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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江山拱手送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九万矛
我把江山拱手送人
作者:九万矛

扶桑命好,前半生是公主,后半生做皇后;扶桑命也不好,情窦初开爱了夏侯临,却换来他一把穿心长剑!等再入深宫,扶桑誓要祸乱他朝堂,搅乱他后宫;可那一朝皇帝却表现得相当淡然;扶桑问皇上难道看不出,我是在故意给你惹事么?夏侯临回皇后高兴便好,再者,皇后若不惹事,朕就无事可做了!世人皆道皇上宠皇后,是真宠!可扶桑心觉这皇帝会演戏,也是真会演戏!





我把江山拱手送人 第一章 被刺
深冬夜冷,天上似还点点地落下了雪来,时不时有风卷过,如两军厮杀,肃静而萧索。
扶桑身在金銮殿中,辉煌的殿宇将刀锋衬得格外冷。她低头看一眼身前长剑,又看看眼前人,颤着声问:“为什么”
已是子时,再过一刻便是新的一日,扶桑原本以为,过了这日她便可入主皇宫,成为这靖宣朝中最尊贵的女人,未曾想,子时未过,她却被一柄长剑抵着心口,根本动弹不得。
夏侯临手腕一转,说出的话比剑还冷:“斩草须除根,我留不得你”话未落,剑已出,“呲啦”一声,皮肉被贯穿的声音霎时响彻金銮大殿。
扶桑低下头,身前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衣衫也被染得鲜红,很痛,但不及她的心痛:“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么”
夏侯临面色无改:“是”
扶桑苦笑,也不知是剑锋凉,还是她的心凉,只觉绵绵苦涩裹着冷气,从伤口处一点点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早该想到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这一命,在你的宏图大业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对么”
“抱歉”夏侯临松开手,无悲无喜,恍若俾睨众生的神佛。
少了支撑,她再无力站稳,踉踉跄跄地要向后倒去。
他又道:“唯有死人方可永远闭嘴,所以,你必须死”
视野已有些模糊,面前人的身影亦开始摇摇晃晃。她心口“忽”地一痛,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而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血把视野染成深红,眼前的一切也因此而变得恍惚。
多少年了
她记不清了。
印象中,她的生命里全是夏侯临。他们初遇,他唤她“桑儿”的样子,后来生情,他为她簪钗的样子,再后来,他允她一诺,将随身玉珏赠与她的样子,以及最后,他揽着她肩,在粼粼泛光的湖边与她说:“我若为帝,桑儿必为后”的样子。
而今多年过去,他离帝位一步之遥,她却为此丢掉了性命。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用力扯出一抹笑,开在满地的鲜血里似一朵诡谲的花。
“夏侯临,我不恨你”她跌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但我怨你若是还有下一世,我们做仇人吧”
是问句,但她没等夏侯临回答,便松开了一直撑着的那口气。恍惚似看到他张嘴说了什么,但她听不清,只觉心凉如冰,意识愈渐流失,眼前的一切也终幻成了梦境。
她不愿恨他,可她爱得很,这锥心蚀骨的爱,便在这一刻也随她一起死去。
那夜的皇宫,灯火通明。
那夜的雪,如血一样腥甜粘腻。
后靖宣史册载:
十一月初五,内患止,皇城安,夏侯临率兵入主皇宫,连夜肃清乱臣贼子。
十一月初十,朝堂稳,百姓兴,新帝夏侯临登基,令:大赦天下。至此,举国方安。
却从不肯刊载,这世上曾有一人,名唤作辛扶桑,亦无人知,她魂断在新帝登基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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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江山拱手送人 第二章 和亲
三年后。
同是冬日,帘轿外银装素裹,处处可见一片皑皑的白。偶有冷风灌进来,扶桑将怀中兔子抱紧一些,又拨了拨火盆,对外唤道:“阿芙”
阿芙应声:“公主可有事吩咐”
扶桑问:“这儿离靖安城还有多远”靖安城是靖宣京城。
怀中兔子“吱”了一声。
扶桑抖抖腿,又细细在它背上抚过一遍,兔子安静下来。
外面阿芙回:“回公主,不过两里了”
扶桑掀开轿帘,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巍峨城楼,上书苍劲的“靖安”二字,纵是隔着两里之距,也清晰可见其下城门大开,两侧则有序站着一众朝官。
三年前扶桑身中夏侯临一剑,夏侯临以为她已死去,便命人将她扔到乱葬岗。奈何她命太大,在地府走过一圈,仍是回到了人间。
而今三年过去,她再度回来,凭的是时南国公主的身份,要行的事,则是嫁予靖宣国君夏侯临为妻。
也还蛮讽刺的
待轿又行过一段,阿芙忽过来,对她道:“启禀公主,靖宣使臣说,他们皇上近来身体抱恙,不便举行婚礼,便来问一问公主,这婚期,是否可推一段时日”
扶桑正逗着怀中兔子,闻此言,想也未想:“不推”又与阿芙交代道,“你去与他们说,这婚期是两国商定了的,贸然推迟于两国子民不好交代,他们皇帝既抱恙,这婚礼便可从简,实在不行,独我一人也可完成”
阿芙微默:“可是公主,古往今来,可从未有过帝后大婚,皇帝却不出现的情况”
扶桑亦道:“古往今来,也从未有过一朝皇帝贸然推迟和亲之期的情况”
阿芙心觉有理,欠身应道:“阿芙明白”之后便大跨步朝城门走去。
两国商定的婚期是十一月初五,正是三年前扶桑“死”于夏侯临剑下的日子。当年她被刺后,在乱葬岗躺了小半夜,天冷,霜气重,以至后来,她伤虽好了,却落下病根,如今吹不得冷风,也受不得一丝寒气。
她心底觉得,时南国君把婚期这样定,大抵就是提醒她记得,当年她是因何变得举目无亲,又是因何去的时南。
所以无论如何,这婚期不能推。
半个时辰后,扶桑被迎进京中驿站,阿芙替她将厚重裘貉解下,刚坐定,外面便来了一人,说是靖宣使臣来传达夏侯临的意思。
扶桑示意让他进来。
那使臣隔帘跪地行了礼,方道:“启禀公主,皇上说了,若是公主执意不推婚期,这婚恐得公主一个人成”
扶桑未有所动,继续逗怀中的兔子。
阿芙会意,朗声道:“贵国皇上的意思公主已经知道了,但我们公主的意思是,婚礼如期举行,不推”
那人应声,却未起身走。
阿芙又问:“大人可还有事”
那人继续道:“回姑娘,皇上让我知会公主一句,说十一月初五是他还为王爷时府中一妾室的祭日,如此大丧之日,若是举行婚礼,恐会不吉利”
扶桑闻言,心思微顿。
妾室她不记得夏侯临做王爷时有娶过妾室,难不成,他说的这人,是她么然转念又一想,他当初为得帝位什么样的谎没说过,多这一条根本算不得什么,再者,他是亲手杀的她,又如何会来祭奠她
遂重新低下眉,恍若未闻般继续抚着兔子。
阿芙知她主意已定,继续道:“大人可与贵国皇上回话,便说,我们公主的意思是,就是死了个人而已,天下之大,若真要算起来,每天都有人死去,根本不算什么”
“可”那人有些踌躇。
“大人还有话要说”
“皇上还说,他他对这妾室很是在意,以往每年都会为之祭奠,所以希望今年这祭礼不要被婚礼给耽误了”
“婚礼耽误祭礼”扶桑终开了口。
如此看来,这夏侯临当真是很在意这妾室啊,为了她一个死去的人,不惜冒着破坏两国邦交的危险,执意要推迟婚期,便连身体抱恙,也是借口吧
倒看不出,他也有这样深情的时候。
“是”那人头低得很。
扶桑轻言:“你回去告诉他,就说婚礼如期举行,祭礼也可如期举行,他愿去哪便去哪,两不耽误”
外面默了一瞬,重重叹一声,俯身将头磕在地上行了大礼:“公主的意思,老臣会转达给皇上的”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开门时有阵冷气窜入,扶桑忍不住咳起来,兔子仰起头来看她,阿芙赶紧过来替她顺背。外面门被关上,周身重被暖气包围,阿芙才道:“公主这几日颠得很,还是早些歇息吧”
扶桑抱着兔子起身。
阿芙又道:“公主既要休息,便将阿毛交由奴婢吧”
扶桑摆摆手:“无碍让它和我一起睡吧”她气还未顺,这一句话便说得很是无力。
阿芙不解:“公主因何如此放不下这只兔子”
扶桑抬手在兔子背上抚了抚,却只顿着身形默了一瞬,并没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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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江山拱手送人 第三章 雀儿
这日是十一月初三,离婚期不过两日。因时南与靖宣地理存在很大差异,这两日里,时南送亲队大多有些不适,便连阿芙也偶有头晕目眩之感。倒是一直病恹恹的扶桑,在这一众没精打采的人中反倒成了特别,气色比在路上那段时日好了许多,饶是有风时,亦可偶尔出去走走。
到婚礼那日,阿芙尚未完全调整过来,随喜轿进宫途中,扶桑曾撩帘起来问:“阿芙,你若不适,便进来与我一同乘轿吧”
但阿芙表示:“多谢公主,但主仆界限分明,尤在这大婚之日,乱不得”
扶桑遂不再问。
等到宫门口,靖宣礼官将送亲队拦下,阿芙问:“不知大人此举,却是为何”
礼官虚行一礼,却是对着密闭的轿帘:“启禀公主,依靖宣礼仪,帝后大婚,跨过宫门时当携手走过百尺红毯,寓百年好合之意,而今百尺红毯已铺好,烦请公主下轿吧”
扶桑低唤阿芙一声。
阿芙侧身把耳凑到轿窗边上。
扶桑与她耳语两句,她点点头,施施然上前一步,扬声回:“公主的意思是,这百尺红毯之礼,便免了吧”
在场众臣闻言,皆低声议论起来,唯前日传话的那位大人道:“公主殿下,微臣斗胆谏言,这祖宗定下的规矩,万不可轻易免除啊”
阿芙问:“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旁边礼官立即道:“这是靖宣三朝老臣,位列言官之首,唤作俞成风”
“俞大人说得在理”阿芙有礼有节,“可我们公主也说了,今日皇帝未曾出现,纵是她愿下轿,又该执谁的手,和谁走这百尺红毯”
俞成风噎住。后面跪着的文武百官亦面面相觑。
阿芙又道:“那么俞大人以为,今日这婚,成还是不成”
俞成风垂下眼去,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让出了路来。
阿芙清声唤一句:“起轿”
落地的喜轿再被抬起,扶桑身子微晃,轿帘被风掀出一条缝来,她侧眼往外看了看,那叫做俞成风的老臣身形单薄,姿态沉稳,面上凝着隐隐的忧色,眼睛却很是矍铄。
婚礼过后,扶桑正式成为靖宣皇后,入主惠安宫。
一行人行至宫中,伺候夏侯临的姚安公公前来,说是夏侯临抱恙,今日恐不会过来。扶桑早已猜到,也未觉得有什么,兀自抱着兔子行至里间,嘱阿芙替她拆了头饰,却听姚公公又道:“这惠安宫久无人居住,终少些人气,皇后娘娘若是还未歇息,便先挑几个看得过眼的丫鬟先用着,赶明儿个皇上病好了,自会亲自来与娘娘赔不是”
扶桑拨了拨怀里兔子,小声问:“你想要几个新人伺候么”
兔子忽来了精神,一双耳朵竖得老高。
扶桑便道:“那便要吧”
旋即起身,身着大红喜服到外面。姚公公一见她,眼睛登时睁得老大,扶桑偏开脸,阿芙问:“姚公公,皇后娘娘身上可有不妥”
姚公公慌忙收回视线,慌忙道:“没有没有,是奴才失礼”而后命一列丫鬟并排站到扶桑面前。
扶桑侧身在她们面前走过,都低着眉顺着眼,看起来都是精明乖巧的模样。
待走到了头,姚公公问:“娘娘可看好了”
扶桑重走到一人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是唯一一个不敢抬眼看她的一个,纵是与众人排成一排,也稍稍站得靠边靠后一些,就扶桑刚刚打量的功夫,她的手就被她自己握成了暗红。
“回回皇后,奴婢奴婢叫雀儿”
“雀儿”扶桑重复了一遍。
雀儿回:“是”
扶桑旋过身,头也不回地朝里间去:“那便要雀儿吧”
雀儿一听,愣了。
姚公公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谢恩”
雀儿方如梦初醒,整个人跌在地上,也不知是惊还是喜:“奴婢谢娘娘恩典”
自此,雀儿便随在了扶桑身侧,与阿芙一齐,成了她的贴身侍婢。
次日,扶桑睡到日上三竿,身子有些软,阿芙伺候她起身。她捞起兔子,坐在梳妆台前,忽想起昨日收的丫鬟来:“雀儿人呢怎么没见她”
阿芙回:“今日各宫娘娘本该来给皇后您请安,但到辰时也未见动静,雀儿便去问了”
扶桑方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依靖宣规矩,新后入宫第一天,各宫妃嫔都该来露个面行个礼,顺便寒暄几句,这都到了这个时辰,却一人未见,着实不符常理。
便没再说话,任阿芙替她盘发。
半柱香后,雀儿回了。
扶桑问:“都什么情况问出来了么”
“回皇后奴婢问了,沈贵妃那儿是说昨日陪皇上为一位妹妹祭奠过,不便来,其它妃嫔便都三缄其口,大概意思是,沈贵妃不来,她们也不敢来”雀儿声音有些湿,似极力压着委屈,又似有些害怕,不敢说。
祭奠莫不是之前俞成风说的那个妾室扶桑回过头去,方看到雀儿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嘴角似还溢着血丝。
“谁打的”她问。
雀儿跪在地上:“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不知尊卑”
“我问你,是谁打的”
阿芙在旁劝道:“你大可直说,皇后娘娘不会怪你”
雀儿方回:“是是沈贵妃下的令”
这沈贵妃扶桑有所了解,全名唤作沈亦涵,当年夏侯临还未称帝时,她也和扶桑一样,是帮着夏侯临夺位的其中之一,只是她有个战功赫赫的父亲,扶桑却什么都没有,所以最后,扶桑被夏侯临一剑“刺死”,她却成了夏侯临的第一位妃嫔,也是迄今为止,除皇后以外,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嫔。
“她们既不来”扶桑起身,把兔子递给雀儿,忽然就换了话题,“便不来了吧,正好我们出去走走,也好看看这靖宣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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