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僵救暮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写蹉跎的随风
王晨将目光从柳晓奎身上手回,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是个面积不大的会议室,原本的会议桌被用来堵窗户,也正因为窗户被堵住了,所以整个屋子黑漆漆的,甚至不如走廊上亮堂。
“小伙子,别发呆了,赶紧出来,大娘得把这屋的门反锁。”
“哦,来了来了。”
“小伙子怎么称呼?”
“王晨,大娘贵姓?”
“客气啥,叫我惠大娘就成。”惠大娘笑眯眯地答应着,心底对眼前这个小年轻可不敢怠慢,柳晓奎刚刚主动说去帮忙搬桌子放人进来,惠大娘便知道他不安好心,没点破的原因很简单,想摸摸新人的胆色,现在看来,新来的家伙别看岁数不大,可不好糊弄。
王晨嘴上和惠大娘搭茬,心里同样提防上了,他的社会阅历或许不够,却不是傻子,比如,从他钻进房间到吓走柳晓奎这段时间,屁大个办公走廊跑俩来回都够了,这个惠大娘一直等到柳晓奎出门才露面,明显在门口听墙角,想借这个怕死怕到要发疯的中年秃头探探自己的底,要是刚才自己被柳秃头吓唬住,恐怕这个大娘转身就要惦记起自己身上的东西。
总归一句话,都td不是东西!
柳晓奎与惠大娘的举动,让王晨心中那丝找人帮忙的祈望,蒙上了一层阴影。
跟随惠大娘的脚步,王晨提着背包来到走廊尽头,跨过一扇小门,便是场站的公交车洗车场,洗车场听着名字好像很大,其实只在这个二层半小楼靠边处划出的楼内空间,叫洗车间还差不多,最外侧是小楼的外墙,两面安装着卷帘门,堪堪可以开进一辆公交车,当然,再怎么局促,也比那几间办公室要大多了。
红色墙围与黑色棚顶构成了洗车间的主色调,米黄色的高压水枪胡乱丢弃在洗车场的角落里,一些简易的汽车维修工具同样散落在四处无人收拾,一股混合着人类体臭、粪尿以及说不清什么味道的气味迎面扑来,王晨略有些不适应,相比外面弥漫的尸臭,总体上却好过很多了。
粗略数了数,洗车间内拢共十几个人,或坐或靠神情木然,还有俩女人抱头抽泣,对于王晨的到来没什么表示。
惠大娘干笑了两声,简单说了句新来的小伙子叫王晨,又告诉王晨如果不想呆在洗车间,随便找个办公室休息也成,交代完,也不多说,转身登登登上楼去了。
这些大难不死的幸存者身处数百万丧尸的包围之内,远未看到脱险的希望,要说能对新来的王晨展露个热烈欢迎什么的,那才叫诡异,王晨张了张嘴,找人帮忙的话还是没说出口,观察这帮人的状态,别说找人帮忙,丧尸来了不把他人推入尸口已经算仁义了,王晨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胡乱给嘴里塞了点东西强迫自己咽下去,除了恢复体力,他开始仔细思考如何返回家中,去救老爸。
不确认老爸的生死,王晨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过了会儿,脚步声响起,王晨微瞄了一眼,见柳晓奎蔫头蔫脑地走进洗车间,两人目光相遇,柳晓奎还略停脚步,厚着脸皮冲王晨点点头,好像俩人很熟似的。
看到柳晓奎那副衰样,王晨头脑中忽然闪现个莫名念头,要是此刻掏枪把这个家伙干掉怎么样?要不,这些人都干掉怎么样?好吧,先不说干掉,有没有可能用手枪威逼这些人去救援?
啧……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神经了?冷静,冷静,别胡思乱想。
人么,就是这样,越是不去想某些事情,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往外蹦画面,那个半大孩子被砸塌脑袋的场景始终在王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弄得他又有些轻微的反胃。
暗自叹了口气,王晨睁开眼睛,摸索背包掏出没喝完的矿泉水,灌了两口,努力暗示自己做的没错,现在他应该将全部精神都放在如何救援老爸的事情上。
“喂,叽叽歪歪地让人心烦!别t哭了!听见没!说你呢!”
沉闷地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男人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还在抽泣的两个女人面前,十分不耐烦地呵斥着。这男的坐在地上没有引起王晨的注意,站起来却着实让王晨有些戒备,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侧面看过去身高能比王晨要高半头,估计能有一米九上下,板寸头,粗脖子,浓眉大眼厚嘴唇,哪怕穿着身宽松的休闲衫,粗壮的手臂与手臂上暴露的青筋也说明这个男人拥有超出常人的力气,不容小视。
这么一个怒目金刚站到面前,哪怕平日里随时可以拨打110,恐怕也没人轻易肯招惹他,何况是现在,最近的机关也在二十公里开外,那俩女人连回嘴的勇气都没有,更紧地蜷缩在一起,活像俩挨饿受冻的鹌鹑。
“爸爸你干什么啊,看把人家吓的,你再这样,等找到妈妈我一定会去告状哦!”跟在男人身后的少女不乐意了,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衣服。
哎呀?王晨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到不是诧异壮汉带着孩子逃难,而是诧异于这个孩子的样貌,十三四岁的少女,容貌已经略微长开,标准的美人胚子,要不是稍厚的嘴唇从外形上跟壮汉类似,可以证明是壮汉的种儿,同时也让小家伙凭空多了几分李若彤的味道,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位壮汉要改名叫绿巨人了。
更让王晨迷惑的问题是,他是男孩女孩?
看容貌实在象女孩,看打扮穿着肯定是少年,要真是男的,长大以后这容貌搭配上他老爸的身材,王晨不由得想起某个恶搞动画片中的哪吒造型,没来由地一阵寒恶……
很明显,壮汉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被自家孩子这么呵斥,不但没发火,反而不好意思的摩挲着板寸头,辩解道:“她们这么哭也没个解决办法,爸爸也是怕两位阿姨把眼睛哭坏了,跟你妈告状就不必了吧?啊?乖女儿?”
乖女儿三个字一出口,不光是王晨,在场的人最少有七八位松了口气,看来大家想的事情都差不多。
“哼!少哄我,有时间吓唬阿姨和大姐姐,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听语气是很老成,人小鬼大放在这个闺女身上半点都没错,嘴硬归嘴硬,少女略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要说不害怕不想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孩子乱讲话,什么叫离开这里!你能走的出去么?外面全是丧尸!安心等救援才对!”
王晨都不用回头,听声音便知道是柳晓奎,这个秃头中年完全没有刚才脑门冒青筋的失态,整了整衣服,瞪着一双蛤蟆眼,语调诚恳地反驳完,很有领导风度的一挥手,“刚才已经为去留问题争论过了,就不要再为这事儿起什么争执了。”
看来不光是王晨看着柳晓奎别扭,壮汉也看他不顺眼,顺手将闺女拢在身边,呛声道:“你说了算啊?”
“我是……大委员,我行政级别最高,当然能说了算!”
“人大你个毛啊!哦,闺女,爸爸不说脏话,总之,待在这儿时间越久越不安全,再说了,十多号人吃喝拉撒的,你负责啊?”
“我负责什么我负责……反正大家抱团肯定安全,吃喝大家想办法么!大家都知道,军方已经在王岗机场开辟安全区了,对吧?只要咱们将这边的避难所守好,守大,相信政府,相信子弟兵!他们总要派人来清理丧尸,到时候咱们自然能得救!”
“去nd清理丧尸!哈尔滨有几百万的人,就有几百万丧尸,要清理到什么时候?咱们这帮老百姓等救援等到死了!”
“好了,都别吵吵了,烦死个人了,想歇会都不成,嫌声小招不来丧尸怎地?”惠大娘及时出现,中断了这场没来由的吵架。
“哼,要不是孩子在,早捏吧死你了。”壮汉冷哼着,捏了捏拳头,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王晨也觉得这么吵吵下去不是办法,直接插话道:“救援中心跟我说,军方短期内不会进入市区救援,我觉得还是想办法撤离比较好,大不了愿意留下的留下,想走的走么。”
“不!不能分开!”柳晓奎的声调忍不住又升高,强自压低下来,解释道:“分开力量就薄弱了,都有危险,大家抱团才对,是吧?各位,这个道理很简单么,抱团才能求生存……”
“你只是想多拉点人好跟救援中心谈条件,指望他们看在人多的份上派车队来么。”壮汉打断柳晓奎的话,不屑道:“也不想想,要是军队能救援,早来了,还管你人多人少?”
“什么屁话!我是为了大家着想,人多才好办事么……”
“你td说谁屁话?”遇上丧尸围城这种狗屁情况,任谁都耐不住性子,壮汉上前两步一抬手揪住柳晓奎的脖领子,差点把他提了起来!
“大不了……我通知后方媒体的朋友造舆论……对,只要咱们人多被困的消息捅到媒体上,军方不想来救援也得来!所以大家听我的没错,只要在这里不出去,肯定安全还会获救!”柳晓奎年纪本来就比壮汉大,一副酒色掏空的模样哪里能挣过对方,勉强把话说完,脸都憋红了。
通知媒体造声势?骗鬼去吧!这话别说王晨,恐怕连柳晓奎自己都不信。
“大春!你干什么!好好说话别动手!这是吵架的地方么?吓到小孩子!”惠大娘赶紧上来拉架,惠大娘那点手劲儿能掰开壮汉的拳头么?转头又向周围人呵斥道:“都看戏吶?过来帮忙劝劝!闹大了对谁有好处?”
这些人多半都是惠大娘接进场站的,不愿意搭理柳晓奎,也应该给惠大娘几分面子,结果却没人响应,顶多起身说两句不疼不痒的劝解话,连上前的举动都没有。反倒是王晨看俩人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凑上去劝了几句,分开了他们。
行僵救暮 004惠大娘的野心
随着吵架的两人分开,一场闹剧终于到了尾声。
略微平静了一下呼吸,惠大娘一拍大腿,“我就倚老卖老了,上午已经闹过一次,再别为这茬吵吵了,愿意走的走,不愿意走的留下等救援。柳委员,你先别打断我,我说几句你不爱听的,你是不是委员,我管不着,别说区长叫啥名,我们社区主任叫啥我都不知道,平日里当官的牛,我老婆子惹不起,现在?当官的有屁用?能把丧尸变没?在这里只论年岁大小,事情对错,没谁能压住谁,早先有俩小年轻,来车场避难又跑出去找家人,你不也没留下人么?昨晚上也是,莫名的跑掉一个,不光你没吭声,在场的,谁跟着去看看了?结果怎么样?好在我老婆子起夜看到窗户开着,才发觉少人,关键是开窗户很危险的,那是拿大家的命开玩笑!恩,不提这个,老了话唠,终归一句话,来去自由!”
歇了口气,惠大娘转身又对胡春说道:“大春,老婆子也不怕丢人,实话跟你说,我老头孩子都联系不上了,多半出了事,老婆子怕死,不敢去找他们,不敢出这个车场半步,你要独个一人,凭你这身板子,十几号丧尸围上也不怕,可你带个闺女,怎么也不能让闺女跟你冒险吧,听大娘一句劝,再等等,没准解放军能来了呢?退一万步讲,外面日头那么毒,丧尸也不是铁打的,晒个七天自己蔫吧了,到时候咋走不成?”
“哼,也就是这两天天气好点,前段时间还不是天天下雨。”胡春知道惠大娘说的在理,语气缓和不少。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看看其他人脸色,王晨也弄明白了,多数人只打算缩在场站里等待救援,别看惠大娘表面话说的光鲜,骨子里也不愿意出去玩命。其实,仔细品品大娘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哪怕在场站忍上两天也没什么,真要说没人来救援,到时候丧尸也晒成软脚虾了,想逃也容易。
可是王晨等不起啊,万一他老爸还有生还希望呢?这么干等下去,希望会愈加渺茫的。
事情过去,众人四下散开,大春看着满脑袋都是肌肉,实际也不傻,当然记得刚才唯一帮自己说话的王晨,拉着闺女凑到王晨旁边坐下,自来熟道:“胡春,叫我大春就成,早年玩摔跤,现在是健身教练,这是我女儿胡倩倩,刚上初二,小兄弟怎么称呼?”
“王晨,黑大新闻系,大二学生。”
“刚大二?看你这身板,不像啊。”
“恩,爱好篮球,经常锻炼……”
接触时间不长,胡春却感觉王晨比他遇到的年轻人更沉稳一些,值不值得结交先不提,这种沉稳的性子,应该不会在面对丧尸的时候慌乱吧?
偷眼打量着王晨,胡春的脑袋里可转开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年的热血理想早t丢垃圾桶了,老婆孩子父母外带赚钱养家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父母多半是没了,老婆在南方公干避开了疫情爆发应该算安全,唯一的念想只有带着闺女和老婆团聚,哪怕自己难以幸免,起码把闺女全胳膊全腿地送到老婆身边也成。
看这小子未入社会,涉世不深,很容易热血上头,总比其他在场站内等死的各色人等靠得住,应该多结交结交,万一咱真出了什么事,也好给闺女找个靠山。
想到这里,胡春打定主意,便开始刻意交好王晨,“听胡大哥一句劝,能睡觉尽量睡会儿,你是不知道,昨晚上这帮人做噩梦的好几个,什么惨叫声都有,一整宿都没睡上个囫囵觉,估计今晚上也这样……”
“我哪睡的着啊……对了,胡哥,你和大娘都提到昨晚上有些麻烦事,这说明避难所昨天就有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避难场地?”王晨跟对方还不算熟,自然不会贸然说出要胡春帮忙救人的话。
“打电话啊,救援中心指引我们来到,刚来的时候,场站内还有个会开公交车的老师傅,是他弄了这么个公交车围墙,可惜他被丧尸咬伤了,没到天黑人就没了。”
“那是挺可惜的,要不你们坐着公交车,怎么也能到太平机场了。”
“可不是么!”胡春说到这里也很后悔地拍了下大腿,“我是c1的驾驶证,开小车成,大车都没摸过……”
“不对啊,胡哥,昨天我跟……挂了很多遍110也没通啊,你们昨天怎么用电话报警求助的?”
“哎呀,蒙了吧?咱当地的110没准都变丧尸了,挂不通也正常,电话不是还有信号么?你在110前面随便加个长途区号,我昨天试了几个,有的不通,但是首都区号能打通……”
王晨听胡春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和老爸的智商都有些硬伤……
两人坐着闲扯,惠大娘又从楼上登登登跑下来,“来了辆车,开的歪歪扭扭,撞到街对面酒店才停下,不清楚坐了几个人,谁跟我去看看?”
没人吭声,原本去迎接王晨的柳晓奎都当没听见,他才不傻,撞到街对面?离场站最少几十米,除非整条街上一个丧尸都看不见,否则,柳晓奎根本不打算迈出场站半步。
王晨略微前倾身体想站起来,胳膊却被胡春抓住了,他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眼胡春,胡春却没说话,很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王晨去看惠大娘的脚,王晨仔细一瞧,大娘的鞋边似乎有些暗红色沁染在上面,那是血迹?惠大娘看起来没受伤,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惠大娘又问了句,还是没人接茬,自己嘀咕了一句有的没的,登登登又跑上楼去了。
等惠大娘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王晨低声道:“什么情况?”
胡春也是满心疑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还是闺女提醒我才发觉的,大娘脚边和裤腿上都沾着血迹,看颜色,时间不长,还没干透。”
“是啊,看起来好恶心啊。”胡倩倩坐在地上,半大孩子的身高就比成人要低,视角自然也低一些,再加上女孩子对衣着啊,颜色啊这些东西的敏感度要比男人高上几分,惠大娘的诡秘情况才会被她发现。
“兴许是出去接人的时候沾上的?”
“不能,我跟闺女昨儿下午跑到这里避难,那时候惠大娘只是在窗口招呼的我们,从那时起没见她出去过。要不是痔疮?或者是……”胡春给了王晨一个你懂得眼神。
“大娘那个年纪……痔疮出血能抹到裤脚鞋帮子上?”王晨摇了摇头,“胡哥,你去楼上看过惠大娘么?”
“没有,楼上没人去,只有她一人跑上跑下的忙活,我肯定……”
两人聊到这里都坐不住了,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我尼玛这个惠大娘不会弄了个丧尸在楼上喂血食吧?!哪怕是她老公儿子或者别的什么亲戚丧尸也不成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到临头,王晨也不藏着掖着了,咬了咬牙,侧了侧身,从大包里摸出五四手枪塞给胡春,低声道:“会用不?”
王晨当然有自己的打算,枪这个东西可以打丧尸,更可以打人,好歹胡春是带着闺女来场站避难的,有女儿在他身上压着,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怎么着,也比柳晓奎之流靠谱的多。
再说了,以这大哥的体格,应对五四手枪的后坐力半点问题没有,其实他要真想做点什么,有没有手枪,区别不大。
“哎呀我去,你在哪弄到的?”胡春的眼睛顿时亮了,一把接过手枪,又拿起一个弹匣,不是很熟练的上弹上膛,狠声道,“但凡运动员出身,谁还没几个当警察同学,枪摸过,不过没开过。这家伙在手,咱还怕啥啊,等等,你只有这一把手枪?”
得到王晨肯定的答复后,胡春不禁动容,枪在这时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哪怕王晨摆明了用枪收买他,起码也是个有魄力的年轻人。当然,胡春在社会上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这枪看着抢眼,所谓交浅言深,礼太重的背后,肯定有麻烦。
收礼不办事的事情,胡春自问干不出来,索性大力拍打了一下王晨的肩背,沉声道:“你这个兄弟我胡春交下了,枪这份礼太重,算大哥借的,楼上转一圈肯定还你!”
王晨不好多说,抿嘴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自己的交际手腕还是太嫩,一把枪便想让对方跟自己回去救老爸,确实太过想当然。
两人之间的互动引起了多数人注意,柳晓奎张嘴想问,又把话咽了回去,完全当做没看见,其他人也多是如此,事不关己几乎是当代社会的特性了不是?只有个穿着打扮象民工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俩想干啥?”
问话的人能有二十七八岁,身高最多一米七,身材很精干,脖子粗面庞黑,蒜头鼻子肿眼泡,两只小眼睛没什么神采,从头到脚都透着老实木讷一根筋的味道,见王晨握着加长军刀,胡春都提枪在手,却也没害怕。
“不干什么,上楼看看。”
“不干啥凭啥弄枪?伤到人咋整?”
“刚才来车的时候不站出来,现在胆大了?哪那么多废话,老实呆着别动!”胡春本是个爆脾气,不耐烦道。
“俺从没胆小过!那车没准啥情况,要是有人求救惠大娘早说了,你俩上楼,肯定是冲惠大娘去的,不成,大娘对我有恩,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被对方这么一搅和,王晨反而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倒是个实在人,什么话都说在明面上,面对手枪军刺还肯替个老太婆出头,比洗车间其他幸存者有情意多了。
胡春唱了白脸,王晨不得不唱红脸,上楼的功夫和民工攀谈了几句,得知民工叫李长怀,干装修的,是个瓦工。
王晨提着枪走在前面,胡春其次,胡倩倩和李长怀并列走在胡春后面,上到二楼走廊,胡春也没什么避讳的,张口嚷道:“惠大娘?在哪个屋呢?”
“来……来了!小点声。”惠大娘从走廊尽头的屋子迈步出来,匆匆套上件衣服,低声道:“啥事?哎呀,咋,咋还拿着枪呐?”
“大娘,别害怕,我是想知道你裤脚上的血打哪蹭上的。”王晨单刀直入。
“血?啥血?”惠大娘不自然的眨了眨三角眼,低头看了看裤脚,“没见有血啊……”
话音未落,惠大娘拧身就跑!原本心生警惕的胡春想都没想,纯粹下意识的抬手一枪!
砰!
说起来,这还是胡春第一次开火,五四式手枪巨大的后坐力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他直接向后倒,幸亏胡春身板厚实反应快,立刻调整重心保持住平衡,换成王晨这么干,没准要跌坐到地上。
惠大娘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再动弹,木了几秒才知道摸摸全身看看有没有受伤,她当然不知道胡春完全是生手,根本不了解五四式手枪的特性,单手持枪瞄准错的离谱,,别看只隔了十米不到,这一枪愣是被胡春打进了天花板,除了掉几块墙皮之外,没有半点效果。
忍着枪声带来的耳鸣,王晨上前几步,手上的军刀虚顶在惠大娘的后心上,歉意道:“大娘,对不住,吓到你了吧,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看看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走吧。”
眼见王晨用军刀顶着惠大娘,李长怀想替惠大娘说几句好话,可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泥瓦匠,嘴皮子蠕动了两下却发觉自己脑袋里空空的完全没词句,愣是让胡春这一枪把自己镇住了不知道该说啥,只好老老实实跟在胡春后面,走到大娘那间屋子的门口,等惠大娘推开门,便踮起脚歪着头,从胡春的肩膀上向屋内望去。
“呃……大娘!你这是弄啥捏?”
那是鲜血腐败以及接近腐败的味道,屋里的窗户开了半扇,味道依旧浓郁不散,整间屋子从房顶到大半地板四面围墙甚至包括门背后,都用鲜血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繁体汉字,每个文字差不多巴掌大小,有些地方因为书写的时候鲜血蘸的过多,在墙上流淌出一道道或暗红或红褐的痕迹,从颜色深浅可以看出来,地板应该是最后书写的地方。
王晨推了惠大娘一把,边打量着四面墙壁边走进房间,胡春则很干脆的一捂胡倩倩的眼睛,转身把孩子推到走廊上,低声嘱咐道:“别进屋,在走廊上给老爸放哨,乖。”
“里面好臭,我才不进去呢!”胡倩倩很乖巧地转身。
“啥?啥当啥?真空啥啊这是……”李长怀侧身让过胡倩倩,走进屋子,四下打量着那些文字,他刚初中毕业就出来当泥瓦匠,报纸上的字还认不全呢,别说这些繁体字外加不少乱七八糟的符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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