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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笑佳人
国色生香
作者:笑佳人

宋嘉宁长得娇艳妩媚,随母改嫁国公府,她力求端庄,却还是被霸道继兄盯上了。

心肝乱颤,宋嘉宁偷偷塞了赵恒一块儿糖我对你好,将来你得替我撑腰啊。

赵恒遂撑她腰,一路荣华共享、国色生香。





国色生香 第1节
本书由 篁孟怜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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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国色生香
作者:笑佳人
【文案】
宋嘉宁长得娇艳妩媚,随母改嫁国公府,她力求端庄,却还是被霸道继兄盯上了。
心肝乱颤,宋嘉宁偷偷塞了赵恒一块儿糖:我对你好,将来你得替我撑腰啊。
赵恒遂撑她腰,一路荣华共享、国色生香。
阅读提示:
1:重生甜文,男主真结巴·假高冷。
2:若干人设有原型,架空免考据。
3:微博@笑佳人,懒宅日常+萌段子~
内容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甜文
主角:宋嘉宁,赵恒 ┃ 配角:郭骁,皇家一干人
编辑评语:宋嘉宁随寡母改嫁国公府,成了郭家女儿,面对一众皇亲国戚、霸道继兄,她卑怯谨慎,是三皇子赵恒屡次鼓励,让她重拾自信。赵恒文武双全,因天生结巴收敛锋芒,为了替宋嘉宁遮风挡雨,赵恒步步为营谋得帝位,送她一路国色生香。本文笔触细腻,人物鲜活,以史料为基础,再现了宋真宗赵恒登基过程的皇家风云,并从真宗章穆皇后郭氏的角度展开,架空了一段帝后互相扶持、共同进退的动人爱情,角度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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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六月酷暑,热浪熏人,通往京城的乡间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徐徐而行。车上刻着“卫国公府”的徽记,翠盖朱漆,庄严气派,车前车后却有四名宫中禁卫围守,形似看押。
车内,铺着竹席的坐榻上,宋嘉宁头抵左侧车角,眯着眼睛睡得香甜,白豆腐似的丰盈脸颊随着马车轻轻晃悠,荡出妩媚动人的涟漪。
李嬷嬷在一旁瞧着,鬼使神差记起前儿个她去上房问话,挑开门帘,惊见世子不知何时到的,正将主子抱在怀里。那短促一瞥,主子红彤彤胖乎乎的小脸就像现在这样,不,晃得比现在还厉害,伴随着呜呜的哭声。
都过去两日了,每每记起那一幕,李嬷嬷都脸红心跳的。火气涌动,窗外忽地传来一声鸟叫,李嬷嬷瞄了眼,看到一只扑棱翅膀飞走的黑翅喜鹊。喜鹊临门是好事,李嬷嬷怔愣片刻,眉头却越皱越深。
宋嘉宁貌美,满京城都知世子有个娇滴滴的小妾,盛宠七年不断。如今端慧公主与世子大婚在即,端慧公主偏偏趁世子外出离京之际宣宋嘉宁进宫,摆明是场鸿门宴。可惜她伺候了七年的这位主子,一点心机都没有,整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招猫逗狗,瞧瞧,都大难临头了,这人竟然还睡得着!
“姑娘,醒醒,马上要进城了。”李嬷嬷一边拿帕子帮宋嘉宁擦掉嘴角的口水,一边轻声唤道。
宋嘉宁醒了,小手掩住红嘟嘟的唇打哈欠。刚睡醒的美人儿,眼里水润润的,清澈澄净。
“姑娘,一会儿进了宫,若公主问话,您能答的就答,不知道该怎么说或是为难说的,您也不用勉强,装傻糊弄过去就是,总之千万别触怒公主。”马车进了城门,离皇宫越来越近,李嬷嬷再一次嘱咐道。
宋嘉宁乖巧点头。
李嬷嬷总说她傻,可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怎么可能真的傻?不过是破罐子破摔、混吃等死罢了。母亲是京城富商之女,父亲是玉树临风的举人,宋嘉宁幼年过的也是吃喝不愁、小家碧玉的娇贵日子。直到父母先后去世,长了一张祸水脸又失去倚仗的她,才由叔父做主,送给新任知县梁绍为妾。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宋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虽家道中落,叔父婶母怎能因不喜她长得偏媚,就这么随随便便打发了她?宋嘉宁红着眼圈被抬进了县衙,见到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梁绍,她的哀怨不知不觉散了三分。梁绍是进士出身,留妻子在家照顾老母,他只身前来赴任。他待宋嘉宁极好,两人琴瑟和谐风花雪月,过得如胶似漆。
甜蜜了一年,郭骁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郭骁乃京城卫国公府的世子,奉命去湖州办事。梁绍与国公府沾亲带故,得知郭骁要路过府城,便亲自去府城相见,郭骁给他面子,应邀来县衙做客。梁绍叫宋嘉宁出来拜见,宋嘉宁心里欢喜,觉得这是相公看重她,却没想郭骁会觊觎她美貌,更没料到,当晚表兄弟俩彻夜畅饮,翌日早上,她喝了一口梁绍倒的茶,再次睁开眼睛,人居然在郭骁的马车中!
原来,梁绍用她,换了郭骁一句“日后必将提携”。
原来,梁绍与她之间的一年恩爱,什么都不是。
宋嘉宁伤透了心,郭骁见她抗拒,没有强迫她,回京后将她安排在庄子上,给她讲识时务的道理,陪她游山玩水,一直等到她能被丫鬟们逗乐了,郭骁才要了她。那一晚,宋嘉宁尝到了习武之人与文弱书生的差别,也为梁绍流了最后一滴泪。
对宋嘉宁来说,忘记梁绍,并不怎么困难。论家世才干,郭骁是国公府世子,是皇上大加赞许的将才,甩了梁绍不知几千里。论仪表气度,郭骁剑眉星目体格健壮,如果说梁绍是匹骏马,郭骁便是一头麒麟,就连夜里同眠,郭骁都比梁绍更让她舒坦。
说句没羞没臊的,过得舒坦了,谁还整天惦记让她不舒坦的人?反正都是妾。
宋嘉宁忘了梁绍,但尽管在外人看来,郭骁独宠她七年,够情深义重了,她也没再为郭骁动心。因为她很清楚,郭骁对她再好,在他眼里,她都只是一个美妾,是个看上了便可抢来霸占的女人。这样的身份,宋嘉宁什么都不想了,一个人在庄子上快活,坦然等待色衰爱迟那一天。
既然不抱期待,当郭骁告诉她他要迎娶端慧公主时,宋嘉宁微微惊讶后,便由衷地道喜。郭骁大概不信,他沉默许久,给她讲了很多话,说端慧公主是他亲表妹,他必须给她体面,说以后他来庄子的次数会变少,但他绝不会忘了她。
宋嘉宁哪敢跟一个公主争风吃醋啊,再三保证她会老实本分,并表示郭骁不方便的话,不来庄子也没关系。结果郭骁黑着脸走了,离京前又做贼似的闯进她房间,闷声折腾了她半晌。
事后宋嘉宁瘫在床上,委屈极了,难道她吃醋,他就乐意了?
莫名其妙的男人。
胡思乱想,马车停了。
下了车,宋嘉宁想偷偷瞻仰一下天家的皇宫,却发现自己站在两条高高城墙中间,两侧视野都被挡住了,只有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夹道,阳光照不进来,显得阴森森的。宋嘉宁很失望,与李嬷嬷跟在一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女官身后,七拐八拐地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传说中的御花园,又被警告要弯腰低头,不得四处张望。
宋嘉宁就不敢乱看了。
两刻钟后,她被带到了一座凉亭前,凉亭临湖,湖中荷叶碧绿,一朵一朵粉荷亭亭玉立。
嗯,端慧公主宣她进宫的理由,便是赏荷。
可宋嘉宁觉得吧,皇宫这池子忒小,照苏州的太湖差远了,想想她幼时看过那么大的湖,端慧公主却只能住在高墙之中,整天面对这么一个小池子,宋嘉宁竟有点同情她。
“你就是宋氏?抬起头来。”
凉亭中传来一道懒散轻蔑的声音,宋嘉宁忐忑抬首,就见亭中石桌旁坐着一个穿大红纱裙的艳丽女子,头戴宝石玉簪,后面站着两个宫女为她摇扇吹凉,雍容华贵。
“大胆,竟然窥视公主!”一个宫女厉声斥道。
宋嘉宁吓了一跳,赶紧重新额头触地,怕地都不觉得热了。
她低下头了,端慧公主愣愣地看着她,眼前却还是宋嘉宁那张丰盈的小脸。本朝女子以瘦为美,先帝那些妃嫔为了养出单手可握的小腰,一个个恨不得三餐不进。她早就听说表哥有个特别宠爱的小妾,料到宋氏貌美,却没想到宋氏是个身材丰腴的美人。
确实胖,好像都有双下巴了,但即便如此,端慧公主依然无法违心地说宋嘉宁丑,凭良心讲,宋嘉宁比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美中带着狐狸精的妖气,怪不得能抢走她青梅竹马的好表哥!
妒火窜心,端慧公主冷冷扫眼宋嘉宁,对身旁的宫女道:“我乏了,小憩一会儿,谁也别吵我。”
宫女们齐齐应是。
端慧公主莲步轻移,歪在美人靠上,真的闭上了眼睛。
凉亭外面的台阶下,宋嘉宁维持额头触地的跪姿,烈日暴晒,没用一刻钟,她便热得满头大汗,双臂不停地打哆嗦。她难受,她委屈,可那是公主,公主不发话,她敢乱动,等待她的便会是一顿板子,甚至是阎王鬼差。
宋嘉宁苦苦忍着。
等到脸上的汗不停地滴下来,膝盖疼得麻木,身体都快支撑不住时,宋嘉宁突然不想活了,眼泪混着汗水一块儿掉。她想当郭骁的妾吗?她想碍公主的眼吗?她不想,可这就是她的命,她有什么办法?苟活是因为怕死,但现在生不如死,她还活着做什么?
就在寻死的念头野草一般疯长,就在宋嘉宁准备爬起来扎进那小破池子跳湖自尽死个痛快时,突然有人蹬蹬蹬地从亭中跑了出来,扑通扑通跪在两边,恭声叩拜:“奴婢拜见皇上。”
皇上?
宋嘉宁想瞧瞧天底下最尊贵的皇上长什么样,忽然记起女官嘱咐她的话,不许她乱看,宋嘉宁刚要继续磕头,转念一想,她都准备寻死了,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死前能看天子一眼,她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
这么一想,宋嘉宁豁出去了,扭头往后看,却未料跪了太久,手臂膝盖发软,脑袋一歪,人也跟着歪倒了,变成了侧躺的姿势!
变故陡生,正准备从旁边经过的新帝,下意识看向地上。
宋嘉宁跪了半天,全身衣衫都已湿透,现在她侧躺着,双颊潮.红眸中带泪,发钗凌乱,腮边粘连汗湿的鬓发,正是一副女子被人怜惜过的娇媚模样。新帝二十七岁登基,之前尚未婚配,这三年主动为先帝守孝,此时虽已到而立,却还未沾染过女子,乍一见这样的宋嘉宁,他罕见地滞了一瞬。
宋嘉宁趁机看清了帝王。帝王身穿一袭素红龙袍,修长挺拔,如青竹屹立于眼前。他看起来与郭骁年纪相仿,肤白如玉,眉目清寂。郭骁也是冷峻的男人,冷得让人害怕,皇上却不一样,他的冷恍似雨后远山之巅萦绕的团团云雾,叫人靠近不了,也琢磨不透。
宋嘉宁蓦地记起三年前她随郭骁出门,听到的一段百姓闲话,说皇上能登基,是因为他心机深沉,表面与世无争,暗中谋害了太子与嫡亲王兄,不然皇位如何都轮不到一个结巴皇子的头上。所以,这个皇上是个心狠手辣的结巴?
宋嘉宁不受控制地打个激灵,赶紧重新跪好,脑袋垂得低低的,露出一段白皙纤美的颈子。
赵恒多看了一眼。
“睡醒”的端慧公主见了,笑着讽刺道:“怎么,皇兄也觉得宋氏貌美过人?难得有能入皇兄眼的,不如叫郭骁把她送进宫,她伺候过两个男人,想来也习惯了,不会来以身殉节那一套。”
宋嘉宁脸白如纸。
赵恒没有进亭,背手立于宋嘉宁身侧,漠然道:“女子戒妒,适可而止。”
赵恒有口疾,言语简短,非常考究听者的理解能力。端慧公主从小与几位皇兄打交道,自然清楚皇兄的意思,他是在提醒她,宋氏乃表哥宠妾,她闹过分了,表哥回来肯定会与她算账。端慧公主还真怕郭骁厌恶自己,咬咬牙,指着石桌对宋嘉宁道:“算了,本来想请你进宫赏花,既然你身子娇弱,这便回去吧,这是岭南新进贡的荔枝,赏你尝尝鲜,望你日后恪守本分。”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免得她在表哥那儿告状。
宋嘉宁勉力支撑着,磕头谢恩。
最后是被李嬷嬷背出宫的,上了马车,李嬷嬷扶她坐好,心疼地帮她揉腿,说了好多劝慰的话。
宋嘉宁心里苦,端慧公主这么厉害,以后会不会想其他办法对付她?
如果郭骁肯放她走,该多好。
前途一片渺茫,瞥见端慧公主赏的那碟荔枝,宋嘉宁咽了咽口水。她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好吃,再伤心,只要身边的人端来一盘好吃的,就能成功转移她的悲痛,也许当初被梁绍迷晕送给郭骁,她没有殉节,除了觉得梁绍不配,也有郭骁摆上来的三餐太诱人的缘故吧?
看着那一碟子饱满红亮的荔枝,宋嘉宁腿好像都没那么疼了,她抓起一个,认真地剥。
李嬷嬷见了,失笑,没心眼有没心眼的好,不记忧。
荔枝剥地慢,马车出城了,碟子里还剩一半。但路开始不平,再一次颠簸后,李嬷嬷小声提醒宋嘉宁:“慢点吃,小心别噎着。”
宋嘉宁笑,她哪有那么笨?
结果刚把新剥好的大荔枝放进口中,马车突然又剧烈颠了一下,宋嘉宁只觉喉头一紧……
半月后,京城街坊间添了一桩热闹,称端慧公主害死了国公府世子的宠妾,世子大怒,不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慧公主:表哥,我冤枉啊!
宋嘉宁:我也好冤,我还没活够……




国色生香 第2节
赵恒:舍不得他?
宋嘉宁:……绝对没有!
嘿嘿,感觉好久没有挖古言了,还有妹子在等么?
不一样的重生,不一样的宠法,希望大家喜欢!
☆、002
宋嘉宁发誓,她这辈子都不要吃荔枝了,真要吃,也要慢慢慢慢地吃,马车上绝对不行。
半夜惊醒,宋嘉宁摸着自己的小脖子,暗暗地告诫自己。
告诫完了,宋嘉宁想到什么,立即低头。这几晚她都睡不好,不是梦到自己吃荔枝噎死那一幕,就是梦见自己又变成郭骁的小妾了。母亲担心她,特意命九儿打地铺睡在地上陪她,屋里也必须留着一盏灯,昏黄灯光透过纱帐照进来,宋嘉宁看到一双胖乎乎的小肉手。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这已经是第四晚了,看来她是真的回到了十岁这年,母亲还没病至膏肓。
正值正月,江南小户烧不起地龙,炭火也早熄了,宋嘉宁打个冷战,重新钻回被窝,严严实实地捂好被角。暖意重新涌上来,宋嘉宁的困意却彻底消失了,一动不动地呆呆躺着,皱着眉头发愁。
母亲的病……
上辈子,父亲在她六岁的时候就病逝了,那时她太小,勉强记事,爹爹刚走,她伤心了好久,偶尔生病或是在堂姐堂兄那里受了委屈,还会朝母亲哭,委屈哒哒地要爹爹。但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爹爹的身影与面孔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她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她有个举人爹爹,爹爹生病死了。
她忘了,悲伤过后该吃吃该喝喝,顶多羡慕别人有爹爹,母亲却没忘。当然,前世母亲还活着时,宋嘉宁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动不动就会掉眼泪,饭菜吃的也不多,弄得人越来越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
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告诉她,说母亲哭,是因为想起爹爹了,宋嘉宁还是不懂,她也想要爹爹活着,但她怎么没有想到要哭?
后来母亲相思成疾,在她十一岁那年秋天撒手人寰,后来她成了梁绍的小妾,尝到了男女情爱的滋味儿,又被梁绍狠狠扎了一刀,宋嘉宁才突然明白了母亲。父亲活着时,对母亲肯定很好很好,所以母亲念念不忘。如果梁绍也对她好,她是被郭骁抢走的,那么宋嘉宁就算没有勇气以死殉节,肯定也会经常想梁绍,而不是没心没肺地混日子。
唉,怎么又想起那个惟利是图、卖妾求荣的小人了?
摇摇头,将梁绍甩出脑海,宋嘉宁继续发愁母亲。
多活了一辈子,现在宋嘉宁能理解母亲对父亲的思念了,但她不能任由母亲念下去,不然母亲又要憔悴离世,丢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得想办法转移母亲的心思……母亲是个寡妇,还是个沉浸在悲痛中走不出来的寡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婶母那边都不去串门,整天闷在房中,除了照顾她就是想爹爹,不生病才怪呢。
那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劝母亲出门走走。寡妇又如何,好多寡妇都改嫁了,母亲喜欢爹爹愿意替爹爹守一辈子的寡,那她就一直陪着娘,将来再在县城挑个可靠的男人嫁了,多生几个孩子,携儿带女常常来陪母亲解闷。
嗯,等天气暖和桃花开了,她一定要央母亲带她去太湖边上,太湖啊,她好久没去了,还记得太湖边上有杨柳依依,有桃花朵朵,还有漂亮鲜嫩的白鱼、壳薄味鲜的白虾……
宋嘉宁睡着了,梦到母亲带她去了湖边,娘俩坐在画舫上,摆了一桌好吃的。
清晨林氏过来探望女儿,就见女儿睡得小脸红润,精致娇憨,漂亮是漂亮,就是嘴角,又在流口水。林氏又怜爱又困惑,她与丈夫都不重食欲,女儿的小馋嘴是从哪学来的?
喉头犯痒,林氏连忙绕到女儿床前的花鸟屏风后,掩唇轻咳,心中无限悲楚。女儿这几日总是做噩梦,她当娘的,本该陪女儿睡,但她不敢,怕把病气过给女儿。
压抑的咳声,惊醒了酣睡的宋嘉宁,她揉揉眼睛,含糊不清地唤道:“娘?”
林氏听了,飞快将帕子塞回袖中,摆出笑脸走到床边,一边挂帐子一边柔声道:“安安醒了?”
女儿是早产,刚出生时瘦瘦小小的,她好怕养不活,就起了“安安”这个小名,大名配个“宁”字,希望女儿一世安宁。大抵名字管了用,周岁的时候,女儿已经长得白白胖胖了,别人家的孩子得哄着吃饭,长辈捧着碗四处追,女儿倒好,吃完一碗还抱着碗舍不得松手,要再吃点。
歪坐到床边,林氏爱怜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胖脸。
当娘的稀罕女儿,宋嘉宁也巴巴地看着母亲。自小到大,宋嘉宁身边的女子,上至四五十岁的妇人,下至五六岁的女娃,都在想办法让自己瘦点,像宋嘉宁这样走路脸上肉会微微颤的,一出门就会被人嘲笑,七嘴八舌喊她宋胖胖。
宋嘉宁吧,她也觉得女子瘦了好看,小腰盈盈一握,长裙窄腰,跟仙女似的,但她更喜欢吃,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宋嘉宁饿了几次肚子后,果断舍弃纤腰而选了美食。而且宋嘉宁慢慢发现,同样是瘦,有的人干瘪地像竹竿,还有一种,就是母亲这样的,身姿婀娜,款款走来,如弱柳扶风。
在宋嘉宁心里,母亲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可惜同样的杏眼同样的瓜子脸,母亲气质清雅,一看就是满腹诗书,她却姿容偏媚,老老实实什么都没做,旁人就说她眼睛不老实,寻思着要勾人呢!
“娘,你教我练字吧。”宋嘉宁抱住母亲胳膊,小声撒娇。
林氏奇怪,握住女儿小手问:“又跟姐姐吵架了?”她体力不济,专门请了一位女先生教导女儿,小叔把侄女也送了过来,姐妹俩一起学,还有个伴,不过侄女行事霸道,小姐妹俩偶尔会闹不快。
宋嘉宁摇头,埋到母亲怀里道:“我想跟娘写一样的字。”她多占母亲一刻钟,母亲就少想爹爹一刻钟。
女儿惯会撒娇,林氏想了想,答应了:“那你先去书房上课,下学了娘再单独教你。”
宋嘉宁乖乖点头。
陪母亲吃完早饭,宋嘉宁领着丫鬟去前院书房了,与十一岁的堂姐宋娇一起读书。宋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事事都想压宋嘉宁一头,女先生提问题,她抢着答。宋嘉宁前世暗暗羡慕堂姐聪明,现在心里都是事,频频走神。
今后,自家与二房要怎么相处?
上辈子母亲病故,二叔婶母对她好了一阵,哄得她将母亲的嫁妆拿出来给他们用,夫妻俩真正的嘴脸就露出来了,待她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还送她去做妾。期间宋嘉宁给京城的舅舅舅母写过信,盼望舅舅接她去京城,结果舅母反过来劝她要常思已过,意思就是,长辈对她不好,也是她先犯了错。
宋嘉宁心里酸酸的,或许母亲坚持守孝,也有娘家不欢迎她回去的缘故吧?
罢了,二叔二婶再坏也要忌惮母亲,只要母亲身体恢复过来,健康长寿,二叔绝不敢再胡乱安排她的亲事。
上午的课就在她的心事重重中过去了,宋嘉宁、宋娇一起将夫子送出门,然后姐妹俩各回各家。宋嘉宁脚步轻快地去找娘亲,到了上房,意外发现二婶胡氏竟然来了,正坐在堂屋陪母亲说话,好像在商量什么。
“娘,二婶。”宋嘉宁乖巧地唤道,小短腿挪到母亲这边,复杂地打量婶母。
胡氏今年二十五,比林氏小两岁,也是个瘦女人,但她肤色偏黑,脸也有点长,最多算是中等姿色。这会儿笑眯眯问宋嘉宁:“后日娇娇外祖母过五十五大寿,嘉宁要不要去?这次家里请了醉仙楼的厨子,嘉宁肯定爱吃。”
醉仙楼是远近闻名的酒楼,宋嘉宁对那里的菜肴记忆犹新,她想吃,却不想去胡家蹭。
“我娘不舒服,我要在家陪她。”宋嘉宁靠到母亲身上,一副舍不得离开娘的样子。
林氏知道女儿嘴馋,欣慰道:“安安去吧,你姐姐哥哥都去,你们一起玩。”
宋嘉宁不说话,抱着娘亲扭来扭去,默默地撒娇。
林氏心都化了,只好对胡氏道:“那就让安安陪我,你们去吧,替我向老夫人问声好。”
娘俩一条心,胡氏干笑两声,起身走了,离开大房的院子,她脸立即绷了起来,面带不满。过了一日,林氏派丫鬟送来一份寿礼,胡氏稍微舒服了点,抬头见丈夫遗憾地望着大房那边,胡氏登时又恨上了。狐媚子,娘俩都是狐媚子,特别是林氏,克了自己的男人不说,又勾得小叔子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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