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他不是没有想过脱身,却无力挣脱,只能被凤子隶越拉越深!
已然深陷泥潭之人,又何惧再多陷几分
“被凤子隶知道你搞砸了他多年筹划,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忘忧这句话不说,圆泰也知道。他比谁都清楚凤子隶的手段。
“我可以为你再寻一个靠山。”忘忧正襟危坐,不似玩笑的模样,“只要你我合作,保你金佛寺长盛不衰。”
圆泰冷哼一声,他还未曾见过比凤子隶法力更高深之人:“施主莫要夸下海口。”
忘忧从腰间解下相思落,圆泰一瞧见这玉环立刻露出惊异之色:“我是玄阳师祖云观的弟子,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
哈哈在金佛寺上下漫无目的地游走着,经过一只麻雀指点,它终于找到了“僧人们鬼鬼祟祟”的屋子。
这屋子平日里一直被锁着,它使了个纵身术便轻而易举地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张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棕色药罐子,里头盛满鲜血,养的是拱着身子的蛊虫!
没想到佛门重地竟然背地里在做这种勾当!
它在屋子里环步一周,凭着灵敏的狗鼻子竟嗅到墙后还有人类的气息。又是一个纵身术,再睁眼时入了一片漆黑的洞穴之中。
狗本就与人不同,这种程度的黑它还是能瞧得一清二楚,一眼望上去,这里有两位昏迷的少女,尚有微弱的呼吸。
它又变成人形,霎时间眼前一黑。只得心中边感叹着,边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亮。
“喂!”他小心用脚轻轻踢了踢二位少女的胳膊,可她们昏迷得死死,没有任何反应。
又要耗费好不容易得来的灵力了吗
哈哈有些不舍得,却还是隔空给一位少女输了些灵力,才促着她缓缓转醒:“喂,醒醒!”
那少女模模糊糊睁开眼睛,一睁眼便是张火折子映照下俊美的脸庞,他好像还说了些什么话,是对她说的!霎时间一片红晕从脸颊烧到耳后:“你是谁这是哪……”
哈哈本就是半蹲着,一见证人苏醒便如释重负笑了,殊不知这表情落在少女眼中又是另一番神韵:“这里是金佛寺,你别管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我不记得了……”少女揉了揉还胀痛的头起身,自动忽略了一旁昏迷着的女子,眼里只剩下哈哈一人,“公子是来救我的吗”
哈救人
他是来搜集情报的,也算半个救人只好模棱两可地回道:“算是吧……”
可在少女眼中,他已经坚定不移地回复:“是的。”霎时间脸上红晕又加深了一层,只是黑暗中瞧不太出。
“你是哪里人可有来过金佛寺”
少女盯着哈哈一瞬不瞬,听着他发问,认真答道:“小女子京都生人,前日随家母来金佛寺,乞求弟弟官运亨通。”
就是那时候金佛寺的僧人盯上了她。
哈哈还想问有没有收到荷包,可外头却传来两个陌生的声音: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成功。”
“这二人皆是四柱纯阴,做器皿再合适不过!”
“四柱纯阴怎么先前你不和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独自邀功!”
“哎,说话别那么难听,都是各凭本事,邀什么功!”
二人说话间哈哈已收回灵力,少女重新晕厥过去,他也重新化为雪狗模样。
本想着此处黑暗不用隐身术,点灯也费时间,谁曾想这二位僧人一进来就持着油灯,它还没未溜出去就撞上了,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静止。
“汪。”它弱弱地发出一声低吠,立马溜了出去。
“你不是锁屋子了吗,怎么还会有狗进来!”
“外头是我锁的没错,这密室不是你锁的吗,怎么还会有狗进来!”
“我看就是你没锁!”
“是你没锁!”
“你没锁!”
……
哈哈听着身后二位互相推诿,心情愉快地悠哉游哉溜出门。可未行两步突然四脚腾空,竟是有人提着后颈捉住了它!
“汪汪汪!”它恶狠狠乱吠着,使劲扭着身子挣扎也未曾脱离魔爪。
直到那人将它捧在手心搬过身来,它才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汪。”它用水灵灵的眼睛觑着那人,连声势也弱了下来。
怎么会是广辩!
广辩一言不发带着哈哈回到自己的院子,将它放在蒲团后自己跪坐到了对面:“莫要插手他们的事。”
“汪汪!”哈哈翻了个身,使劲卖萌晃尾巴。
它是狗,它是狗,广辩发现不了,发现不了……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便发现你是修炼百年的灵物。”广辩盘着佛珠,声音愈发清冷,“承影,莫要在我面前装糊涂。”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眼与心
承影。这个名字有好多年没人唤过了。
哈哈化为人形跪坐在蒲团上,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
广辩向煮沸的水中夹了些许茶叶,霎时间禅室内茶香四溢,几只猫儿踱着碎步从外头而来。
它们围着广辩坐下,不停“喵喵喵”地叫唤,声音百转千绕,听得人心酥酥柔柔。
哈哈抬起下巴斜觑着这几只他曾打听过事儿的猫儿,略略有些不可置信。它们不是灵物,也没有修炼,怎么告的状
“是它们说的”
广辩以沸水净杯,反复跌宕,原本瓷白无瑕的杯子愈显纯净,一尘不染:“是也不是。”
哈哈微微眯眼,他这急性子最讨厌人打哑迷!要是按他锦衣卫的做法早把这些和尚通通下狱。天下就没人能挨过所有刑罚的,除非是死人!
广辩刚将温净的茶杯放置在哈哈面前,他便轻轻捻起,不大不小的瓷杯在他手中轻巧得如同一张薄纸。
他端着茶杯向广辩击去,可广辩连眼睛也未多眨两下,左手手背挡着瓷杯,右手执壶。
这和尚都没有看他,怎么能接下此招!
哈哈旋转手腕正欲将茶杯扔向那群聒噪的猫,可广辩左手翻转按住哈哈手腕外侧,迫使他不得不向下沉去。
以柔克刚!
这股巧劲几乎化解了他所有的力道,只要他向反方向用力,手腕处传来的刺痛便会让他停手!
“反正我打不过你,你到底想怎样!”
大丈夫能屈能伸,哈哈当即在茶水落入杯中的那一刻收手。
广辩右手执壶微倾,水流悠然而下,带着缱绻的碧绿茶叶与白腾腾的热气,恍如描摹精致的工笔画,一点一滴尽数收入白瓷杯。
一枚枚芽叶缓缓潜沉至杯底,再渐渐浮出,顺着水流上下摇曳飘送,三沉三浮。
广辩没有说话,哈哈却觉得这气氛意外熟悉。就如同那日雨夜,时间流逝缓慢,甚至有那么几刻静止。
他被迫看着芽影水光,交相辉映,浮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这算什么术法让人丧失杀意
广辩眸色深柔,静静看着有些茶叶沉入杯底,有些茶尖则直立飞冲犹如天鹤之姿。
“有人望万物用眼,有人则用心。”
哈哈听广辩此句不由得嘲笑,看东西不用眼睛,还能看见吗就吹吧!
“世间利禄来来往往,红尘滚滚纷纷扰扰,眼睛是会骗人的。”广辩轻轻闭上眼,哈哈正腹诽着又是什么玄之又玄的骗人把戏,突然眼前再无广辩,那几只猫竟变成了女子!
“你们……”哈哈瞪大了眼睛,可那些女人似乎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舔了舔手背,发出的仍是“喵喵”的叫声。
哈哈不得不动用灵力覆眼查探周围一切,可依旧没有广辩身影,这些女人也没有再变成猫。
为什么他活了百年还没被人如此戏弄过!“我信了还不行吗!快给小爷变回来!”
杯中茶起起伏伏,哈哈只是稍一走神,眼前的广辩就回来了。只是他胡子拉碴,伤痕爬满面孔,完全变了模样!
“如何。”广辩再开口时,哈哈一个激灵,就好像屠夫被广辩上了身。
“太丑了,快变回来!”哈哈嫌弃地捂住眼睛,再放下时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被这几番变化激得有些无言,他已经用了灵力探查,这不是幻术……
广辩抿了口茶,轻轻放下瓷杯,而他面前的哈哈又回到了雪狗的模样:“我的心看见了你的身世……”
“行了!”在哈哈眼中自己还是人形,却不知广辩根本没有将他作为人形看待,“小爷的心看你,只觉得你道貌岸然,是个伪君子!”
“金佛寺在害人,你竟然袖手旁观!”哈哈喝了口茶,实在比不上他做锦衣卫时别人孝敬的好茶,只能勉强入口,“你这里的和尚都奇怪的很!你最奇怪!”
广辩为他再斟满茶:“依你看,这大千世界如何”
“花花世界,有趣得很!”哈哈不假思索回道。
“可你却不知它终有一日会湮灭。”广辩将馒头掰成几小份洒在地上,那些猫优雅地舔舐咀嚼,最后吞入肚中。
哈哈听不懂广辩什么意思,只是随口附和:“王朝更替嘛,湮灭也是常有的事。”
广辩也不打算解释:“我承人一诺留在人间,只为了金佛寺。它变得如何在我眼中皆是一样。”
“你就直说不管呗。”哈哈无精打采地支着脑袋,“你只要金佛寺屹立不倒是不是可如果金佛寺暗地里的勾当被公诸于世,它肯定就不行了。所以,你想阻止我”
广辩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打算阻止你。事到如今有了其他转机,再阻止也是无用。”
“那你讲一大堆有什么用放我去报信呗!”哈哈真的很烦像广辩一类的人,特别还有些能说会道的文官,为了活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有罪说成无罪,最后还真无罪释放!
广辩低垂眸子:“你是她的眼睛。将我的话告诉她吧,再派人旁敲侧击地打探亦是无用。”
诶广辩知道忘忧
原本这些啰里吧嗦的话不是谁给他听的:“行。那我走了啊!”
“还有。”广辩将杯中茶尽数泼出,茶叶在石托上纷乱横列着,“别再来找我了。”
不知为何,哈哈听到广辩这句话后心中一沉。好歹他们还有那么多回忆,分享了那么久的寂静,这样说话也太无情了些。
“知道了。”哈哈化为雪狗的模样,用爪子推开门,一个纵身便消失不见。
广辩闭上阗墨眸子,身旁吃着馒头的猫也化为流光四散不见。他口中轻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
“没有遗漏”
忘忧在听完哈哈的转述后深深陷入沉思。广辩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他想暗示些什么
“没有。”哈哈用尾巴将自己包起,“我活了那么久,广辩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害怕的人……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是明明他和蔼可亲,什么重话也没有,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让我有点怀疑人生……”
忘忧敲了敲它的脑袋:“这种事情不能多想,我们没有超脱天道,还是活在当下为好。”
哈哈还想说什么,可这时月芙从外头敲了敲门:“主子,安洛洛从宫里传来消息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九皇子的疯病
哈哈跳下圈椅,乖乖半蹲坐着。它可不想被赶下去,还不如主动点。
“进。”
月芙推门而入,将手中的字条呈上:“安洛洛告诉宫中线人,太后时常派人去宫外此处,每次派去的人皆是有去无回。”
忘忧展开字条,只见上头写着:宣平门外大道。
“我听闻近二十年前此处被太皇太后封了”忘忧将字条扔进熏炉内,点点火星四溅,片刻古黄的字条便化为细碎黑团。
“是。”月芙答道,“如今宣平门外大道已是一片坟地,只有穷苦人家才会选择在那儿安葬。”
太后派人去那里做什么
“主子。”月芙总觉得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安洛洛从前何等嚣张跋扈,她怎么突然低头了,“您真的相信安洛洛吗”
“相信”忘忧带着反问的语气重复了遍,指甲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这样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查一气要好。”
“月芙,让祁云去查探宣平门外大道。”
“是。”
……
窗外雷声阵阵,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宇文汐的惨叫声。他披头散发独自在寝殿中狂奔,好似被什么东西不停追赶。
“来人呐,把这些东西弄出去!”他跑着跑着不慎踩住了睡袍跌倒在地,惊恐地挥舞双手,“不要咬我!走开!走开啊!”
其余宫婢太监皆已习惯宇文汐发病时的模样,外加有了恪嫔默许,一个个躲在殿外,对他的惊恐充耳不闻。
“隆隆……”一道雷电划亮天空,也划亮了宇文汐瞪大的双眼。他的胸口因惊恐而急促地起伏着,可下一刻他却发现惊扰他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他用衣袖擦尽额上的汗珠,连滚带爬回到衣柜前,一把拉开了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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