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往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长宇宙
但是人走都走了,也该明白事理。
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一个在沙发一个在地上。宁小诚低着头,终于露出萎靡神情:“斯亮,赔了,全赔了。”
“赔就赔了,再惨还能惨到哪去”沈斯亮始终看着他,神色坦然:“大街上要饭”
沈斯亮不懂他们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人活着,坦坦荡荡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沈斯亮骂他,你他妈这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病呻吟穷矫情。
可能是这话终于骂醒了宁小诚。
小诚终于成长了。
他开始从一个胸怀抱负的得意青年,不知不觉间混成了现在这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
这一觉,小诚睡得老长,脚搭在茶几上,抱着肩,日头从上午挪到中午,又从中午挪到了晚上。
小诚迷迷糊糊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小时候他们一起去滑冰,偷着用冰刀钻窟窿,手和脚都冻麻了,还在那儿钻,就为了让对面黑心老板的儿子马老三摔个大马趴,眼看着马老三离的越来越近,感觉在梦里都能乐出声来,然后小诚猛地醒了。
屋里静悄悄,他始终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看了眼腕表,晚上五点。
小诚打了个呵欠,疲惫坐起来,把脸埋在手里搓了搓。
晚上五点半有个饭局,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牵线联系的,对方是家信托公司的高管,本来不想去,对方下午连着发了两个短信来跟他确认,朋友的面子不好拂,小诚在沙发上醒了醒觉,起来洗把脸,换了身衣裳。
宁小诚朋友不多,与其说不多,倒不如说他挑,看上眼的少。不认识他的觉得他有架子,故事那样多,可你要真跟他接触上了,才发觉这人蛮好相处。
他待朋友从来都是上心的。
对方约了家不大但很出名的海鲜馆,小诚的车一倒进来,就有人在门口迎。熟人引荐,一握手,算是认识了。
一起往定好的位置走。
大厅里放着一整面墙的水族箱,饲养着各种珍奇的海洋生物供人观赏,有个小姑娘被妈妈抱在臂弯里,稚嫩软糯:“妈妈,你看美人鱼”
小诚挺喜欢孩子,无意往小姑娘指的地方看了一眼。
酒店博人眼球的招数。
大厅中央的墙壁上嵌着个两三米长的全透明玻璃鱼缸,里面有身段曼妙的女郎穿着鱼尾比基尼,带着吸氧管在里面游泳,偶尔贴在玻璃上,扭动柔软腰肢,朝外面挥手。
看热闹的除了孩子,全是男人。那些目光贪婪地望着,看着。
多少年前玩儿剩的恶趣味,还真是又流行回来了。小诚讽刺扯了扯嘴角,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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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又停下了。
那美人鱼
身后朋友疑惑催他:“小诚,走啊”
美人鱼嘴里塞着很长一段呼吸管,正在笑着和小朋友打招呼,不断呼出气泡。
宁小诚目光犀利,毫不避讳地盯着鱼缸。
显然里面那人鱼也注意到他了,原本开心的笑变成了惊慌失措,猛地朝身后游开了。
小女孩还在不满嘟囔:“妈妈妈妈,走了”
大厅一侧站着酒店经理,宁小诚一招手:“你过来。”
经理迎来送往,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宁小诚他是认得的,以为要安排菜品,便笑面快步走来:“有事儿您吩咐。”
小诚指着鱼缸,简明扼要:“把那鱼给我捞出来。”
话一出口,全傻了。
刚跟他认识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交流,谁也没敢说话。
经理一头雾水,只能插科打诨,试图圆过去:“您可别开玩笑了。”
“要是不爱看,回头我就把她辞了,现在正是客人上座的时候,没有捞出来的道理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宁小诚笑的人畜无害,像跟熟人聊天似的:“你捞不捞”
“这”经理看他不像看玩笑,也犯了难。
宁小诚抿着唇,环顾大堂一圈,忽然抄起把椅子就走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
原本要进来的人尖叫着作鸟兽散,离的老远。
“小诚”这是身后朋友的关心怒喝。
“哎”这是酒店经理的揪心痛呼。
一帮人呼啦啦上去扯他。
四五个大男人,硬是拽不住个一米八几的神经病
宁小诚像是那鱼缸和他有仇似的,不砸坏它他不罢休。那一下一下,看得人触目惊心哪。
远远地,常佳用手虚拢着蒋晓鲁,嘴里低低咒骂:“真他妈疯了。”
“吃个饭也能碰这倒霉事,走走走,换一家。”
常佳从国外刚集训回来,说好请蒋晓鲁一起吃饭,谁知道刚进来就赶上这。
她们这等怂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啊,这年头,就怕喝多了酒不要命的。
常佳拖着晓鲁的手,拽着她往外走。
蒋晓鲁还依依不舍地扭头看。看傻了,看呆了,看痴了。
她被常佳拖着,看的热血澎湃心潮汹涌。
场面壮烈的让蒋晓鲁忽然想哭。
第五章
晚风骤凉。
桥馨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身上裹着一件与自己身量毫不相符的外套,低着头,显然有点瑟瑟发抖。
宁小诚在她对面,倚着身后半人高的花坛,半晌,才低低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桥馨咬唇:“去年。”
小诚点了点头,平常问道:“怎么想起干这个呢。”
怎么想起干这个呢。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问的。
她是怎么回答的那年桥馨是个刚刚上大学的学生,窘迫,不自信,低着头。和现在一模一样。
或者说,就看他的时候低着头。
“我丈夫调到北京来工作了,分了福利房,月供太多,我晚上下班过来打工,能帮着还一还。”
“现在干什么呢”
“一家私立小学当美术老师。”
小诚问:“怎么算”
桥馨说顿了顿,窘迫:“一个月”
“我说这儿。”小诚打断她:“在这儿表演,怎么算。”
“一个小时八百,短工,二十天。”
“你来多长时间了。”
桥馨顿了顿:“今天是最后一天。”
小诚冷笑一声,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是缘分,她走了这么多年,早该忘了。说没缘,该着他今天碰见她。
“当年怎么就走了呢。”
问完这句话,宁小诚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显得跌份儿。哪怕他把这句话问的尽量漫不经心,平淡无奇。
沉默许久。
桥馨终于抬起头来看他:“那是两码事。”
“咱俩不合适。”
桥馨鼓起勇气说:“就像今天,你和朋友一起来吃饭,我在里面表演,那只是我和你不同的生活方式和谋生手段,就算我和你们能坐到一起,但是我会觉得不自在,不踏实。”
宁小诚深吸一口气,站直了,从兜里摸出根儿烟衔在唇间,用手拢着火:“知道了。”
“走吧。”
桥馨一时怔愣,没听清楚:“什么”
小诚狠抽了一口烟,别开眼望着别处:“走吧。”
“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当咱俩今天没见过。”
桥馨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惊愕,感激,随即释然。
“那我先走了。”
小诚点头。
桥馨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十分真挚:“小诚哥。”
“当年我是感激你的。真的,一辈子感激。”
小诚垂眼看着地,牵强扯了扯嘴角:“别恨我就成。”
似是提起了两个人谁也不愿意提起来的故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沉默,无声离开了。
原本以为被宁小诚这么一闹,工资是结不了了,桥馨离开派出所时,门口跟着宁小诚一起来的的三个男人在跟酒店老板聊天,彼此抽着烟,交谈声断续入耳。
“我知道他今天肯定”
“该怎么赔怎么赔,你说个数。”
“嗯没伤着人的确是万幸。”
她走出大门,正在交谈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在桥馨身上。桥馨步履匆匆,只想快点离开。
吴井递给经理一个眼神,经理示意明白,快步拦住桥馨。
“小宋。”
桥馨默了默:“经理,我姓桥。”
经理一愣,尴尬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接着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信封:“我批了财务给你结工资,你拿这个直接酒店结算就行。”
桥馨推辞,挺愧疚:“经理,今天要没我,也不”
经理摆了摆手:“谁也没想到能出这样的事儿,跟你没关系,赶紧去财务领了钱回家吧。”
桥馨接过信封,跟经理深深鞠了一躬。
这通砸,砸坏了几把椅子一只鱼缸玻璃,中间耽搁了几桌吃饭,宁小诚发这顿莫名邪火,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当即表示全都依照酒店的意思处理。
不管怎么着他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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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没多为难,双方协商按当天利润赔了三倍,这事儿就了了。
吴井看他手破成那样,替他签字,唉声叹气。
“何苦来的呢。你这得赶紧回去打破伤风,别感染。”
认识宁小诚三年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跟魔怔了似的,别说,还真挺吓人。
走到停车场,小诚跟吴井道了声歉:“本来今天你组织的,让我给搅合了,改天吧,改天叫上你那两个朋友,我请。”
“别,今天本来这顿饭我也不爱答应,但是你知道,老何以前帮过我,特殊情况,都是朋友也不讲究这个。”吴井慢悠悠跟着他,想问又不敢问:“可能我得多句嘴了,今天那姑娘是谁啊”
小诚停住脚步。
吴井赶紧道:“你要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那姑娘是谁。都多大的人了,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
谁,宁小诚以前的情儿呗。
谁年轻的时候没跟姑娘爱的轰轰烈烈,纠缠不清过。只不过这个轰轰烈烈,纠缠不清,是宁小诚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一段俗气且没任何新意的故事。
宁小诚毕业回国,一帮人去夜店胡闹,那时候夜店还不能叫夜店,往大了说,叫酒吧。
桥馨是那儿的服务员,刚上大学,勤工俭学干兼职,一瓶啤酒提二十。起瓶盖的时候,酒吧灯光昏暗,也不知道谁起来上厕所绊了她一脚,小姑娘手一抖,半瓶洒在了宁小诚身上。
群哄。
这种环境,就怕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宁小诚用纸巾擦了擦,笑着和桥馨聊天。
“多大了”
“哪儿上学”
“怎么想起干这个呢”
他那时候的眼光,就像看个失足少女,充满打趣和怜悯,虽是个正经海龟,骨子里依然带点与生俱来的纨绔。
一来二去,宁小诚有事没事就去那家酒吧看看,依稀知道桥馨家境困难,虽然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是在北京供她念大学也不是个容易事儿。
再往后,千篇一律的桥段,宁小诚帮她交了一年的学费。开始对桥馨发起猛烈攻势,进行追求。
可桥馨知道两个人差距悬殊,挣扎过,动摇过,拒绝过,妥协过,两个人不清不楚纠缠了一年多,最后,不知道是谁一封信寄到了桥馨家乡所在的小镇,说她在大学期间行为不检点,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和别人不清不楚,桥馨她妈是个本分朴实的女人,万万没想到女儿能做出这种事,一时镇上传开,流言蜚语逼的她急火攻心,住了医院。
桥馨坐火车匆匆赶回来,她妈妈抬手就是一耳光。任桥馨怎么解释,始终就是不相信,也不原谅她。
“妈”桥馨跪下痛哭:“我真的没有男朋友,也没和人不清不楚,到底是谁跟您说的他是我的恩人,我上大学一直都是他帮我。我对他,就像”
“你有手有脚干什么要别人帮你我跟你在家说了多少次,去了外面,万事都要靠自己,不要靠别人”
“大城市诱惑多,你刚去了一年就把根忘了女人的脸面,尊严,全都不要了你这样让我在镇上怎么活让别人怎么说我这个寡妇让别人怎么说你”
“妈”
“你别叫我妈”中年妇女执拗起来,大手一挥:“你要是认我,就别跟那人有来往,给我回家老老实实学习。”
后来,桥馨为了躲宁小诚,离开了北京,再无音信。
这事儿在小诚心里是个包袱,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是个包袱,他觉得自己耽误了这姑娘,也把她给毁了。
几年前机缘巧合,知道她已经结婚。可是再见面,小诚心里还是过不去。
可能是当初的傲气,也可能是心里的愧疚,总之今天砸了这一顿,忽然就想开了。
也算彻底放下了。
跟吴井告别,一上车,宁小诚才发现手腕上的表碎了。
戴了很多年的百达翡丽,还是calatrava老款,表带都磨旧了,表盘碎了一角蜘蛛网。拇指在上面蹭了蹭,小诚摘下来随手扔在前风挡玻璃上,打开收音机,绝尘而去。
此时是晚上十点半。
寂静车厢中放着一把低沉忧伤的男声。
“忘了她
就像忘了一朵花
就像忘了哭过的青春
笑过的年华
忘了她
就像忘了一幅画
就像忘了依偎的清晨
醉过的晚霞
忘了她”
一家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
蒋晓鲁往锅里下着豆皮,额头一层薄汗,厚厚一把头发倔强扎在脑后,脸颊热成了粉红。
“快点快点,再放把粉丝。”
常佳拿着小篮子往鸳鸯锅里下粉丝,还是对之前的事儿念念不忘。
“哎你说那男的是不是有病”
“真是的,要是没他,今天砂锅粥就吃上了。”
晓鲁小口咬住鱿鱼,用纸巾垫在下巴上,吃的又急又香。
“哎,跟你说话呢。”常佳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盘子:“你手坏了没有真严重了咱找他赔钱去,别回头破伤风都找不着人。”
“没事儿没事儿。”蒋晓鲁大咧咧拂开常佳的筷子,垂眼捞着锅里的东西,实则有点心虚。
和宁小诚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上次撞车的事情不了了之,她一直也没找个合适的机会还这个人情,这回被玻璃崩了指甲缝儿大的一个口子,哪还敢再去惹他。
蒋晓鲁这人要说胆儿大吧,是真大,像个男孩子,什么事儿都敢干,可要说怂呢,骨子里还有点软,其实挺怕事。
常佳是个话唠,嘴里喋喋不休:“你什么时候去沈阳”
蒋晓鲁捞了一块海带:“明天。”
“什么时候回来。”
又捞了两个牛肉丸:“不知道。”
“谁跟你去。”
再捞一片蘑菇:“自己。”
“蒋晓鲁。”
蘸点芝麻酱,塞进嘴里一大口:“唔”
“你夹的是姜。”
蒋晓鲁顿了顿,面不改色心不跳把姜嚼了两口咽下去。
常佳放下筷子,一锤定音:“说吧,你心里有事儿。”
第六章
蒋晓鲁这趟去沈阳,不单单是出差,更主要的目的是相亲。
她今年二十六眼看奔着二十七就去了,一直没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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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虽然平常忙工作说是没时间,可总不能一直不考虑。
蒋晓鲁不在意,可她妈一直惦记在心里。
谁都知道,蒋晓鲁是重组家庭,妈妈带着她改嫁到北京跟着继父一起生活。郑和文待晓鲁一直很好,比亲爹一点不差,当年为了让她念个离家近一点的好学校,跑户籍,托人情找关系,无不鞍前马后,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所以晓鲁她妈近期无意跟郑和文念叨了几次,郑和文也一直留心着。
原来郑和文手下有个兵,他很器重,后来因为工作调动,一晃好多年没见,前阵子开大会,那个兵作为代表来参加大会,已经成了沈阳某区的正营级干部。
年纪比晓鲁大了几岁,也算般配。
郑和文跟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带着商量口吻,戴着老花镜:“晓鲁,你去看看,反正也是顺路,我让他去机场或者车站接你。要是感觉好,就留个联系方式多谈一谈,要是感觉不好,就当多个朋友,小伙子我看着长大的,行的端坐得正,人品有保障。”
这件事情要是蒋晓鲁她妈跟她说,她一准儿不乐意,可换成了郑和文,就让晓鲁没法拒绝了。
蒋晓鲁对郑和文这个继父很尊重,听完,应了。
蒋晓鲁走了以后,杜蕙心夸他:“老郑,你别说,这么多年,晓鲁还真就听你的话。”
郑和文不咸不淡翻了页书,推推老花镜:“晓鲁就是嘴不饶人,跟你挺像,但实际上其实心里软,也懂事,你总是对她没什么耐心。”
杜蕙心在厨房洗洗涮涮,脱口而出:“嗨,这孩子心里软,跟他爸一个毛病。”
说完,杜蕙心忽然意识到自己口误,脸上红了一阵儿,没再说话。
郑和文安静看完一页书,才悠悠叹气:“这孩子啊,还是拿我当个外人。”
要是自己的亲闺女,哪有跟当爹的这么生分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耍点小脾气,不遮不掩,那才是真贴心。
杜蕙心低头忙着自己手上的家务,半天才移开话题:“昕昕这周从学校回来,明儿你休息,起早咱俩去给她买点海鲜她爱吃虾。”
郑和文语气缓和很多:“行。起早就去。让晓鲁也回来吃中午饭吧,她们姐俩好长时间没见着面了。”
杜蕙心心里一松,明显愉悦起来:“不用管她,她爱在外面就让她忙,姐俩一见面,嘴上总拌蒜。”
蒋晓鲁作为客户经理,出差是可以报销来回航班的,但是最近这阵儿不行,蒋晓鲁所在部门老大,跟人事总监是恋人关系,前阵子不知道什么原因闹僵了,蒋晓鲁老大一气之下主动去上海述职,留下蒋晓鲁之流备受荼毒叫苦不迭。
蒋晓鲁拿着快递上门的高铁票闯进沈科办公室,手啪的一声拍在办公桌上,对他虎视眈眈。
沈科习以为常,垂了垂眼,一推眼镜:“新美甲很好看,哪里做的”
“少来”蒋晓鲁高跟鞋勾住椅子,腿一屈,威风凛凛坐在沈科对面:“高铁就算了,二等座二等座”
沈南似乎每天都在面临这样的问题,如山稳坐在办公桌后面,任你天打雷劈,老子就是一动不动。
“一等座都卖完了,没抢上。”
蒋晓鲁深吸口气,两只手轻轻搭在一起,和沈南摆出长谈的架势:“上个月,二部李副总去长沙,头等舱,这个月,采办何总去三亚,商务舱,上周星期二,宋总那小蜜去成都旅游,你们上赶着抢航班买机票,到我们三部,火车硬卧,高铁软座,沈科,你不能学着你们总监这么欺负人。”
沈科绷不住了,干咳一声:“奶奶,不是我不给你买,不信你问问,昨天我连航班信息都要发给你了,谁知道赶得不巧让我们老大抓我个现行,就这一回,一回,我求求你给我个面子。”
“三十八岁还没结婚的妇女,跟老周谈了这么多年没个结果,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纯属借题发挥,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我保证。”沈科信誓旦旦伸出三根手指来发誓。
蒋晓鲁如同老僧入定,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沈科认栽,很是头疼:“那你还想怎么着啊要不我自己掏钱给你重新订。”
蒋晓鲁指着公差单,伸出一只手比划个五:“加五十。”
沈科:“啊”
蒋晓鲁气呼呼站起来,妥协:“坐高铁你不吃午饭吗”
沈科痛快一拍桌子:“晓鲁姐,讲究”
第二天,蒋晓鲁在咣当咣当的高铁上捧着四十五块钱盒饭大快朵颐的时候,手机朋友圈里显示最新一条消息,是郑昕发的。
“今天回家,老妈给我做了超多好吃的。星星眼星星眼”
蒋晓鲁点开照片看了看,冷笑,关了随手扔在一边。
火车下午三点到达沈阳,一下车,十分准时进来一条短信。
一个陌生号码。
“晓鲁你好,我是姜孟,在出站口等你,我穿着黑色夹克,如果没找到我不要急,按照号码及时联系,我去找你。”
姜孟。
郑和文之前说好给她介绍的那位军人。
蒋晓鲁出了车站,心想满大街都是穿黑衣服,我上哪儿找你啊正低头翻号码,身后有人拍拍她的肩。
她一回头。
姜孟站在她身后,略显拘谨,个子很高,笔挺地像一棵树,朝她腼腆微笑:“蒋晓鲁”
蒋晓鲁愣了两秒,点点头:“啊。”
姜孟的车是一辆大众款家庭suv,今年三十四岁,老家在山东,当兵十六年,因为没结婚,部队家属楼紧张,所以迟迟没申请住房。家里老爸老妈健在,身体都很好,他有个姐姐,一直在山东帮忙照顾。
这些,都是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聊起来的。
军人说话直来直去,不绕弯子。姜孟这个人又实在,我今天见你,就是来相亲的,所以不耍花架子,情况简明扼要介绍一遍,同不同意,完全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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