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安洛洛!”德妃将白玉杯往桌上一拍,这不大不小的动静让李毓瞬间一抖。
明明不是针对她的,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害怕……
安洛洛置若罔闻,她已经听出了陛下对安家的不满:“陛下,我父亲对您忠心耿耿……陛下!”
忠心耿耿
宇文璟没有理会安洛洛,疾步走过香炉,一抬脚便把它踢翻。
“哐”——所有香灰倾倒在地,立刻扬起薄雾。在场的官小姐有人轻轻尖叫了声,但很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忘忧屏息,被香灰呛到可不是好玩的。
跌倒在地的安洛洛此刻放声大哭,一呼一吸间裹进不少香灰。她只觉得嗓子又干又涩,又是咳嗽又是吐,这彼岸的香气萦绕在她体内挥之不去。
“太医……”淑嫔德妃那儿已有宫婢扇风驱散香灰,淑嫔见安洛洛如此,便想寻值班太医来。可德妃低吼一声:“要太医做什么!”
德妃气得表情有些狰狞,她恨不能把香炉砸安洛洛身上。要不是安洛洛,陛下怎么会迁怒于她!
另一边,高皇后一接到消息就乘着凤辇而来,她眼眶虚红,脸上带着倦意,显然还在病中。
“陛下。”高皇后柔柔唤着宇文璟,小太监们轻轻落下凤辇。
宇文璟一见到高氏,怒意便消了大半,他迎上前去握住高氏冰凉凉的手,满脸心疼:“真是麻烦你了……”
高氏摇了摇头,她望了一眼赏花亭,里面出了那么大乱子,德妃竟还像个没事人一般置身事外。
“陛下莫恼,安心等结果吧。”高氏抚了扶宇文璟的碎发,她知道为质晋国的那段时间是宇文璟一生的痛,这“彼岸”是狠狠撕开了他的伤疤,也不怪他这般恼怒。
“朕晓得。”宇文璟点了点头,为高氏将松松的披风系紧,“你身子弱,处理完就回去歇息。”
“知道了……”高氏福了福身,“陛下日理万机,快些回勤政殿,莫要被言官揪到错处。”
宇文璟长长舒了口气,后宫女人都想要他的宠爱,只有皇后与顺妃例外。顺妃例外只因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从始至终待他如一的,只有眼前的高氏罢了。
“崔暕,走吧。”宇文璟大步向轿辇走去,将赏花会交给高氏,他很放心。
……
韩珂一离开小太监的视线范围便翻到皇宫的屋檐上,他尽量压低身子,在三宫六院各个出口寻找着一个身影。
素锦不见了。
这皇宫中有能耐给安远茂报信的,也只有太后。
虽然他知道太后向来不喜安远茂,但此时安远茂与晋国有了干系,她不得不管,实际上还是为了宇文璟。
被自己信任的臣子背叛,这是何等打击。
好在不多时他就看见一位暗色宫装姑姑,这宫里头只有素锦才有资格穿这种衣服。
他在皇宫中翻越着,那些暗卫看见也睁一眼闭一眼,韩少卿嘛,这种事干得多了,他们见怪不怪。
素锦匆匆往宫外赶,这种事情她不能交给别人,只能分别交给亲信,多一人多一分保障。
谁知她正走着走着,突然头顶一黑,身前一大片地方都落进阴影里。还没反应过来,韩珂便稳稳落在她身前,一个转身伸出手来拦住她的去路。
“韩少卿。”素锦行了礼。
“素锦姑姑不在太后身边,这是要往哪儿去”韩珂客客气气倒让素锦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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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覆灭(2)
朱仁禹接过书信,随意翻看一遍便重重叹了口气。这上面皆是以北秦方言所写,他只能隐隐约约看懂一些,但足以说明问题。
“臭小子,听说你懂得北秦语。”朱仁禹把书信递给韩珂,语气不肯软下来。
韩珂翻开第一页便谨慎地瞥了朱仁禹一眼:“这上面是安远茂所知我**情,还没来得及寄出去。”
他又翻开另一封书信,是北秦方面的回信:“这封似乎是北秦太子乌其拉图的回信,吩咐安远茂静候佳机。”
佳机……
韩珂沉思片刻,对北秦来说的佳机便是宁国最混乱的时刻。
“老头儿。”韩珂欲言又止,朱仁禹挥手摒退下属。
二人来到廊下,确认隔墙没耳后韩珂才道:“此事你准备禀报陛下吗”
朱仁禹抚了抚胡须,重重点头:“这是自然。怎么”
韩珂笑了笑,在朱仁禹眼里他这是一肚子坏水,又有了馊主意。
“能不能晚些上报”韩珂说着说着把书信卷起来塞进怀里,“再搜搜,一定能找到安远茂其他罪状。”
与安远茂合作的是北秦,可他为何有晋国皇室所用香料,这其中尚存疑点。
倘若此刻将此事上报陛下,不保宇文璟怒气难忍将安远茂定罪,那时再想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可就难了。
朱仁禹掀起拢下的眼皮剜了韩珂一眼,这可是欺君之罪。他还有两年便能致仕,荣归故里颐养天年,他可不想因为此事把自己的后半生搭进去。
韩珂扯了扯嘴角:“不是不报,只是晚报。咱们做臣子的也要为陛下着想不是先挑轻罪报上去,循序渐进,这重罪容我查查。”
朱仁禹长长“嗯”了声,凡是身居高位者或多或少都有些错处,何况安远茂还是凭陛下同窗的身份升上来的,手里污点恐怕更多。
韩珂见朱仁禹有些动摇,向远处的下属招了招手:“再去好好查查安府账目,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
这书信得来的太容易,他担心安远茂还有后手:“安府女眷暂时软禁,一个人都不要放出去。”
“是。”那下属得了命令,立刻小跑出去。
朱仁禹似乎是默认了韩珂的做法,他拄着拐杖缓缓走出几步:“这里有老夫看着,你去吧。”
韩珂心头一动,朱仁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何时真的为难过他了
“韩某谢过朱寺卿。”韩珂倒退着离开安府,向门口仆役要了匹马,立刻向皇宫奔去。
……
慈宁宫
“太后,韩少卿来了。”素锦小步来到韩氏一旁,轻声道。
韩氏点了点头,她望了一眼一旁的人,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罢,她正想听听韩珂说法。
韩珂一路无阻直接进了慈宁宫,他第一眼便用余光瞥到了死对手——宇文渊正坐在慈宁宫正殿左侧第一个座子上。
但他今日心情好,不愿与他计较。
“拜见太后。”他规规矩矩行了礼,又面向宇文渊作了一揖,“六殿下安好。”
“小叔父。”宇文渊点了点头回礼。
韩珂也不拐弯抹角:“太后,我有要事,能否请六殿下回避片刻”
宇文渊慢起眼波,眼神中尽是寒霜:“小叔父若是要说安大人一案,恕我难以从命。我亦为此事而来。”
是吗。
韩珂只是冷笑,忘忧和他透露的东西里可没有宇文渊的事。
“既然我们为的是同一件事,那殿下可得仔细听着了。”韩珂从怀里拿出那沓书信来交给素锦,“我知道太后所想,所以第一时间将安远茂罪证带了回来。”
素锦面色一沉,韩珂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韩氏点了点头,殊途同归,她也不会埋怨韩珂先前的所作所为:“可是与晋国的”
“不。”韩珂看了宇文渊一眼,“是与北秦的。”
“安远茂早在三年前就与北秦势力有所勾结。”韩珂朗声道,“安远茂最宠爱的姬妾就是北秦人,虽不知道他为何背叛陛下,但与这宠姬脱不了干系。”
宇文渊抿了口茶,听韩珂继续说下去:“北秦太子乌其拉图允诺事成即送上黄金万两与丞相一职,但具体是何事,这信中没有言明。”
韩氏草草翻看书信,其中多处涂改,写的还是她不懂的北秦语,也没有看下去的必要。
她把书信交给素锦,素锦又恭敬地呈给宇文渊。
宇文渊翻开第一页便淡淡道:“假。”
韩珂一挑眉:“哦殿下何出此言”
宇文渊把书信拎起,指着其中一处道:“其一,北秦语有两套体系,一套体系亲宁晋语,文字中包含宁晋所用文字。另一套是北秦革新派近年新创,完全是另一种文字。”
“乌其拉图是革新派,他所用文字应是新体,不该大量出现我们看得懂的字。”
宇文渊还是头一次一次性发表这长篇大论,韩氏点了点头,他说的确实有理。
“其二,北秦丞相是乌其拉图一派,他不可能用丞相之位承诺安远茂,安远茂更不可能听信这种话。”
宇文渊盯着韩珂,像是要盯进他骨子里:“小叔父,真正的书信是被你狸猫换太子了吧。”
韩珂也不恼:“殿下不但心细如发,还如此了解北秦,真叫韩某佩服。”
太后不禁收紧了拳头,韩珂竟骗她
“阿珂,你好好交代。”
“是。”韩珂突然跪下来,“真正的书信还在我手上,只望太后能答应我一小小条件。”
素锦替他捏了把冷汗,太后最厌恶别人要挟她,就算韩珂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韩氏面色不太好看,她重重叹了口气:“哀家是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说吧,什么条件。”
韩珂声音放大了些:“求太后不要再为难柳三小姐!”
宇文渊手中动作一滞,他听说了赐婚之
第五十章 暗潮汹涌(1)
“太后娘娘!”那女官被殿内的太监拦下绊倒,直直扑倒在地,下巴磕在石阶前,瞬时就有几缕血溢出。
韩氏一皱眉,她吃斋念佛,最见不得血腥。
素锦上前几步正色道:“来者何人,竟敢惊扰太后!”
那女官顾不得方才咬破了舌头,只好忍着痛意跪在阶下不敢东张西望:“奴婢是德妃身边的春樱。皇后娘娘要治德妃娘娘的罪,请太后明察秋毫,帮帮德妃娘娘吧。”
“春樱……”韩氏望向素锦,素锦点了点头,确有其人。
韩氏回想起来,前几次见德妃时这女官确实跟在她身旁。
“皇后娘娘为何要治德妃的罪,治的又是何罪,你且细细说明。”素锦挡在春樱面前,不让她细瞧殿内之景。
春樱擦了擦嘴角的血,她的舌头剧痛着,每次开口都像有道雷劈过直让她发颤:“皇后娘娘说德妃娘娘故意下毒,已经有官小姐昏迷了……太后,太后,德妃娘娘没有啊……”
韩珂还没有听完春樱的话便立刻向慈宁宫外奔去,他提气用上了轻功,只有宇文渊感受到身侧一股凉风,韩珂已然不见。
“太后。”宇文渊向韩氏一磕头,“孙儿……”
韩氏怔了片刻才从韩珂的离去中反应过来,她知道宇文渊也有了去意,不过是春樱一句“已经有官小姐昏迷了”,二人就这般紧张柳清漪吗!
“哀家不允!”韩氏细眉上扬,嘴却向下咧着,她脸上肌肉一下僵住,“你们从未如此无礼过,为了一位女子竟敢顶撞哀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哀家!”
春樱被韩氏震得不敢开口,德妃已经被罚跪在赏花亭前,看皇后的意思是还要拉去慎刑司,德妃娘娘怎么可以被用刑!太后再不去可就晚了!
宇文渊隐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由地攥紧,微微发颤。
韩珂可以肆无忌惮无视宫规,来去自如,最后讨得一句笑骂“这孩子无礼惯了”。可他不能,韩氏的火只会发在他身上。
“太后。”素锦转过身来将宇文渊扶起,从小太后对宇文渊管教极严她也是看在眼里,“您不必生如此大气,如今保下德妃娘娘是正经。”
德妃向来与太后亲厚,这次赏花会太后也是心知肚明,德妃根本不可能下毒。
春樱感激地望着素锦,她跪行到一旁,深深地叩首不起。
韩氏深深叹了口气,一伸出手素锦就上前扶住:“阿渊,你莫怪哀家。你尚未娶亲还得懂得避嫌,回去吧。”
宇文渊轻轻道了声“是”,语气依旧不知悲喜。
他躬身目送韩氏离去,渐渐直起身来目中只剩下寒霜。
柳清漪不会有事。
他收紧拳头,大步向外走去。
流影在外立得笔直,他亲眼瞧着那女官跌跌撞撞闯进慈宁宫,那群太监宫婢们阻拦地敷敷衍衍。不多时似乎是韩少卿从正宫门闪出,那模糊的身影看得他都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紧接着是太后乘着轿辇风风火火出去,这一个两个的,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主子呢,主子也该出来了吧
果不其然,他遥遥望见了主子的灰白狐皮大氅。他立刻收回目光,肃穆地立着,好似从来没有走神。
宇文渊迈出宫门,流影立刻跟了上去:“主子这是要去哪儿”
“赏花亭。”宇文渊淡淡吐出一句,加快了步伐。
……
德妃跪在石阶前盯住赏花亭的匾额,只觉得满目凄凉。她绝不会下毒,这赏花会本是她要用来讨好太后的,出了事还不得她自己担着。
都怪安家毁了这一切……
她又将目光移回昏迷着的安洛洛身上,只剩下憎恨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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