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秦琉璃
别看他秀秀气气的,说不准也是只大野狼。
可惜少女不领情。
“有什么关系,只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了,不然刚刚你还抱着我的时候,我就会先给你一掌劈得你半死再说!”少女满不在乎地说。
“不骗你,我看人很准的喔!好人坏人的眼神我一见就分得出,从没错过半回哟!”
应星河颇不以为然地蹙起眉宇,少女不加理会,径自又说下去。
“至于我为什么独自一人摸黑跑出来……”她咧开小嘴儿嘿嘿一笑,模样儿既顽皮又调皮,还有点得意。
“我逃家嘛!”
“逃家”应星河的眉宇再度微微挑起来,声音更轻了,几乎风一吹就散。“姑娘不会恰好姓聂吧”
少女听得一愣。“你怎么知道”
“聂府么小姐”语气已有九分确定。
“咦你认识我吗”少女更讶异了。“我可不认得你呢!”
“但姑娘该认得我大哥,”应星河慢吞吞地说。“八年前,法海寺,记得吗”
“咦”少女惊呼。“原来他没有忘!”
“大哥从不曾遗忘自己的承诺。”一拂衫襬,应星河蹲下去把歪倒的小竹篓扶正,“这回我就是代他送来小白蛇给姑娘妳,就在……”
他皱了一下眉,因为小竹篓的扣子是松开的。“这里头。”
“真的真给我送来了”
少女惊喜地叫着,也跟着蹲下去,然后两双眼一齐往小竹篓里探进去……
良久,没声音。
天,更亮了。
“这位公子,我要的是小白蛇。”
“我知道。”
“白色的。”
“我知道。”
“蛇样的。”
“我知道。”
“不是看不见的。”
“我知道。”
“那么,我的小白蛇呢”
“……呃,不……不见了。”
应星河有点尴尬地嗫嚅道,嗓音低细到几乎听不见。“那个……很抱歉,兴许是适才竹篓落地时震开了扣子教牠给溜了,不过请放心,我会再去找来给姑娘。”
少女不以为然地斜眼睨着他。“另一个八年”
应星河窒了窒。“我……我会尽快。”
“多快”
“呃……这……这……”
瞧他吶吶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少女不禁翻了翻白眼,然后起身,螓首微倾,目光诡谲地盯着他瞧了半晌,忽又展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把算计的奸巧全藏在迷人的笑容后面。
“这样,我不要小白蛇了,你帮我个忙就算抵了这债,好不好”
加加减减,大家都有便宜赚的啦!
“帮忙”有点意外地,应星河也跟着起身。“请姑娘先说说看。”
“陪我到关外找外公。”少女说得很干脆。“我爹硬是要把我嫁给我不中意的人,我才不干,那可是有关我一辈子幸福的事耶!所以我要躲到外公那儿去,我爹不敢找上那儿,因为我外公很讨厌我爹,我哥哥们也怕我外公,这样他们就找不着我啦!”
“但姑娘家的终身大事理当是由父母……”
“慢着!”少女举起一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你可知道我外公为何讨厌我爹”
应星河摇头。“自然是不知。”
“很简单,因为我娘原已有自小订亲的未婚夫,是我爹在我娘成亲前夕硬拐了我娘逃婚去,你说,这样的爹爹有那资格硬要替女儿安排婚事吗”
上梁不正难怪下梁会歪,应星河无言以对。l0ns3v3
第五百五十六章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那一巴掌声传到门外,外面的夏卿等人自然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毕竟这些年来帝君已经很少动怒,更何况是对太子动怒。
夏卿拔腿便要往里闯,却被盛子铭反手抓住,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盛子铭低声在他耳边警告道:“想死啊你!你本就与太子交往甚密,又是帝师,现在进去,也不怕给太子在网罗一个党营私的罪名。”
“我知不该进去——”
夏卿的声音带着隐忍,“但你也知这些年来,帝君的情绪阴晴不定,就怕里面——”
“血流成河”盛子铭扬眉一笑,声音不大,“你是太小看白妃娘娘在帝君心中的地位了,就连浓华殿那一众奴才都能受到帝君特别照顾,就别说太子这个白妃唯一留在他身边的血脉了。”
稍许后,夏卿终于冷静下来。郭麟这时也上前来,“王爷,盛统领说得对,君上不会对太子怎样的,只是一时气太子隐瞒了白妃娘娘的下落,才会——王爷就别担心了,进去反而会真正激怒帝君。”
夏卿被劝阻了下来,虽心中担心,但也只能站在门外——等到惊鸿出来时,夏卿才上前。
惊鸿半张稚脸上明显有几条红色的印记,想必帝君也是用了些力的,夏卿上前,将他在出门去半道上拦下来。
夏卿道:“早跟你说过不要跟着出来。”
惊鸿冷冷盯他一眼,收回目光时,唇角扬起一个笑意,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在夏卿眼中,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夏卿幽幽开口,“好一个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今日只是一巴掌,等明日找到你母妃,你帮谁还是坐视不理”
“老师想让我帮谁还是希望我不要管这件事”惊鸿反问。
夏卿直接道:“本王希望你现在立刻回宫去,今日一巴掌便是帝君给你的警告,这些年来,你父皇虽然性子极其寡淡,但对于你母妃已成执念,如果让他知道戎兰亭与你母妃之间——”夏卿神色略顿,“本王不希望你被牵涉其中,你还有自己的责任在身,你父皇见到你母妃还有些理智,但不能保证在看见戎兰亭后还会有,到时候迁怒你,该如何收场”
惊鸿扬手一挥,掸了掸衣袖,翩然而去,“那便尽管迁怒便是,最多不过一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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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紫衣所猜想的,应星河确实是一个超好欺负的男人,个性温和脾气好好,想要支使他只要随便掰两句,或者摆出苦瓜脸给他看就行了,谁爬到他头上撒野都没问题,最多你偷笑,他苦笑。
难得有这么顺从的“奴隶”任由她使唤,紫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旦有需要,总是非常大力的给他用下去。
“小王爷,我爹一定会派人出来找我,我建议我们绕道走。”
“绕道”
“对,离苏州越远越好,譬如说,往襄阳那儿绕过去。”
“襄阳!”
“太远”
“……不,就依姑娘的意思吧!”瞧,多“听话”!
“小王爷,买两匹马代步好不好”
“姑娘是武学世家出身,必然学过武不是”
“学过武就可以当马一样奴役”
“……好吧!买两匹马。”
瞧,多“体贴”!
“请问小王爷,你家住哪儿呀”
“天山。”
“哦哦哦,原来是天山啊!难怪你穿这样都不怕冷,习惯天寒地冻了嘛!不过,我会冷耶!”
“……待会儿进了市镇,姑娘尽管挑两件毛皮斗篷就是。”
“喂喂!小王爷,干嘛走这么快啦!不行走慢点吗”
“姑娘不担心被令尊派出来的人找到吗”
“可是,人家会累嘛!”
“……既然姑娘会累,那就慢点走。”
瞧,多“随和”!
“哎呀、哎呀,好热闹的灯会喔!”
“姑娘……”
“我们瞧瞧去!”
“但……”
“别跟丢了哟!”
这样一个多月下来,原计划到关外去的两人竟然莫名其妙的跑到成都去了,但应星河什么也没说,既不抱怨,也没生气。
“小王爷,既然来到川境了,咱们顺便上昆仑山去瞧瞧吧!”
“……”见应星河这会儿连吭也不吭一声了,紫衣不禁窃笑不已。
这家伙真是她见过最有趣的男人,不过如果他知道对于其它男人--包括她的哥哥在内,她一律连名带姓的叫,唯有他能让她“尊称”声公子,或许会得到些许安慰吧!
“你知道吗听说那玉虚峰和玉珠峰是玉皇大帝两个下凡到人间的妹妹的化身喔!”亭立于半山腰处一小块突出的空地上,紫衣指着那两座东西遥遥相对的奇峰。
“还有啊!位于昆仑河北岸的昆仑泉,传说是西王母用来酿制琼浆玉液的泉水呢!”
“姑娘要去看昆仑泉”
无论何时,应星河说话总是那样细声细气,比最娴静的大家闺秀更轻柔,比最内向的小姑娘更腼腆,每次听他讲话,紫衣都忍不住要反省一下自己说话的嗓门是不是太大了,口气是不是太粗鲁了。
不过,就算真的是,她也无意改。
“当然。”回身,紫衣继续顺着山道往上攀,边朝牵着两匹马尾随于后的应星河瞥去一眼。“小王爷,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你的体力还真是不差耶!”若是一般读书人,攀下上一半,早就喀咚喀咚滚回山下去了。
读书人
应星河瞟她一眼,无语。
“我猜……”紫衣取下面纱--她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易招人注目,-旦出远门必定以轻纱半遮面,四下无人时才会取下,免得老是招惹来一大群狂蜂浪蝶嗡嗡嗡叫个不停,有人要采蜜,有人要吃蜜,吵死人了。
“你一定是常常出门远行,自然而然锻炼出一身的体力来,对不对”
对于她的臆测,应星河不置是否,反轻声细语地问:“姑娘既是武学世家出身,一身武功必然不差。”
“才怪!”紫衣又嘟起了红唇。“爹的武功大都不适宜女孩子家练,我根本学不到什么,反倒是我外公教的还比较多呢!”
“令外祖想必很疼爱姑娘。”
“因为我最像我娘嘛!”顿了一下,又追加几句,“所以我爹才会不顾一切拐走我娘,毫无疑问的,我爹也是个好色之徒!”而且还是头号大色狼!
应星河淡淡瞟她一眼,突然转开话题,“姑娘要骑马了吗”
“哦……”紫衣拍拍臀部。“屁股不那么痛了,好,咱们上马吧!”
轻扬的蹄声里,紫衣指着远方插入天际的峻峰,又说:“相传昆仑山是天地的下都,山上有宫殿瑶池,是西王母与众神仙居住的地方,说不定就在那儿,要不要瞧瞧去”l0ns3v3
第五百五十七章
“我不以为能瞧见什么神仙,”应星河细语。“那儿有一座寺庙倒是真的。”
“咦哪里”紫衣连忙将目光移向应星河所指方向。
“真的耶!好,咱们今儿个就在那里宿夜好了。”
“今儿个”应星河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但,现在才刚过午时呀!”
紫衣回眸。“有意见”
应星河怔了一下,然后叹息,再苦笑。“不,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他的语声非常非常轻,风一吹就……散了。
才刚入寺借到了过夜的厢房,随手丢下行囊,紫衣马上又硬拉着应星河离开那座古朴的罗汉寺,说是要欣赏一下附近的优美环境,其实是受不了寺里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简直就快憋死她了。
“天哪,连说个话都不能尽情的说,快闷死我了!”
她夸张地喘口气,随即拔腿奔向一条隐密的林间小道。“快,快跟我来,寺里的大和尚说往这儿去可以到达一处陡峭的悬崖,在悬崖上可以瞧见连绵不绝的雪峰喔!”
所以他们去看了雪峰,还有地下喷泉和冰椎洞,直至时近黄昏,他们才开始往回走。
夕阳深沉,晚霞嫣红,凄艳得像是一片片啜泣的血,带着浓浓的苍凉,将满山郁郁苍葱挥染上一片抑郁的色彩,平添无限愁绪,使得前一刻还很开心的紫衣也不由得敛去笑容叹起气来了。
“好想念我娘!她以前最爱抱着我看夕阳,老说夕阳虽近黄昏,却是最美的一刻。”
应星河负手尾随于后,没吭声。
“若是我娘还在世,我就不必逃婚逃得这样卒苦了。”
漫行在绿荫下的黄土道上,两旁俱是百年苍郁老树,紫衣一株抚过一株,语带不满地咕哝。
“我爹明明应允过我娘说会让我们自个儿挑选自个儿的夫婿,可是娘一过世,爹转个眼就忘了对我娘的诺言,而且三个月后就把妾室杏姨扶正为继室,他对我娘的爱就这般轻浅吗”
应星河状似想说什么,旋即又吞回去。
“换了是我……”停下脚步,紫衣徐徐转身背靠在一株粗巨的树干上,双眸如梦般追寻着飘拂在林荫间那片迷蒙而虚幻的红色暮霭,姣美的容颜上浮漾着一片清雅脱俗的神韵。
“倘若我爱的人死了,我定也要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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