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别走

    唐靳言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改天吧，太晚了。”

    高颖姿温婉的笑了，红唇都染了柔和，“副院长，吃饭可以改天，但是生日怎么能改天呢”

    唐靳言蹙了蹙俊挺的眉，“你生日”

    “我们的副院长，智商和精力都被病人抢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寿星，我请你吃饭，不要再推脱了。”

    “哦生日而已，无所谓。”

    “一年一次，怎么能无所谓，走吧！今天就当慰劳自己。”

    高颖姿大方的挽着唐靳言的手臂往前走，后者不动声色的借找手机的动作抽出了手。

    高雅小资的西餐厅，两人临窗而坐，高颖姿一直在努力引起唐靳言的注意，换了好几个话题，可他却兴致缺缺。

    “对了，副院长知不知道，咱们医院这次志愿援助的，是艾滋病村，一共去了八名医生呢。”

    唐靳言听说过这个决定，但他忙着准备手术没详细过问，“这是好事，医院的善举多一些，很好。”

    高颖姿纤细的手指捏着刀叉，漫不经心道，“我也觉得很不错，去的几个医生都很出色，呵呵，没想到我们心内科的王牌医生都一起去了。”

    唐靳言的手，悬在空中没有下一步动作，“你说谁”

    高颖姿红唇微不可察的倾斜，“咱们医院的大名人，楚洛寒，楚医生。”

    她怎么去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高副院长慢慢享用晚餐。”

    “副院长，你……”

    这顿饭，唐靳言匆匆吃完，几乎是敷衍了事的打发了高颖姿，那种地方，他虽然知道必须有人要去，可是他不希望她去！

    快到月底要做的事多，龙枭在公司忙到很晚，高大的落地窗外，华灯闪烁，某人蹙眉，这么晚了

    老板不下班，季东明也不敢走，他困的哈欠连天，只好拿手机看几个搞笑视频，提提神，

    可一点开同城微博热门话题，季东明的手指停下了动作，“京都中心医院再行善举，派遣八名医生组成医护小组抵达艾滋病村。”

    手往下滑，乃八名医生的证件照，最后一个，赫然是楚洛寒。

    季东明嘴巴张了张，差点脱臼，鼎鼎龙家大少奶奶，楚家千金小姐楚洛寒，居然跟着医疗队去那种地方！

    这要是被老板知道，非炸了医院不可！

    季东明抬头，看到龙枭正起身穿外套，他小心翼翼的呵呵笑，“老板，回家吗”

    龙枭冷视他，“你说呢！”

    季东明马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昨晚上您不是去了少奶奶那里吗”

    典型，这是找死的。

    但是枭爷没心情教训他，倦倦的道，“回公馆。”

    楚洛寒掀开被子，“靠——”

    早饭还没吃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跌跌撞撞从外面跑过来，进门扑通摔倒在地上，爬起来继续跑，“王大叔，我妈她……她又晕倒了！”

    愤怒的枭爷长臂一甩，黑色手机应声砸在电梯里，此时，电梯门刚好打开，龙枭大长腿一步迈出将近一米，远远的丢下了季东明。

    楚洛寒什么事都非要凑个热闹，她是不死不罢休，这种事也插手，蠢女人！

    枭爷的表情，极冷的扫过他，“阿明，你今天废话很多。”

    五个男医生差点喷饭，还来他们可不来了！

    硬板床一夜就睡出毛病了

    楚洛寒：“……”

    同行的女医生怯怯的往后退了两步，“我……我最近减肥，不饿。”

    两人誓死不从，“我们……真的不饿。呵呵。”

    季东明一边伺候着他出门，一边偷偷看他冷冰冰的眼神，“老板，中心医院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今天居然又闹新闻了。”

    做人，真的不能矫情，矫情是最惹人恶心的行为。

    昨晚上只觉得这里冷清瘆人，现在才发现，这个村子，不光荒僻，还群山环绕，四处封闭，简直就是个小孤村。

    看到早饭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深了。

    “啪嗒！”

    楚洛寒搁下筷子站起来，“你妈怎么了快带我们去看看！”

    男医生们昨晚上就饿了，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吃，可肚子扛不住，只好看着饭菜吞口水。

    “……那我就直接说正题了，这个，你看看……”

    吃还是不吃

    折腾了半天半夜，说不饿那是骗鬼呢。

    翌日，荒郊野外的鸡叫声将他们叫醒了。

    “郊外的环境还不错，空气这么好，不多呼吸呼吸”楚洛寒伸展懒腰，身边两个小姑娘像斗败的鸡，无精打采的捶背捏腿。

    同行的医生，脸色没一个好看，心情都很低落，惶恐。

    咬咬唇，楚洛寒端起米饭，夹了几口菜，“你们不吃”

    “该死的！”

    楚洛寒夹了一筷子豆角炒猪肉，“美女们，真的不吃”

    五个男医生见状，一哄而上，端起饭碗狼吞虎咽，粗茶淡饭香啊！吃的津津有味。

    龙枭面无表情，没有直接制止他，也没给他好脸色。

    “楚医生别开玩笑了现在哪儿还有心情看风景。”

    季东明看着地上被大老板摔的屏幕碎成渣儿的手机，眼角噙泪，抽了抽嘴巴，他怎么这么可怜啊

    不知怎的，看到她们，楚洛寒心里突然蹦出两个字，矫情。

    电梯快速下降，季东明笑呵呵，“刚才看到的消息，中心医院派遣了八个医生去了艾滋病村支援，这……多危险啊。”

    “楚医生，您饿吗”

    这菜，她们得吃，冲村支书憨厚老实的笑容，也得吃。

    楚洛寒吃的很香，一口接着一口，连吃相都粗犷不少，“您厨艺很好，以后可以开个饭店，我们还来捧场！”

    季东明双手把手机递给龙枭，后者不耐的拿起手机——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了楚洛寒。

    木制桌面上，依然是昨晚的六个大碗，依然是满的要溢出来的菜，旁边还摆了八碗白米饭。

    群山连绵，链接天地间的浩瀚绿色，像壮年人的脉搏，那是生命的力量，可是一回头，看到荒村，却甚是悲凉。

    村支书终于把绷着的表情放松了，“你们放心，这饭菜真的很干净，就是……我不太会做饭，炒的菜味道不好。”

    村支书憨厚的笑了笑，“几位大夫，镇子上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粗茶淡饭，你们将就吃。”




第59章 你一个人，揪着多少心
    第59章 你一个人，揪着多少心

    病人不过三十五岁左右，因为感染艾滋病多年，如今骨瘦如柴，两只黑眼珠深恨的嵌在眼窝里面，生命气息还在，可是整个人好像挺尸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艾滋病人。

    楚洛寒套上手套，扒开病人的眼睑，然后听病人的心跳，同行的医生看着楚洛寒接触她，吓得连连往后退。

    “愣着干什么医药箱拿来，病人呼吸微弱，心脏跳动缓慢，很可能是病情加重突然重度头痛导致的昏阙，先给病人输液，三百毫升齐多夫定。”

    小医生哆哆嗦嗦，“我……我不敢。”

    就连几个男医生也敬而远之，本来是八个人的医疗小组，只有出落哈你一个人在切实治病救人。

    楚洛寒恼了，杏目瞪圆盯着七个人，“听着，既然到这里来，就给我好好的干活！病毒传播途径只有三个，只要做好安全措施不会出事，如果今天不把所有病人检查一遍，明天咱们继续，你们自己选。”

    听到说不定明天还要继续，男医生马上清醒了，“好……好，我马上准备吊水。”

    楚洛寒在病人枯瘦的手背上找到血管，扎进针头，液体缓缓的注入病人体内。

    小男孩恐慌的瞪大眼睛看着楚洛寒，“阿姨……我妈妈会不会死昨天隔壁的阿姨死了。我妈妈……是不是也会死”

    小男孩脸上身上都是泥点子，一双手好像很多天没洗干净过了，出了汗的衣服北风吹干，继续穿，汗臭味呛鼻子，可他纯真的眼睛干净的让人不敢有任何的偏见。

    楚洛寒附身，看着他的眼睛，“不会的，你妈妈等会儿就醒了，你爸爸呢”

    小男孩耷拉下脑袋，他身上几乎没什么肉，只有一颗脑袋挂在纤细的脖子上，“我爸爸……他去年就死了。我妈妈说，她也会死，我也会……”

    他轻的像蚊子哼的声音，听到楚洛寒心里一阵酸楚，眼底泪光闪烁。

    “小朋友，不要怕，其实……”

    小男孩仰起脸，哭丧着脏兮兮的脸，“阿姨，我知道，这病治不好。你不用骗我。”

    楚洛寒被堵的骗不下去了，话锋一转，“阿姨才不会骗你呢，一看你就是聪明的孩子，阿姨想说，我们每个人都会死，或早或晚，阿姨也会死，但是死以后，你和你爸爸会在另一个地方相遇，所以这没什么好怕的。”

    小男人蹭了蹭鼻子，“真的”

    “真的！阿姨不会骗你！”

    小男孩怯怯的道，“那……咱们拉钩。”

    楚洛寒怔了怔，白皙干净的手指勾住他的小黑手，温柔的笑着道，“拉钩！”

    后面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低声嘀咕，“楚医生是不是疯了这孩子也……有病。”

    “但是，你们不觉得刚才楚医生温柔的样子，很漂亮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美女不要命！”

    一个男医生主动替楚洛寒背药箱，“真没想到，传说中的内科王牌大夫，是这样的。”

    楚洛寒轻笑，“我该是什么样的”

    男医生不自然的笑了笑，“总之和听说的不一样。”

    交代小男孩在这里守着妈妈，几个医生去了临时搭建的坐诊棚，他们还没到，就看到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伍，这个村子居然有四五十个病人！

    年龄最大的不过四十多岁，年龄最小的还抱在怀里。

    八个医生各司其职开始坐诊。

    楚洛寒负责全面排查其中是否有人得心脏方便的疾病，所幸这些人虽然身体很弱，心脏并没有严重的疾病，不然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楚医生，这个女病人一年前摔断了腿，一直没有接骨治疗，现在情况很不好，想重新让骨头愈合，必须手术。”

    手术，面对这样一个群体，是对医生的极大考验，稍有不慎真的会……

    两个骨科的男医生沉默了，楚洛寒也沉默了，“没有别的办法体外矫正不行吗”

    男医生摇头，“不行，骨头错位严重，强行矫正会把骨头折断。”

    病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听到医生的话自己呵呵笑了，“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手术会流血，怕被我传染！怕被人传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滚！滚出去！”

    女病人瘸着一条腿，冲医生大吼大叫。

    女医生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辩白，“自己生活不检点得了病，我们好心好意过来给你们看病，居然还骂人！活该！”

    “死女人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反正我活不长，呵呵，我倒想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说着她就要被拽女医生的胳膊，女医生吓得赶紧跑到男医生身后瑟瑟发抖的躲起来，当场就吓的嚎啕大哭。

    楚洛寒尽量安抚病人，“你先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这样，我们商量好治疗措施再决定，好吗”

    女病人冷呵，“假惺惺！你们这些人就是假惺惺！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新闻报道你们，称赞你们！别装了！”

    楚洛寒这暴脾气，“姑娘，我们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玩儿，后面还有很多病人排队呢，麻烦你先让让。”

    “黑心狗肺人渣！我要你们的命！我要你们的命！！”

    女病人的情绪还没平复，一道粗粝嘶哑的男人声音突然从队伍后面传过来，年约四十出头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一边吼叫一边死命往这边狂奔！

    楚洛寒瞳孔瞪大，“你干什么！！”心里一急声音在嘶吼中劈叉，刺的嗓子生疼。

    男人挥刀就要砍人！

    “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狗杂种！狗杂种！骗钱害命的东西！！我要杀了你们！”

    卧槽！这志愿者当的，简直了！

    村支书赶紧跑过来，厉声呵斥，“王大志，把刀放下！放下！这几个医生专门从大城市过来给你们看病，你这是干什么！放下！”

    男人黝黑的脸上嵌着猩红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几个惊呆了的医生，一个一个的看他们的白大褂，脸庞，“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我在医院卖了一次血……为了给我的孩子治病，我卖了一次血，就得了这种病！我老婆孩子都死了！都死了！”

    楚洛寒哑然失色，原来是这样。

    “先生，卖血存在一定的风险，但这并不能确定就是医生的错，病毒潜伏在人体内，最长时间可达二十年，也可能是……”

    “你个死女人！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就是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替我的老婆孩子报仇！”

    “你冷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