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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季桃初
“谢过殿下。”
“呵呵,你这谢可来的早了些。”审喆看了眼桌面,翠湖惯会看眼色,忙端了杯新菜放在她手侧,“你可要时刻记得自个的身份。”又想到了什么,审喆继续补充道,“左右你也嫁过人,懂得想必也比待字闺中的闺秀懂得多谢,不用本殿再请人教导了吧?”
“元容晓得。”元容看着审喆嘴角的冷笑,心里暗自摇头,她现在与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审喆向她捅来的刀子跟她之前经历的比起来,简直温柔的不像话,嫁过人又如何,元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后悔。
平林公主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似乎还没想明白,她只是个开始,随着顾子期踏上高高在上宝座,她会遇到更多的姜元容。这是她的开始,是顾子期的开始,又何尝不是审喆的开始,不是姜月白的开始。
元容在宫内呆了正正四个时辰,审喆留着她也不做什么,闲来无事便要刺她一刺,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渐敛,元容站的脚都有些发麻,才放她离去。
“小姐,委屈您了。”勺儿红着眼。
“挨两句骂罢了。”平林说话不好听,搁到普通人家的小姐身上,早不知道掩面而泣多少回了,可平林偏偏遇上了她姜元容,那些刺耳的话语在她听来,不过尔尔。
马车在夕阳下缓缓前行,马蹄敲在石板上,元容已经饿了大半天,这会只捻了块点心充饥。
只是马车刚出宫门,车夫就拉了缰绳,马蹄声骤停,元容抬头,眼前一花,顾子期不知什么时候就钻了进来。他来了,勺儿自然就被赶下了马车。
车内顿时就剩了他们二人,元容手里还拿着酥糕,含了一半在口中。
“饿了?”
点点头,下一刻,下巴就被人挑起,顾子期单手揽着元容略微臃肿的腰身,唇就这么覆了上来,唇齿相碰呼吸交融。
突然,面前的人笑出了声,等元容被放开时才发现,她口中含着的半块酥糕不知怎么就进了顾子期的口中,他叼着点心冲她挑眉,细细咀嚼道,“味道淡了些,怕不是容儿喜欢的味道。”
她喜欢甜到发腻的糕点,就像熟透的蜜桃,味道在口中回味久久不会散去。
“肚子饿了,哪里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说着轻轻拍了拍小肚皮,孩子睡得很沉,久久不给她回应。
“知你在平林那儿呆了许久,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顾子期敲敲车壁,马车才又开始缓缓前行,她在鸾歌殿的一举一动都被适时的传到他耳中,仅听着就知晓她被平林拿捏的不轻,顾子期转身坐到元容身边,伸出食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眉眼带着化不开的暖,笑道,“都是些容儿爱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子期变成了黑坏渣,我很心痛。人生若只如初见。
☆、旁观者清
“容儿尝尝这道荷叶粉蒸肉。”顾子期夹了筷子放入元容的碗碟中,他今日心情颇好,元容执箸把面前的食物送到口中,荷叶用的是鲜荷,炒熟的米粉混着腌制过的猪肉,被紧紧地裹包起来蒸熟,入口带着淡淡的清香,鲜肥软糯却不腻口,很是适合夏日。
自从入夏以来,不知是苦夏,还是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元容就在吃食上挑剔了许多,顾子期倒是变着法的给她带些吃食,元容看着面前的珍馐,腐皮包黄鱼,苔菜小方烤,火腿煨鲜笋,珍珠团子,十几盘满满地摆了整张桌子。
燃了多年的战火硝烟刚刚湮灭没多久,不少地方食量短缺,易子而食依旧比比皆是。元容夹了一筷金丝饼,咬在口中带着诱人的香气,她想,朱门酒肉臭,大概就是指的当下吧。
窗户大开,长湖美景映入眼帘,千里河堤上姹紫嫣红,竞相开放好不热闹,顾子期端着酒杯靠在窗框旁,单手撑着身子,指尖敲击着焦黄的老木上,发出好听的哒哒声音,“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子期说笑了,你如今风华正茂,何谈华发苍颜。”元容想了想,夹了块火腿端在碟中,踱到顾子期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苍天助我罢了。”
顾子期转身,这么些年,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会等,等到这天下易主。
元容笑着夹了火腿送到他唇边,“我方才尝过的,味道极为鲜美。”
“你尝过才给我?”顾子期在元容鼻尖轻点了下,袖中带着醉人的酒香。
“不吃算了。”元容皱皱鼻子,反手就要往自己口中送去。
动作刚做到一半,就被人从中截住,然后筷子转了个方向,顾子期握着元容执箸的手,将薄薄的火腿送入口中。
火腿是先用冷水滚过再煨出来的,汤底添了香葱、鲜笋、香蕈,因着元容不能吃酒,故而少了一味,若是再添上美酒四两,怕是鲜的人舌头都要化了。
“如何?”风微微吹过,带着阵阵地花香吹乱了元容耳侧的碎发,她就这么笑着,眼睛好似黑夜中最明亮的星辰。
“甚好。”顾子期伸手把碎发别到元容耳后,低头与她对视。元容的容貌不是最美的,可是在他心里却是那么好看,眼前的女子,曾陪着他度过了人生最无助的一个十年。顾子期顺势把元容抱在怀里,下巴蹭过她的发鬓,他问,“容儿想要什么?”
元容被顾子期抱着,看不清他的表情,脑海中掠过各种答案,最后还是伸手环了他的腰身回抱他,不经意地试探道,“什么都可以么?”
被抱着的人没有出声,他望着楼阁下的繁华,有些微微的失神,鼻息间是熟悉的香味,怀里是他最喜欢的女子,可是他不是什么都能给她的。许久后,元容才听到顾子期的回答。
他说,“我能给的都会给。”
而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是他不能给的。
气氛骤然冷下来,元容含笑拍了拍顾子期的肩膀,她把下巴靠在他肩上,适时的换了个话题,“今个我看你心情好的紧,可是遇上什么喜事?”
“容儿猜。”顾子期收回了思绪。
“我猜不着。”元容用额头碰了碰他的侧脸,软糯道。
“是真猜不着,还是与我卖乖?”青梅竹马有十载,顾子期觉得自己还是把元容看的不够透,直到这两年,他才把她从回忆拉出来,他的容儿,真心是个聪明的。
“你又点破我!”元容挣开顾子期胳膊的钳制,脸上写满了不乐意,挺着肚子背过身不再看他。
“乾坤江山乃我所图,容儿亦为我所图。”这句话,除了何飞与顾管家,即便是对姜承畴和月白,他也未曾这般直白,顾子期环住元容的腰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过了今天,就都是我的了。”
有些事,心知肚明与亲口说出来,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顾子期心里住着的不是豺狼,而是蛟龙,一条想要翻天搅海的蛟龙。
“长公主那边……”元容背对着他,怯怯开口,心底的迷雾渐渐散去,那些她看不清的真相逐渐的清晰,一环扣一环。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她不过是顾子期伪装成金鲤时遇到的另一条小鱼罢了。





太后成长记事 第44节
“人贵在自知。”顾子期阖上眼,“平林又不傻。”
不傻么?元容不这么觉得,审喆或许是这个世上最傻的女子了,一片真心换了个彻底地辜负。
她兄长的死,显后的死,城阳侯的起兵造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元容觉得如今到了这个份上,怀疑顾子期的怕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了。
“子期。”
“嗯?”
元容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顾子期怀里,她的声音带着点点的鼻音,“你还会不要我么?”
“傻问题。”顾子期转过元容的身子,低头碰上她的额头,“我怎么会不要你。”
“当年,你也这么说过的。”元容眨眨眼,豆大的泪珠落到地面,砸开朵水花,她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眼底带着止不住的伤,“你说会回来娶我的,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邙山的桃花开了败败了开,可你再也没回来。”
“那时候我没能力回来。”顾子期在她睫毛上印下轻轻一吻,“容儿,现在不一样了。”
元容伏在顾子期怀里,睫毛飞快的眨动,是不一样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被她吵到了,微微的动了下。
十月初,百官请命,直言国不可无君,长公主允。
十月十三,顾子期称帝,封长子麟为太子,审喆为后,并念在先皇多年情分,驳回迁都一事,依旧定都汝城,改国号蜀为西齐。
皇城内锣鼓震天,元容坐在院内荡着秋千,天子登基,百官朝贺,好不热闹。
“小姐,进屋歇息吧。”勺儿取了披风与她系上。
“父亲入宫多久了?”元容停下,她的肚子挺出小包,连坐下都有些不便。
“已过三个时辰。”勺儿知她想要问些什么,边搀着元容进屋边道,“加封的旨意已经下来,四爷又升了。”
“四哥乃将才,加封晋爵不稀奇。”元容掩唇笑道,“我入宫的消息至今未来,怕是被上边那边压下了。”
“那可如何是好。”一听元容这话,勺儿顿时有些急躁,跺脚道,“平林公主胆子也太大了些。”
“现在可不好再唤公主了,该改口称皇后娘娘。”元容就着勺儿的手坐下,乐衣端了果盘放下,核桃仁在碟内堆成一堆,元容近来极喜吃核桃,也不知这孩子随了谁,元容捏了块核桃仁送入口中,她不记得赵衷好这口啊,等她咽下才笑,“不过是想给我个没脸罢了,不碍得。”
宫,她早晚都得进,审喆在今日压下来,不过是想把这个日子留给她和顾子期,而自己在平林公主心中,不过是个外人,她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封后赐太子的日子里一享殊荣。
元容翘着脚,因着身孕腿脚有些浮肿,勺儿给她捏着腿,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次入宫,可要带哪些丫鬟?”
“乐衣,飞萍,云裳。”元容张口点到,等人说的差不多了,才停下。
挥退周围伺候的丫鬟,元容对上勺儿有些急迫的眼神,抬手把人拉起来,其他人她可以不顾,可是勺儿不一样,话在嗓子眼里转了又转,好不容易挤出来,“你留在家里……”
“我不要!”勺儿从未反驳过元容,这次连奴婢俩字都忘了,脱口而出,她唰的一下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的磕在地面上,眼眶通红的抱着元容的衣摆摇道,“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我也心疼小姐。”
“勺儿。”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是我愿意陪着小姐,莫说是那厚厚的宫墙内,哪怕是黄泉地府,我也要跟小姐一起。”
☆、后宫风云
元容的产期是在正月,今年的天冷的仿佛可以把世间万物皆冻成冰渣。
宫中早就准备好了产婆候着,审喆因着细柳不停地劝诫,生生的压着一口气在心底,她不能下手弄死元容和孩子,但这不代表她会好生的照顾,索性放手不管,元容的一切用物都交给姜家的大夫人打理。
“这棵百年老参是钰辰前些日子去曲度任职,偶然的来的。”丞芳打开漆盒,一株手臂长短的人参安稳的躺在橙黄的绸缎中。
“我怀个身子,反倒一直麻烦大嫂。”元容握住丞芳的手,“嫂子对容儿的好,容儿没齿难忘。”
“你大哥也是担心你罢了,他离得远,也就只能让我这个妇人来照看下了。”丞芳对于元容谈不上亲近也算不得疏远,当初姜夫人离世时,她因着之前动了胎气,一直在娘家养胎,姜府大大小小的事也未曾经手。等她回来时,元容又长时间把自己关在温安苑,俩人即便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倒是姜月白,日日寻她谈天,比起这个正头的小姑子反倒更亲近些。
这些话丞芳自然不会跟外人道,又因着夫君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好好照顾元容,这才对她上了心,连这棵价值不菲的老参也拿了出来。
元容又顺口问了几句府里的情况,丞芳也挑了些讲给她听,左右没什么好说的,一切皆与往常般,风平浪静。这其中自然包括姜月白,她好似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未想元容之前想的那般事事凸显自己。
送走丞芳后,元容看着渐渐下坠的夕阳,才觉得有些疲乏。
这些日子,她总觉得肚子有些不适,可看了御医,又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殿中吃的用的全被查了一圈,皆无所获。
勺儿只道她是临近日子,心底有些不安。直到元容把软语斋翻过第三遍,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凡别人送的东西,从不入口,连姜府里得来的,也全部差乐衣锁在了库里。
“小姐,大夫人马车进后院了。”蕊儿得了消息,第一个来寻姜月白,“咱们需不需要去给大夫人问个安。”
“不用,想必嫂子今个也累了,你我就不要贴上去讨人嫌。”姜月白指尖压在琴弦上,古琴声在室内回荡。
小姐心情一好就喜欢奏琴,蕊儿端了热茶双手奉在她一侧,她有些不明白,大夫人都已然刻意与她们保持距离了,恨不得把府中所有的好东西都一股脑的搬给姜元容,这种情况下,小姐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姜月白指尖不停,琴声如流水叮咚,原本苍凉的调子也压不住她心底的欢愉,她自认算不上狠毒的,也十分怜悯元容肚子里那条未出生的生命,她不过是想要那个孩子帮她一把,红颜易老岁月蹉跎,她年纪大了拖不得了。
腊月十一,正值寒冬,元容如往日一样,差人用汤婆子暖了被褥,才放下垂帘入睡。谁料月亮刚走过树梢,肚子一阵剧痛,开始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她腿间流出。
一阵寒意突然袭上心头,元容捂着肚子,瞳孔晃动个不停,太早了,这个孩子来的太早了。
勺儿的尖叫声就像一把刀子,割裂了整座安静的皇城,周围是宫人们惊慌失措的脚步声,软语斋被灯火照的恍若白昼。
“要生了?”平林公主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厚重的床幔唰的拽开,惊诧道,“不是要等到正月么?”
“奴婢也不清楚,说是忽然间就破了羊水,陛下已经赶过去了。”细柳说的清楚。
“陛下本就对这个孩子疑虑重重,御医也是再三探脉定了日子,咱们陛下才安心,这会孩子还差一月就迫不待的出来了,可不是往陛下心上下刀子么。”审喆听完,也没了睡意,只让翠湖为她更衣,笑道,“这么大的热闹,咱们也去看看!”
“这……”
“哀家可是后宫之主,岂有不去之理。”琉璃抱金点翠被插在发间,审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眼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元容的思绪陷入混乱,身上的疼痛与心的的不安让她越发的煎熬,有人在她身边来来回回,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渐渐往下滑。
“勺儿。”撕裂的疼痛让元容忍不住喊出声,她死死地攥着被脚。
“您说。”勺儿扑在床前,任凭周围的人如何慌乱。
元容张张嘴,勺儿连忙把耳朵凑在元容唇边,就听她小声道,“让四哥想办法快点入宫。”
她被人算计了,那人借着她的孩子,在顾子期心里插了一把刀。
元容死死地咬住后牙,软语斋被她打理的铜墙铁壁,连根针都插不进来,能够频繁入内的,只有大嫂。
这世上,了解顾子期的人不多,可她们姜府就有一个:姜月白。
姜月白太清楚顾子期,知道他心底买了一颗不信的种子,只要在关键时刻浇盆水,那颗种子就会开始发芽疯长,她安静这么久,怕为的就是这一刻,要么不动,要么就一击致命。只是元容不明,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消息传到姜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丞芳心里也急得很,孩子早产,府内的四位爷又不在,元容那边急着宣娘家人入宫,这事自然又落在了丞芳这位做大嫂的头上。
“动作快些!”丫鬟弯腰为她系上荷包,丞芳看着心里烦躁得很,“什么时候了,还佩这些东西。”
“这里面有月白小姐求来的平安符,自从夫人佩这物,身子骨好多了,您说过要随时佩着的。”
“那还不快些,宫里的内侍还在厅里等着呢!”
等丞芳准备妥帖,才迈着大步匆匆向着外堂行去,谁料刚出院门就撞上了神色焦急的姜月白。肩膀摩擦,平日里看似娇弱的小姐,真撞到力气倒还不小。丞芳被姜月白撞得一个踉跄,幸得身后有丫鬟扶着才没摔过去。
“对不住了大嫂。”姜月白似也没料到,忙伸手去搀她,边抱歉边急道,“我听闻元容在宫里出事了,这才赶来,嫂嫂可知究竟怎么了。”
越急越有添乱的,丞芳眉头皱成一团,飞快的弹弹裙上的灰尘,准备迈开步子往外行,“生了。”
“这么早?”
“我也不清楚,你等我回来再谈。”
“好,大嫂快去吧。”姜月白点头,等丞芳背过身去,才把方才慌乱中扯掉的荷包转手塞入袖中,又从腰间摸出了枚一模一样的,张口高唤,“大嫂,您荷包掉了。”
不待丞芳开口,姜月白就三步并作两步,把荷包系在了她的腰间。
“小姐。”蕊儿把白狐裘披在她肩上,看了眼消失在长廊处的身影。
“冷死了,咱们回屋去等。”姜月白揉揉胳膊,“差人去问管家多要些上好的银骨炭,就说先前的炭火燃的有些熏眼睛。”
“是。”
望月阁的炭火烧得劈啪作响,姜月白掩着鼻息把荷包投入炭火中,平日不觉,荷包遇了火,发出奇异的香味,窗户大开,冷冽的空气席卷而入,等燃的差不多了,味道才渐渐散去。
东西是她在鹤山时,顾老爷子送的,让她必要的时候用在平林公主身上,他有多厌恶那位长公主,由此得见,恨不得把审家的人都扒皮抽筋以祭宋国公在天之灵,审喆有一个孩子就够了,顾老爷子不允许她们审家的血污染了宋国公府的血统。
姜月白坐在窗前,外面黑的骇人,天幕上无半点星光,风刮在脸颊,像把把刀子。顾老爷子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只有对审家的恨,可她不一样,平林公主从来就不在她的视线内。东西她没办法也不敢送到姜元容身边,但是她可以借助丞芳隔三差五往宫里跑的机会,她不需要元容滑胎,更不需要她无法生子,她只要这个孩子来得早一点,就足够了。当初顾子期寻了这么些名医圣手为元容把脉,不就是藏了这么点不为人道的肮脏心思,她是他表妹,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表妹,她太了解他了,看似疏阔心底却藏着无尽的黑暗,犹如深渊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姜月白想,既然顾子期怀疑了,那她就推他一把。
即便是真的,也足以变成假的。
“小姐,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开着窗户!”蕊儿端着银骨炭,一进门就看到月白单手撑着腮坐在窗前出神,只当她是为元容担忧,连忙放下火炭,去给她关窗户,又顺手拿了暖手炉塞到姜月白手中,不小心碰到了她冰到骇人的指头,心疼道,“咱们小姐就是心善,偏偏别人看不到。”
“不碍得,蕊儿知道就够了。”姜月白笑望蕊儿蹲在一侧灭了旧火燃新炭,灰糁细细地掺在隙处,上用铜丝罩爇。
片刻,室内便温暖如春。
姜月白托着腮,看了眼为她抱不平的蕊儿,又看了眼烧起的新炭。至于丞芳,她已经有个女儿,荷包在她身上那么多天,之后能不能生也无所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您的好友姜月白已经进入房间,游戏开始!
☆、开春采选
元容醒来的时候,室内昏昏暗暗,身上被仔细地擦拭,不复之前的粘腻,她习惯性的把手掌抚上小腹,隆起的肚子已经平了下去。
一个激灵,元容猛然清醒。
孩子!她的孩子!
冷汗瞬间布满了整个后背,元容飞快的起身,也顾不得身上的疼,这一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她也不活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失去。
“小姐。”勺儿端着新煮的热茶,刚踏进内殿,就看见元容从床上摔了下来,当场惊的连称呼都忘了,忙丢下茶具,跑去扶她,急切道,“您身子弱,御医说您需要静养。”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元容看见勺儿,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她死死地攥着勺儿的胳膊,指甲都快抠进了她的皮肉里。
“您放心,小殿下好好的。”勺儿被她掐的生疼,也忍着没动,“这会儿乐衣看着,在偏殿吃奶呢。”
听到孩子好好的,元容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下,有乐衣看着就好,别人她不一定信得过,可是对于这个孩子而言,世上怕是没有人比乐衣更忠诚的了。
“对了,陛下也在。”勺儿加她放下心,手里的力量也松下来,才又倒了杯热茶给元容润润喉,“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唤?”
“陛下那边…”元容想了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安又升上心头。




太后成长记事 第45节
“奴婢看不出来。”勺儿回想着之前见顾子期的情景,孩子送到他怀里时,他依旧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不满也看不出高兴,神情自若,让勺儿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太多的情感,“不过,倒是给咱们殿里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元容皱眉,“皇后也来过了?”
“来过,老早就来过了,当时您睡去没多久,她还说要在这坐着等您醒过来,最后是陛下发话才把人请出去的,离开时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元容被勺儿搀扶着坐回床上,这会儿才感觉到身下撕裂般的疼痛,她撑着身子半靠在软垫上,“我之前托你的事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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