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笑佳人
她与王爷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赶,皇上竟然来的比他们还快,足见有多担心楚王了。
宋嘉宁进京这么久,尤其是嫁给寿王后,断断续续地听说不少皇上的闲话,有说皇上谋害了高祖皇帝,有说皇上逼死了武安郡王,有说皇上与辽国交战惨败,是个无能的皇帝,但至少此时此刻,宋嘉宁眼中的皇上,是个真心疼爱儿子的父亲。
她这么想,赵恒同样深受触动,他是真的没想到,父皇会连夜出宫。
“父皇,夜深了,您先回宫,儿臣,守着大哥。”赵恒诚心求道。
宣德帝不动,对着两个儿媳妇道:“你们下去休息吧,这边朕与元休守着,人醒了再叫你们。”
宋嘉宁乖乖点头,冯筝面现犹豫,想亲自守在丈夫身旁,但最终还是与宋嘉宁一块儿退到了外间。
“大半夜的,还连累妹妹跑一趟。”夜黑如墨,屋里点着灯也显得昏暗,冯筝握住宋嘉宁的手,疲惫地道。
“一家人,嫂子别跟我客气了,坐会儿吧。”宋嘉宁扶着她走到当中的紫檀木椅旁,眼里装满了关心,“成哥儿没事吧?”
冯筝嗯了声:“有乳母哄着,还睡着呢。”
宋嘉宁坐在她对面,握住冯筝发冷的手,轻声道:“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冯筝看着她柔美的脸,一个人强撑了大半夜,现在终于有个可亲可信的人了,冯筝再也忍不住,埋到宋嘉宁肩头,捂住嘴抽泣起来。王爷发病前,分明是在怨她,她怕王爷再也不理他了,更怕王爷得了狂病,连个正常人都做不得……
她哭得绝望,宋嘉宁仰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说不出话,唯有轻轻地拍着冯筝肩膀。
内室,宣德帝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老三还站着,拍拍身边,叫儿子坐过来。
赵恒从命。
宣德帝自坐下后就一直握着长子的手,无意识地摸着长子的手背,沉默半晌,他低低地道:“不瞒你说,你们兄弟四个,朕最疼你大哥,他是朕第一个平安长大的儿子,长得像朕,学得一身好功夫,当年辽国派使臣来挑衅,那辽人武艺过人,朕派上场的几个禁卫都输了,是你大哥下场,三招打得对方爬不起来……”
想到长子为他争光的场景,宣德帝笑了,握紧了长子的手。
赵恒没有接话,静静地听。
宣德帝笑着笑着,神色悲哀起来:“可你大哥性子太直,不懂……他这病,是因朕而起啊。”
多荒谬,他一心为儿子谋划,到头来儿子却怨他怨得发了狂。
“父皇!”
赵恒扑通跪了下去,沉痛道:“父皇苦心,终有一日,大哥……”
宣德帝伸手按在儿子肩头,苦笑道:“他若能懂朕的苦心,今日就不会发病。”
赵恒挺直的脊背低了下去,他能看出兄长的心结,父皇又怎会猜不到?。
宣德帝目光转到老三头上,想起儿子刚刚的“父皇苦心”,胸口终于舒服了点,他做了这么多,若是四个儿子都怨他,那他才算白忙了一场,好在,兄弟四个,就老大一个傻的,不亲亲爹反而偏心叔父。
天渐渐亮了,因为长子生病,宣德帝荒废了一日早朝,守在大殿前的臣子们都唏嘘不已,早就知道皇上疼爱大皇子楚王,今日才知道,那疼爱是渗到骨子里了。
楚王府。
一室静寂,楚王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影,突然就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推。宣德帝年纪大了,守了一夜,正耷拉着脑袋打盹儿,赵恒却醒着,一看兄长发狂,登时扑过去紧紧抱住兄长,连续不停地喊着大哥,试图让兄长镇定下来。
楚王不听,扭身踢腿,使劲挣扎。
赵恒没有他力气大,但胜在抢了先机,将楚王摁在了床上,康公公几个小太监也立即赶过来,一起按着楚王。宣德帝早已退到了几步之外,看着床上涨红脸庞发狂挣扎的长子,他又惊又痛,完全忘了反应。
“绳子!”赵恒扭头吩咐,只是片刻分神,不期然楚王一拳挥过来,砸在了他脸上。
“王爷!”宋嘉宁惊叫出声。
赵恒没听见,重新扣住兄长铁臂,一低头,鼻血落了下来。发狂的楚王大抵没见过血,愣了一下,赵恒趁机反剪兄长手臂,将人摁趴在了床上,身上压着他与三个小太监,再也动弹不得。
很快,楚王连着一把椅子被捆到了柱子上,瞪着眼睛张嘴大吼大叫,形态可怖,谁说话都不肯听。厨房熬了药,太医要喂楚王,被楚王用脑袋撞翻了药碗,赵恒亲手扣住兄长脑袋,太医再去喂,结果楚王全部吐了出来,身上洒满汤药,狼狈之极。
“取药,朕来喂。”宣德帝沉声道。
楚王狠狠瞪着他。
“父皇,让我试试吧。”冯筝憔悴地走过来,眼圈通红。
宣德帝看向儿媳妇。
冯筝恳求地与帝王对视,眼里还闪烁着泪光。宣德帝突然想到了他的那些女人,男人脆弱的时候,似乎女人的安抚更合适。
宣德帝颔首。
冯筝接过小太监端上来的药碗,目光扫过守在身边的众人,发现王爷对每个人都充满了戒备,仿佛谁都是他的仇人,冯筝继续求道:“父皇,王爷现在不记得人,他不知道皇上与三殿下守在这里是关心他,人越多他越不安……”
似乎是要印证她的话似的,被绑的楚王又朝宣德帝吼了一声。
宣德帝便率先出去了,赵恒想留下来帮忙按着楚王脑袋,冯筝微微摇头,赵恒明白嫂子是在赌,赢了兄长乖乖吃药,输了嫂子可能受伤。
“多谢嫂子。”赵恒郑重道。
冯筝见他半边脸都被丈夫打肿了,也屈膝行了个礼。赵恒看向妻子,宋嘉宁快步走到他身边,夫妻俩并肩出了屋。
内室只剩楚王夫妻,楚王眼中布满血丝,狂暴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无人打扰,冯筝端着药碗看着自己的丈夫,他披头散发形容狰狞,可她却记得丈夫发冠整齐华贵威严的模样,在外面气势汹汹是个王爷,到了她身边,他脸皮厚如城墙,对她又特别的好,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冯筝不信丈夫真的忘了她。
放下药碗,冯筝一步一步朝楚王走去,离得越近,楚王挣得就越凶,魁梧的身体将捆绑他的绳子蹦得紧紧的,愤怒的抗拒吼声惊得一帘之隔的宣德帝等人都皱紧了眉。只有冯筝毫不畏惧,慢慢地停在了楚王对面,然后,她朝楚王笑了,眼中有泪落下来,但她嘴角上扬,眉头舒展,笑得温柔动人。
楚王忽然不挣了,困惑地看着她。
“王爷,我记得咱们成亲那晚,你抱着我说,说你最喜欢我笑,说你永远都忘不了我坐在马车里笑的样子。”冯筝一边柔柔地说,一边缓缓地靠近一步,想起洞.房花烛时的忐忑、羞涩与意外的甜蜜,冯筝情不自禁蹲下去,双手扶着楚王膝盖,仰头,期待地问他:“王爷,我这样笑,您还喜欢看吗?”
楚王没看到她笑,视线随着她眼中涌出的泪慢慢下移,这滴泪不见了,又有新的流了出来,看着看着,他脸上忽然有点痒,楚王垂下眼帘,可还是看不到脸上有什么。他想发火,一只凉凉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地贴住他脸。
楚王再次看过去。
“王爷不哭,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给王爷熬药,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冯筝帮他擦了泪,再温柔地将王爷面前凌乱的发丝拨开,露出男人恢复白皙的俊美脸庞。而楚王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他的头发,他只目不转睛地看她。
丈夫肯接纳她了,冯筝心底浮现希望,端来药碗,见他皱眉,冯筝先自己喝了口,再哄他:“一点都不苦,不信王爷试试?”
楚王看看她红润的嘴唇,再看看瓷勺,缓慢地点了下头。
冯筝大喜,身体前倾,努力控制想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喂了他一口。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每当楚王不想喝了,冯筝就柔声哄,一直哄得楚王喝了满满一碗。
喂完药,冯筝帮丈夫擦擦嘴角,停下来时,她低低道:“王爷病了,我接升哥儿回来孝敬您。”
事到如今,她只想一家人团聚,再也不用求别人什么了。
☆、170.170
冯筝哄楚王喝药的时候, 宣德帝见长子肯吃药了,终于松了口气,一转身看见老三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平时一身清雅书卷气, 刚刚却不顾一切地拼命制服兄长,被打了脸也忙前忙后的, 宣德帝顿时又心疼起这个儿子来, 对宋嘉宁道:“这边有朕看着,你扶元休去厢房,洗漱上药。”
老三也一晚没睡了。
宋嘉宁早就想拉王爷上药去了, 见王爷忧心楚王, 她没敢劝, 现在皇上发话,宋嘉宁便看向自己的丈夫, 面带哀求。关心哥哥是应该的, 但也不能疏忽了自己啊, 瞧那脸,都该肿成包子了, 就像一块儿美玉, 几乎被人一拳砸碎。
赵恒走到内室门前,掀开一丝帘子,见兄长老老实实地喝药了,他才朝宣德帝行个礼,领着王妃走了, 身后跟着一个太医。
赵恒这是皮外伤,要涂消肿的膏药,肿了那么大一块儿,涂起来需把握好力道,太医便想亲力亲为。赵恒方才只想着兄长,无瑕考虑自己的仪容是否得体,现在稍微平静下来,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料到脸上必然十分狼狈,便对宋嘉宁道:“你来。”
说完起身,转眼就跨进内室了。
宋嘉宁立即端起桌上的托盘,听完太医的低声叮嘱,她赶紧跟去内室,绕过屏风,看到王爷闭着眼睛靠坐在床头,脸肿着,发冠也早在与楚王扭斗时就乱了,憔悴狼狈,让人心疼。宋嘉宁也跟着难受,楚王发狂,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身边的家人却为他操碎了心,譬如守了一夜的皇上,譬如私底下朝她哭到了人前又必须镇定的冯筝,譬如自家王爷。
有些事情,任何言语安慰都没用,宋嘉宁无法劝冯筝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劝王爷,就端着托盘走过去。放下托盘,宋嘉宁取了发梳侧坐在丈夫身边,轻声道:“王爷,我先帮你梳头吧,一会儿擦擦脸再上药。”
一晚没睡,脸上都是汗,不干净。
赵恒闭着眼睛嗯了声。
宋嘉宁让他坐正了,她脱了鞋跪坐在他身后,取下发冠,一下一下地先帮他通发。昨晚出发时走得急,头发就没通顺,现在梳起来有点卡,宋嘉宁放轻动作,不紧不慢地,努力一点都不让他疼,象牙齿子微微碰到头皮,马上就离开。
这样的碰触,很舒服。
赵恒忧虑了一晚的心,就在她温柔的动作中,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兄长性情耿直,他努力了,努力帮兄长转圜,昨日早朝兄长吐血,他亲眼看到父皇皱了眉,看到了父皇眼中的难以置信,他怕父皇厌了兄长,不惜落泪示弱以提醒父皇兄长是重情义之人。这办法也确实成功了,父皇到底溺爱兄长,不再计较兄长与皇叔的亲近,只关心兄长的身体。
可谁能料到,看似变得稳重的兄长,竟然郁愤到得了癫狂之症!
人算不如天算,他劝过兄长那么多次,都抵不过兄长的执念。
兄长有错吗?没有,父皇有错吗?也没有,成王败寇,父皇坐上了龙椅,他就是帝王,就该以帝王之心权衡利弊。武安郡王是那两个擅自拥立他的节度使害死的,如果没有他们,父皇的猜忌就不会严重到那个地步。皇叔蒙冤是真,但父皇留了皇叔一命,父皇料不到皇叔会忧郁成疾,就像他料不到兄长会疯。
“好了,王爷靠着吧,我去端水。”宋嘉宁握住他肩膀,轻声道。
赵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点点头,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赵恒才忽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她穿着淡青长裙的娇小背影,看到她弯腰站在洗漱架前,安安静静地打湿巾子再拧水,轻微的水声,意外地动听。
她要回来了,赵恒重新闭上眼,心里装着太多事,暂且没有闲心安慰她。
宋嘉宁坐好了,打开瓷瓶。瞅瞅王爷高肿的脸,宋嘉宁挖了一大团药膏抹在他白皙的额头,然后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食指点了点那团药膏,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她柔声道:“可能有点疼,王爷忍一忍。”
赵恒嗯了声。
宋嘉宁屏气凝神,指腹先落在了肿包边缘,太医说了,下面疼得轻些,一圈一圈往上抹,王爷习惯了底下的疼,到了最中间就不会那么敏.感了,一开始就抹在中间,感触肯定又是一样。指腹小心翼翼地涂匀,宋嘉宁紧张地盯着他眼,见王爷只是皱了皱眉,宋嘉宁放了心。
这点小疼,赵恒能忍,他皱眉,是因为兄长的病。
兄长还会恢复正常吗?若是恢复了,父皇对兄长的态度会不会变?兄长又会不会因为皇叔的死,对皇上生怨?若是怨了,可能会反感对方的一切,不在意父皇手里的江山,也有可能,会怨到想将权势抢到自己手中。
一切,都有变数。
升哥儿被李皇后接进宫时,他站在大殿之外,曾经向往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他们这些王爷才能真正保护身边的人,不会沦落到子女分离。但皇叔被贬后,赵恒与兄长泛舟湖上,当时他又想,只要兄长想要江山,他就不会与兄长争。
兄长身体无恙,父皇一定会传位给兄长,如今……
赵恒头疼。
宋嘉宁刚好抹到他的“包子脸”中间,见王爷眉头皱成了川字,宋嘉宁吓得连忙缩手,急着道:“是不是很疼?”
思绪被打断,赵恒睁开眼,就对上了她担忧紧张的小脸,脸庞白皙,杏眼微肿,显然是哭过了。赵恒这才想起,她同样一晚没睡,他只需要担心兄长,她又要担心兄嫂,还要在意他,他忙完可以靠着休息,她还得端水抹药伺.候他。
“累不累?”赵恒握住她手腕,将人拉到了怀里。
宋嘉宁错愕,身体一僵,跟着迅速放松下来,紧紧地抱住他腰,脑袋靠着他结实的胸膛:“我不累,就是心疼王爷。”看着他扑过去制服楚王,看着他肿着脸按住楚王脑袋只为了让亲大哥吃药,宋嘉宁就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担心,什么都帮不上忙。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没说,赵恒不知道,可抱着自己温柔体贴的小王妃,听她说心疼他,赵恒身上熬了一夜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至少,有个人一直在他身后关心他,他对兄长,尽了力了,兄长能恢复,他就继续帮兄长,兄长恢复不了也没关系,还有他。
国色生香 第108节
“明日就好了,不用担心。”赵恒亲亲她脑顶,低声道。
今日他没有准备,叫她看到了他的狼狈,明日起,他不会再让王妃为他忧心。
宋嘉宁仰头。
赵恒朝她笑了笑:“走吧,去看看那边。”
王爷都能笑出来了,宋嘉宁暂且放了心,瞅瞅他脸,提醒道:“还差一块儿。”
赵恒看向瓷瓶。
他额头的药团还剩一点,宋嘉宁全抹了下来,然后轻轻点在他脸上,这次,赵恒始终笑着看她,一次都没皱眉。宋嘉宁不禁在心底感激外面的太医,教她的办法还真管用呢。
上了药,夫妻走出厢房,恰好看到睿王、恭王并肩走来。昨晚楚王府出事,并没有知会这两位王爷,宣德帝荒废早朝,兄弟俩才联袂赶来探望。瞧见赵恒高高肿起的脸,睿王大惊,第一个念头是,老三这脸,是父皇打的?
在睿王看来,只有父皇能打敢打他们兄弟的脸。
“三哥,你……”恭王震惊地直接问了出来。
赵恒没有理会,面无表情地朝上房走去。宋嘉宁刚刚还有点担心自家王爷会尴尬呢,这会儿见他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冷静,明明肿了半张脸却依然气势十足,威严不容轻视,宋嘉宁越发心安,朝两位王爷点点头,转身走了。
睿王看看恭王,恭王也看看他,兄弟俩面面相觑。
上房。
宣德帝、太医们还都在外间等着,宣德帝隐在门帘后,一人窥视里面。冯筝已经帮楚王解了绳索,扶楚王去床上躺着了,楚王喝了安神清火的汤药,听着冯筝温柔的轻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睡着了。
整个过程,用了大概两刻钟。
宣德帝就带着三个儿子,在外面守了两刻钟。
一看儿子睡了,宣德帝就要领着众人进去,冯筝却摇头制止,出来后,冯筝看看两位太医,然后低头对宣德帝道:“父皇,儿臣熟读医书,似王爷这样的狂症,需静心休养,不宜再劳神动怒。眼下王爷不记得皇上与诸位王爷,冒然相见可能又会受到刺激,故儿臣斗胆,请父皇将王爷交给儿臣一人照顾,待王爷病体康复,再让王爷到父皇面前请罪尽孝。”
说完,冯筝跪了下去。
这话皇上或许不爱听,但冯筝没有办法了,皇上担心儿子想要日夜守在旁边,可王爷的病就是因为皇上发作的,万一醒来见到皇上病情加重怎么办?冯筝不敢赌,她宁可得罪皇上,也不想再刺激丈夫。
宣德帝沉默。
睿王见了,并未亲眼目睹楚王发病狂态的他,委婉地斥责冯筝道:“大哥病了,该请太医诊治,嫂子还是好好照顾成哥儿吧。父皇守了大哥一晚,大哥醒来看到父皇,定会感激涕零,说不定病就好了,岂有不能相见之理?”
冯筝抿了抿唇。
赵恒问太医院的杜院使:“院使大人?”
杜院使眼皮跳了跳。狂暴之病主要靠养,他赞同楚王妃的话,但一方面不敢阻拦宣德帝见楚王,一方面又不想因为支持楚王妃得罪了睿王,不由吞吐起来。宣德帝眉头更深,不快道:“有话直说,楚王到底该怎么治,不得欺瞒。”
杜院使连忙跪下去,叩首道:“臣,臣同意王妃所说。”
那就是说,他这个父皇去见儿子,反而是害了儿子。宣德帝不可能高兴,但回想楚王在儿媳妇面前的听话老实,宣德帝又不得不承认,儿媳妇确实是照顾儿子的最好人选。儿子养病最重要,宣德帝扫视一周,忽的下旨,命冯筝尽心医治楚王,楚王病情改善之前,除了寿王一家三口,任何人不得探望。
“儿臣遵旨。”赵恒、睿王、恭王恭声领命。
宣德帝累了,透过门帘最后看眼床上睡着的楚王,他心情复杂地离去。
众人出去相送,望着帝王銮驾越走越远,冯筝悄悄攥了攥手,刚刚的情形,她没敢再开口求皇上送升哥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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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宣德帝一回来,就一个人闷在崇政殿,谁都不见。
消息传到中宫,李皇后暂且不在意皇上的心情,只问小太监楚王的情况,小太监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楚王的狂态,李皇后听得心惊肉跳,一惊楚王的病,二忧她的处境。她养着升哥儿,是为了将来楚王登基她好有个倚仗,如今……
楚王疯得连皇上都不认识了,连亲弟弟寿王都打了一拳。
李皇后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皇上最宠爱楚王,那份宠爱其他三个皇子加起来都比不上,所以她笃定楚王会登基。上次楚王因为皇叔被贬触怒皇上,不算什么,她暗中使点手段就帮楚王化解了,但归根结底还是皇上想原谅楚王。
这次,已经不是皇上要不要原谅的问题了,是楚王疯了。
楚王,还有机会吗?
李皇后没了信心,便是楚王能康复,一个为了叔父吐血发狂怨恨亲爹的儿子,皇上还会心甘情愿把皇位留给他?不太可能,那么剩下三个皇子,寿王说话结巴,绝无缘皇位,睿王或恭王,不管哪个登基,都会因她养了升哥儿而提防她。
李皇后出了一身冷汗,昨日还把升哥儿都养老的宝贝,现在就觉得升哥儿是个烫手山芋。
既然烫手,早日脱手才对。
转瞬之间,李皇后就有了决定。
等了三日,李皇后暗示身边人可以将楚王发疯的消息透露给升哥儿了。升哥儿五岁了,因为早早离开王府养在宫中,男娃比寻常五岁的孩子更懂事,知道疯了是大病,一听说父皇疯了,升哥儿当场哭了,不顾李皇后反对,坚持要回府。
李皇后劝阻不了,派人去知会皇上。
宣德帝上了两日早朝,因为忧心长子,缅怀皇叔的憔悴样子也显得情深意切,令臣子们动容。惊闻长孙出事,宣德帝心头一跳,放下奏折匆匆赶到中宫。升哥儿正在李皇后怀里哭闹,见到皇祖父,一把推开李皇后,哭嚎着跑到宣德帝身前,求皇祖父送他回王府。
男娃哭得声嘶力竭,宣德帝听得心痛如绞,孙子懂得关心爹爹,为何他的儿子眼里就只有皇叔?
“来人,送皇长孙回楚王府。”心神疲惫,宣德帝抱起升哥儿,没管李皇后,亲自带孙子走了。
李皇后却松了口气,知道皇上只是因为楚王心伤,并非厌弃了她,等过段时日皇上心情好点了,她温柔小意服侍一番,皇上还会继续宠着她。接下来,她只需担心一件事。
李皇后望向窗外,一个睿王,一个恭王,又开始犹豫起来。
☆、第171章 别买
这是26号的防懒章(六千五), 但卡文才写了三千字,无法替换这章,又怕大家等太久,就先在下章更新了。然后决定先写剧情, 正文完结后或完结前哪天有空,写个六千五的番外替换这章, 保证趣味性, 总之,大家不会白花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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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懒章,下面是佳人的完结文《宠后之路》, 女主重生, 很有性格哦!
傅容越发着急了, 姐姐就算没有动心,对齐策俨然也有了几分欣赏。婚嫁向来是父母之言, 父亲母亲疼爱她们, 肯定会先询问她们的意思。可姐姐跟她不一样啊, 姐姐端庄守礼,若非齐策狡猾, 姐姐不会多跟外男说一句话, 那么只要是父母看好的人选,姐姐再稍微有点了解欣赏对方,她是不会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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