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成长记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季桃初
元容话音将落,姜重明脸上的笑意就凝固在了唇畔,他是被个小太监引来的,方才忘了,这会元容一问,才深觉个中古怪,怎么会连常乐殿随手指派的小太监都对元容的行程了如指掌,顾子期到底把她看管到了何等地步。背后一片寒冷,姜重明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岔开了话题,“我还没见过我那小外甥呢。”
“乐衣。”元容冲着不远处的女子招招手,就见一袭翠色宫装的女子抱着个穿着藏色绣云小褂的婴儿走了过来。
小家伙吃的白里透红,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姜重明看着就欣喜,只是还未过劲,忧虑就又扑面而来,继而又想到元容信中提到的催产药,更是恨得要死,到底谁这么见不得他胞妹好。
兄妹俩靠的有些近,姜重明接着抱孩子的功夫悄声对元容道,“我暂时不走了,你别怕。”
“四哥。”元容指尖不小心碰到姜重明的手背,有些颤抖,声音压到低得不能再低,“你要帮帮我。”
咯咯咯……怀里的孩子这么软,看见陌生人也不怕,伸手去摸姜重明盔甲上的铜片,他轻拍着孩子,郑重的点点头。
☆、显山漏水
水红色的床纱闪着晶亮的银丝,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微微的晃动着。元容睁开眼时,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去多半,火苗发出幽暗的光,她双眼直视着头顶的这片水红,耳边传来的是是细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又过了莫约一盏茶的时辰,元容才伸手勾过不远处的外衫,将将披在身上,她轻轻走到顾子期身后一搭眼就看到他手中的折子,是关于南方水患灾民的安置问题。
顾子期的发黑的如墨,用一只简单的白玉束在头顶,身上套了件藏色的滚金边的长袍,元容抬起胳膊从身后圈住他的肩膀,把下巴抵在他背上,“怎么醒了?”
“地方的灾情如雪片,纷纷而来,哪还睡的着。”顾子期翻手拉了元容一把,她就顺着顾子期的动作,身子微转,衣角划出个好看的弧度,直接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顾子期抱着她,手中的笔又落下一段注批,这才收了视线,在元容下巴上轻啄了下,“倒是你,怎得起来了?”
“许是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每到这个时候总要醒上一两次。”元容脚离开地面,在顾子期怀里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像只慵懒的猫儿。
怀里的人半眯着眼,胸前的春光在绛紫色的外袍下若隐若现,闪着温润的光泽,顾子期指尖滑过元容的脖颈,就见她浓密的睫毛飞快的颤了两下,闭着的眼依旧未睁开。
元容的这副模样很好的挑起了顾子期的兴趣,熟悉的眉眼,小动作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从脖颈到锁骨,他的手指渐渐下滑,最后直接从领口钻进去,握住了那团绵软,轻轻的揉捏把玩,唇则就着她耳朵的轮廓一路吻到耳珠,索性含在口中用舌碾磨。
顾子期的技巧很好,元容被他碰的从头发丝酥麻到脚趾头尖。另一只手则撩起她身上的衣袍,顺着小腹往下摸去。
“顾子期。”元容并着腿,脸颊早就红霞一片,她推着他的手臂,声音媚的能掐出水来。
“本就是你不睡觉,先来撩我。”顾子期放在她胸前的手又使劲捏了一把,“这会儿怎还不愿意了?”
“我何时有撩拨你?我不过是看你半夜点着烛灯批阅,想来陪你说会话罢了。”
“我可没见陪人说话穿成这样的。”顾子期眉角微挑,盯着元容不停的打量。
元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松垮的外袍早已缠绕着手臂半褪在腰上,胸前的起伏被一双大手覆着,修长而白皙的双腿死死的并在一起,□□在皎洁的月光下,被绛紫色的衣裳更衬的诱人心魄,俨然一副求宠信的娇媚模样。
“你…”元容词尽,哼哧了半响,才挣扎着要从顾子期身上下来,“天色已晚,我要去睡了。”
元容不动还好,她这会子挣扎,一个没起来,整个人都往下陷了一下,正巧碰上了什么火热的东西。
顾子期一声闷哼,元容的脸羞的更红了,雪白的贝齿轻咬着丹唇,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倒不知,容儿竟是个挠人心的小妖精。”顾子期一把按住她,唇就这么压了上去。
他眼睛半阖,眼神又落在桌上高摞起的奏折,心里叹了口气,等他吻够了,才松了死死扣在元容腰间的手。
鼻尖碰着鼻尖,元容觉得呼吸中都萦绕着顾子期的味道,“你…”
“果然明君比昏君难当啊,连收拾你个妖精的时间都没有。”说着,顾子期把元容从他身上放下来,对着她的屁股上手一拍,“睡觉去,莫要在撩我。”
元容得了顾子期的令,跟只被豺狼追赶的兔子似的,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女人的身子是诚实的,顾子期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接受着自己对他的诚实。
元容放下床幔,蜷着身子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这一夜她想了许多,直到天微微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身,温热的气息呼到耳朵上,有点痒。
“我去上朝了。”
“然后呢?”
“批折子,如今国家将定,内忧外患。”顾子期低头蹭了蹭元容的脖颈。
“晚上去哪?”睡意渐渐散去,她继续开口。
“容儿想让我去哪?”
“当然是来我这。”
元容似乎还未清醒,带着浓浓的鼻音,顾子期没有回她,俯身在她下巴上吻了吻,“天色还早,在睡会吧。”
床上的女人盖着锦被,小幅度的点点头,身后一轻,陷下去的床榻又恢复了原样,耳畔,是锦安的传唤声,她宫里的四个丫头,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手脚极为麻利,直到脚步声散去,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元容才睁开眼,眼中哪里还有一丝的困意。
今晚,顾子期定然不会来的。
元容起身拢了拢衣衫,乌黑如瀑的秀发垂在后背,更衬得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如瓷似玉。
他还有祁媛那边需要安抚,还有他那个可人的表妹,至于审喆,元容已经无力在想她,她收不住顾子期的心,而她那病弱的儿子,也绝不会坐上高高在上的宝座。
“陛下昨夜又留在软语斋了。”蕊儿伺候着月白用了早膳,这会闲下来,才屏退了旁边伺候的宫人,把昨个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姜月白,边说边打量着姜月白的脸色,未见半点波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越发的焦急,“夫人,奴婢知道您不愿意争不愿意抢,可这深宫后院,不是西风压到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梅鸢殿和软语斋那两位得宠,尾巴都翘上天了,莫说是宫内的小太监,连带着六位内廷仪官都紧着那二位。”
“你也知我入宫因由,只要能时时刻刻伴着表哥,我就心满意足了。”姜月白看着院内的花草,微叹了口气,眼波流转我见犹怜,“都是后宫的姐妹,何苦非要争个一二。”
“夫人。”蕊儿摇摇头,又为她捏着肩膀,有点心疼,“您就是太心善。”
背对着她的女人没有出声,这么些年,她已经学会了收敛起真实的情绪。审喆注定无用,祁三生的再美在顾子期的心中也越不过她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唯有姜元容,她占据了表哥人生中最欢愉的日子。
姜月白嘴角翘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宫人们修剪花草,残枝被剪落,砸在地面上,摔开一地的粉红。
可那又如何,她到底是嫁过人的,再加上孩子早产,表哥嘴上不说,心里终究是有个疙瘩。就像这落在地上的残花败柳,或许娇娇弱弱地惹人怜爱,可到底不及深处的花开正浓,磨尽了那份儿时的情意,终有一天会被弃如敝履。
只要她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轻轻推上一把,就像她悄无声息地把元容的孩子提前带到这个世界一样。
月白唇畔的笑意越来越大,她深深地明白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现在不是她出头的时候,她只要安安稳稳的呆在柔福宫里,作个不显山不漏水的慈祥夫人便是。
鸾歌殿里,宫人们不停地上着糕点,祁媛微笑着坐在下首,跟审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审喆当公主的时候跋扈惯了,即便如今换了身份,骨子里依旧带着几分不肖,言辞间称不上好听。
祁媛入宫前,祁太师就专门交代过,对于审喆这位虚皇后,顺着便好,她父兄已逝又没娘家撑腰,早晚得从高出跌下来,不必理会。她真正的对手,是姜家那对姊妹。为此,大姐甚至不远千里从偃顺赶来教导与她,大姐嫁的是名门世族,御夫的手段一等一的好,而祁媛又是三个姐妹中生的最貌美的,祁家自然是把期望全压在了她身上。
只可惜,顾子期虽然对她的容貌颇为感兴趣,却远远达不到迷恋,对此祁媛不知用了多少办法。
“夫人可在听本宫说话?”审喆看着祁媛又开始神游,怒气不打一头起,张口便带了讽刺,“这还没到夜里呢,就想人了?”
审喆话音随着手中的杯盏一起落下,听的细柳眉心直抽动,公主的脾气还是太火爆了,全然不像一国之母该有的言谈。
翠湖倒是不以为然,依旧狗腿的站在审喆身后,小心的为她掌扇。
“妾岂敢。”祁媛心里忍不住唾她一口,面上却还保持着之前的恭顺,她媚眼盈盈,云堆翠髻在阳光下亮的耀眼,樱唇微绽,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会又刻意做给审喆看,便更显得芳容丽质更妖娆,她端着手边的琉璃杯盏抬抬手,“皇后娘娘唤妾前来,已是妾的福分。”
“狐媚子。”审喆眉心的一抹红越发的艳丽,她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连一向笑脸迎人的祁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胸口因这三个个字不停地起伏,好在她身后的紫月伶俐,悄无声息地暗中拽了把祁媛的衣袖,才迫使她压下心头的怒气,挤出一个更美的笑,玉音婉转,“这三个字妾可不敢当,宫中女子貌美如花者有,精妙无双者亦有,妾充其算个中等,哪能担得起一句小狐狸,真真是比不得远古红颜妲己的。”
“陛下驾到!”
鸾歌殿内紧绷到极点的气氛,因着这四个字烟消云散,祁媛坐在下首,自是离门要近些,顾子期将入殿,就看到粉面含春的一绝色女子屈膝行礼,声音中都透着点点的娇气,让人莫名的想要多瞧两眼。
“阿婵怎么在这?”顾子期伸手扶着祁媛的手腕让她起身,这画面落到审喆的视线里不知有多刺眼。
“皇后娘娘嫌闷,唤妾来说会话。”祁媛身材娇小,一身鹅黄银细花纹底的宫装上绣着大片的莲花纹,银白色的丝线包在里面若影若现,柳眉下下的杏核眼又黑又亮,含娇带俏,和顾子期站在一起,像极了话本中的公子佳人。
“夫人方才不是说要走么?”这画面,审喆怎么都看不惯,干脆抢在了顾子期前面开口,语气僵硬的张口便来,“退下吧。”
“陛下……”又是一声娇滴滴的软糯。
顾子期伸手在祁媛脸颊上捏了一把,笑的温润,让人如沐春风,“去吧,我晚会再去看你。”
这是今夜要留宿的意思了,祁媛红着脸偏过头去告退,临走前还不忘了挑衅的笑看了一眼审喆。
气的这位前朝公主差点把手心掐烂。
贱人,一群贱人。
“气死我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前公主的身份又是陛下的发妻,才能这么为所欲为罢了。”祁媛走在栖南长廊上,除了紫月,其他的伺候宫人皆离的远远地。
“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依奴婢看她不过是只秋后的蚂蚱,在蹦也蹦不了几天了。”紫月走在祁媛身后,仅比她慢半个身子,“夫人不必动气。”
“我看她能张狂到何时,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她那副高傲的嘴脸踩在脚下。”祁媛揪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意早就在踏出鸾歌殿的瞬间收敛了起来。
“夫人莫要为这些无用的人费心思,当今之计,是要有个孩子。”紫月的声音很沉稳,让人听着莫名的安心,她等祁媛过了气点,才继续道,“陛下如今只得两子,太子身子骨不行,养不养的大还是一说,至于软语斋那位,纵然多了几分宠爱,可是不是龙种还难说。”紫月权衡利弊,分析道,“现下,谁能为陛下产下第三子,东宫凤位,谁就可能上的去。”
“说的倒轻巧,谁知道后边会不会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七□□十个,凤印岂是那么好拿的!”祁媛嘟着嘴,“你想的太轻松了。”
“太子也是需要强势的母家的,上个月,宫内走了五位妃嫔,其中两位是大人点明,那剩下的三位呢?咱们动得,别人也动得。”
“姜家?”祁媛低声道。
“一位是张都事的嫡女,一位是林中尉的胞妹,她们本就是来助夫人一臂之力的,没想到出了天花这么个意外,直接被人抹去了。”紫月冷笑出声,“现在宫中除了小姐您,另一个无非就是那姜家月白,一文一武,份位品级相当,只能拼肚子。”
“可陛下明明更宠爱软语斋那位。”
“皇权之下,何谈宠爱,拼的无非是最大利益。”紫月垂着头跟在祁媛身后,“您是咱们祁府的利益,而那位不声不响的白夫人才是姜家的一枚重棋。”
至于姜元容,紫月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身上的不可预知性和变数太大,远不及姜月白妥帖,她若是姜家的家主,也会把筹码压在这个女儿身上。
“紫月,幸好你随我入宫了,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如何是好。”祁媛跺了跺脚,停下步子望向她,“倒是委屈你了。”
“跟着小姐入宫总比送出去当他人的暖床要强的多。”紫月笑着向祁媛行了个半礼,“这事奴婢还要多谢小姐。”
“爹爹身边养了那么多人,我打小就只喜欢你,送给别人吹枕边风而已,院里训练了那么多有手段的女人,让她们去好了,不然岂不是浪费我们祁府的粮食。”祁媛说着声音小了下来,“可爹爹说,把你送出去,依着你的本事,很可能会挤下正房娘子做官夫人的。”
“无为小官的夫人有何可留恋的。”紫月笑的眉眼舒展,“奴婢定会配合大人,把小姐送上高位,让小姐的骨肉万人之上。”
太后成长记事 第49节
既然目标明确了,就不必在过多的迟疑,紫月眼睛骨碌转了几圈,侧身靠向祁媛的左耳。
祁媛听罢,眨眨眼,有些不自信,“可行?”
“可行。”
风穿过长廊,带来了丝丝的凉意,吹乱了祁媛耳畔的秀发,许久后,她才点点头。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们几人这么些日子来相互试探,总要有人先行动才是。
正如紫月所言,万事宜早不宜迟。
元容安静的呆在软语斋,顾子期对她宠爱有加,她就更不愿意出门去做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没想到,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反倒来找她。
帮她接生的产婆疯了,说是有天晚上赌钱赢了不少,在护城河边的小铺子里吃多了酒,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当场就吓得白了脸,不停地冲着河边的老柳磕头,也吓得铺子里的伙计不轻,忍着发麻的头皮去扶她,谁料她一把推开伙计,疯了似的冲进铺子里乱砸一通,惹得老板要报官。
产婆神神叨叨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姜元容,姜元容是谁?姜家的嫡小姐,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夫人,涉及到了宫闱秘闻,众人自然是拉长了耳朵听。
只见她连哭带笑,不停地重复:姜小姐的肚子是足月生产。
她不该贪那些钱财混淆龙脉,然后不停得对着空气求饶,希望放过她的家人。
众人对着产婆跪地的方向望去,空荡荡的河边空无一人,鸡皮疙瘩瞬间爬了满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扑通一声,疯癫的产婆当着众人的面投湖了。
这件事说不上来的诡异,更诡异的是与她一起接生的其他几位产婆,除了去远方寻亲的一位,剩下的都于同夜死在了各自家中。
事情蹊跷而古怪,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闹得街头巷尾皆知,对那位小皇子也就多了几分猜测。有人说是宫中内斗,容夫人是被冤枉的;也有人信了产婆的话,说是被神鬼俯身,只因她妄图污了龙脉;总之无论信或者不信,事情却是随着这场午夜惊魂传开了,汝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消息传到姜月白耳中时,她正在绣着花鸟,听了消息,手一抖,银针在食指上扎了一个小洞,浸出嫣红的小血珠。
这招太狠了,直接把顾子期的心病摊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好毒的手段,这是正大光明的打姜府的脸啊。”只要产婆确定足月,就彻底堵死了早产这个说辞,孩子的血脉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至于产婆说的是真是假,看热闹的谁又在乎呢。
姜月白作为暗中动手脚的人,自然确定元容的孩子是早产出来的,她做的模糊,无非也是让元容进退两难,自己早些进宫罢了,没想到,却被人抓住了漏洞,直插入了一把利刃。
“是不是柔福宫那个做的!”勺儿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元容摇摇头,姜月白没那么蠢,她倒下去对她和姜府有什么好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才不会做。这事摆明了是冲她们姜家来的,对方不在意是真是假,他们杀光所有的产婆,演上那么一出,无非是想把事情闹大而已。
元容的心很沉,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中不停的串联,证明孩子的血脉?不,顾子期本就有疑,这件事做与不做对他的看法都没有任何的影响,反而会让他更加生疑。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顾子期和她的感情加筹码,越委屈越好,即便他讨厌孩子,也不能疏远她。元容手指不停的绕着胸前的秀发,只要她在他心中还有一席之地,她和曜儿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宫内外都闹翻了。”祁媛啧啧出声,最后看紫月的眼光由欣赏变成了敬佩,“你怎么想到的。”
“不过是这十几年学的法子多了些。”紫月不在继续这个话题,“之前不管陛下有何考量,现在事情既然被捅开,无论真假,他都需要一个确定的健康的孩子。”
“紫月。”
“避子的汤药不出几日,宫内就要全停了。”紫月轻声开口,“到时候,夫人的肚子可要争气才行啊。”
☆、烧成灰烬
三日后,顾子期如往常般来软语斋用膳,元容夹了片熏制的火腿放在他面前的瓷盘中,难得的没有说话,元容面上不显,心底却还是有些吃不准的。想了许久,才放下筷子开口,“我……”
“这些天委屈你了。”面前的男人见她放了筷子,也停了动作,元容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什么不同的情绪,可是很遗憾,什么也没有。
反倒因为顾子期的这句话,堵死了元容想了许久的说辞,她嗓子里憋着一股气,大脑飞快的转动,最后索性扇扇睫毛,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就顺着滚了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外面传的不是真的。”元容快步走到顾子期面前蹲下,小鸟依人的俯在他的膝盖上,任由眼泪落在他玄色的衣摆上,“你该知我的。”
“我知,乡野匹夫容儿自然看不上。”顾子期抚着元容的鬓发,手下的发丝柔软的如同上好的丝绸,那时候他是想多了才派人去了贺家村,如今回头想想,元容这样的女子,断然不会看上那等贱民。
可是赵衷呢?顾子期心里有些迟疑,赵衷做了十几年的皇帝,膝下无一儿女,足以证明他身体不行,可事情偏偏那么巧,她的肚子能推到他自绝于大兴宫的那段时日。他想要打破心底的这份不安,可偏偏,没有一个精准的答案。
他不喜欢元容的这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存在让一向喜欢掌控一切的顾子期有些焦虑。
顾子期在元容这呆够了两个时辰,让唤锦安起驾回常乐殿。
元容伫立在门口,看着那抹玄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脸色越发严肃,勺儿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姜元容,低声唤道,“夫人,陛下走远了,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飞萍去门外守着,云裳去接替乐衣看顾下曜儿。”元容转身踏入殿内,绣鞋上的穗子被她颠的左右摇晃,勺儿连忙快步跟了进去。
珠帘是用顶好的珍珠串联而成,一段段静静的垂在空中,直到元容抬手打乱它,才发出好听的珠体碰撞声。
云裳的动作很快,元容一盏茶还未喝完,乐衣就匆匆入了内殿,她谨慎的看了眼四周,才闭了内殿的房门,“夫人唤我何事?”
除了勺儿,乐衣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小殿下,生怕他有什么个闪失,可这次,元容却让云裳去照看,多半是出事了,难道真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宫中传遍的流言?乐衣心里暗恨,恨不得把那人寻出来扒皮抽筋。
“我想再要个孩子。”元容此话一出,惊得乐衣和勺儿瞪圆了眼,尤其是乐衣,看姜元容的眼神又复杂了许多,这目光看的元容十分不舒服,“收回你的眼神,我这可是为曜儿打算。”
乐衣知元容心里是真怒了,只顺着她不善的语气垂下眼,反倒是勺儿先开了口,“夫人这般想自有道理,只是奴婢愚钝,有些不懂。”
“皇室之内,没有孩子的女人下场有多惨烈你们该知道。顾子期口上不说,可是这么久以来,你们什么时候听他说过要见一眼曜儿,他十有八九是打算当曜儿不存在,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不打算费心了。”元容心里忍不住的心酸,原先她还存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奢望,想要徐徐图之,今日一聚,她彻底看清楚了顾子期的心思,“一个不受期待不受重视的皇子,若他的母亲再无半点能耐,他之后的路该有多难走。”
所以她需要个孩子,一个被顾子期所喜爱的孩子,来维系他们之间所谓的情意,无论男女。曜儿现在不懂事,不懂得父亲的重要,等他长大了,就回切身感受到,一个不被喜爱的子女,有多么可悲,就像她一样,甚至比她的感受还要浓烈,他面对的,不只是父亲,更是一个拥有无限权力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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