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平方缪
“医生允许了?”方颂祺现在已能做到细微出声,控制在一定的音量范围内,嗓子的疼痛感不再如前,但特别哑。若非医生再三保证能治好,她真觉得嗓子可能就此毁了再也高歌不了。
蔺时年点点头。
也不知真的假的。
不过无论真假,方颂祺都不想深入探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蔺时年带来个好消息:再两天能离开。
方颂祺心里默默“噢”一声,情绪没有很大波动,毕竟自打来非洲,就没什么事是顺的。
结果这次离开的日子未再出意外。
也就是来大使馆的第八,方颂祺、蔺时年、华哥以及小姜姐等人在大使馆的安排下,与随农技组的几位专员一并撤离。
街上全是哨岗,当地zf门口是持火箭筒或ak47冲锋枪的人层层守卫,远处偶尔传出一两声冷枪冷炮。方颂祺坐在车里,看着战乱的城市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间五味杂陈。
原本做好了会被迫再多停留多日的准备,却猝不及防就要从这场跌宕起伏的梦里出来。
“别告诉我你不舍。”蔺时年轻嘲。
方颂祺收回视线,翻他白眼。
抵达机场后,也到了和小姜姐正式告别的时候。
真说告别,其实又没什么可别,终归已互留了联系方式,如果以后有机会,总会再见面。
“会有机会的。”小姜姐笑。
方颂祺也笑,无声点头。
彼此没多余的话和多余的动作。
方颂祺转身去和蔺时年、华哥汇合,一起往飞机走。
站在高处,她回头看了一眼。
热烈的日光下,一个男人正阔步走向小姜姐。
是……小姜姐口中“还没见到最后一面”的那个人?方颂祺吊梢眼微微眯起,想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转念她轻勾唇,径直跨进机舱,没停下来看后续。
会有机会的。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
离开刚果(金),在博茨瓦纳停留两天后,再转至香港。
飞机落地香港时虽是白天,但时差导致方颂祺困得不行,压根不清楚后来怎么回事,反正她醒来时,已身处曾经有幸呆过几天的蔺时年在香港的那座大豪宅。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填肚子。
菲佣同样还是那个厨艺非常棒的菲佣,早就给她准备好满桌子的饭菜。
方颂祺已经不用只吃流食,拓展至柔软方便入口的食物。
菲佣得过蔺时年的叮嘱,做的也全在这个范围里。
方颂祺虽没能大口吃肉,但近两个月的时间,回到祖国母亲怀抱的第一顿饭,她险些掉眼泪。
蔺时年不知上哪儿,未见踪影。菲佣除了做饭,一问三不知。
方颂祺暂且不管了,噔噔噔回房间,联系许敬,视频通讯。
没出息的家伙,联通后的头五分钟,她光是坐在电脑前看他哭。
“姐,我都要认不出你了。”许敬的眼泪收敛许多,鼻涕仍一塌糊涂,十八岁的大小伙了,好似回到小时候七八岁被恐怖电影吓得不敢睡觉的怂样。
方颂祺拒不承认自己如今又黑又瘦:“什么意思呢你?说我不漂亮了?”
许敬又惊吓:“姐,你的嗓子怎么了?”
“从非洲回来香港一下子不适应气温,感冒了。”方颂祺扯谎,示意她身、上的高领,“没见我穿这么厚么?”
当然,真正目的是为了遮挡她脖子上的那道勒痕。
不想他追问过多她在非洲的事儿,她便用破锣嗓问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才一句,就被许敬制止:“姐,你别说话了。”
不说话那还视频通讯个屁?反正他也见到她全须全尾了,方颂祺要关电脑,又遭许敬急慌慌制止:“别啊姐!”
“你不是让我别说话吗?”
“姐你别说话,就静静坐在那儿,让我看着你就好。”许敬把后面的话补完整。
“这有什么意思?”方颂祺不解。
“当然有意思,很有意思。”许敬红着眼睛,愣是露个笑脸给她,“谢谢姐能平安。”
傻小子!要不是隔着电脑屏幕,方颂祺一定戳他脑门。
半个小时后,他还是被她轰去休息。
她敷着面膜下楼,到花园里高尔夫球草场旁伞蓬的躺椅上感受和平国家的宁静与美好,连阳光都不如以前讨厌,她甚至主动伸出半条腿去晒。
昏昏欲睡间,一阵奔跑的脚步越来越近,伴随兴奋的叫唤:“daddy!daddy!da——”
谁啊?吵死了!
方颂祺睁开眼,登时与跟前的人大眼瞪小眼。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60、各自处理问题
四五岁的小萝莉,粉色的蝴蝶结扎两个漂亮的辫子,粉色的连衣蓬蓬裙,白色连体裤袜,再来一双粉色的圆头小皮鞋。
妈妈咪鸭,方颂祺已经很久没这么满眼地见过粉色了。
视线由上至下打量一通后,又回到小萝莉的面庞上。
鹅蛋脸,兴许因为刚刚跑得太快,面颊略显红扑扑,刘海也被风吹开一条缝贴于额头。神情小有警惕,同时乌溜溜的眼珠子里遮掩不住好奇。
方颂祺眨巴眨巴眼睛。
小萝莉也眨巴眨巴眼睛。
方颂祺坐起来,心思悄然转动,吊梢眼眯起:“你就是萌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萌萌不答反问,“是daddy的朋友吗?”
明明应该是质问,但由于她的嗓音偏软,完全不具威力,还有点奶声奶气。且普通话不知是谁教的,带了港味。
“我啊……”方颂祺故意拖长音,把自己尚未痊愈的哑嗓往阴恻和低沉的声线压,“是啊,我是你daddy的朋友。你回来得正好,我在等你呢,等着带你走。”
“为什么要带我走?”可能察觉她的不怀好意,萌萌往后退了一步,站离她。
方颂祺则将身体往前倾,笑眯眯:“因为你daddy不要你了,把你卖给我了。”
萌萌的小脸一白:“你骗人。daddy不会不要我。”
“我干嘛要骗你?”方颂祺忍住笑,压了压因笑意差点崩掉的面膜,抖上二郎腿,“你daddy是不是把你一个人扔在米国,很久不关心你?前阵子你发水痘他才回去?然后没多久又走了?他这不是不要你,又是什么?”
萌萌不说话。不过从表情可以看出,听进她的话了。
方颂祺再加一把火,朝她伸手招了招:“来,过来吧,等下就跟我走。”
可惜她的一手长指甲在非洲毁掉,否则必然更接近巫婆的形象。
不过做到目前这种程度,也够了。便见萌萌如临大敌,猛地扭头跑走。
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保姆的陌生面孔刚跟来后花园,迎面遇上萌萌跑得飞快,只来得及怔怔然朝方颂祺的方向远远望一眼,马上去追萌萌。
方颂祺撇撇嘴,躺回去躺椅,掏了掏耳朵,继续假寐。
耳根子是恢复清净了,心绪却已经被搅得乱到不行。正好面膜也不小心敷到快干透的地步,她索性摘掉,要上楼回卧室。
进去客厅时,正好赶上蔺时年步履匆匆从外头回来,问菲佣萌萌人在哪儿。
菲佣指了指后花园,说萌萌方才透过落地窗看到躺椅上有人,以为是他打累了高尔夫在休息,直接跑出去了,不久又哭着进来,跑楼上去了。
“哭了?”蔺时年皱眉,疑虑,“出什么事?为什么哭?”
问话间,见方颂祺从后花园进来,他愣了一愣,表情变得复杂:“你……”
“迦漢,是你回来了?”先前那位保姆模样的女人焦虑地叫唤,用的粤语。
“是我,兰姨。”蔺时年亦用粤语应。
“快来快来!萌萌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蔺时年没和方颂祺说完话,即刻往楼上去。
方颂祺唇角泛出哂笑,绕去厨房给自己倒水喝,旋即悠哉悠哉往楼上去。
蔺时年和那位兰姨在叩门,温声软语哄里面的人开门。
菲佣被蔺时年派去拿房门的备份钥匙,碰上方颂祺,问候了一声“方小姐”。
蔺时年和兰姨应声同时望过来。
方颂祺目不斜视,兀自走进她的卧室,关门是听到兰姨小声问蔺时年:“她难道就是……”
后面的话随着门缝的贴合被挡在外头。
虽然没听完整,也不知道蔺时年会如何作答,但方颂祺格外不爽,从浴室里洗完脸出来后,坐到电脑前去查机票。
半晌,房门从外面被叩响。
“进来吧。”方颂祺懒得去开门。
开门的动静入耳的一瞬,隐隐约约夹杂有小女孩的抽噎。
门关上后,则传出蔺时年的问话:“你是不是在后花园见了萌萌?”
“嗯,是见了你的宝贝女儿,怎么了?”
“你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蔺时年迟疑,“她……哭得有点厉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赖他,刚刚好像害怕见他。他一靠近,她哭得更凄惨,只往兰姨怀里缩,现在暂时问不出来话。他便暂时先从懵懵那里退出来,交给兰姨继续安抚,他则过来这边,看看是否能从方颂祺口中得到答案。
“没说什么啊。”方颂祺这才从电脑前转过来,耸耸肩,“可能因为先前我敷着面膜,又是陌生人,不小心把她吓到了吧。”
“就这样?”蔺时年目光充满研判。
方颂祺微扬下巴,不善乜眼,语气也冲:“不然?你认为还有怎样?”
察觉她情绪的不对劲,蔺时年皱眉,越过她的肩膀,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显示,又一怔,眉头再深一分:“你要回鎏城?”
“对,正好要和你谈这件事。”方颂祺面部表情恢复轻松。
“不是说好你暂时先继续失踪,让冯松仁以为他已斩草除根?”
“是啊,我确实应该继续先保持失踪状态,再杀冯松仁个措手不及,但这和我回不回鎏城貌似没关系吧?”方颂祺摸摸下巴,“如果是担心鎏城距离冯松仁太近被他发现,我先到海城去也可以。”
蔺时年目光灼然:“住在这里不是更方便些?如果你想出门工作,也不会对你造成妨碍。还可以把你弟弟接来。”
方颂祺似笑非笑:“别了,你不是不愿意合作?那就各干各的。”
蔺时年默一秒,问:“你想怎么合作?”
方颂祺挑眉:“你会不会改变得太快了?就为了留下我?”
蔺时年不否认也不承认,坦白道:“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
方颂祺嘲弄:“那你就被尽做些叫我反感的事。”
蔺时年正想问她他做什么令她反感的事,房门在这时又被叩响,中断两人的对话。
虽然是方颂祺的房间,不过这回她没去应门,一来蔺时年离门更近,二来,她揣测外面的人应该是来找蔺时年的,而不是她。
蔺时年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兰姨手里还牵着萌萌,愣了一下。
萌萌来找的却不是蔺时年,像只粉色的小兔子,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盯着方颂祺此时已经没有敷面膜的脸,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呆懵,低低喃喃:“mummy……真的是mummy……不是坏蛋……”
蔺时年根本来不及阻止,粉色小兔子已松开兰姨的手,飞快奔向方颂祺。
方颂祺也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软乎乎的一团小人抱住大腿。
“mummy,你终于回来了,萌萌一直有很乖,一直有听话,一直有在悄悄等mummy,就知道mummy一定能见到mummy……”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她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继红眼睛之后,鼻头也红了,仰着小脸看方颂祺,可怜得如同刚被抛弃过。事实上她确实刚经历过被抛弃的惊吓。
这副模样但凡是个人,都要心疼得不行。
偏偏方颂祺不是人。她心头的火星在不断冲击入耳的“mummy”叫唤中,噌然蹿成燎原之势:“松手!谁是你mummy?!别乱叫妈!”
萌萌浑身一个激灵,抽噎登时卡断在喉咙里。
蔺时年已然反应过来,迅速上前要将萌萌,同时被方颂祺激出愠恼:“你冲一个孩子吼什么?”
方颂祺冷笑:“不想她被我吼,你就别利用她来博取我的同情心企图栓住我!只让我恶心!”
“什么利用她来博——”蔺时年神色一通变化,蓦地悟出她所谓的“反感”原来在此,愠恼愈发盛,“你能不能别总揪到一点东西就自以为是?!不能先跟我求证?!”
“行啊!那你现在解释啊!你女儿不是一直在米国吗?!为什么这么巧前脚你把我带来香港,后脚她也来了?!为什么她看见我喊我mummy?!你安的什么居心!”方颂祺光火得几乎要爆炸,察觉腿上的力道还在,低头用力去捋攥紧她裤子的那两只小手,“让你松开听见没有!这里没人是你mummy!你mummy早就死了!”
“你别动她有气朝我撒!”蔺时年怒火中烧,推开方颂祺,同时护住萌萌,扭头喊兰姨过来把萌萌带出去。
兰姨完全被眼前的情况震住了,这会儿才陡然晃神,急急跑进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萌萌似乎也在此时回神骤然爆出哭声:,一会儿喊“daddy”,一会儿“mummy”,不愿意随兰姨出去,挣扎着要再去抓方颂祺的手。
方颂祺完全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即便是一个陌生人,也不会有如她这般狠心。
蔺时年见状面沉如铁,决定暂时不理会方颂祺,强行抱起哭闹的萌萌往外走,兰姨跟在身后挡住萌萌的视线,临出门时回头看了眼方颂祺。
方颂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嘭地摔关上门。
兰姨被震得心头抖了三抖,脸色格外难看:“怎么这个样子?”
蔺时年抿紧唇,怀里的萌萌又哄不好,心烦意乱得很。
兰姨赶忙回来邦忙。
折腾了近半个小时,还是萌萌哭累了自己睡过去,才算稳住情况。
兰姨拧来毛巾轻手轻脚给萌萌擦脸,哽咽:“第一次见她哭这么惨……”
蔺时年盛怒尚未完全平息,忍不住问:“兰姨你干什么把孩子带过去?”
虽已极力控制,但他的语气较之平常挟裹了非常明显的责怪。
兰姨万分懊恼:“抱歉,迦漢。我好不容易才从萌萌话里问出说是你让一个阿姨来把她带走,磕磕巴巴的,我听着意思像是萌萌误会了小方的身份,不想她把小方当坏人,就和她解释那是mummy,我要早知道小方会是这种反应,萌萌再怎么说我也绝不会心软。唉,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
她边说边抹眼泪,又道歉:“真的对不住啊,迦漢。”
蔺时年呼一口浊气,这会儿气自己对兰姨说了重话,也道歉。确实怪不得兰姨,兰姨没和方颂祺相处过,只知萌萌的妈妈是方颂祺,知道他回鎏城是为了方颂祺,不知他和方颂祺之间的具体纠葛。他先前被萌萌莫名其妙的反应给整懵掉,也忘记交待兰姨一些事,结果就闹出大事来。
沉静片刻,心平气和问起兰姨为什么突然带萌萌回来香港,怎么不事先和他打招呼?
兰姨被他问懵了:“你忘记你爸生日快到了?不是早就定好要带萌萌回来陪爷爷过寿?我和萌萌进门时,菲佣告诉我你在家,我还奇怪你怎么没和我说你提前到了。”
蔺时年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在非洲呆太久,确实把这事儿忘记了。到头来还是怪他自己粗心大意。
“兰姨,你别再和萌萌说小方是mummy了。”他慎重叮咛,“你也别去和小方主动搭话,能避开就避开她,不要让萌萌和她再见上面。”
兰姨一向不主动过问他的隐私,这会儿因为心疼萌萌,着实忍不下纳闷:“你们到底什么问题?孩子都和大人见着面了,你怎么制止得了?如果不想她们母女见面,你以前怎么不狠心点直接告诉萌萌,她mummy已经去世了。”
蔺时年哑口无言。
他看了眼连在睡梦中都还在抽噎中的萌萌,脑海中闪过四年前那场暴乱,以及其他一些画面,淡声道:“她mummy确实已经去世了……”
“什么?”兰姨没听清楚。
“没什么。”蔺时年摇摇头,“反正兰姨,麻烦你先按照我说的做。等萌萌睡醒了,我也会自己和她说清楚。”
“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兰姨嘀咕,起身去衣柜里翻干净衣服准备给萌萌换。
蔺时年离开萌萌的房间,走向对面方颂祺的卧室门口,抬手准备叩门。
转念认为兴许应该多给她一些平复情绪的时间,便收回手。
而方颂祺就这么一直关在卧室里,唯一的反应就是菲佣得蔺时年的授意前去给她送晚餐,她开门接了。
据菲佣反馈,她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看方颂祺当时究竟什么表情,饭菜便被拿走,门也一下子重新关上,带出的风撞她一鼻子灰。
快九点钟时,兰姨来告诉他萌萌醒了在找daddy,蔺时年从菲佣手里接过专门为萌萌温在厨房里的餐食,去萌萌的房间。
萌萌已恢复成平日的状态,披着整齐的及腰长长黑发,抱着一只粉红豹,乖巧地看动画片,只不过还会一抽一噎。
察觉有人进来的动静,她从床上站起来,两只脚来回踮着,朝蔺时年舒展开双手:“daddy……”
蔺时年先把餐食搁桌上,再走过去。
萌萌带着粉红豹一起,迫不及待爬上他的背,软乎乎的两条小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软软问:“daddy,do-you-love-me?”
蔺时年背着她来到沙发前,闻言顿了一顿,旋即驾轻就熟地将她从后背转回到前面来,抱着她一块坐下,亲了亲她的手:“先吃饭,吃完饭和daddy说你的小秘密。”
平时她只会把“daddy,i-love-you”挂在嘴边,他也会回应她,这是头一次她发出疑问。
萌萌扭脖子看了看餐盘,小脸揪起来:“i-hate-celery……”
蔺时年提醒她:“讲中文。”
这是约定,在外面上学时和老师、同学怎么方便怎么沟通,回到家里必须讲中文,但她时不时就会忘记。
萌萌听话地马上改口:“不要次芹菜。”
偶尔平舌和翘舌会出现差错,比如当下。
蔺时年无奈地又费了点时间纠正她,再和她就吃芹菜的问题讨价还价,同意减少一点量,以及同意在她吃芹菜的时候他喂她,萌萌才抓起筷子开动。
她喜欢喝汤,饭才吃两口,一碗汤就空了,还想再喝。
蔺时年带上空碗,准备下楼去给她装,怎料一打开门,发现对面方颂祺也开了门。
怕萌萌见到方颂祺又哭闹,他赶紧走出来把门带上。
举动落在方颂祺眼里,如同做贼一般,不过她依旧面无表情。
蔺时年见她手里端着用过的餐具,伸手去接:“给我,我顺便带下楼。”
“不用了,我自己有手有脚。”方颂祺态度不冷不热,但较之几个小时前的暴动,不知要好多少倍。她率先迈步,同时抬手示意,“走吧,正好打算找你聊一聊。”
蔺时年先把误会和她解释清楚,话至最后侧眸瞟她一眼,既是嘲讽她,也自嘲:“需要我说几遍,不会摊到你头上。”
他很清楚地记得,早些时候她就在电话撇清过关系,不管萌萌是不是小九和他生的,都和她无关。
方颂祺亦嘲弄:“可你也说过,你想做什么是你个人的事。谁知道你会不会变本加厉,利用你女儿。”
两人已走进厨房,蔺时年听言,汤碗摔在料理台上的动作很重。
方颂祺耸耸肩,适时打住,把空碗筷放进洗碗池,转身,双手抱臂往后一倚,看着蔺时年背对着她从锅里往碗里盛汤,问:“三年前你女儿应该还不记事,无论对她亲生母亲还是对小九肯定没印象,是你给萌萌灌输她妈妈还在世的念想?”
“没有刻意灌输。”蔺时年抿唇,“只是没有用类似‘死’这种字眼。她也没概念。”
“她没概念你就应该和她讲到她有概念。”方颂祺恼。
蔺时年冷笑:“幼儿园的老师都不敢像你这么教孩子。”
方颂祺冷哼:“我本来就不是老师,我也确实不懂教小孩。”
“那你用大人的心理去掐灭一个孩子的希望还讲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应当?”蔺时年重重把锅里的煲汤盖上继续保温。
方颂祺一针见血:“是掐灭你女儿的希望,还是掐灭你的希望?”
蔺时年顿一下,转回身来,承认:“我现在是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年为什么心里还抱有一丝奢望,奢望或许有一天,小九能再回来。”
就像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让方颂祺有机会知晓自己的过往,却仍放任陈素这个隐患,才导致了后面的一切。虽然,即便他不放任陈素,或许方颂祺也有其他突破口发现异常,但有些事情他做了就是做了。
“你也用不着对一个小孩排斥到这种程度。她是无辜的。称呼只是称呼,你会少块肉?”一想起她彼时对萌萌的态度,蔺时年心里就有点窝火,若非她是方颂祺,他哪里会轻易放过?
方颂祺也因为他的话隐隐又有火气重升的趋势,冷下脸,语言变得粗糙:“你踏马什么意思?不打算处理这件事是不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