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但如今,叶青在回到临安的第二日,就相继拒绝了金国跟蒙古国使臣的邀请,反而是去了已经日暮西山的朱熹所在之处,这自然而然就成了叶青跟朱熹合谋的证据。
“如此看来,朱熹当真是可恨,如今竟然还敢在暗中帮助叶青。所以眼下,是否应该把朱熹赶出临安,或者是禀奏圣上,这一切……。”荣国公赵师夔义愤填膺道。
史弥远则是摇了摇头,缓缓道:“当初圣上罢免了朱熹等人侍讲与大学士的差遣,甚至在后来还以伪学为罪名,流放、关押了诸多朱熹的学生,但这两年来,因为刑部尚书一直空缺一事儿,加上叶青的暗中作梗,几乎已经赦免了朱熹等诸多文人的罪名,显然,这也是为何朱熹会留在临安,为叶青助长声望的原因。所以眼下……即便是要做,并非是我们去跟叶青为难,稳妥起见,此事儿还是应该禀奏圣上知晓才是,不过……如何告诉圣上倒是需要好好想一想才是。”
“直接禀奏圣上就是了,荣国公如今也能够自由出入宫中……。”阎克己提议道,赵师夔同样是点头赞成着。
而史弥远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此会引起有心人的揣测,甚至一个弄不好,反而会因此使得我们好不容易让圣上跟叶青之间的交恶适得其反,甚至是引起圣上的怀疑。”
“左相的意思是……指叶青那道奏章一事儿?”荣国公赵师夔神色微微有些变化道。
“不错。勤政殿丢失奏章,在叶青未回到临安之前,或许圣上还不会怀疑,但如今叶青已然回到了临安,而且在今日下朝后又去勤政殿,虽然没有见到圣上,但皇太后又召了他去慈宁殿。所以奏章一事儿,显然是无法继续瞒下去了。”史弥远有些忧心道。
而荣国公则是冷笑一声,替史弥远宽心道:“即便是圣上知道少了叶青那封奏章又如何?何况,就算是圣上怀疑,想要查明真相,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史弥远微微一愣,而阎克己则是飞快的看向赵师夔,惊讶道:“荣国公的意思是……?”
“不错,那宫女与太监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圣上就算是想要查明真相,又能如何去查呢?”赵师夔的神情带着一丝的得意。
史弥远原本微微提起来的心,随即缓缓放了下去,肥胖的脸上也露出了轻松写意的笑容,但依旧还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看着不解的阎克己跟赵师夔,淡淡道:“虽说如今可视圣上已然成年,但如今也不过刚刚十六岁,加上如今叶青人又在临安,两位是否想过,直接禀奏圣上的可信度,跟圣上不经意间听到的可信度,哪一个更高一些?”
阎克己跟赵师夔微微一愣,随后阎克己说道:“如此想来,自然是不经意间听到的可信度高一些。”
赵师夔也认同的点头道:“不错,若是直接禀奏圣上,加上叶青又人在临安,难免会因此给圣上留下刻意挑拨他与叶青之间关系的野心,即便如今圣上已经对叶青有所不满。”
“话是如此,但最重要的是,一旦圣上知道叶青曾经向他上过奏章的话,自然会更改对叶青的观感,而若是在这个时候再上奏章禀奏圣上叶青与朱熹一事儿,恐怕就会适得其反,非但不会使得圣上相信,甚至还会以为是在诬陷叶青。所以啊,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斟酌一番才行,若是一不小心便可能阴沟里翻船啊。”史弥远谨慎小心的感叹道。
所以不管是史弥远还是叶青,到如今都无法确切知晓,为何赵扩对于叶青的态度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大的转折,而两人也不出意外的,都把原因归结到了那份失踪的奏章之上,却不知道,除了那份奏章外,赵扩其实对叶青更为不满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叶青以身居金国一事儿而胁迫朝廷谋得的燕王王爵。
而此时的燕王府内,钱象祖神情凝重,叶青回到临安时的场景,跟他回到临安时的场景可谓是天差地别,他自认为愧对朝廷隆重的迎接仪式,反而是叶青才配得上这些。
但朝廷最终却是只隆重的欢迎了他,反而是把真正的有功之臣给冷落在旁,这让此时的钱象祖,心里头多少也有些觉得愧对叶青。
叶青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加上昨夜里回到临安后,钱象祖也曾光明正大的来到府里拜见他,所以此时的叶青,早已经把昨日里冷冷清清回到临安一事儿抛到了脑后。
钱象祖自叶青冷冷清清的回到临安后,就一直在揣摩赵扩为何没有迎接叶青回临安一事儿。
所以今日再次见到叶青后,钱象祖第一时间并没有跟叶青商议关于西南的事情,而是提醒着叶青,此时此刻,应该小心一直躲在暗处的史弥远,甚至是……若是圣上赵扩那边无法解释的清楚的话,不妨请皇太后来说和。
“所以下官猜测,圣上对燕王的态度之所以突然大变,恐怕跟史弥远暗中挑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下官如今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或是传言。”钱象祖看着叶青说道。
叶青默默点头,如今看来,赵扩之所以对自己态度再次改变,显然就是史弥远在背后煽风点火,恐怕也是因为自己被晋封燕王后,让史弥远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朝堂之事儿暂且不说,西南之事儿了解的如何?”叶青抛开朝堂问题,开始打算继续着
手自杞、罗甸,甚至是接下来可能到达临安后,率先来拜访自己的大理使臣。
“大人,若是大理使臣来到临安先拜访您而无视朝廷的话,恐怕此事儿对您还是会有些不利的,如此恐怕更会给史弥远等人手里落下一些攻讦您的把柄。”钱象祖提醒着叶青道。
叶青点头:“那就要看看史弥远会不会亲自出手了,不过我也想要借此机会看看,朝堂之上如今有多少史弥远的党羽,是不是在我回到临安后,他们便会立刻逮住机会群起而攻之。”
钱象祖默然,此时的叶青已经是今非昔比,加上其燕王的威仪,如今即便是什么也不做,朝堂之势也会平添三分,虽然无法威慑那些史弥远以及麾下的一些重要心腹之人,但对于一些宵小之人还是有些威慑的。
钱象祖思索了下后便对西南的自杞、罗甸一事儿解释道:“当初韩侂胄并非是没能够镇压两者,而是已经让其臣服我大宋,但奈何不论是自杞还是罗甸,他们一向是豪门世族盘根错节,而不论是土地还是财富,基本上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而当地百姓则根本无法形成反抗,从而使得朝廷即便是有心想要把自杞、罗甸纳入版图,但也是一时之间有心无力……说白了,就是我们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让真正掌管自杞、罗甸的豪门世族真正的成为我宋廷的臣子。一直以来,不过是赐封之后,名义上是臣服于朝廷,但朝廷对于其内部事务,根本没有发言权,同样,朝廷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威严可言。”
“以夷制夷,因其俗以为治。部族头领掌管这一切,包括他族内百姓的性命,甚至是……女人的分配权力……。”叶青扬天长叹一声说道。
“确实是如此,而且这些部族首领向来不服朝廷,但若是给予好处,他们倒是能够老老实实一段时间,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钱象祖皱眉,不管是自杞还是罗甸,韩侂胄当时不是没有想过把两者彻底纳入到大宋版图中,但始终是无法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虽然派驻了大军驻守,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吏治的问题。
韩侂胄在任左相后,也曾试过由朝廷差遣官吏直接前往自杞、罗甸行安抚使的职责、差遣,但事实上,朝廷差遣过去的官员,根本无法指使的动哪怕一个百姓。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看他们的部族首领的眼色行事,若没有他们的首领点头,一个大宋朝廷的安抚使在那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寸步难行,毫无威严可言。
“百姓的命脉被紧紧的握在了那些部族首领的手里,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除非……。”叶青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气,一旁的钱象祖心头微微一惊,耳边听着叶青继续说道:“把那些部族首领掌控的土地,若是能够分配给当地百姓,或许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可……。”钱象祖一脸震惊,有些难以置信道:“燕王,如此可是要大开杀戒……而且,这些百姓千百年来已经习惯了这种形式,即便是我们有心为他们谋利益,但他们会认为我们是为他们着想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叶青突然轻松的笑了笑,而后接着道:“如今自杞、罗甸不是对大理国一直虎视眈眈吗?若是利用这个机会,也不是没有机会……。”
钱象祖苦笑,他当然知道,叶青在到达临安前,已经知会他把曹北海、李域二人,差遣至了广南西路,再加上原本就一直在广南西路的柳贵,可以说叶青是早就已经有了对自杞、罗甸动手的打算。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就算是自杞、罗甸不设防,想要攻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燕王难道忘了,韩侂胄陷入到这西南的泥潭多久,才算是勉强让田佑恭、董迦罗俯首称臣。而如今,虽然此二人又有不从朝廷之意,但不管如何,对于朝廷并无敌意,而只是对大理……。”钱象祖的想法儿,显然不是很赞同叶青像之前的韩侂胄那般,陷入到西南的战争旋涡中。
“当年我跟史弥远、韩侂胄一同出使过大理,也曾经途径自杞,对于那里虽然不能够说是很了解,但最起码也知道一些皮毛……。”叶青的心思很坚决。
钱象祖则是摇头,有些不理解道:“大人,您若是想要在西南开疆拓土,大可以直取大理,又何必非要招惹……。”
“并非是为了刻意招惹自杞与罗甸,而是因为……。”叶青示意钱象祖跟随他来到一旁的偏厅,而后指着地图说道:“燕云十六州已然在手,加上金国还在五京路盘踞,所以蒙古人一时半会儿绝不会在此用兵。如此一来,蒙古人的目光自然就会方向西边的花拉子模,甚至是包括……。”叶青的手指最终落在了诸侯割据的吐蕃地域:“自唐之后,此地一直是呈分割局面、诸侯林立,而蒙古人也绝不会放过这里。所以一旦蒙古人拿下这里后,虽然与我们成都府等路之间的路途可谓是天堑一般,但不代表蒙古人就无法直接攻过来。而若是一旦蒙古人趁我们不备从此偷袭成都府路的话,自杞、罗甸到了那时候还会老老实实的龟缩在我们身后吗?”
“可这里到成都府……。”钱象祖皱眉,他不得不说,叶青的设想很大胆,虽然从成都府到那当年的吐蕃地域确实有路存在,但……那真的能够称得上路吗?即便是还有商人在用,但想要率大军从此通过,钱象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会不会发生,再过几年就知道了。但不管如何,我们都该在短时间内清除所有隐藏在背后的隐患才行,而不是等到事发之时再手忙脚乱。”叶青看着墙壁上的地图说道。
叶青不清楚蒙古人会何时攻当年的吐蕃,毕竟,如今的历史轨迹早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偏移,但不管如何,他也不得不防备蒙古人会趁着如今所谓的吐蕃处于分割状态时,来一个各个击破,从而完全占据这块高原领土。
宋疆 1173 全真
与钱象祖刚刚商议完关于西南的事情,徐寒便快步跑了进来,禀报着蒙古使臣丘处机在府外求见。
叶青心头莫名一动,看了一眼本打算要离去的钱象祖,示意其一起渐渐丘处机,说不准便能够知晓,蒙古人接下来的西进打算。
比起多年前最初见面时,如今的丘处机也显得苍老了很多,胡须已经微微有些发白,不过一身青色道袍倒是干净整洁,多少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丘道长今日在和宁门处可是一言不发,想不到叶某刚刚回府不久,丘道长便立刻跟了过来。”叶青看着丘处机行礼说道。
丘处机的神情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隐忧,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挤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容,并未在意同处大厅内的钱象祖,在他看来,既然自己亲自登府拜访,而叶青还留有不相干的人在旁,那么也就足以说明,此人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叶青的心腹。
所以他也没有避讳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钱象祖,道:“燕王难道就不想知道贫道为何会找上门来吗?”
叶青这丘处机的话语虽然神色如常,但脑海里则是快速的思索着,丘处机此番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不管他如何揣摩,还是无法确定,丘处机此番主动找自己的目的。
“叶某愚笨,无法猜测出丘道长此番前来的目的。”叶青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微笑着说道。
丘处机则是含笑不语,静静的看着叶青,像是在心中组织着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贫道此番……前来,是想要在临安开创全真教,不知道燕王以为如何?”
叶青依旧是神色如常,而旁边的钱象祖则是脸上浮现一丝的惊讶,甚至是隐隐带着一丝的惊喜。
朝廷当初曾邀请过丘处机等人来临安,但最终是被丘处机等人婉拒,而如今丘处机主动找上门来想要在临安开创全真教,在钱象祖看来,这完全可是视作是一个叶青与朝廷改善关系的绝佳契机才是。
“为何?”叶青淡淡的问道,语气不单是没有惊喜,反而是带着一丝的提防之意。
钱象祖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叶青,而丘处机则是依旧保持着他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样儿,但眉宇之间还是依旧能够感到一丝的心事重重。
“全真向来以术法阐道、扶正祛邪、替天行道为世俗之己任。而除情去欲,明性见道,使心地清静,才能返璞归真,证道成仙。出家住观,严守戒律,苦己利人乃我全真之……。”丘处机眼神闪烁,微微叹口气便开始说道。
只是不等他说完,叶青原本轻松的神情则是变得微微凝重起来,打断丘处机的话后认真道:“道家宗义叶某并不感兴趣,叶某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丘道长突然想要来临安传道布教?据叶某所知,丘道长如今在蒙古国已经贵为国师,又何必以如此高龄行辛劳之事儿?”
“江南有道,多贫道一人……。”丘处机看着叶青认真的神情,内心深处隐隐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他不怕乱杀无辜的凶恶之徒,不怕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却很忌惮像叶青这种不敬鬼神、不信佛道的权臣。
“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而非是临安道观、寺庙是不是再增加一个。”叶青双眼变得很深邃,看着丘处机继续说道:“还有,若丘道长单纯的只是想要传道布教,大可直接跟朝廷接触便可,又何必来叶某这里?丘道长,既然来了,叶某以为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吧?”
叶青一边说一边脑海里飞速的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丘处机突然之间放下身段,改变主意又愿意来宋廷传道布教了呢?
当年高宗皇帝就曾邀请过他,被他拒绝了,而金国皇帝也曾厚礼相赠,甚至不惜在燕京为他建道观、塑金身,但最终丘处机都是选择了蒙古人,可如今,丘处机突然又改变立场,这显然绝非是突然间觉得南宋百姓苦,所以想要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丘处机紧闭着双唇,神情显得阴晴不定,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一旁默默不语的钱象祖,看的出来,此刻的丘处机内心颇为挣扎。
“贫道是为了……全真教的前途着想,所以才希望燕王能够网开一面……。”丘处机的身上,瞬间少了一股仙风道骨的气势,整个人一下子也变得不再
超凡脱俗,若不是一身道袍的话,恐怕此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而已。
叶青再次打断丘处机的话,带着一丝的压迫性沉声道:“蒙古人是要攻吐蕃了!”
丘处机刹那间是一脸的震惊,抬起头有些惊骇的看着叶青:“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丘处机那震惊的神情,叶青终于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而旁边的钱象祖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刚刚还在此跟叶青讨论蒙古人是否会攻吐蕃割据王朝,没想到,下一刻就立刻应验了。
“我并不知道,这不是丘道长告诉我的吗?”叶青此刻是一脸的轻松,缓缓靠向椅背后,便伸手端起旁边的茶水,悠闲的看着依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的丘处机。
史籍的记载显然并非是公平公正的,也并不是会把所有的利益、冲突都记录在册,特别是关于佛、道两者的矛盾与利益的冲突,书写史籍者显然都会忽视佛、道对于世俗利益的追求与野心,反而是对于其正面一面会大书特书。
人们或许只从史籍中看到了丘处机也好,整个全真教也罢,在蒙古时期一言止杀的功绩,但显然,史籍中不会记载,全真教跟吐蕃佛教之间的利益之争。
丘处机想要让全真教发扬光大,成为天下第一大教,甚至成为能够与王朝并肩、拥有如同一个王朝一般的影响力,但显然,他与全真教本身并没有这样的实力,能够让蒙古人对他们委以重任,即便如今他已经贵为蒙古国的国师,但蒙古国内有几个全真教虔诚的信徒呢?
答案显然会让丘处机感到脸红跟尴尬,跟随铁木真多年,虽然一直致力于希望借助蒙古人的扩张,能够让全真教从而变成天下最为有影响力的第一教,但最终,蒙古人在攻吐蕃时,却是选择放弃了全真教,转而是投进了佛教的怀抱,成为了佛教的虔诚信徒。
这对于全真教与丘处机来说,无疑于一场灭顶之灾,花费数十年的心血在蒙古人的身上,但最终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燕王还知道些什么?”丘处机的神情此刻显得无比凝重,看着叶青急急问道。
叶青则是一脸的轻松自在,不管是全真教还是丘处机,也或许是所谓的全真七子,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中或许占据着一定的位置,但因为他们对于天下百姓的影响力着实有限,所以在浩瀚的历史中,与吐蕃佛教的影响力比起来,中原佛、道几乎是毫无任何的优势。
而这也是为何在蒙古人之前,几乎没有人可以把吐蕃纳入版图的一个重要原因。
从丘处机在他回到临安后,便急不可待的主动找他,叶青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如今铁木真不止是打算要攻吐蕃,显然,如今已经跟吐蕃有了实质性的接触,甚至是已经发现了问题,从而才使得此时的丘处机感受到了来自佛教的威胁与压力。
蒙古人并没有传统的信仰,即便是草原上的图腾与千百年来的风俗,但依旧是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的体系。
而当蒙古人的铁骑在踏上吐蕃这片土地时,他会突然发现,这里的一切与他们这些年来攻城略地的其他土地上的风俗,有着天壤之别。
统治者被征服,并不意味着这片土地的主人就会变成他们蒙古人,反而是发现,在这些统治者的头顶或者是旁边,还有一个对百姓有着极大影响力与统治力的佛教僧人。
而想要彻底征服这片土地,让这里的百姓变成蒙古人的百姓,让蒙古人变成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只靠自己本身的武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然而然,佛教僧人在面对蒙古人的铁蹄而又无力抵抗,又不愿意生灵涂炭、百姓遭难之时,能够想到的办法便是,让蒙古人皈依佛教、承认佛教,从而借助佛教僧人之手来统治百姓。
对于蒙古人而言,这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对于之前的中原统治者而言,显然这会让他天子的威严受到影响,甚至是从而让教与皇权平起平坐,这对于中原统治者而言,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虽不会形成君权神授这样的桎梏之势,但中原天子的权利与威严,显然应该凌驾于一切之上,正是因为如此的因素,才使得中原无论是佛还是道,想要在中原生存,都必须要看皇家的脸色行事。
自然,这样的因素还会延伸到儒家以及
诸子百家等关联上,也正是因为百家学说的存在,从而使得中原百姓可以无视佛、道之存在,不易于被佛与道所左右,从而使得佛、道达到要跟皇权分享权利的高度。
也正是因为吐蕃佛教的影响,使得蒙古人在征服这片高原时,不得不倚仗佛教僧人的影响力,来帮助他们一起统治这片土地的百姓与财富,而全真教或者是丘处机,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蒙古人眼里的鸡肋一般可有可无。
加上如今宋廷又不像当年他们推测那般,一直处于要死不活的等待亡国的状态,反而是这些年来,在叶青盘踞北地之后,渐渐重回宋廷从未有过的威武之势,不单是收复了所有的失地,而且已经把燕云十六州紧紧握在了手里,把金国给逼到了东北一隅苟且偷生。
所以此时的丘处机,为了全真教的发扬光大,再回过头来向宋廷、叶青示好,也就变得不足为奇。
叶青的分析虽然只是涉及到了皮毛,但已经足够让丘处机当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完全没有想到,叶青仅仅是从自己找他这么一件事儿上,竟然就推算出了蒙古人如今的情势。
钱象祖则是有些膜拜的看着叶青,而后是突然起身,跟叶青匆匆打了声招呼后,便火急火燎的离开。
按照他刚刚跟叶青的分析,再加上如今丘处机的佐证,钱象祖显然不再以为叶青的推测是空穴来风,所以当下,最为要紧的,便是着手广西南路、夔州路,以及成都府的各路大军。
钱象祖的离开,让丘处机变得稍显轻松了一些,终究是有求于人的事情,若是有第三者在旁,对于他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如今厅内就剩下了他与叶青二人,丘处机显然也不再有所顾忌,看着叶青真诚道:“事实确实与燕王所推测的相差不远,八思巴确实更得蒙古人信任,而贫道如今在大蒙古国确实有些举步维艰……。”
“恐怕丘道长又没有说实话吧?丘道长的野心……恐怕是想要让贵教能够凌驾于铁木真头上吧?若不然的话,就算是铁木真等蒙古人信封佛教,但也不应该摒弃你们才是。”叶青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此刻丘处机的眼里是那么的阴森跟刺眼。
而叶青的言语,就像是锋利的刀子一般,一次次的撕裂着他的伪装,以及他内心里仅存的那点道骨,使得他世俗的一面在叶青的面前暴露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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