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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诡事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山野荆棘
王骖正着恼时,又有人来了。
“前面可是小师叔吗”有人在喊。
“是陶家大爷。”朱登说。
“是陶秣”王骖笑着迎了上去,高声回答:“是陶秣吗我是你小师叔”
来人听闻催马更急了,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英岸男子,他离王骖十来步的距离翻身下了马,快步走到了王骖的面前,呼道:“我的好师叔,可算是把你给找到了”
王骖惭愧道:“让贤侄担心了。”
陶秣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只要师叔你没事就好。”说着转头便给身后的人吩咐道:“快回去给老太爷报平安。”
“是。”有两个下人抱了拳应声调转了马头。
很快陶秣便发现了王骖背上的伤,顿时急得不行:“怎的伤成了这样回头叫老爷子看到了,怎生地了得”
“不让他老人家看到不就行了吗”王骖紧张地说。
“伤成这样,怎么瞒得住”陶秣说。
“你只管不说,我自有方法应付过去。”王骖说:“本身也不是多重的伤我现在地都感觉不到疼了。等找了镇上,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再去见他,他准发现不了。”
“哪里那么容易。”陶秣一边说着,一边请了王骖坐下,拿出“最好的”伤药,要给王骖上药。一扯开王骖被划破的外衣,却见得王骖背上的伤口已然结了痂,甚至有许多痂都开始脱落了,露出了粉红的嫩肉。陶秣惊奇道:“师叔,这是你什么时候受的旧伤”
王骖说:“不是啊,是新伤,今天下午刚伤的。”
陶秣奇怪道:“怎么会下午刚受的伤,这会儿都好了”
王骖立即就想到了李九娘给他抹的那个药,咧嘴笑道:“这都是你婶子的功劳。”
“婶,子”陶秣一怔,问道:“我哪个婶子”
王骖哈哈大笑道:“当然是你小师我给你找的婶子了”
“您什么时候给我找的婶子”陶秣奇怪道。
“就今天,就下午”王骖笑着招了李九娘到近前,说:“这便是你的婶子,乖侄儿,快来拜见过吧”陶秣整个人都愣住了,王骖看了越发地欢乐,转头与李九娘说:“娘子,他叫陶秣,是为夫启蒙恩师陶公的嫡长孙儿,是咱们的大侄儿你以后可要对他多多爱护啊”
大侄儿
大侄儿有点儿懵,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这位小师叔又搞大事情了,进了趟山给他弄了个婶子回来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从荒郊野外领了个美貌年少的不明身份的女子,还口口声声地要娶她为妻
我们的陶秣同学,也想起了那些妖精鬼怪的故事。
大侄儿反应得有些不太平静,不过“婶子”倒是稳得住,四平八稳地摆着“婶婶”的谱。
其实王骖他们停住的地方距离山外已经是很近了,直直地朝东南而行,半个多时辰后便看到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再向前行一段,就又看到了横在观山镇和出云山之间的大河,云水。云水河宽数十丈,由一座石桥相连,因着那石桥有十个桥洞,所以故尔又被称之为“十洞桥”。在十洞桥南头十余丈有一座高大的石雕的牌坊,上面刻有图案和文字,不过因为天黑所以也看不清刻画的是什么。
先在桥的北头停了停,等到陶秣的人绕道拿来了衣服给王骖换上,他们这才过桥。
走到桥的中段就可见有一行人立于石牌坊下,正朝他们远远地招手,然后疾步走了过来。渐行渐近,看清了对方带头的是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人。
“祖父好生心急,又派了汪老管家来。”陶秣笑道。王骖好不惭愧,连忙翻身下马疾步奔了过去,却是不等他开口对方“先声夺人”了:“三郎总算是回来了,叫老太爷好生担心”
不是人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管家说的话竟和陶秣说如出一辙,连语气都一样。
果然是如出一辙,汪老管家先是将王骖好一通看没发现他带了伤。放心了,他这才将注意力赏给了田浩他们,却也是极简单的几句寒暄就完事,然后便把了王骖的手:“且莫叫老爷子多担心,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一行人进了镇子,顺着牌坊右边一路往前,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宅门前。朱漆的大门两旁挂着盏红灯笼,上面写有斗大的一个“陶”字,大门上方正中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山南下斋”四个大字。





九娘诡事录 第9章:拜见陶伯伯
门口有人相迎,说是“老太爷的安排”,之前王骖就给李九娘说,他的恩师是观山镇东陶公,也就是这个陶府的老太爷,师生间的感情特别地好。现在看来是很好,先派了亲孙子到山里去寻,后又叫人去桥头上接,现在还支了家人在门口迎,一路往里也是灯火辉煌,仆从往来关切不绝。真的是关怀备至
穿过中庭,到了一处雅致的厅房就见得有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立于堂中,他花白的须发,容长的脸,穿着一件半新旧的道袍,形容十分地飘逸。
“学生罪过,让老师担忧了。”王骖抢步上前叩拜道。
原来,这位老人果然是王骖挂在嘴边的恩师。
陶老先生仔细地把王骖看了一番,确定他没有带伤这才露了笑容:“好小子,老夫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呢已经写好了与你父母报丧的信,你倒是又回来了。得,老夫那番搅尽脑汁的斟词酌句算是白煎熬了。”
一番话说得是既俏皮又亲切,惹得大家好生地笑了一场。大家为王骖担心憋闷了许久,一通大笑后终于缓过气来,纷纷抓了王骖狠狠地批判。王骖笑容满面,如沐春风,嘴里不停地说着致歉和感激的话,像只陀螺似地打着罗圈儿揖。
李九娘她一身黑布从头罩到脚,脸儿又长得极白,黑白对比无比的分明,自然是极打眼的。陶老先生早就发现了她,却是一直不动声色,纵着大家一直闹王骖,对李九娘表面不闻不问,却是一直冷眼旁观。他只见得,李九娘形容虽然有些怪异,却是长了副好面相,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静静的用带着淡淡的温暖的目光追逐着王骖,给人一种“人间有味是清欢”的美好。陶老先生不由得先对她喜欢了几分。但是,回头一想她是王骖从荒山野岭救下来的落难女子,心里又存起了疑虑。再看到王骖忙里偷闲中递给她的那眼神儿,心里就更是忍不住哀嚎了:“完喽,老夫的胡子又要遭殃喽”
王骖终于脱出身来了,拉了李九娘拜见陶老先生:“老师,她是九娘,学生认定了的妻子”
听着这话,陶老先生眼角就跳了几跳,正待开口,就见得李九娘拜倒在了他的面前,口称:“九娘拜见陶伯伯。”

王骖急道:“哎呀,九娘错了,你该跟我一样,称老师为先生。”
对啊
李九娘却说:“没有错,我是该唤公为伯父的。”
“这是为何啊”陶老先生奇怪地问道。
李九娘回答说:“因为陶公您与家父向来是以兄弟相称的啊”
“啊”王骖瞠目结舌。
陶老先生也觉惊奇,问道:“令尊是哪位”
李九娘说:“在出云山中修行的李道人,陶公可还记得”
陶老先生如何能不记得三个月前他过七十大寿,他还跟他见过面呢
“令尊是文雄道兄”陶老先生吃惊地站了起来,看着李九娘问:“你是文雄道兄的女儿却不知是第几女”
李九娘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第二女。”
众人皆奇怪,小声的议论说:“不是叫九娘吗”
陶老先生却是点了头,笑着说:“确实是二女。”又与田浩等人笑着解释:“族中行九,家中行二。”
原来是这样,大家恍然大悟。
“虽与你父来往日久,却还从不曾见过你们呢。”陶老先生显得很高兴,与李九娘开玩笑道:“今日见了你我总算是明白文雄道兄的苦心了。如若我有这般姿容绝世的女儿,也会视若珍宝,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惦记上的”引得大家好一通大笑,他又笑问李九娘:“你怎么和菽瞻在一起啊你父亲近日可好”
李九娘回答说:“不好。家中遭了灾祸,家父恐怕已经罹难了。”
“啊”陶老先生又一次被惊得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是怎么回事”
李九娘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今晨我观山花烂漫,晨光甚至好便带了三个家仆出了后门,进山游玩去了。途中突然心悸血涌,猜测家中恐怕出了事故,于是连忙往回赶,却是在半路被一个拨发道人截杀。三个家仆拼死相护才使我得逃得性命,后来就遇到了王郎,他从狼口下把我救了下来。后来,我随王郎回了山寨,看到的是满院的尸我的家人,都被人剁成了碎块,已经辨不出谁是谁了。”
“什么你,山寨,山寨你是”王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九娘,震惊得都说不出完整的话语了。
李九娘点了点头,回答说:“没错,我们去的那个山寨就是我家,我们看到的那些碎尸便是我的家人。”
在诉说整个过程中李九娘都是不见丝毫悲恸,比大家平常讲起别人家的闲事时还要来得平静。大家不由得觉得惊疑,唯有王骖十分担心,轻轻的拉住李九娘的手,和她说:“你别这样憋着,心里难过便哭出来吧,哭出来便会好受一些。”
李九娘却说:“我不难过,没有什么憋着的。”她说,“我们修道之人修的便是超脱生死,虽然我修为尚浅,遭遇家人惨死的事上还做不到无悲无感,但也不会像市井妇人一样哭天抢地。”一顿,再道,“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悲痛也不能改变事实,不如整装起精力查明原凶,蓄存实力好图报仇”
众人皆是叹为观止,修道之人的头脑可真冷静,想得可真明白。
王骖却依然觉得李九娘在强装坚强,好令他心疼,决定以后要更加多一些地爱她,怜她,护她。
陶老先生很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唏嘘感慨道:“怎的出了这样的事”又安慰李九娘说:“丫头且莫要悲痛伤心,要好好地保重身体。你父亲英雄了得,说不定并未遭难,可能是逃走了。你且宽心在家里住下,待我寻了人手去寻寻你父亲说不定明天一早他自己就找来了呢”
这纯粹是安慰人的话,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的。
“那借伯父吉言了。”李九娘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安慰。




九娘诡事录 第10章:隔窗夜话
天色已晚,陶老先生也不便问太多,简单的问了些情况便差了人带李九娘去了陶大夫人那处。
陶大夫人是陶老先生的长媳,陶老先生的夫人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他既没有续弦也没有如夫人,是以如今掌管陶家内务的是陶大夫人,他的二儿媳从旁协理。
陶大夫人是一个敦厚的长者,长相颇有福相,待人十分地温和,就算不笑也令人倍感亲切。陶二夫人很年轻,长得也十分地漂亮,又是个响快爽朗的性子,一张嘴便是笑声,待人也很真诚。
刚才李九娘和陶老先生的谈话早有人传与二位陶夫人听,为怕引得李九娘伤心所以二位夫人也不再多问她,只轻言细语地告诉她:“安心在家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叫丫头婆子们来要,可不能客气拘礼。”指了一大两小的丫头,外加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给李九娘使唤。
粗略地洗漱了一下,陶大夫人便命人传饭,饭毕便放了李九娘去歇息了。
陶家给安排的小院坐落在陶家后花园西北角,名唤“一台”,坐北向南,地势递次抬高。小小的院落几间的房屋,却是正房、厢房、耳房、倒座都有,茅房、厨房、用水齐全,真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又因与陶家的北角门相挨着,所以又自成独立姿态。但是它真的是很小,所谓的正房也就只是三柱口的一大间,不过陈设却是齐全,倒不像是仓促间准备下的。
果不其然,大丫环绛香说:“夫人很喜欢这里的幽静,常来此处看书闲坐。”
立于窗前,便可见昏昏的灯火中假山、亭台、池水隐现,倒确实是一个闲坐的好地方。
尤婆子带着一个名唤春枝,一个名唤巧朵的丫头抬了热水进来,李九娘舒舒服地洗了个热汤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贴身里衣。绛香拿了烘热的棉巾来,轻轻地替她熥头发。
春枝去收李九娘脱下的衣裙和斗篷,却遭到了李九娘的制止,她说:“它们不用洗我得把痕迹留着,或许将来有用。”春枝便找了个包袱皮将衣裙和斗篷都包好,放到了里间的床头柜里。
已然到了夜半之时,头发熥干了李九娘就歇下了,按照闺阁小姐的规矩安排了绛香值夜。吹了灯烛后屋里又静又黑,李九娘纤长的睫毛在黑夜之中轻颤,睡颜安静而又香甜。
“笃,笃,笃”静默漆黑的夜里突然响起了三声轻响,有人在敲击窗户,然后就听到有人在轻声喊:“娘子,你歇下了吗”
是王骖
这个登徒浪子
李九娘本不想予以理会,却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窗前气结,她这是在干嘛啊半是生自己的气,半是生王骖的气,李九娘没什么好语气,问道:“你干嘛”
“不干嘛。”王骖喃喃地说:“只是想着你初来乍道,会不会觉得害怕”
就为这
李九娘觉得很无语,觉得没有必要回答。
得不到李九娘回答,王骖便有些急了,说道:“你别怕,我一直都会在的。我答应过你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我说话算数。”他说,“我就守在外面,等天亮了再走,你好好休息。”
听得这话,就是铁石筑成的心肠这会儿也该软了
李九娘哼哼地说:“我害怕什么陶公和我爹爹是至交好友,他们向来以兄弟相称,到了他家我便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我不害怕”
本是想让王骖宽心的话,可王骖听了却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里就那么亲了”叩叩地再敲窗棱,委屈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你把窗门打开些,让我看看你,我有话和你说。”
简直没事找事,李九娘拒绝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半夜三更的说什么话啊我们是客居于此,咱们这样叫人知晓了不好。”
王骖的心里就更加的不是滋味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半步也不愿意离开我的真的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李九娘到底是没有把窗户打开,王骖只好隔着窗把要说的话说了:“你那药真是神奇,我的伤口竟是全好了,你别再挂心了,也不必再给我药了。那药那么好,得好好地收着,别浪费了”
李九娘,她压根把这茬儿忘了好吗
王骖却不知,还在欢乐的和李九娘说:“我与老师说了我们的婚事,老师挺赞成的,说是如果你愿便把婚事在热孝期办了,如若不然就得等你守完三年大孝后了。你总不能总寄人篱下吧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尽快成婚比较好,你说呢”
就这样定了婚姻大事唉
李九娘提醒道:“不需要向你家里的父母长辈请示吗”
“不用。”王骖闷闷地说:“我哪里还有什么家,又哪里还有什么父母长辈那个家我是不打算回了,她也不打算让我回了。”
期期哀哀了半天,到底是没有说什么,不过李九娘却是听懂了。原来,是个闹翘家的别扭小孩。
李九娘悠悠的说道:“那还有我的父母家人呢”
虽然陶老先生那话安慰人的成份比较高,可也不能说绝对没有那个可能啊
岳父、岳母若活着,那肯定是要得到他们首肯的。
一时间王骖不由得觉得气短,他是见识过女婿救见老丈人的架式的,也是见识过女婿拜丈母的场景的阿弥陀佛,希望幸存的是丈母娘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当然是泰山、泰水都安好才是最好的了万不能存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心里虽然觉得气短,可王骖的嘴上说出来的话却确实,他道:“救命之恩大如天,你爹娘总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这是打算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了
隔着窗李九娘忍不住猛翻白眼,很是无语,却也很想笑。
“希望你这句话能把他们拿得住”李九娘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听她这意思,是向着他了呢




九娘诡事录 第11章:阳光与阴暗
王骖的眼睛腾地就是一亮,原地满血复活,兴奋地道:“那我明天就开始张罗,严阵以待,认真准备首先得把院子收拾下要叫娘子委屈了,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成亲,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成亲,所以买院子的时候只买了一个小院嗯,明儿一早便去把那张黑狼皮卖了”
好吧,这家伙不仅是个贪花好色偷自己家人的小贼二货,感情还是个穷光蛋
有道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王骖这会儿就很气短:“还有一件事要请娘子原谅,我原本是有些钱财的,只是前些日子走了回背字儿嗯,前两天又走了回背字谁曾想啊,那老牛鼻子会那般胆大呢狠坑了我一次不算完,他竟还敢折回来再坑我第二次。也真的是奇了,我当时一直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明白白瞧得清清楚楚的,他是连桌子边都没有挨着的,可那东西却是嗖地一下就没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咱们行走江湖的是允充不允赖,虽然明知被坑,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愿赌就得认输不过,且请娘子宽心,拮据只是暂时的,等明儿一早为夫卖了那黑狼的皮子,咱们就又有钱了。到时候为夫给你买新衣裳穿,买好花戴。”
一张黑狼皮子,既要拾掇院子,又要置办彩礼婚礼,还要买新衣服,买花难道这二货有把一文钱变八文钱花的超强本领么
再说了,谁稀罕他买的新衣服来着谁稀罕戴他的花来着
啰里巴嗦地说个没完没了,他难道就不觉得累吗他不累,她还累了呢李九娘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轻轻地回到了床上,拉上被子躺下了。她也不送客,就这样伴着王骖腻死人的绵绵情话让香甜的梦乡轻轻地来到了。
晨光从窗棱中谢下,洒落在案角的牡丹花上,鲜艳若火的花儿因为被上了朝阳的金光,越发地娇艳欲滴红得美丽了。红与金,金与绿,随着时间的游走和风的停流,幻出熠熠华彩,故作矜持的等待着窗全面打开。窗全面被打开,阳光的大部队嗖地涌进屋,与早先从窗棱处潜进来的那几缕急先锋来了个胜利大会师。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亮堂了,如案角的牡丹,案前的翠竹,还有翠竹边那片翩然而至的碧洗裙角。顺着那裙角溯源,见到其人主,倒是有些闹不清这满堂的光华是源自朝阳,还是源自这位裙角的主人了。
支好窗扇的巧朵一回头,看到与阳光在一起的李九娘不由得有些恍惚,明明是素面荆钗,明明是蛾眉不扫脂粉绝,可却是那般地惊世绝艳,圣洁无双。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李九娘感叹道,她也有些恍神。昨夜真是一觉好眠,却不知那个二货睡得怎样只记得他絮絮叨叨个没完,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之所以恍神,是因为李九娘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多少年都没有真正的睡过觉了,好容易才安睡一回,醒来想什么不好怎的偏要想起那个穷酸的二货小贼
李九娘的老脸禁不住的就有些发热,就像是她前不久刚偷喝了两杯酒,这会儿酒劲刚刚发散出来脸颊处多了两抹粉红,凭白地为一身的清冷添了两抹春色,却是让她越发地养眼耐看了。
绛香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先是道了一声“姑娘起得好早。”然后服侍李九娘用餐,一边忙着,一边与李九娘陶老先生亲自带人进出云山了。李九娘知道必是去探查李家寨的,道了一声“怎么不早与我说”便要追出门去,却被从外面进来的陶二夫人拦住了。陶二夫人转告了陶老先生让李九娘好生静养的“命令”,“勒令”她静待佳音。盛情难却,李九娘只好“听人劝”了。
夜幕降临之时陶大夫人吩咐人来请李九娘过去,说是陶老先生回来了。果不其然,李九娘去了陶老先生居住的“养气斋”陶老先生已然洗漱完毕,正和王骖他们说着话,神情颇有些严肃。
“丫头,你要节哀。”陶老先生沉痛地道:“令尊、令堂俱遭了毒手。”
王骖也沉痛的说:“悔不该昨日只顾逃命,该是要在山寨里仔细的查探一番的,说不定还能救下你父母。”
“就是啊,你那时怎么不说那是你家呢”田浩也是说道:“要说了,你爹娘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不,我在遇到王郎之前我父母就已经死了。”李九娘解释说:“我们修道之人与生身血亲有相互感应,我不会感觉错。再说,那时我也不知你的身份。”
事关生死,彼此连认识都谈不上,又怎么可能交心呢
不过这话却是把王骖和田浩区别开来了。
“你别生气,田浩也是一片好心,替咱们着急呢。”王骖替田浩解围,接着与李九娘说:“山寨也被人烧了,我们在废墟上发现了一组脚印,顺着脚印我们在一间丹房下发现了两个密室。两个密室是相连的,一个里,一个外,连通彼此的是一个暗门,我们去的时候是开着的,在里面的那个密室里我们发现了岳父、岳母二位老大的遗体”
阴暗潮湿的密室被一分为二,外间看上去是个会客室兼书房,里间布置有一个祭台极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祭台之上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这祭台上。
祭台有七级高,每一层都摆满了人头,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全都眦目俱裂,狰狞扭曲,可见其死的时候肯定经历过极其恐怖的痛苦。
七阶人头被分了男女老幼不同分别摆放,最下面的是成年的男仆,其上是成年的女仆,再往上便是男僮,女僮,再再往上便是李家的人了。李家人又被分了三部分,李文雄的妾室被放在了最下面,“李九娘”年长的兄姐又在上一层,李文雄和他最年幼的几个子女都被围在最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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