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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笑佳人
赵恒递上奏折。
宣德帝低头审视,见儿子居然说蜀地有百姓揭竿造.反的隐患,宣德帝终于皱眉,儿子这话是不是危言耸听了?今年蜀地大旱,才致使一些灾民四处流离,别的州县也有过这种事情,但第二年收成一好,百姓有饭吃了,自然也就不抱怨了。
再看儿子居然建议他减免赋税、惩治贪官奸商为百姓分田地,宣德帝突地笑了出来,放下奏折,用看孩子的眼神看着他的老三:“你这主意倒是为蜀地百姓着想了,但蜀地有田地的官吏、豪绅凭白丢了田,其他州县的岂不人人自危?元休啊,田地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想大改,必然生乱。”
天下并非只有蜀地一块儿地方,宣德帝每天都要操心很多,既然打心底没把儿子的奏折当回事,所以宣德帝直接就把这事撂下了,没给儿子继续与他辩论的机会,让王恩去带钦天监、礼部的两个官员进来。
赵恒无奈,只得先行告退,刚走出大殿,外面突然传来雄州的八百里加急。
赵恒震惊,雄州是北疆要塞,难道辽国又来滋扰了?
可他已经被父皇赶出来了,便是忧心国事,也没有理由进去旁听。
殿内,钦天监、礼部的两个官员虽然进来了,但遇到八百里加急,二人也只能低着脑袋暂且站到一旁,让皇上先处理更重要的事。宣德帝接过那封八百里加急,连续看了两三遍,眼睛越来越亮,兴奋地站起来,负手走了几圈,突然道:“传枢密使曹瑜、卫国公郭伯言……”
一口气,把枢密院、兵部的要员都点了。
传旨太监走了,宣德帝重新落座,视线一扫,这才想起刚刚叫了两个官员进来,便心不在焉地问道:“何事?”
二人走到中间,由钦天监官员高大人开口道:“皇上,公主婚期未定,您让下官挑选吉日,臣一共挑了五个吉日,请皇上过目。”说着就要将手中的大红帖子递上去。
宣德帝却摆摆手,对着那封八百里加急道:“此事不急,先退下吧。”
两个官员面面相觑,皇上可就端慧公主一个女儿,公主大婚不急,那什么事叫急?是辽国派兵了吗?可看皇上的样子,分明是遇到了高兴事……二人实在猜不透,无奈地走了。
枢密院、兵部六位大臣陆续赶至,人到齐了,宣德帝让王恩将奏折交给六人一一传阅。
臣子们看完了,宣德帝坐在龙椅上,先问枢密使曹瑜:“爱卿怎么看?”
曹瑜抬头,对面的帝王虽然已经年过五旬,虽然因为楚王的事憔悴了大半年,但今日却神采飞扬,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看不出来吗?
既然猜到了帝王想听什么,曹瑜便朗声道:“皇上,辽帝病逝,幼子年仅十岁,太后摄政,辽国此时必然起乱,无暇边疆,正是咱们收回幽云十四州的大好时机,臣恳请皇上出兵!”
宣德帝要听的就是这个,视线移向郭伯言等人。
郭伯言皱皱眉,迟疑道:“皇上,兹事体大,臣觉得,还是先打探清楚为好,然后再做定夺。”
宣德帝在辽军手下吃过败仗,亲身领教过辽人的勇猛,宣德帝也不敢再轻易出兵,点点头,派人去边疆打探,半月之内,雄州连续送来三封八百里加急,都称消息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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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183
宣德帝几番派人打探, 最后证实辽帝确实在狩猎途中病逝, 年仅二十八岁的萧太后勾结辽国宰相韩让, 将十岁的皇长子推上了帝位, 由萧太后摄政, 韩让辅国。传闻萧太后与韩让之间有私情,为此辽国王族颇为不满, 乃大乱之兆。
辽国的乱象,便是大周的机会。
十月底,宣德帝廷议发兵,刚说出口, 就遭到了宰相宋琦的坚决反对。宋琦是宣德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乃宣德帝心腹, 但宋琦也不是那等只会阿谀奉承的人, 他认为辽国虽然内乱,但一旦大周出兵,辽国将迅速一致对外,先解除外患。而辽兵骁勇善战, 大周难敌, 与其冒然出兵劳师动众, 不如等辽国与其他敌国斗得两败俱伤后, 大周再趁势夺回幽云十四州。
宣德帝当然不愿意等下去,他已经五十多了,如果错过这次天赐良机,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夺回幽云十四州,没有机会洗刷上一次中箭惨败的耻辱,没有机会,超过兄长高祖皇帝的圣明。
宋琦是宰相,宰相态度坚决,宣德帝也不能无视,道理上压不住脚,过了几日,宣德帝便找出曾经御史弹劾宋琦但被他压下去的几张奏折,就此撤了宋琦的宰相,贬到地方当官了。撤了一个,宣德帝将原来的副相李鹤升为了宰相。
有宋琦的前车之鉴,李鹤识趣地闭了嘴,没有反对。
下了早朝,赵恒追上父皇,希望父皇再慎重考虑,辽国有内乱之危,大周同样有蜀地之患。然而宣德帝才听儿子开了个头,便沉着脸打断道:“北伐朕意已决,元休不必再说。”言罢大步朝崇政殿走去。
赵恒顿足,后面枢密院几个重臣经过他身边,默默行礼,再默默离开。
赵恒看到了郭骁,年轻的武将跟在一群老将后面,背影挺拔。不过内忧外患在前,赵恒转瞬便按下了他与郭骁的恩怨,心事重重地走了。
后半晌,阴沉沉的天终于飘下了雪花,赵恒回到王府,与两个幕僚谈论战事。
张崇叹道:“王爷,幽云十四州是皇上的心病,恰逢辽国内乱,皇上绝不会罢手,王爷已经劝过一次,接下来,还是静观其变吧。”龙椅上的那位自登基后便极为专断,肯听人劝的时候,通常都是对方所劝与他不谋而合。
赵恒同样了解自己的父皇,沉默以对。
隔壁的卫国公府,天黑了,郭骁才从马军营回来,向长辈们请过安后,郭骁大步回了他的颐和轩,进了院子便吩咐阿顺:“去请荀先生。”
阿顺点头,去跨院请人。
一刻钟后,荀昌儒单独跨进了世子的书房,阿顺在外面守着。
“先生坐。”郭骁起身,在下人面前冷峻威严的世子爷,对荀昌儒却颇为礼遇。年初郭骁曾奉命带兵去定州剿匪,路上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五旬老者对他口出狂言,声称只要郭骁按照他的计策行事,可不费一兵一卒降服那帮匪徒。
而那人,正是荀昌儒。
郭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带上荀昌儒同去剿匪,然后如荀昌儒所说,他确实顺顺利利地将匪徒一网打尽。郭骁是世子,生来倨傲,但对待真正有才学的贤士,郭骁也会礼遇,尤其是在他心有所图的情况下。
“世子叫老夫何事?”荀昌儒回礼,落座后,他看着对面的男人问。
郭骁直言道:“今日早朝,皇上已经决定北伐,最迟二月出兵,此战,先生有何高见?”
荀昌儒摸摸胡子,半晌方道:“两国交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以眼下的形势,确实是我大周占胜算更多,但战场风云变幻,便是提前定了战策,领兵的将军也可能会随机应对,变数太大,没人能有十足把握。”
郭骁颔首,其实宣德帝是否应该出兵,他并不太在乎,郭骁上心的是另一件事,低声道:“寿王似乎反对北伐,还提到了蜀地,先生可知蜀地与北伐有何关系?”寿王在中书省,他是武官,对战事外的大事并不是很了解。
荀昌儒虽然住在卫国公府,但他没有官职,白日里都会出门走动,一个谋士该知道的他都清楚,点点头,将他所了解的蜀地情况简单向郭骁解释了一遍,末了道:“蜀人艰难,官府继续逼下去,迟早要反,寿王殿下应该也是看透这点了。”
蜀人要反……
郭骁垂眸,心底却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雨后的野笋,慢慢占据了他整颗心。
~
文臣们不愿北伐,端慧公主也不愿意再起兵戈,一来父皇忙起打仗就又要推迟她的婚嫁,二来表哥英武,父皇肯定还会派表哥出征,端慧公主已经经历过一次表哥险些战死沙场的煎熬了,再也不想表哥出事。
“娘,你帮我求求父皇吧,别让他派表哥出兵了。”长春宫,端慧公主追着淑妃,淑妃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非要母亲答应她才肯罢休。
淑妃被女儿纠缠的头疼,无奈放下手中的剪刀,不侍弄花草了,回到罗汉床上坐下,懒懒的靠着,烦躁地揉额头。
“娘,你就不担心表哥吗?”端慧公主急哭了,趴在母亲怀里,越哭越厉害:“婚事耽搁也就罢了,若表哥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
“闭嘴。”淑妃捂住女儿的小嘴儿,不许她胡说八道。
“娘,你去求求父皇……”端慧公主开始晃母亲的胳膊。
“别晃了,你父皇决定的事,谁求都没有用。”淑妃突然发作,不悦地瞪着女儿,“朝廷北伐,正是用人之际,你表哥身为马军营的都虞侯,正是为国效力之时。既然是未来驸马,就更该为将士们做出表率,你以为娘去求了,你父皇就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北伐大事?”
皇上已经败了一次,大腿被辽国射了两只箭回来,奇耻大辱,必要倾全力而还之,侄子郭骁乃大周的猛将,皇上岂会不用?
“与其无理取闹,不如多为你表哥、父皇上几炷香,求菩萨保佑他们此战大捷。”丢下女儿,淑妃绷着脸去了内室。
端慧公主望着母亲愤怒离开,刚刚是因为担心表哥出事而哭,现在却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父皇不疼她了,母亲也不为她做主了,她堂堂公主,赐婚旨意都下来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想嫁都嫁不了,宋嘉宁都怀第二个孩子了!
母亲不管她,端慧公主抹把眼睛,低头往外跑,准备回自己那边再哭个痛快。
结果刚跑出来,就见院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端慧公主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不顾一切地跑过去,要投向表哥怀里。
院子里站着太监宫女,郭骁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都已自发地低下脑袋,郭骁便没有躲闪,张开手臂,抱住了哭得满脸泪的表妹。端慧公主哭得都快发抽了,郭骁不懂她在哭什么,也不想懂,摸摸小姑娘脑袋,等端慧公主哭得差不多了,他才松开手,低声提醒道:“叫人看见,不好。”
端慧公主吸吸鼻子,想到自己这样多半很难看,连忙转了过去,抽搭着问:“表哥怎么来了?”
“看看你。”
身后传来低沉的回答,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别有一番柔情。第一次听心上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端慧公主愣住了,随即情不自禁地甜了心扉,也暂且忘了刚刚从亲娘那儿受的委屈。理理鬓角,端慧公主慢吞吞转了回去,一抬头,撞进了那漆黑双深的眼睛。
端慧公主心跳加快,慌得低下头。
“我先去给姑母请安?”郭骁看眼上房,问道。
端慧公主嘟嘴,轻轻哼了声。
郭骁失笑:“又怎么了?”
端慧公主哪好意思告诉他她在盼嫁呢,只提担心他上战场的事。郭骁肯定会出征,闻言叹口气,抬手想抓住端慧公主的手,伸到一半,还是收了回来,看着端慧公主颤动的眼睫道:“我来也是为了此事。表妹,我这一去,未必能全身而退,若……”
“不会的,表哥一定会立功回来!”端慧公主焦急地道,不要他说不吉利的话。
郭骁笑了笑,笑得有些宠溺,又有些苦涩,黑眸深深地看进端慧公主的眼底:“表妹,你我虽有婚约在身,但,万一我,我希望你能忘了我,嫁个对你好的男人,一辈子……”
“不许你说!”端慧公主泪如泉涌,重新扑到郭骁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哽咽道:“不许你那么说,表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再劝我嫁旁人,我马上死给你看!”
一边哭一边说,用情至深,郭骁都微微动容,只是,他心里早就有了另一个姑娘,一个初遇时他忍不住想欺负的,后来又想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姑娘,一个贪嘴好吃傻乎乎的姑娘,一个谨慎狐疑避着他的女人。
如果没有宋嘉宁,郭骁会娶表妹,会对表妹好,但,这世上,有她。
“表妹,你,你这是何苦,我不值得你等。”闭上眼睛,郭骁第一次对她说了实话。





国色生香 第118节
“我就要等!”端慧公主蹭掉眼泪,抬头,看着头顶的男人,她突然有了决定,眼眸明亮地道:“我这就去找父皇,让父皇马上安排咱们的婚事,表哥,我要嫁给你,在你出征之前嫁给你,你不想我守活寡,就早点回来!”
郭骁震惊地看着她。
端慧公主却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郭骁追了上去,路上苦劝几次,端慧公主都不听,一直跑到了崇政殿外。端慧公主运气不错,宣德帝恰好空闲了些,听女儿与郭骁一块儿来了,宣德帝意外地从奏折中抬起头。
“皇上,公主冲动,臣未能及时劝止,请皇上恕罪。”进来了,郭骁先跪了下去。
宣德帝刚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慧公主也扑通跪在郭骁旁边,仰着脑袋,泪眼婆娑地道:“父皇,你若派表哥带兵,就先让我嫁给他!不然就别叫他离京!”
宣德帝皱眉。
郭骁头疼无比,再次将罪责揽在自己头上:“皇上,公主年幼,皇上要怪就怪臣吧,若不是臣去探望姑母,公主也不会……”
“就算你不去,我也会求父皇!”端慧公主激动地道,然后继续求宣德帝成全她。
宣德帝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了,一时也是头疼。自己当宝贝疼了十几年的女儿,突然哭着喊着求他将她嫁出去,天底下哪个父亲都不会高兴,但想想女儿的婚事已经推迟了一次,这次又要推迟,宣德帝就也没有底气责怪女儿的失仪了。
宣德帝走过来,扶起女儿,试着哄道:“大战在即,此时成婚过于匆忙,朕不想朕的公主受委屈,端慧再等等,等平章立功回来了,朕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嫁给他。”端慧公主抱住父皇,呜呜地哭:“父皇,上次表哥命悬一线,差点没能回来,我害怕,万一,万一……父皇,求求你了,女儿不要风风光光,只想开开心心地嫁给表哥……”
“公主,臣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请公主不要再为难皇上。”郭骁苦口婆心地劝道。
端慧公主不听:“我不信你!”
表兄妹俩在他面前难分难舍的,宣德帝突然觉得好笑,到底都是孩子,尤其是女儿,太重男女情爱了,表哥没了,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宣德帝舍不得女儿哭,再想想当年郭骁拼命护驾的情形,确实当得起女儿的深情,宣德帝深深吸口气,摸着女儿脑袋,笑道:“好了好了,既然你这么盼嫁,朕就如你的愿。”
“真的?”端慧公主不太敢相信,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
“嗯,答应你了。”宣德帝捏了捏女儿挂着泪的小脸蛋。
端慧公主大喜过望,兴奋地看向还跪在那里的表哥。
郭骁怔愣片刻,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浮现狂喜,当即磕头谢恩:“皇上厚爱,臣无以为报!”
宣德帝扶起准女婿,用力地拍了拍他肩膀:“朕把女儿许配给你,你送座城池给朕做聘礼?”
“臣遵命!”郭骁朗声应道,壮志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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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184
郭骁与端慧公主的婚期, 定在了正月二十。
其实两人赐婚旨意已下, 该准备的公主嫁妆早就预备的差不多了, 枢密院、兵部、户部紧锣密鼓地筹划讨伐辽国大事, 礼部这边不用搀和, 因此虽然从婚期定下到成婚之间的日子短了些,才两个月, 但成亲当日,依然轰动京城,百姓们都兴奋地跑到街上看热闹。
郭骁一身红袍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街道两侧,百姓们无不翘首以盼, 惊艳地对驸马爷品头论足, 再羡慕仪仗后面长长的嫁妆。郭骁的目光,偶尔从那些老少男女脸上扫过,正月微寒的风迎面吹来,郭骁目光是冷的, 心也是冷的。
他成亲了, 毫不相干的百姓都比他欢喜, 可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因为,花轿里的不是她。
吹吹打打,仪仗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郭骁是世子,是未来国公府的当家人, 他的妻子便是宗妇,故宣德帝虽然赐了一座公主府给女儿,但端慧公主今后还是会住在郭家,婚事也在国公府办的。
公主大婚,除了被幽禁南宫的前楚王一家,睿王、寿王、恭王都携家带口来喝喜酒了。
男宾们在前院观礼,宋嘉宁几个王妃、朝廷命妇们在后院等着看新娘。
“你这是几个月了?”东暖阁里头,李木兰坐在宋嘉宁旁边,对着她微鼓的夹袄下摆问。天气尚冷,衣裳厚就显不出肚子到底有多大。
宋嘉宁笑,朝她伸出右手,白白净净的小手,细嫩嫩新藕似的。
五个月……李木兰算了算,长眉一挑,笑道:“你慢点生,或许我能赶上你家老二洗三。”
这次大周伐辽,李木兰与恭王都要出征。
提到这个,宋嘉宁就替她担心,忍不住询问李木兰的准备情况,李木兰却非常神往,唯一的不满,是宣德帝非要她与恭王一起领兵。自从去年春猎之后,李木兰也不知道恭王哪根筋搭错了,主动打发了那几个小妾,死皮赖脸往她屋里凑,害她不得不请人配了避孕的药,不然以恭王的贪.欲,李木兰真怕自己也怀上。
身为妻子,李木兰会给恭王生孩子,但那要在她上过战场之后。
“四弟妹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妯娌俩聊得好好的,睿王妃突然插嘴道,玩笑般打趣了一句:“三弟妹比你小,这都怀第二个了,咱们女人,还是该把生儿育女放在前头。”
李木兰淡淡看了她一眼,直言道:“燕雀鸿鹄,各有所求,二嫂安心生儿,不劳您为我费心。”
睿王妃说的是生儿育女,李木兰却只提生儿,要说没有讽刺睿王妃生了两个女儿的意思,别说睿王妃,连宋嘉宁都不信。宋嘉宁佯装没听出来般,扭头端茶,木兰姐姐最不爱听旁人劝她遵守女德,睿王妃这可是自己撞上来的。
睿王妃气坏了,碍于脸面不好发作,怕被其他命妇笑话。睿王妃攥攥帕子,忽的瞧了眼宋嘉宁的肚子,浅笑道“我家老三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就盼着三弟妹给咱们添个小侄子了,也让皇上高兴高兴。”
笑话,这屋里又不是就她一人盼儿子,她倒要看看,宋嘉宁这胎还是女儿的话,记起李木兰这番讽刺,两人关系会不会继续好下去。
面对睿王妃的挑拨,宋嘉宁没回应。
“你别在意,我只烦她。”李木兰靠过来,与宋嘉宁窃窃私语道。李木兰并不厌恶遵守三从四德的女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过法,而且她是生在将军府,亲眼目睹祖父、叔父堂兄们练武才养出了豪情,若她生在普通的府邸,母亲自小严加管教,她可能与别的闺秀一样。
宋嘉宁温柔可亲,待人真诚,李木兰很喜欢这样的姐妹,可换成睿王妃那样多嘴多舌喜欢挑拨是非的,李木兰就看不顺眼了。
“我知道。”宋嘉宁俏皮地朝她眨了下眼睛,“我只愿木兰姐姐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肯定的。”李木兰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若是儿子,自有三殿下教导,若是女儿,以后我教她功夫。”
宋嘉宁失笑,木兰姐姐还真是不会说话,不过有个会功夫的女儿,似乎也不错。
“来了来了,驸马爷他们过来了!”
全福人在外面兴奋地张罗,暖阁中女眷们纷纷站了起来,看向王妃们这边。
睿王妃为长,领头走了,李木兰虚扶着宋嘉宁胳膊,比宋嘉宁还紧张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没怀过,不知道孕妇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脆弱。宋嘉宁这胎怀得很顺利,孕吐都没什么感觉,轻轻松松就五个月了,此时此刻,她更好奇的是那对儿新人。
走出堂屋,宋嘉宁抬头,斜对面的走廊,新郎新娘分别抱着红绸一头,并肩转了过来。
郭骁一眼就看到了廊檐下的宋嘉宁,她穿了一件藕色夹袄,在一群贵妇人当中并不起眼,可无论她穿什么,每一次见面,郭骁都会最先找到她。见一次有多难?郭骁几乎记不起上次偶遇是什么时候,好像一转眼,她又怀上了。
目光从她腹部掠过,郭骁垂下眼帘,捧着红绸的手却攥紧了。
下了走廊,新人们来到了宾客面前,宋嘉宁跟着李木兰避到一侧,面带笑容只看蒙着盖头的端慧公主。郭骁从她身边经过,却趁机毫不掩饰地看了她一眼,看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看她越来越妩媚的眉眼,那视线仿佛刚从火上烤过一样,灼.热到宋嘉宁无法忽视。
她抿了下唇,然而始终都不曾抬眼看他,只看着那道穿着大红喜袍的魁梧身影,擦肩而过。
“娘!”新人过去后,露出了兴奋跟在后面的茂哥儿与昭昭,茂哥儿八岁了,哄起外甥女还是很称职的,昭昭也喜欢跟舅舅玩。
对上女儿水汪汪的杏眼,宋嘉宁心中稍定,摸摸女儿脑袋瓜,一块儿进去看新郎挑盖头。
盖头挑起,端慧公主盛装打扮,明艳照人,有一点点女儿家的羞涩,但要大胆的多,光明正大地仰头看新郎。郭骁终于笑了,黑眸凝视端慧公主,幽幽眼底未褪的火,恰似新郎官对新娘的渴望。
端慧公主这才感觉到了紧张,羞涩地低下头。
要喝交杯酒了,郭骁坐到端慧公主身旁,面朝观礼的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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