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明君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木兰竹
比如明知道什么人是贪官却不办他,明知道什么人不忠诚却要重用他,而明知道这个人有才华又忠诚且一点错也没犯,仍要扮作个睁眼瞎的昏君模样仍由其蒙冤至死,只能在这个人死后,一切都平息后,才给这人平反,给这人死后哀荣。
官场上,最容不得傲气和听不懂人话之人,这样的人再有才华,都不能用。用了,说不得还会坏事。
希望这次名次下来,以及试卷编纂成册并刊发之后,那人看着试卷上的评语,能够磨砺一下心性。
嗯,也有可能被刘荨的批语气出好歹,然后辞官回家,隐居世间,为刘荨增加一条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小故事。
刘荨看了司俊推举的卷子,扫了一眼,就道:“这策论虽然文采不如刚才那篇,但也算不错啊。而且提出的意见也很中肯,嗯,朕知道了,你们没选这个,是因为他献得策太毒了吧?”
其他大臣眼神都有点飘,司俊悲哀的想,这表情明明是刘荨常用的啊,怎么被这群臣子给学去了?
刘荨忍不住笑道:“好吧,虽然有用,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过不去是吧?不过朕正需要这样的人呢,只要计策是用来保护咱们的老百姓,再毒都没关系。”
大臣们叹气:“陛下所言极是。”
刘荨看着大臣们写下评语之后,觉得意犹未尽,添了一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大臣们不解。
刘荨道:“他这为了国家不择手段的性子,肯定会被很多人误解。朕是让他坚持本心。”
大臣们纷纷称赞,并询问刘荨这诗句是谁写的。
刘荨道:“哎呀,朕忘记了是谁写的了。反正朕是从子杰那里听来的,你问他吧。”
司俊:“……”
司俊表示并不想接刘荨的锅,并且想把锅扔回去,砸得刘荨满头包。
不过现在他是大臣,刘荨是皇帝,他也就只能咬牙背锅:“我也忘记了,大概是无意间听到的吧。”
大臣们笑而不语。
这句话多么符合司公的经历啊,这肯定是司公自己写的自己鼓励自己的诗句,没跑了!
褚亮眼睛再次发光,唰唰唰记载。
嗯,所以后世司俊和刘荨没有留下作品,还能被公认为是文学家,这大概都是史官的春(胡)秋(吹)笔法吧。
第73章
放榜当日, 人山人海。
排名前列的学子喜极而泣, 家中门庭若市。
而且刘荨这次特别大手笔。只要是在他管辖地, 入选学子都会由朝廷快马加鞭,将喜报送至籍贯处张榜公示。若家人还在籍贯地,则需要当地地方官派官吏亲自前往送喜报祝贺。
当然,如果是排名靠前的,恐怕地方官自己都要去道贺了。
罗朗的喜报不仅送往建业, 还送往了雍州牧府邸中。
罗逡早就等候着报喜使者到来, 准备跟随报喜之人卸职。
而建业中被清洗过一次的罗家人,在报喜者敲锣打鼓到来后, 都愣住了。
就算家里有人当上大官, 罗家也没有见过如此浮夸的场景啊。
地方官亲往道贺这就算了,门口十里彩棚, 还要燃放爆竹,这噼里啪啦声都让最近比较低调的罗家人给吓到了。
这里的爆竹是真正的会爆的竹子,即在火盆中丢进去竹节,让竹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盛世明君 第107节
原本爆竹是为了春节驱赶年兽,现在早已经用作喜庆时候增添热闹的手段。不过用来给家里当官之人道喜……嗯,现在还没当上官呢,所以那状元怎么比当年罗家人当上三公还厉害些似的?当时他们家中也就是门庭若市,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地方官自然也会来道贺。
但那都是私人行为。现在地方官道贺,可是朝廷要求,还必须穿着官服, 带着一列整齐的官兵,抬着书写着”状元“二字”的牌匾,亲自道喜。
门口那十里彩棚,还有那噼里啪啦的爆竹,都是官府行为,是朝廷规定的。
而且,据建业新任的地方官说,官服还会在状元籍贯地树立状元牌坊,甚至新修的书院中也会挂上状元的画像,以供以后学子瞻仰。
我累个去,这也太可怕了。
罗家人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本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后因罗家被人撺掇造反之事,本宗旁系被砍了不少人,幸得还有一帮人提前站好队,罗逡和罗朗得了皇帝陛下的重用,才让罗家勉强保住建业世族的地位。
在这乱世之中,家族中人站不同的对很常见。但向皇帝陛下那样,丝毫不顾及自己阵营里的罗家人,对着叛逆之人下狠手,却不常见。
这让一些没有动手的罗家人都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后来有人嘲笑他们,这也幸亏是乱世,皇帝陛下才只诛首恶。若是在平常,他们怕不是罗家满门抄斩,而是株连九族了。
罗家人这才意识到,皇帝陛下是不同的。
其他人放过一马,是担忧世族力量,也是因为位置不正。各个势力主本就和世族们属于同等地位,虽然被视作主公,但天生气势就弱了几分。世族背叛他们,另投主公,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和舆论压力。
当皇帝陛下不同。
汉室几百年,皇帝陛下本就是这天下的主人。他不是在争夺天下,而是在平叛。他们罗家人起兵,也不是逐鹿天下,而是谋逆。
谋逆之人,只诛首恶,也只有在这乱世之中,皇帝陛下要用其他罗家人,才可能发生的事。
随着皇帝陛下声望越来越高,连普通老百姓都指着罗家门第指指点点,还有人说,若不是罗逡罗朗父子,他们定是要在这门前泼粪才是。
罗家人对此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没听到成都那些曾经的豪族被斩后,被家人收敛的尸体都被老百姓偷偷挖出来暴尸荒野了吗?
他们至少还有罗逡罗朗父子两护着,没落到那种地步。
后来罗逡任了雍州牧,他们的处境好了许多。
他们只要拿出自己是支持罗逡的人,被杀之人不过是罗家清理门户之人,日子就好过起来。到最后,他们自己都信了。
没错,罗家一直是汉室忠臣,没看我们的家主都去成都了吗?剩下反叛的人,不但是谋逆,还是背叛家族,活该去死。
他们还是那一身清白,抬头挺胸,牛逼得不行的罗家人。
罗逡得知此事之后,直接笑出声。
这笑,当然不是开心的笑。
罗逡让人给家里去信一封,实话他们不爱听,罗逡只能拐弯抹角的来。他信中道,罗家人虽然颇受皇帝陛下器重,但毕竟是后来之人,还有人拖后腿,因此他和罗朗再厉害,也很难跻身朝廷前列。因此罗朗决定放弃官职,参加科举,孤注一掷,洗刷罗家污名。
希望罗家人不要拖罗朗后腿,不然他这个在家族中出了名的混不吝的人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刚嘚瑟起来的罗家人立刻就安静了。
现在罗家荣辱全系于罗逡罗朗父子二人手中,罗逡又是出了名的世族另类——这另类还是罗逡现在有权了之后别人改的说辞,以前罗逡在世族口中可是“败类”。
毕竟像他这种只顾自己不顾大家族的人,也是罗家老太爷心软,还给了他一个地方官做。若是遇上暴脾气的家族族长,早就被打死了。
谁说虎毒不食子?世族儿子那么多,打死一两个算什么?
不过罗家人还是不觉得罗朗去争取那个什么状元有什么用。
罗朗都已经入朝为臣,还是皇帝陛下近臣,比那什么状元不是强多了?何必去跟那被世族看不起的庶族抢什么科举名额?
不过现在他们再次确信,为什么罗朗能在这么年轻就被罗家老太爷定为家主,是有原因的。
看,别人还在踌躇的时候,罗朗已经包袱款款跟着天使去成都投奔皇帝,在罗家人,划掉重来,是在部分背叛家族且已经被逐出家族的前罗家人拖后腿的前提下,还能给自己那不成器的爹赚个雍州牧——这时候他们仍旧不肯相信,罗逡是真有本事,
现在,在其他世族还在犹豫的时候,罗朗已经得知这状元有多么风光,抢在所有世族前头,拿下了这科举第一个状元,还是三元及第。
罗家这下子可是风光透了,也洗刷了之前被那些前罗家人弄上的污名。
其他世家在给罗家道贺的时候也酸溜溜的。
他们话里话外就是,这次是世族们几乎没有下场参考,考试的人毫无竞争力,因此才让罗朗夺得了三元及第。
罗家人笑呵呵,不做回应。
事后说这种话的人,都是没用的人。既得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话很快传到了这一届进士耳中,给本来十分高兴的进士心中蒙上了阴影。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比不过世族,输给罗朗他们是技不如人,但罗朗是谁?世族中又有多少敌得过罗朗?他们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自己不敢应战,就只管在背后说酸话。
偏偏世族影响力大,还真的有人信了。至少世族自己信了。
应试之人中其实也有世族子弟,他们听到其他世族,甚至自己世族中未参加之人的大话,心中也很是不爽。
三甲之中,探花季恒出身虽不好,父亲乃是大宦官义子,但那大宦官风光过一阵子,他们家也是受了良好的教育,连世族当时都只能捧着他们,所以资源肯定是不缺的,所以输给他也算服气。
但榜眼楚通可是实打实的庶族子弟,甚至出身于贫寒之家,往上几代都没有做官之人。
而且若按照世族评价来算,季恒和楚通都算庶族。他们说庶族不算什么,是因为他们没有下场的缘故,那下场了又输给这两个庶族的世族子弟算什么?
虽然应试世族子弟多得中,但他们输给这两人,心里也不一定服气。
不过皇帝陛下说将会将试卷刊印贩卖,还会有考官评语,甚至排名前列之人,还会有皇帝陛下朱笔御批,他们也就将不服气忍了下来,准备等试卷公布之后,拜读所有进士的大作,外加考官评语。
既然皇帝陛下敢来这么一手,就说明他们心里行得正坐得直。而且进士们也能从批语中,得知皇帝陛下和考官们的喜好,其他学子也能为下次科举做准备。
而排名靠后的进士则捶胸顿足,可惜有了功名不能重考,就只能忍下去了。还好据说之后还有个武举,这个拥有文进士之名也能考。
不过据说那个叫罗朗的疯癫之人也要应考。
这人是不是没完没了了?!你都已经做官了,还是大官了,跟我们这些苦苦求前程的人争什么啊?!信不信我写文骂死你!这种人我绝对不会和他成为朋友的!!!
当然,很多人在立下了flag之后都被罗朗的脸以及人格魅力折服(最重要的是脸),最后背着手扬天长叹两字,“真香”。
第74章
科举放榜之后, 有一家气氛是冰火两重天, 甚是尴尬。
那就是季家。
探花郎为季家大郎, 这本是已经令季家人十分高兴之事。
在不熟悉的外人看来,季家大郎中了探花,季家二郎也得中进士,这家人真是太有能耐了,怎么也得好好庆贺一下。
然而季家却没有个欢喜的样子。
季家长子虽然也有才华, 但全家人的希望其实集中在次子季斯身上。
季斯的文章, 即使是心中鄙视季家为宦官样子出身的世族都叫好甚至愿意无视身份和季斯相交。
比起在官场上被人忽视的季佩,以及交友不算太广泛的季恒, 季斯来成都之后, 就凭着几篇文章,打入了成都世家圈子, 成为了名人。
若不是用考试来选定人才,而是靠以前那种推举,估计季斯早就已经当官了。
因此季佩对次子寄于的希望是最多的。至于长子,他觉得,能考上进士就成了。
长子的才华他也是知道的,考上进士,甚至在进士中排名前列都不是问题。但有一个珠玉在侧,季恒就显得不是那么引人注意了。
全家人, 甚至连季恒自己都觉得,如果季家出了一个一甲,肯定是季斯。
熟知季家情况的其他人, 也是这么觉得。
季恒虽然心里难受,也只得承认,文采这种东西,考得都是天分。他虽然在家勤学苦读,每日泡在图书馆档案馆,还经常借父亲的身份去官服当义务小吏,力图使自己更加了解政策。
而季斯哪怕每日喝的酩酊大醉,半睡半醒间写出的文章,就能立刻盖过自己冥思苦想文章的风头,被人人称颂。
季恒很庆幸陛下是靠考试取士,而不是推举取士。不然家里的资源肯定是大部分倾斜在他的弟弟身上。即使他学了一肚子的兄友弟恭,那时候心里肯定也很难受,说不定会影响兄弟感情,恨上弟弟。
毕竟他也不是无才之人,也有抱负,甚至比现在官场中许多人都更胜一筹。但家里没有办法支持两个孩子交往世族的前提下,比他更有才华,更符合世族胃口的季斯肯定是唯一的被全力支持的人选。他就只能靠边站。
现在有了考试这个途径,他比不过弟弟,还是可以和其他人比一比。他弟弟考上一甲,他名次应该也不会差。到时候两兄弟齐头并进,在官场共同努力,相互依靠,也是一桩美事。
季恒和季斯的兄弟之情随着年龄增长之后一直有些不尴不尬,不过这种裂纹随着皇帝陛下《求贤令》的发布之后就渐渐修复了,两人又恢复了最初融洽的兄弟关系。
不然,也不会两个人一起去打架。
其实以季恒性格,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会当场和人闹起来,只会记下当场侮辱他的人,然后在背后悄悄阴回来。
当他光风霁月的弟弟都撸袖子上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挨揍,只能共苦了。
不过最后名次下来,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不抱希望的季斯高居探花,季斯的名次却差点垫底。
若不是进士只能考一次,不能重来,季斯肯定愿意再考一次。
或许是季斯一直以来都吸引了家里大部分目光,现在家里一时间还没有转化过来。于是全家人都围在季斯周围,安慰季斯,并且猜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季斯的文章得罪了什么人。
探花季恒只得了季佩一句“发挥不错,以后要好好报效陛下”之后,就被晾到了一边。
家里甚至不敢太过张扬,深怕刺激了自放榜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的季斯。
季斯虽心高气傲,但并非自负之人。只是他能承认自己其他方面不如人,文章上输掉却是不怎么受得了。
季恒知道弟弟现在很难受,也非常体贴的不在家中提起科举之事,甚至躲了出去。
虽探花季恒之名在成都已经颇有名气,甚至很快就会传得全天下都知道。但人们目前并不能将季恒之名和他这个人联系起来。
成都此时书生们很多,季恒一个人随处走走,也没有认出他来。
季恒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骑马独自出游。这次也不例外。他骑着马来到了城郊,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处不算高的山坡下。
山坡之上,有一庙宇正飘起缕缕青烟。
这时候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季恒立刻驱马往山披上庙宇跑去。
他现在回家,肯定会被雨淋湿,还是在庙中先躲躲吧。
今日并不是出外郊游的好天气,因此庙中躲雨的只有寥寥数人。
而除季恒之外,其他几人应该是同行。
那几人似乎以一看似纨绔的青年为首,而那青年还嚷着要去雨中狂奔,被身边两人牢牢拉住——季恒觉得,这怕不是个智障了。
季恒显然是不可能和这种脑袋里不知道想什么的纨绔打招呼,甚至这个纨绔疑似脑子有问题。他一个人默默的待在角落里,抬头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雨帘,心里不由自主浮现一丝委屈。
当名次揭晓的时候,季恒心里是很窃喜的。
当然,这时候他应该用高兴或者兴奋这种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用上窃喜实在是有些不太对。但这的确是最符合他当时心情的词语。
盛世明君 第108节
周围人都说,论文采,他差季斯千里,渐渐他自己都认可这种说法了。可现在他赢了。
他也知道,以季斯文采,不应该名次这么低。或许是季斯在文章中犯了什么忌讳,或许是真的有世家忌惮季斯这个有才华的庶族子弟故意让人打压,但他总归是一甲,总归赢了弟弟一次。
家中人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他胜过季斯是胜之不武,这次胜利不作数。但他还是窃喜。
因为他理智上知道不作数,心里真的很高兴。因此,理智上他知道家里人的反应没什么问题,但情感上还是有些难受。
即使他当上了探花,在家人,甚至在季斯友人眼中,肯定也还是不如季斯。
听说一甲由陛下钦点,或许季斯的试卷没有到陛下手中?但按照阅卷公开的规则,以季斯在会试中的名次,试卷应该直接会让陛下亲阅才是。
满腹委屈的季恒很想问一问皇帝陛下,他是真的选中了自己吗?不是有什么误会吗?他真的认为自己季斯厉害吗?
听说试卷会公开刊发,考官和陛下的评语也会批注在上面。从评语上,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或者,将来会不会有一日,他能亲口问出这么问题?
“嗨,兄台!”季恒不想理睬那个疑似精神出问题的纨绔子弟,但人家却来招惹他。
季恒在为人处世上是个八风不漏八面玲珑之人,他一直秉承着不主动得罪人的处事理念,认为现在瞧不起的人,说不定亲朋好友或者他的未来是你惹不起的人,就算不是,小人物也有可能给你使绊子的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正是如此,季斯那些同样有才华的世家子有些不喜他,觉得他太“木”,太“俗”,太“假”。
现在面对一个让他心里鄙夷的纨绔子弟,季恒也拿出了自己平日待人的技巧,从表情上丝毫看不出来他对那纨绔子弟的不悦。
季恒做谦逊状,道:“公子可有事?”
那纨绔子弟笑道:“风这么大,兄台何不过来一起喝壶热茶?”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季恒往纨绔子弟指向的方向一眼,他们所在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搬来了竹桌竹椅,上面还放着一冒着热气的水壶,和几个粗糙的杯子。
季恒的确感觉凉风入体,有些寒冷。他几日后还要面圣游街,参加琼林宴,可不能着凉。
季恒心想,本以为这纨绔子弟脑子有问题,现在一看,或许只是行为举止怪异了些,实际上是个好人。
好吧,或许世家子都那么奇怪?季斯的朋友们也举止奇异,连季斯都学了些酗酒的坏毛病。
“谢公子。”季恒虽然没走进那些举止奇异的世家子的内心,但表面上和他们还是相处不错,也懂得如何和这些人相处。因此他显得落落大方,没有故作客气。
那纨绔子弟果然笑容更真切了一些,然后他回头问道:“喂。是不是你认识的?现在给正脸了,看清楚了吗?”
季恒:“……”
旁边一人干咳了两声,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是探花郎。季探花,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话者正是许和。
许和觉得自己吃多了撑着才会在这么忙的时候,跟着皇帝陛下出来散心。
好吧,皇帝陛下说的是,这几日太忙了,我受不了了,我要翘班,走,我们把子杰带上一起翘班。
于是皇帝陛下就这么撂挑子跑了,许和也跟着一起跑了。
以前许和绝对做不出来这种“我也觉得很累”然后就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偷跑的事,这让许和很惶恐。他觉得,他必须早日离开皇帝陛下身边,躲得远远的。再跟着皇帝陛下混下去,他仅存的那点谨小慎微都要被皇帝陛下给带没了。
不过许和也有些暗怪司俊。司公这么沉稳的人,怎么由着皇帝陛下乱来呢?他居然在见皇帝陛下来找他后,就二话不说丢下一大堆工作跟着走了。
许和觉得,其他大臣会哭的,真的会哭给他们看的!
刘荨:“哈哈哈哈哈那多有趣啊!”
许和悲哀的发现,他居然也觉得很有趣。
他一定要尽快离开皇帝陛下身边!
天气不怎么样,他们也没跑多远。三人带了两侍卫胡乱走走,见天要下雨了,就来这小庙宇躲雨。皇帝陛下还不消停,非说迎着雨滴狂奔是一件多么潇洒多么有文艺多么浪漫的事,于是他要趁着雨还没下大,到外面跑两圈。
还好司公拉住了皇帝陛下,还狠狠敲了一下皇帝陛下的脑袋,问他脑袋里的水晃光没有。
许和学到了新的词。原来皇帝陛下这状态,叫脑袋里积水啊。
很形象,非常形象。
皇帝陛下终于打消了去雨中狂奔一圈的打算,只叫和尚搬来桌椅,对着雨景喝茶。
嗯,这个可以接受。
皇帝陛下非常好心的让他去请旁边同样避雨的书生喝茶的时候,他这才发现那书生有些眼熟。
眼熟就眼熟吧,以后都是要共事的人了,现在提前见见也没什么。反正探花以后肯定是皇帝陛下近臣,说不定还有可能接替自己那皇帝陛下主簿的坑呢。
谁知道皇帝陛下在得知对方是谁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对方身边,亲自邀请也就罢了,还来了这么一句。
许和感觉心很累,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司俊,然而司俊脸上除了宠溺还是宠溺,差点闪瞎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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