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苍皇
作者:天堂下沙
群魔乱舞,太古龙岗上走下一位人族少年,他为谁奏了一曲?旷古绝今。活佛坐化、戮祖不在,人族之中还有谁可力挽狂澜?爱恨情仇、妖魔鬼怪,皆是杀人的剑。当鲜血流尽,才是颤抖的开始。欲望像永远到不了彼岸的屠夫。这个强者林立的世界最终会告诉每一个生灵,永恒……从来没有尽头。
起苍皇 第一章 钟山风雨
梵宿星分七境,人、兽、妖、幽魔、巨灵等族共生于这片古老的大地上。自开天辟地以来,各族纷争至今,不曾停止。欲望像永远到不了彼岸的屠夫。这个强者林立的世界最终会告诉每一个生灵,永恒从来没有尽头。
钟山城外的悬桥,望不见月,也看不见仙,只能对望一棵秃了头的老独木,可为什么还未听见秋风的呜咽,人间却落了叶他在等一场微凉的秋雨,却只等到了微凉,没有雨。
于是他想用一首不算古老,但绝对空前绝后的曲子应了此时的景。
他站在那里,身姿冷峻,唇白无血,漆黑的发随意束在脑后,穿着一身苍白长衫,背脊笔直,极有韧性,就像是一张弓,一张能曲却不折的弓。
少年的身后是随他流动的人海,人山人海。
“这少年又要吹那神曲了,用意何在”
“他只是兴趣使然还是在诉说一个故事说给天下人听。”
“我更相信他是在诉说一个凄美的故事。”
“不,二哥,这故事并不美,一点也不美,叫凄惨吧。”
他一路向前,每临一城便奏这一曲,从未换过的曲子。可只是这一曲,就足够了。
美可沉鱼,可落雁,那么一首旷古绝今的曲子,是否能“闭月羞花”
至少能让一个世界静谧无声吧他来到这个世界,与它细细耳语。
烟云飞舞的高处,他抽出身后的长笛,提气,抿嘴,抵住同样凉薄的长笛,他舒展眉头,那眉眼中好像藏着无法窥探的情怀,这种情怀极高,高的就算极力仰视也无法看见。
这混沌又令人厌腻的景色此时好像被轻轻勾上了一笔,至此,这片天地有了神。
这一笔浇筑在此,恰到好处,千万年来,这山这水,好似就在等这处心积虑的一笔。
少年吹出的第一口气,过指不羁,于是长笛出了声,搅乱了眼前的这份微凉,也在天地间织出了情根,指尖下的音在云霄之上缠绵,缠绵至人心,转眼间就是千丝万缕,那爱意啊~徜徉徜徉徜徉入人心。
此时,是不是登上云海,就能看见自己心中向往的南山
可是这弦音却斗转直下,好似这钟山中银驰直下的飞水,他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指尖灌了重金,轻轻颤动,多少岁月的尘埃凝于指指下一转,又是几度春秋笛音在山中低声呢喃,如泣如诉,颤动了千年的情殇,纵然余音似网,也网不去那仿若三世的苦悲。
不,那里没有南山,只有滚滚红尘。
是谁,情往深处时谱下这合欢之音
又是谁,夜夜煎熬后在这曲调里低声哭诉
那一日,谱下这首云裳诉,明月可曾垂泪苍天也可曾痛惜吗
怕只有那凄苦之人独自站在幽冷月光下无语凝噎。
一曲终止,少年睁开双眼,人间似是凉透了,冷的让他流了泪,滑过他冷峻的脸庞,又滴落在碧玉长笛之上,碎的干脆。
“公子公子。”当苍凰踏上悬桥之时,他身后的那千百人中终于有人鼓足勇气走出来,开口唤住了他。
这些人,苍凰是懂的,他们只想问一句,“太古龙岗可是神仙居所”,并且他知道,多数人未存善念。
“公子,三个月前老夫在云翳城中有幸听得这一神曲,此后便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老夫推敲多日,始终不得正音,今日老夫斗胆向公子求这一卷曲谱。”
老者眼中那些未干的晶莹泪水,还在闪烁。
孰不知这些个夜里,老者的梦都寄托在了这无名的一曲之上,不只有曲音,还有那些梦里藏着的愁苦苦到让他流泪。
反倒是苍凰有些愕然,随后他笑了,笑的很通透,老者有所求,求的却不是太古龙岗之上的答案。
苍凰自怀中摸出一卷青皮,左手撇开有些宽大的衣袖,右手恭谨的奉上,随后说道:“老前辈,这是云裳诉的手抄卷,你且拿去,若奏不出那曲音,请您也不必执着。”
这一卷,只是纯粹的曲谱,比起原卷,少了一首词引,缺了一些琪花,埋藏了一段爱恨。说不出的空洞,它此时只是一卷曲谱,不再有故事。
此时老者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颤抖,接过曲谱,而苍凰口中的话,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云裳诉云裳诉。”老者口中喃喃着曲名,他流泪了。
“哀声遥走钟山尽,还留萧瑟,孤孤游荡。”有人闭着眼,喃喃细语,笛音去了,灵魂还在孤独的游荡着,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无人怜爱。
“老大,前日便听你们吹嘘这曲子的厉害之处,今日一听,这曲子真是神了,能失心。”一位独眼,龅牙的男子,一脸陶醉,显然还沉浸在苍凰的曲音之中,却不知自己的长相真是惊扰了这山谷中流转的情殇。
“云裳诉云裳诉。”老者痴痴癫癫,捧着青皮卷,两步之后身影便消失在了悬桥上。
老者莫名的来,也莫名的走,苍凰知道,他们只是一个吹曲,一个听音的路人。
“公子,不知你要去何方小女子可稍你一程。”不等苍凰转身,一位婀娜少女走出来,善意的问道。
“呼~对不起,我将去第九圣域,拜访佛门圣贤。姑娘的心意苍凰心领了,既是去拜访佛门圣贤,我想我该诚心而去。”苍凰躬身,别过,转身走了,没有多余的牵扯。
“哼~”女子心中颇为不快,她身为女儿身,能放下身段好心表善,苍凰却不领情,她自然气的要死。
夜里,钟山城里下了雨,下了大雨。天就这样冷了。
刮着冷风的天,窗叶在风中不住的摇摆。苍凰却没有关住它,他站在窗前,似乎这扇敞开的窗外可以看到希望。
今夜,或许会发生些什么,但是谁又能阻止呢就像这突来的风雨,真是讽刺。
“唉~”客房里传来叹息声。
苍凰关了窗户,他终于关了窗,似乎,这窗外果真再也没有他想要的了。
之后他转身,解开扁平的行囊,将苍白长衫取出,披上,又正了正前襟,俯身穿上小鹿皮短靴。
空中偶尔闪过的雷光照亮天空,那一张侧脸在这样嘈杂的夜晚显的多么安静。
“吱嘎~”开门的杂音险些被淹没在隆隆的雷声中。
“苍凰,城主有令,请你随我等去城主府一趟,城主有要事相商。”黑暗中有人说道,未见人,只见森冷。
这一夜,已经足够寒冷,可是眼前之人身上的那些铠甲,佩剑,让这夜晚冰凉的气息又浓郁了几分。
“傅城主的亲卫前来,就想这么悄悄的把人带走吗”客房里那已然不堪重负的椅子上,就这么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端着一杯茶,那茶杯中蒸腾的热气在雷光中很特别,像是一缕缕飘走的香魂。
苍凰更像一个事外之人,他坐下。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这风雨里跌宕起伏。
城主的亲卫并未说话,只是自怀中摸出了一面金色牌子,金的很纯粹,其中刻着“城主”二字,很扎眼,金煌煌的对着此时还附庸风雅的饮茶人,足见这一面牌子的重量就可以压死人族的多数人。
“城主令没想到,就连人族的一城之主,也对这一个小小的少年如此感兴趣。不知大明天朝的圣阳帝此时做何感想哈哈哈”饮茶之人仰天长笑,怕是这偌大钟山也一同震颤了。
“用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前来试探,傅城主却藏在后面畏畏缩缩,实在有伤大雅,不如这城主换我来做算了。”饮茶之人揭开杯盖,吹了口气,又饮了一口茶,说的那么随意,风雅的又这般狂妄。像这风,像这雨,像这狼心狗肺的世界。
“你找死。”亲卫一步向前,迎着风,怒不可遏。
“哈哈血雨腥风的夜,来,我们饮酒。”那阴郁的云雨之上,两人对坐,一人衣衫半敞,一人紫光环绕,他们有圆月相伴,雷光相依,凋零的星光下,他们在喝酒,喝醉人的酒。
起苍皇 第二章 为佛正名
苍凰起了身,又开了窗,站在窗前,看夜雨朦胧,听雨声淅沥,他伸出手去,冰冷的雨落在掌心之中,有丝丝凉意,一切似乎又有了希望。
忽然,客房里的地面上流出一股碧绿的水,那水就算在黑暗之中也青翠异常,有五彩祥瑞之光自水中穿梭,仔细看来竟是一条艳丽的鱼儿,水中有神音自来,“哈哈,印人,如今就连一个小小城主亲卫都敢说你是在找死,嗯,不过他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印人没有抬头,只是向茶杯中吹了口气,方才讽刺道:“池柳,你还是那么喜欢用你的死鱼瞎显摆。”二人的交谈,倒是像老朋友之间的肆意糟践。
“彼此彼此,你不也还是喜欢用你的破茶盅装风雅。”绿水之上终于出现一人,那一身奇白的衣裳在绿水的映衬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闭嘴,你等二人,见城主令还不快快退下。”那城主亲卫被丢在一旁,已晾了几个回合了,尊严如何安放于是此时更多了几分歇斯底里。
印人向茶盅之中吹了一口仙气,斜眼看着城主亲卫,鄙夷一笑,“不是声音大你就天下无敌的。”
随后印人转身,他架起法架,托起苍凰,背着池柳说道:“柳弟,把他解决了吧我实在懒得动手。”
“放屁,谁是你的柳弟,你该叫柳大爷。”池柳怒斥一声,但是手下却丝毫不慢。
“锃~”
利剑出鞘的清脆声音,是谁提起了剑,想要让这腥风之夜再披上血雨
可这出剑的声音又陡然而止。
“嘿,乖鱼儿,还是你去吧”池柳眨眨眼,那绷出水的肃杀表情,转而化作阴险一笑,画风在一瞬间便彻底颠覆,实在佩服。
“呼呼~”风还是那么大,雨却更急了,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目之所及皆是五彩之光,穿透了窗,穿透了夜的黑,有人死了,还飞出一面金色的令牌,在黑夜里如此璀璨。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我的小鱼儿吧”池柳出现在印人与苍凰身旁,一脸鄙夷。
“走吧这里待不得了,今日大明天朝之中恐怕有很多人都睡不着,想要见见这位苍凰”池柳看看天,此时苍凰方才看清他的脸,这张脸很年轻,年轻的出人意料,似乎并不比他年长几岁。
忽然之间,虚空之上一只遮天蔽日的手从天而降,“哪里走”虚空之中陡现杀机。
“这是要镇杀我们”印人抬头,沉吟一声,手中长鞭一甩,便要怒击而上。
苍凰挺直腰身,看着那只毁天灭地的巨手,一身苍白长衫在风中烈烈作响,他目光清明,轻声说道:“今日风雨将过,不该是见血的日子。”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无量佛号,“阿弥陀佛,上苍有好生之德,还望城主以慈悲为怀。”
夜空下,传来飘渺梵音,只是一声佛号,那散落满天的乌云便四下飘走,速度极快,转眼间月光汹涌而来,铺满大地。
那造化真火汇聚的手,也在这声佛号之下化入虚空,虚空之下站着一个人,他头戴金冠,紫光环绕,看向东方。
此时,钟山城的尽头浮现一抹光,它自黑暗中来,却不与黑暗为伍。
苍茫之光从远方中射入苍凰的眼中,那光,纯净到没有一丝的涟漪,浩瀚的无边无际。
这光晕散,放大,直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拜见人族活佛。”众人同时行礼,不敢直视佛门圣人,无比恭谨。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言重了,月光既出,玉宇澄清,月光乃九天中最无价之物,月明则天明,天明则地明,天地明则心明;然佛明四宇,佛明我心,可见月光乃我佛也,贫僧微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觉远菩萨仰望夜空,月悬着,也亮着。
“傅城主,可否让贫僧看看这孩子”觉远菩萨起手指了指苍凰,微笑着问道。
“菩萨请便。”城主躬身,不敢直视菩萨。
苍凰仰望着觉远菩萨,他赤足,,一身皮囊似要被岁月蛀空,极为消瘦,只留千轮慧光普照,说不出的伟岸与慈悲,佛珠之上烙着圣人之道,不可示人。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神游之时有幸得见你走下太古龙岗时的惊世之举,近日贫僧身定圣域之中,只觉万里之外投来一念,煌煌不灭,可见此念无比执着,贫僧寻念而来,我佛慈悲,此乃业力所牵,是你我的因缘,贫僧自然逃不得,逃不得”觉远菩萨明心见性,不因喜好或厌恶而行事,他并未因为谁的恶便给与惩戒,也并未因为谁的善便施与恩慈,一切由缘而起,修因缘,得果报。
“苍凰拜见觉远菩萨。”苍凰俯身,行跪拜之礼。
“小施主多礼了,先祖言,太古龙岗乃神仙居所,大道所向,施主乃古往今来登上太古龙岗之第一人,贫僧敬佩,还请施主快快起身罢”觉远菩萨轻捻佛珠,他没有菩萨的高高在上,倒是谦虚的紧,令天下苍生更是心生敬佩。
“菩萨错了,我并非登上太古龙岗的第一人。”苍凰仰起头,他否认了,还说一位佛门的大贤错了,他胆大妄为,但是他的表情却极为认真。
“千年前共有十八位佛门圣人前往无量圣境,得道归来后,十七位圣人以本尊舍利子化作了通天镇魔塔,奠定了人族根基,而那十七位圣人成就了千古活佛之名,第十八位活佛的去向却成了千古之谜,我想就连佛门创佛录中也是如此记载的。便有人说第十八位活佛不愿为人族奠基,飞升成仙了,也有人说第十八位活佛佛心不明,怕死,临阵脱逃了,于是天下人敬仰佛门,却对第十八位活佛诟病千年。”苍凰挺直了腰身,他的每一句话都字正腔圆,理直气壮,他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了,他只是为了能传的更远,让天下人去听。
“我不是第一个登上太古龙岗的人,我踏上太古龙岗之时,永智活佛已然在太古龙岗之上圆寂千年了,他只为了度一个生灵,可是他失败了,法身永远留在了那里,天下人没有为他正名,也抹杀了活佛的功德”苍凰的声音真的传出去了很远很远,远到让人热泪盈眶。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觉远菩萨空念一声法号,无尽悲意,他流泪了。
“永智活佛圆寂了,可是他没有忘记要超度苦难之人,他在太古龙岗之上撑起了一座谛界法门,留了一缕神念,佛对我说,此世不移动,彼世不改变。心随众生故,此中何法名为梵行。他从来没有忘记天下苍生,就连来世也不会改变,而天下苍生却抹杀了他的功德,令人痛心疾首。我怕他在那里孤独,怕风太冷,于是我带他回来了。”苍凰说完,心中无比轻快,他终于为活佛正了名。
他手中闪过一道青光,永智尊者的法身出现在半空之上,他单手执掌,法相不在,还依旧保持着敲打木鱼时的模样,像沉睡时的安然,他圆寂了,可是那一尊圣人之身还依旧散发出无尽的佛光,令星光凋零,山河失色。
“我佛慈悲,拜见我佛”苍凰跪地俯身,掌心向上,行的是见阿弥陀佛佛像时的大礼。
“我佛慈悲拜见我佛”天地同声,天地同悲,钟山城中万众俯身。
“噹噹噹”觉远菩萨落下法架,盘坐在城中的青石路上,身后的慧光泯灭了,他敲打木鱼,诵起了往生咒,初始诵经声如呢喃,可是片刻之后,便如万佛朝圣,再过了片刻之后,天地之中咒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浩浩荡荡,无休无止。
这个夜,必然不会平凡,人族十七圣域,同时响起咒音,一道接一道的无量慧光划破天地汇聚在这钟山城中,诵起了往生咒,只为那一具圆寂了千年的法身。
千年的谜终于真相大白,苍凰落在城中,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着,此时他望着那一具千年不化的丰碑轻声说道:“苍凰不会忘记圣人的教诲,还请圣人安息吧”
起苍皇 第三章 因果所在
普陀山,海竹林,偏至普陀西北之界,紫气蕴着婀娜白雾。风过,叶萧萧,一枝一叶总关情,密翠浮天上蔽,更为此地添了几分安谧悠然。
“咚~咚~~咚~~”
尘不染世,梵钟长吟,一百零八响,深沉而绵长,鸟不惊,花无颤,与佛共生普陀。
普陀山,独绝的慈悲长钟,其音大慈,亦是大悲,慈悲于众生。
“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炕,愿成佛,度众生。”忽闻钟声,苍凰便在口中默念起了佛愿。
“施主未入空门,难得懂得佛愿。”只见一盏明灯在苍凰的身前轻轻的旋转着,灯台之上一朵金色的莲花缓缓展开,隐没了灯台之上的一枚枚梵文,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灯芯在风中微微摇曳,任凭无休的清风吹拂,却始终不熄灭。
“佛愿,是佛心中之愿,也是众生之愿。”苍凰抬起头来,看着明灯一丝不苟的说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观你面容开阔,心境清明,但是精血匮乏,你命宫之中,又隐有煞气,怕是施主与我佛门缘深,施主若能入我空门,贫僧愿以佛法化你命宫煞气。”觉远菩萨终于显现法身,端坐在法架之上说道。
“菩萨慈悲,苍凰感激不尽,我本是这世间多余的可怜人,早该死了。可我不能死,我还有未了得愿,还有未做的事,我体内的煞气,恐怕佛门伟力也无法化解,所以,恕小子狂妄,现在还不能与菩萨同去佛门净土,日后若是了无牵挂,我定当削发为僧,与菩萨一同吃斋礼佛。”苍凰俯身说道。
“既然如此,贫僧便不再强求施主了,只是贫僧还有一事想问施主,请施主莫怪,只是事关重大,还请施主见谅。”觉远菩萨的表情难得一见的有些尴尬。
“苍凰已知菩萨心中所想,只是永智活佛已作了决定。”苍凰沉下声来,对菩萨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多言了。”菩萨听到苍凰的话,那双充满慈悲的眼看着苍凰,有疑惑、有惊讶、还有原来如此,两人像是打着哑谜,却已然彼此心中明了。
“阿弥陀佛,活佛法身已然归位,佛门对施主感激不尽,不知施主有何要求佛门力所能及之事,不会推脱。”此时,佛门圣人双手合十,落下法架,站在海竹林中,缓缓躬身,菩萨为苍凰俯身施礼了,这等殊荣怕是大明天朝天帝圣阳也不曾受过。
苍凰怔怔的看着菩萨,他的眼神有些慌张,却一言未发,只是也对菩萨施了一礼。
苍凰沉吟,他不能以活佛的法身去求回报,只是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地方太过于遥远,他心中思忖,“求菩萨送我一程,不该算作是求回报”
于是苍凰说道:“苍凰想去一个地方,有些遥远,还请菩萨送我一程。”
“阿弥陀佛,施主请说。”觉远菩萨看着苍凰,满眼赞赏,心中对永智活佛的决定,也更加肯定了。
“春山。”苍凰直视觉远菩萨,眼中是坚定,是心之所向。
菩萨身子定在那里,那充满褶皱的脸庞似是斧凿刀刻般深沉,片刻之后菩萨方才问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要去那春山可知春山在何方”
“苍凰去春山只为求一段因果,而且我也知道,春山在圣元天朝之中。”苍凰点头应道。
“施主既然知道,还要去那春山”菩萨捻动手中佛珠,这也是苍凰第一次看到菩萨皱眉,并且皱的很深,似是很难为。
“菩萨有难处,苍凰自会想办法再去。”苍凰摇头,他不曾想到,只是送他一程,却会令佛门的圣贤皱眉。
菩萨捻动佛珠,迈开步子,缓缓走去,海竹林中,菩萨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春山,三千年前本是人族春山宫所在,但三千年前,幽魔重创巨灵一族,夺去了传承神石之后,幽魔一族急剧扩张,吞噬了春山,人族岌岌可危。一千六百年前,幽魔一族开始涣散,以私为念,夺传承而戮同族,人族得以喘息。千年佛门的十七位活佛同时坐化四方,成就了此时的十七圣域,自此人族根基稳固,设立大明天朝。五百年前,大明天朝三皇子圣阳登基,太子圣元失势。但太子圣元自身强大无比,勇谋兼并,乃天之骄子,自然拥护者极多,他最终因不甘人下,携无数宗门、神将、氏族一并叛出人族,太子圣元以雷霆之势杀出一条血路,这一路血雨腥风,数百门派覆灭,数十位神将陨落,那是毁天灭地的一战。三年后,圣元太子杀至春山以南九万里,建立圣元天朝,与大明天朝相对。这便是此时的春山。”菩萨从五百年前回到眼前,此时他依旧能感受到当时那场叛乱里所酝酿出的排山倒海之力。
“圣元太子令人肃然起敬,可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苍凰跟在菩萨身后,怅然一叹。
“阿弥陀佛,若是天帝与神君能如施主这般心性通明,人族或许便能成就人族盛世,可惜,他们心魔已生,再难回头。圣元天朝没有通天镇魔塔的庇护,也只是一叶扁舟,如今幽魔各族彼此虎视眈眈,为保存实力,方才容忍圣元天朝的存在,若非如此,圣元天朝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灰飞烟灭。”菩萨才是心中最为通透之人,天下大势皆藏心中,纵然圣元太子乃是烁古震今的人杰,但他也并不看好圣元天朝。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还要去那春山吗”菩萨驻足,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
苍凰在菩萨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可是最后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无论春山有多远,我都是要去的,但菩萨有难处,我会再设他法前往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