过数据的形式得到每个用户独一无二的人格结构。在这样的条件下,人格拟态所做到的一点,便是将一个现实中的人、而不是开发者强加给用户的游戏角色引渡到虚拟世界当中。如此一来,人格拟态就将成为属于每一个人的游戏每一个人都完全适用的游戏。这意味着我们将跨入一个全新的时代,虚拟世界的新秩序将被构建;它有着巨大的潜力,而其中最为重要、与现实联系得最为紧密的一项,便是它的经济价值。
无论如何,人格拟态的经济价值直接来源于它高速的开发过程。如果并非开发团队自身的创意,那么这个天才的设想就来源于别人。人格拟态正是来源于一段被“虚无之人”窃取后倒卖给“世界之眼”的源代码,而这段源代码的作者就是“寒蝉”本人。
我想,我大概能够明白一些他著述真实的原因了。
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比较科学的一种说法是,先会像睡着了一样,存在着一些思维活动;当身体完全死亡后,神经内的电相位停止,这些思维活动也会随之停止。也就是说,梦的终结意味着人的终结。
那么,现在的我是不是正处在这种终结的边缘上
不流通的空气中积累了许多馥郁的芳香,那好闻的味道就像时光略过后洒下的尘埃一样填满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潮水一样渐渐涌起的温暖为久经严寒的浅皮层神经带来微醺似的火燎,做梦一样地不真实。被揩拭得一尘不染的桌面,上过清漆,妍丽而明亮。落地玻璃窗镶嵌在墙体的框架上,全开放的设计,能够从这里毫无保留地窥见外界的一切,行人亦是如此;当两股目光交汇的时候,仿佛是邂逅了的两个世界。
但是,外面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沿着正门向外延展的方向望去,直到渐隐在地平线上钛白的熹光的一段,那看起来很快便与周遭的废墟融为一体。破碎的建材堆积在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钢筋,混凝土,以及碎石砾。一些高大的建筑逐渐从那钛白中浮现了出来,连片商座的建筑外体,锈蚀与斑驳看起来宛若时间为它刷上的漆。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的,在那样的地方,伴随着每一次呼吸,你都能感到你的肺在咀嚼着那有些呛辣的看不见的颗粒;而绿色和白色组成的交通指示牌已经暗淡了光泽,灰尘早已爬上了它们的肌体。
早晨的咖啡店还很冷清,封闭在里面的暖气让玻璃的内侧起了一层水雾;支出在门前的小巧铃铛保持着安静,一切的设计,无疑是在那个熟悉的地方。
绿叶树生活馆。
那个店员,我不自觉地开始盯着他看起来。他给我一种肮脏的感觉,似乎全然是从那片废墟中走出来的一般。杂乱而勉强梳起来的头发沿着他的头四面八方地垂下来,时而会有几根翘着,颇为桀骜的样子。以及,头发的末端带着铁锈的猩红,但那双眼睛却是血红的好像被刺入的针挑破了眼球上的血管般。除此以外,他的皮肤有着不健康的白,全然没有血色。他,就像一具尸体。
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一具尸体。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生气。
那个简约风衣着的人,在这间暖气室里套了一件长袖t恤;宽大的皮带将薄得松垮的牛仔裤绑在纤细的腰上,沿着背部一路上去是端正站姿有着的自然弧。他并不朝我投去一瞥关注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用软绢轻轻地拭去白瓷杯上残留在缝隙间的积水,然后将杯口倒着整齐地放在打着暖光灯的橱柜之中。
那上面有八个杯子。他将它们一排四个排成两排,一个一个地拿过来清洗;当最后一个被放下时,他又从头开始拿起了第一个,如法炮制地清洗。
“诶有人来了耶”
稚气的声音,一个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孩子。宽大的套头睡衣蒙在头上,长得过耳的白色头发漏了出来,柔软得贴着像包子一样略微鼓起的脸颊。孩子拖着大拖鞋啪嗒啪嗒地凑到了那店员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喂,殊殁,有人来了耶。”
“知道。”他淡淡地答应了一声,没停下手中的活。
“有人来了耶”
“知道。”
“有人来了耶”
那个年轻人,殊殁,终于不再回答他。
孩子很恼火地嘟起嘴,腮帮鼓得将脸撑大了一倍。“哼聋子”他朝殊殁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洗洗洗,都洗一百年了”
殊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孩子朝我这里瞥了一眼,便蹦跳着跃了过来。“你别理他,他是聋子,你跟我走就好了。”
“额”这种局面,我的确是有些茫然。“跟你走”
“对啊。”孩子扬起脸庞,一脸灿烂。“你玩过网游吗每个网游都有向导的。今天算你运气好,就一个人,我可以给你提供单独服务哦”说着,孩子拍了拍胸脯。“我的全名叫鸣海以安,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小菲哦”
我:尴尬为什么你的全名和你的小名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菲:笑因为我的大名是妈妈和鸣海叔叔给我取的,我的小名是百式阿姨和爸爸给我取的。户口本上登记的是第一个,但是我一直都跟着百式阿姨生活,所以一般大家都叫我洛菲,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叫我小菲啦。拍胸脯
我:暴汗啊呀,这真是,很复杂呀
菲:嘿嘿,每个人第一次听我说都这么觉得。
我:那你现在是跟着谁在生活呢
菲:我跟着殊殁哥哥和溯源哥哥生活。笑
我:那,你爸爸们和妈妈们呢捂脸
菲:笑他们都死啦。
我忽然哽了一下,呆呆地望着他。小菲笑得很灿烂,两边的脸颊像是三月的桃花,在尚带寒意的春风中颤抖着,美到受伤的地步。那双澄澈的眸子能够让我看到自己一路风霜的模样,像是一潭极深极深的水明明清澈得不带一些杂质,阳光却找不到那藏着忧伤的水底。
我挠了挠头,连忙岔开了话题。“呃你刚才说,网游那这算什么呢”
听到这里,小菲忽然迸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个满肚子装着笑的孩子一下子蹦跳到了沙发上,张开双手作迎接状,大声地呼道:“人格拟态”
我彻底懵了。
“喂你可别想溜了”小菲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狡黠的目光抓住了我的视线,“这年头,好不容易有人入坑的”
我:尬笑我不溜,不溜。
菲:那你先交钱。
我:纳尼
菲:开玩笑,我们这游戏收费的好伐左转前台溯源缴费,赶紧的。
我:
这小破孩儿呆呆站在沙发上,拇指朝左边伸,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样子我靠,你什么情况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来不来绿叶树生活馆喝杯咖啡 3.这下我是真的在绿叶树生活馆喝咖啡
“不同产地的咖啡在口感上有相当的区别。一般来说,埃塞俄比亚种的口感最圆润,酸度、苦度和香度持平,适合入门者。巴西的咖啡经常作为补充混入其它的咖啡、用于调剂口感,而它本身则是低苦味的,香味和酸味比较大,适合于摩卡。而印度尼西亚的咖啡味道浓烈馥郁,酸度低,苦度和香度最甚,一定作为黑咖啡才能将它的风味发挥到极致但是,只有真正懂得咖啡的人才能喝得下去”
说着,殊殁将一杯几乎不反光的黑色饮品放在了我面前的大理石台上。散发着冲人浓香的黑咖啡,盛在精致的白瓷杯里;拖着杯子的白瓷盘出露一圈的边沿,上面辅着两块裹满了巧克力的夹心威化。
“就像葡萄酒一样,实际上大多数人并不能接受里面的单宁酸,但是可以调和”
他指了指那两块威化,说道:“试试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