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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科举)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司徒隐
这些是顾家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当下全家人包括胡德全都听住了。
顾明良更是激动不已,就连说话也有些颤抖:“意思是十三四岁就能到秀才了?”
这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因着往常见到过的秀才公,大多都是二三十多岁,甚至还有像五六十岁都还没考上老童生。
他原本以为孙子聪明,能尽量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考个秀才,现在才知道,原来也有可能在十多岁就考上,他又怎么能不心动呢。
“若是天资不错,又自身用功些,应该是可以的。”季老爷含笑说道。
他说的并不是假话,虽然对于这些农家来说,十多岁出头考秀才是从未听说过,但对于有家底的诗书人家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也得须得有先生指点才是。”
见着顾明良一脸的兴奋,季老爷有些不忍地道。
他自然知晓,对于一个农户人家而言,找个好先生跟着念书的花费是非常大的一笔开销。
因知道这段时间农忙,季老爷略坐了一会,就再次道了谢,起身告辞。
送走了季老爷跟胡德全,顾家人也是一脸欢喜。
毕竟人家那位季老爷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人,还说话行事那样客气,丝毫没有臭架子,大家跟着听了一番他说话,不仅觉得获益颇多,心情也还不错。
“爷爷,看看那匣子里是什么?”
待人一走,三妞就眼珠儿一转,一脸兴奋地瞅着季老爷送来的那个匣子。
“没听人家说是黄白之物嘛,多半就是些银子咯,这都不懂,幺娃子教你的字都忘了吧?”二妞笑着点了点三妞的额头。
顾明良不管两个孙女打口头官司,在众人目光中打开了那个匣子。
众人看清了之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一脸的欢喜。
果然是银子!
李氏接过匣子数了数,居然有整整一百两……
这可是不一笔小钱,顾家人兴奋之后,就有些不安起来。
“爹,你说收人家这么重的谢礼,该不会不好吧?”卫氏有些犹疑地问道。
顾明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想了想,叹口气说道:“对于那些有讲究的人家,银钱不算什么,就怕跟不相干的人沾染上,人家这是不想欠咱们家人情呢。”
闻言,众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们本来也没想过要巴结谁,现在见顾明良这样说,自然也是不觉得有什么。
那书案上早已放了一摞的书。
“云浩,你过来。”
见着顾云浩,梁秀才坐在椅子上唤他。
“先生。”
顾云浩走了进去。
“我知你家中情状难以买齐需用之书,但治学不可无书,这一套四书是塾里存本,许你借阅以作进学之用。”
指了指书案上的书,梁秀才接着道:“至于《四书章句集注》也是治四书不可少的,但老夫也只有两套,你现在应学《大学》,就先且把这《大学章句》拿去,待后面理解通透了,再来我这里换《论语集注》。”
闻言,顾云浩看着那案上摆放整齐的书籍,心里不由升起阵阵暖意。
没想到先生连这都替他想好了……
“谢先生。”
顾云浩真心地感谢道。
“好生用功就是。”
梁秀才点点头,又道:“只是尔读圣贤之书,习圣人之礼,不可有不敬纸字、不敬圣人之举,塾里的书都已传阅许久,你诸多学兄也曾用过,今后也将传与旁人,尔万不可轻易损坏。”
“学生明白。”
顾云浩神色一正,认真地应道。
随即,梁秀才又教训了一番,便让他先领了书回去寝舍安置,待到明日正式开始上课。





宦海(科举) 136.第136章:冠礼
此为防盗章 青坪村是淮安府临川县西边的一个村, 这里的村民世代农耕为生,好在今年老天爷开眼, 雨水颇丰, 村里的老人们说是个好年头, 大人孩子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
村子西头有一处半旧不新的泥瓦房院子,四下围着篱笆,篱笆上爬满了新种的瓜果藤子, 虽然还没长成规模,但那绿油油满是生机的样子,就可以预见再过几个月能吃上不少新鲜的菜蔬瓜果。
院子四周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院里一侧摆放着各色农具, 看得出这家人还是比较讲究,就连柴火都堆放的很齐整。
顾云浩在院子里转了又转, 不禁有些无聊。
他已经四岁了, 但还是无力改变什么,想到这里, 再低头看看自己又短又小的手,顾云浩就有些烦闷。
谁知道什么缘故, 不过是摔了一跤就穿越到了这里?还是胎穿。
不错,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确切的说是他的思想不是这个时代的。
在前世, 顾云浩在念初中的时候, 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双双亡故, 唯一的亲人也只剩下祖母, 结果祖母不过几年时光就去世了,顾云浩就这么一个人过了好些年。
拿着父母的赔偿金念完了高中、大学,最后虽然找到合适的工作,但心里那份孤寂始终挥之不去。
刚巧他二十七岁生日那天,一个人在家喝多了,晕乎乎的摔了一跤,头在门框上一磕,醒来后就到了这个世界,出生在顾家,还成为了一个小婴儿。
这四年的时间,他也算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知道这个时代在现代的历史课本上并没有出现,经过了解分析,顾云浩确定这个时代是在元朝之后,或许因为历史的分岔,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知道这些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未来的操心。
顾家是典型的农家,家里有祖上传下来的二十亩良田,一家人主要就是靠着种田过日子。
家里年纪最长的是顾云浩他爷爷顾明良,奶奶李氏是个精明强干的妇人,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爷爷是县衙的杂役,每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顾明良是在户房当差,那可是管着一个县的税课收入,即使他一个寻常的杂役,一年下来,除了八两奉银外,怎么也能有几两银子的灰色收入。
爷爷在县城当差,家里种田的主要劳动力自然就是顾云浩的父亲跟大伯。
大伯顾长荣是个长相粗糙的农村汉子,因为少年时候经常跟着爷爷到城里,见识要比旁人强些,为人也很热心,村里有什么事,大家总会找他帮忙想办法。
而顾云浩的父亲顾长光则更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估计除了顾云浩这个独子外,心里想的念的就是那二十亩水田里的庄稼。
经过这么几年的耳目濡染,顾云浩也算知道了这个时代的行情,也正因为如此,才越来越为未来担忧。
种田确实不算什么好出路。
比如他们家二十亩水田,虽然这么多年父亲跟大伯一担一担的挑粪去养田,但出产也不见得多了多少。
二十亩田一年下来的收成,除了种子、防虫药的花销,就剩下个二十多两,再交了税,留下自家吃的粮,一年的结余也就能卖个七、八两银子。
这还得要老天爷心情的年头,要是遇到旱涝之年,收的粮食能够自己吃就不错了。
好在顾家人口比较简单,又大多身子还算健康,还有爷爷当差的收入,日子虽然有些紧巴巴的,但还过得去。
顾家就只有两房人,大房就是大伯顾长荣,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娶妻方氏,虽然成亲十年有余,但方氏不易有孕,这么多年了大伯膝下就一个独子顾云涛,顾云涛今年已经七岁,在顾家族学里念书。
生了顾云涛后,大娘方氏这些年都没见有孕,家里也曾请大夫瞧过,说是体质不易受孕,大伯今后恐怕只有顾云涛这么一个儿子。
若是放在旁的人家,必然会因此嫌弃方氏,但耐不住方氏娘家根基不错,在隔壁村有五十亩良田,方父又是里长,加上好歹给顾家生了长孙,顾家也没在这事上挑拣过方氏。
顾云浩的母亲则是顾家的童养媳,二十年前因干旱逃荒与家人失散,到了青坪村,因为年岁差不多,就充作顾长光的童养媳被顾家收养长大,过了这些年,也不记得娘家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是姓卫。卫氏今年虽然不过二十五岁,但看着比大娘方氏还要老上两岁。
顾家二房只有顾云浩一个儿子,在他之上,还有三个姐姐。最大的大姐今年九岁,二姐与顾云涛同是七岁,最小的三姐则只比顾云浩大一岁半,要下半年才能满六岁。
卫氏小时候遭荒本就身子差些,这几年为了给二房生个男孩,生育密了点,果然生顾云浩的时候就伤了身子,也是再难有身孕。
也就是意味着顾家孙子辈注定了只有顾云浩跟顾云涛两个男丁。
因为这事儿,奶奶李氏可是生生的气闷了两年,就是现在还偶尔拿这事念叨两个儿媳妇。
一家子偶有争嘴,劲儿还是都往一处使,即使日子过得清贫了些,但在村子里绝对也称得上和睦之家。
看着太阳偏西而下,顾云浩知道家里大人快干活回来了。
前两天几场大雨后,村里人都忙着栽秧,女人们也都是要下田的帮着赶农时。
奶奶李氏今年也有四十五岁,但常年干活,身子骨还算硬朗,也跟着下田栽秧,而方氏跟卫氏两妯娌自然更不用说,那肯定是要干活的,毕竟老天爷的事儿谁都说不准,顾家也想赶着这好天气把秧苗全部种上。
顾家二房的三个女儿年岁都还小,是不用下田的,但也不能闲着,喂猪、喂鸡、喂鸭、扫地、做饭、洗衣服、捡柴也都在忙活。
家里不用干活的,现在也只有四岁的顾云浩和去念书的顾云涛这两个孙子了,就连未满六岁的三姐三妞,都要帮着喂鸡、喂鸭。
“幺娃子饿了没?”
顾云浩本来帮着三妞喂鸡,听到远远一个清脆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大妞跟二妞挖野菜回来了,两人正提着个竹篮子往院里走。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新种的菜蔬还没长好,冬天地窖里存的菜也早就吃完了,村里人大多都是找些野菜来吃。
顾家房后种了一片竹子,这个时候倒是能挖些笋子,但也是看着只挖那些长的稠密的,毕竟竹子在这个时代也是很有用的,家里人还指望着多长些成气的竹子,用来编背篓、编簸箕,甚至做竹凳什么,拿到市集上去卖,多少也是一份收入。
大妞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够得着灶台的时候就站在凳子上做饭,后面又带着二妞、三妞一起干活,照顾弟弟。
二妞也是个手脚勤快的,但性子更爽直一些,对唯一的弟弟顾云浩更是百般维护。姐弟两人的关系也很是要好。
“三妞,别让幺娃子帮你干活,不过就是喂鸡喂鸭,又累不着你,幺娃子前几天还咳嗽呢。”
到院里浆洗台处洗了手,大妞回灶房做饭,二妞就开始教训三妞。
“二姐,我就是那天喉咙痒,又没生病,喂下鸡不妨事。”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四年,顾云浩还是忍不住吐槽,古代重男轻女思想还真是严重,不仅他的爷爷奶奶对两个孙子跟孙女区别对待,就连顾长光跟卫氏两人也更偏疼他的多。
面对这样的情况,三个姐姐居然也没有心里不平,甚至跟父母一起把他当做二房的眼珠子。
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男丁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这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传宗接代,更是家里的支柱和主要劳动力。
既然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看着长大,那自然要承担责任,改善家里生活条件。但这对没有什么家底的顾家人来说,实在是不容易。
也正因为如此,顾云浩才觉得心里烦闷。
“你们这是干嘛?”
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去族学念书的顾云涛回来了。
他穿了一身干净的粗布外衣,斜挎着一个麻布口袋走进院子。
把麻布口袋自身上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顾云涛去浆洗台舀了一瓢水冲了下手,又抹了抹脸,问道:“奶他们还没回来?可做饭了没,要饿死人了。”
房子后面就是茅房、鸡鸭棚子、猪圈……
西侧屋子里,待顾云浩入睡之后,卫氏还在为今天的事情不平。
“爹娘也太偏心了,大娃子那么说话,都没表个态,我看家里是不准备让咱们儿子去念书了。”
顾长光也皱了皱眉,老老实实地道:“应该不至于吧,咱们家里虽然没什么钱,但在族学里念书,也不交束脩,当年我跟大哥还去混了两年呢,爹这么想家里出个读书人,不会不让幺娃子上学的。”




宦海(科举) 137.第137章:师祖的谋算
此为防盗章
许是因为读书的缘故, 而今的顾云浩虽依然是一身青布的学子衫, 但举手投足之间,已带了几分有匪君子的味道。
他早已学完了四书,又通读了五经,只是也遇到一点不尽如人意的事情。
因着治经需从《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中择一作为本经, 若从个人兴趣而言,顾云浩还是想以《春秋》作为本经, 但梁成业却是主治《礼记》, 这倒是很让他苦恼了一番。
若是想科考取士, 则必治经。
一般而言, 都是先生以何为本经,那么学生也自然以此为本经。
这样不仅秉承了师徒一脉相承的意思,更是因为人的精力有限, 大多读书人穷其一身, 也未必能将一经完全研磨通透, 而兼治两经的更是少之又少。
梁成业虽然学问不错, 但总归也只通《礼记》一经,故而若是顾云浩以《春秋》为本经,梁成业只怕教不了他多少。
思虑了许久, 顾云浩还是不知该如何抉择, 却是不想被梁成业看出了一些苗头。
这日,将顾云浩叫到跟前, 梁成业没好气地教训道:“老夫原本以为你是个天资不错的, 哪晓得不过只是个读死书的酸腐之人, 且你这样短志,实在不配做老夫的弟子。”
“难不成你竟没有信心,能在这几年内就考过院试,进为生员?”
说到这里,梁成业更是不悦地摇了摇头,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
“学生自然想过下场之事,只是这主经……”顾云浩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他到现在还没决定主经呢,又何谈科考?
“自找烦恼的庸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成业打断道:“我知你想以《春秋》为主经,待取中生员之后,再另找先生研习又有何妨?难道是你没那本事通晓两经?”
这话的意思是……
是要他先主治《礼记》,等过两年考上了秀才,再另找先生跟着研读《春秋》?
兼治两经啊……
顾云浩万万没想到梁成业居然对他有如此高的期望,当下也觉得心潮涌动。
他真的能做到么?
细细思量一番,顾云浩就做了决定,要按着梁成业说的办。
若是让他因着个人兴趣,一时又找不到先生能教他治《春秋》,科考一途就难上加难,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毕竟科考是他唯一的出路。
但若就此放弃自己的想法,顾云浩又觉得心有不甘。
梁成业所言,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当然,兼治两经自然要比主治一经难上许多,也就意味着他今后要更加努力才行。
不过好在顾云浩本就坚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因而也倒没有什么畏难之心。
“多谢先生指点,学生明白了。”
淡淡一笑,顾云浩对着梁成业一礼,拜谢道。
*****
想通了主经之事后,顾云浩只觉整个人也轻松不少,当下就回到寝舍收拾书箱,第二天一大早就回青坪村去了。
他们私塾每个月休假三天,这倒是与顾云涛他们私塾有些不同。
背着书箱走到临川县城的西城门口,顾云浩额上已经有些汗,便放下书箱开始歇息,也顺便拿着从书箱里拿出竹筒喝了口水。
因着青坪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在临川县的西方,因而大多数都是从西城门进程。
一些农家汉子来城里打短工,也都是在西城口聚集,等着城里有人需要用劳力了,就会到城门口找些人去做工。
因着牛车不能进城,乡下赶牛车挣钱的也都是将牛车赶在城门口,在这里下人装货。
青坪村的吴家就是如此,每到农闲时候,都会拉上牛车到西城门口,来回接送村子里进城的人。
牛车的收费并不算贵,一个小孩坐车回村要两文钱,大人要三文,货物则需要另外付钱。
“云浩啊,今天学里散学了?这是要准备回村吧。”赶牛车的吴老头一见着顾云浩,就笑眯眯地问道。
“吴爷爷好,今天还是要麻烦你了。”
见着有人相问,顾云浩自然温和有礼地回道。
“哪里来的麻烦不麻烦的话。“吴老头故作埋怨说了一句,又接着道:“只是要稍微再等一下,还有货没到嘞。”
“应当的。”
虽然要花两文钱,但顾云浩觉得还是很值得。
毕竟青坪村离县城要走两个多时辰,一趟走回去,腿都会酸一两天。
坐在牛车上,顾云浩抱着自己的书箱,看着沿路的草木,觉得很有一种恬然之意。
今天除了顾云浩外,也没有什么旁的坐车的人,牛车上堆满了各色杂货,吴老头也坐在车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顾云浩说话。
“也不知道你们读书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看那么厚的书。”吴老头笑呵呵地道。
“吴爷爷,你家小孙子也快念书了吧?”
听着顾云浩提到家里的小孙子,吴老头更是来了兴致,道:“倒是要快五岁了,只是被他奶给怪坏了,皮实的很,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每天都要挨他老子一顿打。”
说到这里,吴老头就忍不住感叹:“若是有你跟云涛这样争气就好咯……”
村里少有人家把孩子送到城里读书,因而顾云浩跟顾云涛一直被村里大人看作“有出息”的孩子一类,但凡说起他们家,村里人首先想到的都是有两个读书郎。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被人这样夸赞,但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难以说清楚,顾云浩只得谦虚几句,就岔开了话题。
回到青坪村,已经快将近酉时。
顾云浩下车后,拿了两文钱强塞给吴老头,又道了声谢,便背着自己的书箱往家里走。
夏至刚过,因又下过了两场雨,村子里皆是一片葱郁,走在沿河的小路上,听着河水哗哗作响,看着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和蔬菜瓜果。
顾云浩深吸了一口气,不由生出回家真好的感叹。
还未进院子,家里的黄狗就叫了两声,跑到他的身侧摇尾巴。
“弟弟回来了。”
二妞在院子里剥豆子,见着顾云浩,一脸惊喜地道。
“二姐。”
“怎么今天回来的要晚些?”
二妞一面问,一面就要往灶房去了,嘴里还说道:“饿了吧?锅里给你扣了吃的,先垫下肚子。”
顾云浩放下书箱,又舀了清水洗脸,那种黏腻腻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整个人也舒爽了不少。
这时,二妞就端了一碗玉米面粥,拿了一个馒头出来。
顾云浩确实有些饿了,边啃着馒头,就跟二妞说话。
他爹是个老实性子,平时也不爱说话,但只要关于他的事情,顾长光就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据理力争。
顾明良说让一个儿子去顶差,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顾长光是个老实性子,为人也不如顾长荣圆滑世故,根本不是个当差的料。
县上的老爷多,衙门里更是勾心斗角,随便一个什么人,都不是他们家开罪的起的。
按着顾长光这样敦厚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下了套,那样反而更是不好。
顾长光心里也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混衙门的料。
索性他自己先直接提出了让顾长荣去顶差,还顺势提出让儿子念书的事。
卫氏眼珠儿一转,立即就明白了顾长光的考量,虽然对于不能去当差这事有些失望,但能让顾云浩念书,也是值得高兴的。
在她看来,本来在顶差这事儿上,大房跟二房就是平等的,顾长荣有资格去,她男人顾长光也该有资格。
谁不知道去当差除了每个月的俸钱外,还多少有些额外的孝敬,这样一来,就算想存点私房,那也比织布、打络子、编草鞋容易些。
但卫氏心里也清楚,她丈夫能去顶差确实有些不太可能,所以还不如趁机得些实在的东西。
顾云浩念书一事,一直是二房两口子心上的大事,卫氏更是每天都在为这事忧心。
现在趁着商议顶差的时候提出来,基本就是没有问题的了。
不论是补偿二房也罢,还是原本就打算送顾云浩去念书也罢,这事十有八九能在今晚定下来。
想到这里,卫氏心里一软。
先前她私下可是没少抱怨顾长光,说他不为女人孩子着想,直到刚刚,卫氏才发现,原来这个粗糙又不爱吭声的男人,其实一直把她跟孩子的事儿放在心里。
她是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女人,说到底,丈夫顾长光才是她的依靠。
“幺娃子也是我们顾家的孩子,去念书也是应当的,我看这孩子是个聪明的,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家能出两个读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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