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贵女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五叶昙
她想要让云佰城来推动此事。
袁兰绣思忖良久,最终咬牙跪下,落泪道:“老爷,这事,我一直都想跟您说,可是却每次话到嘴边都开不了口,老爷,对不起。”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袁兰绣在他面前可从来不曾这样过,云佰城越发狐疑,先前的倦意一扫而光,眼睛盯着袁兰绣,道:“说,到底是什么事,哭,哭有什么用?”
袁兰绣这才拿着帕子按了按泪,小心掂量着道:“老爷,是,是我大伯,前几个月的时候他到我们家中,偶然见到了阿暖的相片。老爷您知道,阿暖她生得出色,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她这话还没说完,“砰”一声,云佰城捏着拳头就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脸色已经黑成了猪肝色。
袁兰绣给吓得一抖,眼泪都给收了回去,然后又惊恐又莫名其妙的看着云佰城,不知道他这怎么突然就怒成了这个样子……
她……她还没说完呢。
她都怀疑他今天是不是被刺激得有些失常了。
然后她就听到云佰城咬牙切齿地骂道:“老色鬼!”
袁兰绣先是一愣,老,老色鬼?她还没提那冯厚平呢!但随即便反应过来,敢情自己丈夫口中这老色鬼指的是自己的大伯!
袁兰绣的脸色立时涨得跟猪肝似的,又羞又急的解释道:“老,老爷,您说什么呢?!不是我大伯,是冯次长,外交部内政处的冯厚平冯次长!”
冯次长?!
云佰城惊愕地看向袁兰绣。
袁兰绣就急急解释道:“老爷,是我大伯看到阿暖的相片,想到冯次长似有意娶个二房,就拿了阿暖的相片给冯次长,原也只是无意为之,谁知冯次长还,还真就看上了阿暖。”
袁兰绣说到这里偷偷瞄了一眼云佰城,发现他神色青红交换,却不似先前那般的暴怒,心稍微安了些,就小心翼翼继续道,“老爷,冯次长那人,他倒不是完全看中了阿暖的颜色,而是您知道,他虽是新政府的高官,但婚姻却不太如意,嫡妻身份高,却体弱多病,不能有子,姨娘倒是生了一对子女,但那姨娘出身风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可冯次长他是外交部政务次长,需要一个体面的太太出来交际,甚至是要和外国的官员交际应酬的。”
“所以冯次长就一直都想要找个出身好的世家姑娘做二房,阿暖是我们云家的姑娘,外家虽没落了,但也是前朝勋贵世家,名头好听,又生得那般长相,家里还一直有请西式教习,洋文也说得,再没有比阿暖更满足冯次长要求的条件了。”
袁兰绣好像一直在夸着阿暖,但最后却说“再没有比阿暖更满足冯次长要求的条件”,好像嫁给冯厚平做二房是个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般。
第11章 心思
云佰城的面色一直随着袁兰绣的话在变幻,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姨娘,他云佰城还丢不起这个脸,可是 - 如果这个二房是冯次长当正经太太娶回去,要出去交际应酬的,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现在新政府下,这样的二房太太也挺多的,出身比云家好多了的也有很多。
不得不说袁兰绣很了解他,抓准了他的心思。
云佰城的内心在交战,一面觉得那可是冯厚平,新政府外交部的政务次长,嫡妻又无子无女,女儿嫁过去除了没有一个正妻的名分,其他也是一样了,可另一面他又觉得再了不起的二房也仍是二房,自幼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他很难接受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个二房姨娘......
而且,就是父亲和母亲那里也绝不会同意的。
云暖说她已经将自己和陈氏离婚一事已去信延城,还不知道父母会怎样震怒。
袁兰绣觑着云佰城的脸色,知道他肯定一时不能完全接受,心中又转了两圈,加了砝码道:“老爷,其实我听我大伯说......那冯大太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冯大太太和侯姨娘斗了这么多年,怎么甘心死后把位置让给那侯姨娘坐,这次说是冯次长在选二房,还不如说是冯家在选下一任的冯太太......听说,这次冯大太太要搞这个生辰宴,还请了这么多的夫人姑娘去,就是想选个合了自己眼缘和心意的姑娘给冯次长好压一压那侯姨娘......”
这纯粹是袁兰绣为了说动云佰城胡编乱造的大戏,可偏偏这大戏听起来还挺合情合理,听得云佰城果然心思又松动了几分。
冯厚平政务次长的太太。
云佰城的确心动了,可是他也并不是个傻的,他盯着袁兰绣,像是要把她上下都探出个洞来。
他道:“冯次长的太太?兰绣,你并不喜欢阿暖,或者说这么些年来你都深恨着陈氏母女,若真是有这么好的事,你会想着她?兰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袁兰绣早被云佰城盯得发虚,听他责问,借机眼泪就飙了出来,掩饰了眼神的闪烁。
她瘫坐到地上,靠着床边,状似极无措悲伤的抽泣了好一阵,哀哀道:“是,老爷,是......我是有事情瞒着你。”
说到这里又是泣不成声。
“老爷,冯厚平他,他一开始看上的,其实并非是阿暖,而是我们的阿琪。他想要个夫人会和洋人交际应酬,我们家阿琪在英国长大,最是符合他的要求,他便找上了大伯......因着这个,大伯,大伯才将阿暖推了出去。”
“老爷,冯厚平的太太这个位置好是好,可是冯家那侯姨娘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冯太太那样的出身,都被她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可是我们家阿琪......老爷,我们家阿琪她看着伶俐,可是您最清楚,其实她被我们娇养大,哪里有一点子心眼,但凡她有一点心眼,也就不会被阿暖耍着转了,我怕她若是嫁到冯家,怕是要被侯姨娘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这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她不舍得自己亲生女儿是千真万确的,所以说到这里,她都不需要演,就悲从心来,神色半点看不出作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佰城是信了至少八成了。
袁兰绣伸手抓住了云佰城的衣裳,继续哭着道,“老爷,我们的阿琪,老爷,我求求您,阿琪她不似阿暖,您看出来了,阿暖她虽小,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心眼,她嫁到冯家,才会成为真正风光能干的冯太太,而我们阿琪,她真的不行,真的不行......”
云佰城看着袁兰绣呆呆的出不了声。
他只有云琪和云浩一子一女在自己膝下长大,自然父子父女情深。而云暖,这么多年在此次云暖上京之前也不过就只见了几次面罢了,又因着某些心结,哪里有多少父女之情?
若真要嫁,袁兰绣的话其实和他心底所想也是差不多了。
可是......
云佰城看着袁兰绣的发顶,喜怒难辨的问道:“所以,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
袁兰绣抓着云佰城衣服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一声,斟酌着,越发小心翼翼道:“也,也没怎么,老爷,我还能做什么不成?那日冯大太太生辰宴,她想见见各家姑娘,我就是想带阿暖去冯家给冯大太太看看......”
云佰城仍是面无表情,袁兰绣再绷不住,哭着趴到云佰城的大腿上,道:“老爷,我错了,是我的错,我有私心,阿琪是我十月怀胎,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她一点点带大的,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也不知隔了多久,云佰城的手终于搭到了她的发顶滑到肩上,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
翌日一早,阿暖带着拖着行李的阿碧下楼,就看到了坐在厅中的云佰城和袁兰绣。
云佰城看到阿碧拖着的行李,脸上的怒气又是一闪而过,昨日好不容易作出的心理建设,想要好好对待这个女儿的心情又被破坏殆尽 - 这个女儿跟她的母亲陈氏一样,总是有让人脾气失控的本事。
他正忍着积蓄的怒气,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按到了他的手上,让他顿时又清醒了许多。
袁兰绣按了按云佰城的手之后,就先起了身,温柔对阿暖道:“阿暖,昨日的事我已经问过阿琪,都是阿琪的不对和那凌姑娘的挑拨,并非你的错。昨日都是你父亲误会了,这才发了大脾气。”
云暖的目光在袁兰绣和云佰城身上溜了一圈,此时,她都有点惊叹了,在笼络和忽悠云佰城这事上,不得不说,袁兰绣还是有点本事的。
阿暖这一大清早让阿碧拖着行李大喇喇的表达自己要离开,还是存着试探之意。
她如果真想着安安静静简简单单的搬离云家,只要今天下午放学不回家,直接去陈家不就是了,反正她大部分的行礼根本就没带到云家来,而是让全叔拿去了自己买的公寓,云佰城好面子,大概也是做不出跑去学堂跟她发作的事。
她不过是再想试探一下罢了。
果然,现在看来,袁兰绣八成应该是劝动云佰城了。
当然了,如果云佰城仍是怒火冲天,甚至摆出旧式家长的态度,将她关在家中,限制她出门 - 随便他呗,她还真不怕他闹得大,他闹得越夸张,自己要离开云家,面对一向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时也更容易些。
且她惜命得很,虽然她自己也有一定的武力值,并不怕云佰城,但有备无患,昨日也已经通知大舅二舅那边,今日上午她不去学校,他们就会过来敲云家的大门。
且说袁兰绣说完,云佰城咳了两声,就对着阿暖道:“阿暖,昨日的事情是我冲动了,家丑不可外扬,那些事本是我们云家的家事,有什么事情回家好好说就行,何必大庭广众之下......”
“所以别人说我是乡下姨娘生的我就该认了?以维持您的体面?”阿暖打断他道。
自从昨晚闹了那么一场,阿暖也不装了。
云佰城的脸僵了僵。
袁兰绣见状立即打圆场道:“阿暖,这事儿都是外人给搅和出来的,罢了,事已至此,说开了也就算了,阿暖,你父亲就是一时气急,难道你还要因着这个和你父亲闹脾气,离家出走吗?”
说着就伸手推了推云佰城。
云佰城深叹了口气,面上现出难受和疲惫之色,道:“阿暖,你别再闹了,昨日是我的脾气急了些,我也是不想我们云家的家事闹得满城风雨。”
“你既然已经去信延城,你祖父祖母他们得了信,必会担忧,为免着他们误会,我准备今日就回延城一趟,接了你祖父祖母入京。你母亲的事,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暖,你且就先在家中住着,待祖父祖母入京了再作安排可好?”
阿暖看看云佰城,再去看袁兰绣,前者表情复杂无奈沉重,后者勉强挂着点笑,但实在僵硬得可以。
云佰城这般着急回延城去,还想做什么?看袁兰绣那表情,怕是两人达成了什么妥协吧。
还真是天生一对。
阿暖只觉得自己过往还高看他们了。
******
云佰城回了延城,阿暖名义上便仍是留在了云家,但实际上她当日放学后就直接坐了陈家的车去了陈家,然后一直到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上京,都再也没回去过云家。
云佰城不在,袁兰绣不愿与阿暖有任何争拗,这事也就这么着了。
此时袁兰绣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识到,她对阿暖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的轻视竟是变得十分忌惮和小心翼翼了。
这日阿暖回到陈家,入了外院大门,往公馆走时,却察觉有些异样,她侧头看过去,便看到了院中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汽车,车牌号00-082。
民国贵女 第8节
这个,阿暖眨了眨眼,立时便记起了第一日她刚到北平在车站外时,看到的那辆车。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刚刚给他开外面大门的门卫大叔德叔,德叔看到她的目光便忙上了前来,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舅陈泯之和姚秀只得两子,陈家这一辈还没有女孩儿,因此陈家人向来都是唤阿暖为姑娘,而非表姑娘。
阿暖问道:“德叔,今天有客人来了吗?”
德叔便笑道:“是岭南廖家的三爷过来了。”
说完想到阿暖可能未必就知道这岭南廖家的三爷是谁,又憨厚的笑了笑,道,“这位廖家的三爷以前和大爷一起留洋的,后来和二爷也很熟识,和我们陈家常有来往的。”
第12章 再见
阿暖点点头,岭南廖家的三爷,她当然知道是谁。
因为她让大舅和二舅帮自己查袁兰绣和袁家的背景,对袁兰绣的大伯袁立民的上官冯厚平亦有所关注,冯厚平的太太便是出自岭南廖家。
及至袁兰绣和云琪屡次提及冯大太太的生辰宴,那袁兰绣竟然还特地找京里有名的西洋铺子帮自己定制宴会的礼服,阿暖是个什么心眼子,袁兰绣母女有个什么异动她都能捕捉到,因此也把冯厚平和冯家给查了个底朝天。
这廖家三爷不就是冯大太太的娘家侄子。
却不想他竟然跟大舅和二舅都很熟。那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他在车站看到自己和二舅说话,所以那时才会注意自己?
阿暖进了厅中就看到了正和二舅说着话的廖珩。
穿着近似中山装的中式西服,明明是背靠着沙发微倾而坐,却仍是让人觉得身量很挺。因为阿暖只看到他的侧身,并看不见正面,但只是一个侧脸,已经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压力,明明应该是很好看的,却因为那气质让人只希望避而远之。
阿暖打量着廖珩,而廖珩和陈澈之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都看向了她。
廖珩的目光明明很平和,但阿暖却觉得他那目光好像把自己看了个透,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人压迫力真强,她心想,若是冯大太太跟她这个侄子有一丁点像,也不该在冯家被个姨娘踩在头上的。
两人的目光相对不过是片刻间,陈澈之已经笑着招呼阿暖道:“阿暖,你回来了,过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廖家三爷,他刚从岭南那边过来,你前儿个不还问我南边的形势吗?他最清楚了。”
阿暖笑着走过去,坐到陈澈之身边,然后冲廖珩乖巧唤道:“廖叔叔。”
廖珩,陈澈之:……
陈澈之咳了一声,瞥了一眼廖珩一闪而过的怪异表情,有点尬笑道:“呵,三爷,阿暖是我外甥女,叫你叔叔也是应当的。哦,”
他又转向阿暖,道,“阿暖,你上次不是提过冯大太太的生辰宴吗?原本让你和那袁家婆子去冯家,我还有点不放心,但你到京中,多出去玩玩也是好的。冯大太太是三爷的姑母,届时三爷也会在,我便拜托了三爷请他那日照看你。”
冯大太太的生辰宴,陈澈之是不乐意阿暖去的。可是阿暖看着娇娇弱弱,性子却根本就不是个怕事的,还总是有那么一股子旺盛的好奇心,总想把事情扒出来看,一副就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的模样。
这也是当初陈澈之怕她陷于危险之中,同意给她弄了一把勃朗宁的原因。
好在阿暖虽然好奇心重又胆大,行事却很谨慎,这才让陈澈之稍微放心一些。
阿暖想去冯大太太的生辰宴,陈澈之无奈,这才想起来请廖珩照看阿暖。
廖珩性情捉摸不定,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陈澈之如果不是实在放心不下阿暖,也不会去拜托廖珩。
好在廖珩是个重诺之人,应下之事从不食言,且手段非常,因此他肯应下照看阿暖,陈澈之也就放心了。
当然还有一点,廖珩是个冷情之人,对女色更是无动于衷,这一点,便也让陈澈之完全忽略廖珩可能会对阿暖生出他念 - 当然之后,简直让他肠子都悔青了。
此时阿暖听二舅这么说,眨了眨眼,冯大太太的生辰宴,那时祖母应该上京了,其实阿暖是另有计划,只是很明显那袁兰绣对自己有所谋划,她谋划些什么,阿暖心里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惜命得紧,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万无一失,这个廖珩就出现了。
二舅向来对自己很疼爱,他既然能放心让廖珩照看自己,那就是这个人值得信任了。而且他是冯大太太的侄子,阿暖觉得这样好像让事情更有意思了。
所以阿暖便应下了,对着廖珩笑了笑,道:“谢谢廖叔叔。”
廖珩被她这么一笑一唤,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扎,当然他的心又冷又硬,扎一扎也不会疼,只是有点痒有点麻罢了。
他面上倒是不显得什么,不过只是对阿暖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阿暖想着他们可能有事要谈,她又和廖珩不熟,便和他们告了退,自己回房去了。
廖珩离开陈家上了车,那绷着的一脸高冷的表情才松了些,露出一丝愉悦出来。
这愉悦隐藏得太深,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跟着他多年的林满却不会。
林满的嘴角抽了抽,他们家三爷不会真对那个云家的小姑娘有了什么意思吧?竟然应下照看个小姑娘,这可不是他们三爷的风格。
而且,而且别的相熟的朋友的晚辈唤他叔叔,林满可没见他们三爷有半点异样的。
真没想到他们三爷竟然也有会为色所动的一天。
不过……不过那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林满心道。他大约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见阿暖时还觉得人家是个土妞的事实。
延城,云家祖宅。
云佰城回了延城,他以为他在阿暖送了信回延城的第二日傍晚就坐火车回去,阿暖的信必然还没到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手中。
不过他算错了。
因为阿暖并不是让邮差送信回去,而是直接派了全叔坐了当晚的火车就回延城了,而云佰城还是整整迟了一日。
阿暖分别给云老太爷云老太太和自己母亲陈氏各写了一封信,陈氏看过信之后一边就直接命人收拾行李,一边就拎着信去了上房。
一到上房,陈氏便跪下了,落泪道:“父亲,母亲,这些年我忍着屈辱留在陈家,为的就是阿暖。为了阿暖的前程,纵使我心中十分担忧,也仍是让她去了北平,想着不管怎么样,阿暖总是他的女儿,且父亲也送了足够的银钱给他当作阿暖的花费。”
“可是现在,阿暖过去不过月余,就已经被欺辱至此,先是让她穿大姑娘的旧裳上学,然后当众说阿暖是乡下姨娘所出,再违背当年誓言,爆出他当年逼我签下离婚书一事,更说儿媳是在外生存不了,要死皮赖脸的赖在陈家。”
当初阿暖去北平,陈氏拿了两千银元的银票给云老太爷,请云老太爷以他的名义转交给云佰城,以作阿暖的生活花费。
当时云老太爷还只觉得儿媳贤惠,而那个袁氏相比,不过是个只会败家的无底洞,不过这钱云老太爷当然不肯收,他退回了陈氏的钱,而是自己拿了两千银元给了云佰城。
但陈氏回去立时便取了一幅前朝字画送给了云老太爷,那价值只多不少的。
当初他们觉得陈氏有多贤惠,现在就有多脸疼。
原本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收到阿暖的信正在因着儿子和儿媳离婚一事而在震怒中。
他们对袁兰绣不满,对长子不满,但同时对儿媳也有一些隐隐的不满 - 离婚这事儿媳竟然瞒了他们多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可是这不满被陈氏一句“这些年我忍着屈辱留在陈家,为的就是阿暖”和长子的所作所为给击得粉碎,只觉又羞又愧。
陈氏拿了两千银元给云佰城可不是让云佰城和袁氏给阿暖穿旧衣服的!
云老太爷阴沉着脸不出声,云老太太看看儿媳,看看云老太爷,还在想说些什么安慰下儿媳,陈氏又道:“父亲,母亲,阿暖的性子你们十分清楚,虽然看着娇气,实则心性十分坚强,如果不是被欺辱太甚,她必是不会连夜派了全叔送信回来……父亲,母亲,请准许我明日就启程去北平,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云老太太一惊,云老太爷则是抬眼审视的看向了陈氏。
沉默了一会儿,云老太爷终于开口道:“陈氏,我们宗族只认族谱,在云家,你永远都是佰城的嫡妻,那什么离婚书,我们是不会认的,袁氏也永远只会是个二房。”
陈氏摇头,对着云老太爷道:“父亲,事到如今,是嫡妻也好,离婚也罢,有什么重要,阿暖就是我的命根子,除了阿暖,我还有什么其他在乎的。无论如何,还请父亲允许我明日就启程去京中,不然阿暖发生什么事情,袁氏母子,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色变。
袁兰绣再不好,长子对儿媳多不好,可云浩都是长子唯一的儿子。
可是相处多年,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对这个儿媳的性子十分清楚,心性坚韧,聪慧能干,行事果断,言出必行,她说不会放过袁氏和云浩,那就是不会放过。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因着或因着愧疚,或因着陈氏太过难干又半点挑不出不妥,他们从不曾干涉过陈氏任何事,包括陈氏的嫁妆产业,陈氏在外的行事,而现在,陈氏突然强势起来,他们发现他们竟然拿不出半点公婆的威严来呵斥她,阻止她。
因为,早在六年前,儿子就已经逼着陈氏签了离婚书。
陈氏又不是什么毫无背景可以任人拿捏的小媳妇,她行事缜密,到他们这里之前,怕是已经送信去了陈家!
所以此时她过来这般说,他们是一定阻止不了她的。
云老太爷咬咬牙,道:“陈氏,你且缓上两日,我们同你一起去北平,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个公道。”
陈氏扯了扯嘴角,垂下了眼睛掩住了眼底浓浓的讽刺,道:“不,父亲,现在的我,还需要什么公道可言?我想要的不过是阿暖平安,不受人欺辱而已,如果这个都做不到,我为何还要忍受别人的侮辱,道是我要死活赖在云家?”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