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耳雅
红枫都熟透了,砖色的八爪形叶子一半挂在枝头、一半落在地上,铺了满满一层厚实绒毯。
路上的马匹行得轻松,路上的车辆可就遭了罪,车轱辘时常被卷起的枫叶卡主,或者陷入树叶地下的坑洼之中。
临近傍晚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骑着一红一白两匹马,优哉游哉地行在入城的官道上。
算算时辰,估计天黑能进了松江府,最近海上风大,船家晚上都不起锚。因此两人要在府里的客栈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再坐船去陷空岛。
白玉堂单手抓着刀,握着马缰绳想心思,展昭则是看着四周的红枫,感慨这一路的美景。
“手疼不疼?”展昭时不时问白玉堂一句。
白玉堂失笑,“猫……小伤而已。”
“没办法,五爷细皮嫩肉么。”展昭得闲了,就调侃白玉堂,“这一伤,还不知道多少人心疼,我怕上了陷空岛被那些丫鬟婆子埋怨死。”
白玉堂看看他,道,“放心,陷空岛的丫头婆子各个都中意你,没人舍得骂你。”
展昭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便也松了口气,一路上白玉堂神情都挺严峻,感觉像是在担心陷空岛的众兄弟们。
展昭有时也羡慕,白玉堂那几个哥哥真好啊,一个比一个疼人。自家大哥就……唉,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两人顺着官道的走势一个拐弯,绕过了一片枝杈密集地带,路上几乎都被遮得看不见光了。
刚刚拐过来,两人就见前方有一辆马车听着,似乎是车轱辘被卡住了。
这马车很小,也很精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费力气推着小车。车前挂着的小铜铃,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当当发出脆响来。听着悦耳也焦人,让人不得不联想,车内的可能是个尚未出闺阁的小姐。
展昭见少年脸皮子都涨红了,依然没有推动那马车分毫,便跳下来,过去帮忙,“我帮你。”
少年抬头,讶异地看展昭,忘了点头。
展昭用内力,轻轻一托那马车,再往前一推……陷在坑中的车轱辘立马出来了,车轴之间的树叶子也被展昭都抽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展昭对那少年说,“在马车的轱辘后面档上一块木板或者硬皮子,可以阻挡被卷起来的落叶夹进轮子里头。
少年愣了愣,一拍头,“对哦!”
展昭见他一派天真神情,莫名想到了小四子,笑了笑,回身上马,继续赶路……
只听马车里头,传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多谢公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哦?原来不是小姐,是个老者啊。
“前辈不必客气。”展昭向来知书达理,为人礼数周全不说,还很随和……说完,就和白玉堂走了。
边往前行,枣多多和白云帆边不住回头盯着拉车的那两匹马看,大大的眼睛里头,似乎有些惊诧的神色。
展昭和白玉堂也下意识地看了那马一眼,都觉惊奇——拉车的两匹马通体乌黑,耳朵尖、嘴巴尖,最奇怪是双眼微微有些红色的光晕……是充血了?还是这路边的红叶映染得?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云帆的眼睛……还是乌黑的,枣多多是漂亮的琥珀色,根本没有红色的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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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走出了红叶遮盖的区域后就有事一个拐角,两人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那辆马车了。
故意放慢了一些,两人想等那马车上来,只是等了半日,那马车依然没出现——走得那么慢么?
“到松江府了。”
又走了一阵,展昭指了指前方入城的大门,对白玉堂说,“去哪家客栈落脚?还是去太白居吧?我想喝那里的梨花白。”
白玉堂欣然点头——那酒楼的东家也和自己熟识,正好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端。
夜幕也落下……
进入松江府……这热闹的夜市就将两人心中的疑云驱散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商家叫卖叫卖,行人熙熙攘攘,看来并没有大事发生。
两人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里头一个少年带着一群小娃正在练拳,少年一眼瞅见白玉堂了,冲出来,“五爷!”
白玉堂认得他,是陷空岛船坞中造船好手,老王家里的三小子,大家都叫他小三子。
“小三子,功夫练得怎么样了?”白玉堂见他又长高了些,笑着问他。
“嘿嘿,刚跟二爷学了轻功,能爬上三楼了!”
白玉堂想笑,跟二哥学轻功那不废了么,二哥就会挖地。
小三子给身后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娃引荐,“快点过来见礼,这是白五爷!”
陷空岛五鼠、特别是白玉堂的名号在这一带非常响亮,小娃们都一脸钦慕地仰着脸看——心里头说话,难怪自家姐妹每天五爷长五爷短呢,敢情男人真能长那么俊啊。
小三子之前见过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动,不过不晓得这人是谁,看气度风华不输白玉堂,就料定是个人物,便看着他。
“这是展昭。”白玉堂说着,问小三子,“吃饭了么?最近陷空岛和船坞可好?”
“哦……”小三子看看左右,打发小娃儿们继续去练功夫,自个儿陪着展昭和白玉堂往前走,边压低了声音问,“五爷为了何叔的事情回来的吧?”
白玉堂一愣,何叔是陷空岛的老船工了,烧得一手好菜,他那一锅子剁椒鱼头,能把几里地外的馋鬼都引来。
“何叔怎么了?”白玉堂不解。
小三子睁大了眼睛,“哎呀,五爷你不晓得何叔死了么?”
白玉堂愣住,展昭也见过何叔,人很随和,使一把鱼叉功夫很好……死了?!
“怎么死的?”白玉堂脸上没了笑意。
“就半个月前,何叔有一天没去上工,听家里媳妇儿说,一晚上没回来。大爷他们就知道出事了,带着人去找,在海上看到了何叔的小船,人死在小船里头了,一船的血,心……”
“什么?”白玉堂皱眉。
“心……叫人挖出来了。”
展昭听后也是眉间一颤,再看白玉堂,果然脸色寒了,眼中有些杀意,“知道谁干的么?”
小三子摇摇头,“我也是听爹说起的,让我们最近不准出海,听说,河帮和海龙帮还有三家寨,都有人这么死了!”
白玉堂一听就知道事有蹊跷!陷空岛一带的海域,陷空岛的势力最强,而排下来就是河帮、海龙帮和三家寨。这三家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了,是有人在故意挑衅么?
展昭听后脑袋里开始想自己遇到过的大大小小案件——死了之后挖心的可真是少见。挖心这种事情,那是要深仇大恨才做得出来的!想到这里,就问小三子,“那心挖出来了……还在么?”
小三子摇摇头,“不见了,所以都传是海妖吃人呢,不都说妖怪爱吃人心么。何叔功夫那么好,海龙帮的青龙王功夫更好……”
“曹伟也死了?”白玉堂听着觉得新鲜,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海龙帮除了帮主老龙王外,还有三个副帮主,黑白青三大龙王都是高手。青龙王曹伟名声在外,江湖上都是能排上号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小三子还想跟着白玉堂和展昭走,后头有个小娃追上来喊,“小三子,你娘叫你吃饭呢,要揍人了!”
“哎呦。”小三子一蹦就往回跑,“五爷,我走了。”
白玉堂给了他些零钱让买小吃,便和展昭回头,继续赶奔太白居。
“难怪大哥这么急着让你回来。”展昭蹙眉,看了看白玉堂受伤的手,心说还好自己跟来了,这次事件看来棘手!
……
放下展昭和白玉堂入城住下不提,说还在兴化的公孙和赵普他们。
小四子见展昭他们又溜了,不干了,不回开封府要回逍遥岛,然后找卢姨姨玩儿去,其实就是变着法儿想撮合展昭跟白玉堂。
逍遥岛和陷空岛离得极近,且赵普早就定居逍遥岛做了逍遥王了,包拯也不好勉强他和公孙回去。
想想也好,展昭大哥的事情还要继续查,白玉堂手又受了伤,有赵普和一帮子影卫帮着好办事,就与庞太师先回京了。
公孙和赵普改道回逍遥岛,先去看老太妃,陪她几日,再转水路去陷空岛看看岛上众人,顺便看能不能帮忙。
小四子知道能回去见奶奶了,也就不闹着要找展昭白玉堂了。
……
太白居的雅间里头,展昭和白玉堂坐着对饮。太白居的小楼呈“井”字形,四边是单间,中间是大堂,有散客喝酒,还有弹唱表演什么的。
白玉堂和展昭在靠东面的雅间里头坐着,两边窗户都打开着。
一边是热闹的街市,远眺可以看到渡头外。海上最岛屿棋布,灯火闪烁的陷空岛、再远一点是诗情画意的逍遥岛,还有那些河帮水寨,这一带的水域实绝对是卧虎藏龙。
展昭忽然伸手指着逍遥岛后面,远处雾气昭昭中一个起伏岛屿问白玉堂,“那里是什么岛?”
白玉堂愣了愣,不解看展昭,“逍遥岛么?”
“不是,逍遥岛后面,雾气里面。”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地方望过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见在雾霭笼罩之中,靛青色的天幕与海面交界处,隐约有一个黑色的起伏……类似于小山或者小岛,完全没有灯光。
“这……”白玉堂愣住了,他不记得那里有什么岛屿啊。
“可能是晚上看过去的错觉吧。”展昭见白玉堂一晚上光顾着喝酒了没吃过东西,就给他夹菜,“吃东西么,别胡思乱想了!”
白玉堂点头,放下酒杯,举起筷子吃排骨,却听到外头有丝竹之声传来,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年轻女子在弹唱,那把嗓子极好。
展昭听后点点头,“嗯,这姑娘好嗓音。”
这时候,就听到靠里的窗户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说笑声,“唉,丫头,本少爷赏你的,唱的好!”
展昭循声望过去,就见在对面,窗户对窗户的雅间里头,有几个人。
说话那人,穿着一身青色短打扮,爬在窗边,对楼下丢了一大锭银子下去。
下头姑娘仰起脸,怀里就多了一大锭银子,赶紧起来道谢。
再看那嬉皮笑脸给赏钱的男子身后,还坐着两个人,一个老者,须发皆白穿着灰色长衫,一个是年轻人,一身黑色锦袍,光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应该非富即贵。
展昭好奇多看了一眼,对过那嬉皮笑脸的男子看到了,也抬头望过来。看清车里情况后,单手支着下巴笑了,“呦……我就说外头风吹进来都是香的呢,果然有香风才能吹来的人呀。”
展昭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问白玉堂,“他说什么?”
白玉堂继续喝酒,不紧不慢道,“当他放屁即可。”
……展昭嘴角抽了抽。
“喂喂!”那年轻人笑嘻嘻跳到窗台上,往这边望,“白兄,怎么装不认识人啊?老相好了。”
展昭注意到了他的肩膀上挂着两个圈儿……这圈儿样子很奇怪,铜黄色,搭扣是个八卦形——小乾坤圈?又联想到了在这陷空岛地界活动,莫非是河帮的副帮主董晓蝶?别看这董晓蝶起了个女人名字,可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高手,当然……也是个男人。
展昭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娃娃脸,大眼睛短头发,三十岁不到,看身板也是匀称利索,个子倒是不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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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董晓蝶见白玉堂爱答不理,展昭则是在打量,就问,“这位兄台看起来很好相处啊,我就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猫和老鼠还能一窝吃饭哪,哈哈。”
展昭见他正盯着自己放在手边的巨阙看着,想必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了,就对他笑了点点头。董晓蝶江湖风评不错的,河帮和陷空岛也是关系很好,大概这痞子性格不太讨白玉堂喜欢。
“果然是个好相处的人啊,和某人区别太大了!”董晓蝶似乎对展昭很中意,“展兄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久仰大名……哎呀。”
他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弹指一挥……手上的花生米没了,董晓蝶一个跟头栽下楼去,摔到了那卖唱姑娘跟前,吓得姑娘花容失色。他还笑,“没事没事,美人莫慌,你曲儿唱的太好了,听得本少爷腿软。”
展昭早听说董晓蝶玩世不恭爱说笑,果然是活泼性子,不过敢这样招惹白玉堂,他还挺有种的啊。话又说回来,白玉堂也没跟他较真,说明关系还是不错的。
在座那老者摇了摇头,似乎见怪不怪了,站起来给白玉堂行了个礼,“五爷见笑。”
白玉堂转眼见是河帮的老副帮主陈赦,便也拱拱手,“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托福。”
这时候,老头身边的白衣男子也抬起头来往这边打量,这人生得不能说多好,只是眉目干净,看起来温文儒雅,像是个书生。
他问老头,“陈叔,这是谁?”
“哦,少主,这是陷空岛五爷,锦毛鼠白玉堂,那位是南侠展昭。”
“哦……”那个少主一听到介绍,赶紧站起来给两人行礼,“两位大名如雷贯耳,小生真是三生有幸了,二位不嫌弃,我过去敬二位一杯。”
陈赦赶紧介绍,“二位,我们少主,雷清朗。”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眼皮子抽了抽——雷清朗,河帮少帮主?!那岂不是老河王雷万通家的公子?这雷万通人称雷霸王,又横又蛮,怎么生下个秀才儿子来?
展昭和白玉堂寻思了一圈,有江湖人自称小生的么?将这斯文书生和他老子那三百斤的身躯外带鲶鱼头放到一起一比……两人都很不厚道地恶寒了一把。
55、02 疑岛、死尸、黑猫
雷清朗绕过长长的回廊,走过来给展昭和白玉堂敬酒。他低眉顺目谦恭有理,实在和霸道粗鲁的老子雷万通有着天差地别。
展昭跟他还礼,他一口一个展大侠,唯唯诺诺,展昭说不出的尴尬……雷清朗论辈分和自己也算是平辈的吧,父辈声望很大名门之后当之无愧,怎么有些怯懦呢?虽说性情温和,但展昭不太喜欢那么客气的人。
相比起展昭,白玉堂更不喜欢这类人了。白玉堂自己性格古怪,能相处好了的也大多是性子极怪的。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展昭之外,大概没有一个人能称得上好脾气。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里面,赵普是第一个与他熟识的……因为都是极嚣张跋扈的性子。
雷清朗这种举止,若说书生都算是没脾气的,更别说向来讲究气势的武林人了。
展昭还算客气,白玉堂依然是很冷淡,雷清朗笑了笑,“在下刚刚回到河帮,并非江湖中人。”
“哦……”展昭倒是觉得可以理解了一点,可是陈赦怎么管他叫少主呢?
“清朗原本是过继了人的。”雷清朗不止脾气好似乎还有些唠叨,磨磨唧唧给展昭和白玉堂解释自己的身世,“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不适合练武,所以爹将我过继给大伯了。前些日子大伯病逝,爹膝下又无子,我便回来尽孝道。河帮的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上忙,只是因为家学渊源,所以虽不是江湖人却很喜欢打听江湖事,两位的大名如雷贯耳了。”
展昭点点头,他向来很能体谅人,河帮是大帮派,雷清朗这样的性子回来,恐怕也遭到了不少非议吧。
“唉……”
这时候,董晓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了,蹲在木窗台上,双手支着下巴笑问展昭,“展大人为了调查最近的凶案来的么?我倒是听说了包大人就在不远的兴化……没想到动作那么快啊。不过啊……”
他说着,看了看白玉堂,“唉,这事儿是江湖事,没必要扯上官府吧?”
白玉堂原本喝酒,双眼还望着远方那个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小岛,听了董晓蝶的话,半晌才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什么凶案?”
展昭不动声色地坐下,笑道,“二位……我是与白兄到陷空岛看几位兄长的,怎么最近出了案子么?”
“白五爷不知道?!”陈赦疾走几步进来,道,“最近这海上出了大事了……”
陈赦话没说完,却见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指远方,问,“那是什么?”
众人愣了愣,随后脸上都露出了略显怪异的神情。
董晓蝶从窗台上下来了,走到桌边,站在白玉堂和展昭身后看了看远处的海面,了口气,“最近刚刚出现的,有个把月了吧。”
“出现一座小岛?!”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没去看过?”白玉堂问。
“去了……”董晓蝶耸耸肩,“不过行船两天两夜,那岛永远在那么远,一点没有靠近,根本到不了。”
“莫飞是蜃楼?”展昭一想又觉得不对,“蜃楼也有个时限,怎么可能夜晚还在那儿?”
陈赦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困扰,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详细说说。
白玉堂和展昭就知道他有隐瞒,不过也没追问,先到陷空岛弄清楚情况再说,免得先入为主。
这时候,却见董晓蝶凑过来,看了看白玉堂缠着纱布的手,问,“受伤了?”
白玉堂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臭脸,展昭就纳闷了,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人也很随和还会开玩笑的啊!
“要不要坐我们的穿去陷空岛?”董晓蝶笑嘻嘻问白玉堂,“晚上渡头没人的吧,我们开大船来的。”
白玉堂自然没兴趣坐河帮的船,却听董晓蝶又忽然说,“再不回去,可别耽误你三哥的伤势……”
“你说什么?”白玉堂嚯地仰起脸看他。
董晓蝶一脸惊讶,“你不知道三爷受了重伤么?”
“什么?”白玉堂脸色更难看,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小三子为什么不说?!没理由的啊……
脑中念头一闪,白玉堂隐约觉得可能中了什么计,就听展昭插嘴问董晓蝶,“什么时候的事情?”
董晓蝶耸耸肩,“下午的时候。”
白玉堂眉头皱起,心中明白了——董晓蝶在套话!想试他们事先知不知道这事。刚刚自己过于担心三哥因此没防备,神色变化必然会引起他怀疑。这招非常可恶,他拿三哥乱说话,又不能揍他,一会儿不跟他们上船还说不过去,否则算什么?自己不关心兄弟的生死么?
都说了,白玉堂虽然平日有些冷酷不近人情,可实上是个本性比较老实,不屑于算计的人。
董晓蝶脸上露出笑容来,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展昭忽然道,“这不可能啊!”
这回轮到董晓蝶一愣了,心说展昭不会那么傻吧?莫非直接承认他们事先知道这事儿了?!
白玉堂也看展昭。
却听展昭不慌不忙问他,“三哥不是昨天还在兴化的么?他应该比我们晚走一天才对,今天下午还在路上吧?”
白玉堂心里暗道,贼猫!果然够机灵。
董晓蝶暗自吐了吐舌头,他可不知道展昭诈他呢,以为真的那么巧……早知道说大爷了。
“别胡说,什么三爷,是常跟着三爷的何叔。”一旁陈赦赶紧帮着董晓蝶解围。
白玉堂顺坡下驴,问了一句,“何叔怎么了?”
随后,董晓蝶和陈赦将何叔被杀、海龙帮青龙王被杀、以及河帮一个船工被杀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内容和小三子说的其实大同小异,只是更具体一些。
诡行天下 诡行天下_分节阅读_99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后,也没发现什么更好的线索。
“最奇怪的是。”陈赦叹了口气,“我们派出很多人查看,竟然没有一个看到凶手的影子。”
“那些人为什么独自出海?”白玉堂反问,“岛上的规矩,独自出海是不允许的吧?必须三人以上。”
陈赦也摇头,“都还在查。”
雷清朗一直在旁边看着,说道尸体的时候,脸上露出嫌恶神色来,似乎很反感。
董晓蝶则是趴在窗户口,继续看楼下那位姑娘唱曲儿,似乎还挺陶醉。
眼看着时间不早,众人要回去了,陈赦问白玉堂,“五爷,如果回陷空岛的话,我们送你们一程吧,反正顺路。
白玉堂摇了摇头,“我另有安排,谢了。”
陈赦也不勉强,知道这人古怪,便告辞了,雷清朗走的时候还有些惋惜,似乎是想请白玉堂和展昭上河帮住两天,展昭谢过,说下次有机会拜访。
好不容易将三人打发走了,展昭坐下看白玉堂,“怎么看?”
白玉堂指了指远方那座岛屿,问展昭,“你听说过这种突然出现在海上的岛么?”
展昭赶紧摇头,“从没有,而且听他们的形容,那岛屿已经在那里很久了……这怎么可能呢?!”
白玉堂也点头不语,展昭觉得饿也觉得气闷,让掌柜的给上了两碗太白居最招牌的燕皮馄饨,加上好些辣和醋,热乎乎吃起来,还踹了白玉堂一脚,“吃饭吧,别愁眉苦脸的了!”
白玉堂觉得也是,刚拿起勺子还没开吃,就听到楼下传来桌翻椅倒之声,还有人的叫骂,“本大爷让你唱你就唱,我看谁敢走?!”
两人都一皱眉,心说莫非又有不长眼的要上演什么强抢民女或者酒楼闹事的戏码了?
凑到床边往下一看,就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男子正在大闹……他似乎醉了,骂人摔东西。那唱曲儿的姑娘原本准备走了,却被他阻止,让她接着唱。
展昭摇头,想阻止,一旁白玉堂却摆了摆手,“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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