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心头已经有了计较的赵扩,在今日之前,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颇为偏向史弥远,毕竟史弥远表面上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特别是朝堂之上平日里的政事,史弥远也确实帮了他赵扩不少忙。
所以在今日之前,他在两大重臣之间,不管是从哪方面来权衡,赵扩几乎都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史弥远这一边,视叶青为他的第一心腹大患。
但今日在大庆殿内所发生的一切,让赵扩却是对史弥远改变了看法,特别是史弥远言语激将叶青亲自与蒙古国使臣比试一事儿,就让赵扩瞬间在心里对史弥远产生了不满。
在赵扩看来,不管史弥远跟叶青之间有多么不满彼此,平日里在私下如何的明争暗斗,但今日当着各国使臣的面,
他们二人都应该站在朝廷的立场,顾全朝廷大局颜面才是。
但史弥远显然并非是如此想,反而是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置叶青于难堪之中,根本不曾顾及起他这个身处当时情形下皇帝的脸面,以及朝廷的颜面会否因此有损。
试想一下,今日比试若叶青输了,他赵扩以及皇太后、甚至整个大宋朝廷岂不是在天下人跟前丢进了颜面?日后还如何面对、震慑大理国、金国以及蒙古国的使臣?
万幸的是,叶青最终没让赵扩失望,自然更令史弥远想不到的是,叶青那一身的伤痕累累,甚至显得有些恐怖的伤疤,竟然让赵扩不知不觉间对叶青是肃然起敬。
加上叶青非但是赢了蒙古国使臣,而且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赢下了比试,这对于刚刚俯首称臣不久的金国,以及一直仰宋廷鼻息的大理国而言,绝对是一个极佳的震慑手段。
所以此时正在看蒙古国使臣信的赵扩,都不曾发觉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再次改观了对叶青与史弥远的看法:对叶青越发的肃然起敬,甚至是带着一丝的崇拜,而对史弥远今日有些小人行径的激将叶青之举,已经让赵扩开始有些从心底里厌恶史弥远。
史弥远的神情在赵扩看信之余显得很凝重,赵扩刚刚那看向自己时不悦的神情,以及对着叶青会心一笑,特别是有些崇拜的看着叶青的眼神,都让此刻的史弥远在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压力与危机感。
叶青的余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李凤娘,而后看着史弥远那有些深沉的神情,此刻的心情多少有些如释重负,甚至是显得有些欣慰与开心。
“为何他们蒙古人要这么多我们宋廷的典籍?”赵扩看着信中那长长的典籍名单,以及一些关于盐铁、布匹茶叶的商品名单,有些不解的对叶青问道。
“此事儿说来话长,而且臣恐怕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跟圣上解释清楚。更何况今日对圣上如此重要,若是谈论这些事情,岂不是又要扫了圣上大婚之喜的兴致。不如待过些时日,臣再详细禀奏圣上?”叶青沉吟了一下说道。
李凤娘则是瞬间有些明白,加上把前几日叶青那神神叨叨的事情,以及叶青一直对蒙古人的顾忌与警惕,李凤娘在一旁则是有些了然的点点头。
赵扩把手里的信交还给叶青,内容既然并无任何敏感、大逆不道的问题,那么自然还是要交给叶青才是。
“好,等朕空了再听你详细解释一番。”赵扩轻松的笑着说道。
叶青刻意把话说得极为笼统与模糊,使得旁边的史弥远神色一直都是比较凝重,甚至因为思索叶青跟蒙古人之间用这些典籍要做什么的用意,都忽视了赵扩、叶青、李凤娘三人的离去。
李凤娘当着赵扩的面,以还有事询问为由留下了叶青,前往慈宁殿的路上,有着叶青陪伴与一旁的李凤娘,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青丘与竹叶儿远远的跟随在两人的后面,叶青的手里提着宫灯与李凤娘缓缓前行。
“扩儿总算是长大了,以后凡事儿就不用我再操心了。”李凤娘难得欣赏着皇宫内夜色下的美景说道。
徐徐微风吹过,使得一身宫装的李凤娘在此刻看起来有些仙袂飘飘的感觉,叶青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淡淡道:“也许等大理、自杞、罗甸一事儿彻底解决后……。”
“开疆拓土、征战沙场,对你叶青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现在这样……不好吗?”李凤娘回头看着叶青,神情之间带着丝不解问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似太平盛世,也有可能便是危机四伏。蒙古人的强悍你今日已经见识到了……。”叶青神色有些肃穆的说道。
李凤娘则是有些不屑的嗤笑一声道:“今日本宫还真没有看出来那蒙古人有多厉害,竟然能够让你一直如此顾忌。对了,那封信是不是你也有其他意图?”
距离慈宁殿不远的一处廊亭内,竹叶儿在旁边置放了瑶琴,青丘给桌面摆上了茶点以及精致的酒菜。
琴声如流水,在夜色下轻轻地流淌,叶青与李凤娘相对而坐,看着神情悠然的李凤娘,叶青微微笑着道:“之所以给蒙古人如此多的典籍,甚至以后还会有文人名士前往蒙古国相助,不过是因为四个字而已。”
“四个字?”李凤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问道。
“君权神授。”叶青淡淡的说道:“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大,自然还有着太多太多的王朝存在着,几乎大部分的王朝,也并非都如我大宋这般,实则还存在着由神权主导的王权……。”
“譬如吐蕃?”李凤娘凤目一眨,瞬间就猜到了叶青的意思,毕竟,她如今对于佛教的看淡,完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几句神神叨叨的话语而起。
李凤娘与叶青月下谈心,而此时的史弥远,则是在发现赵扩、叶青、李凤娘三人早已经不在身边后,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大庆殿方向一眼后,便一个人稍显落寞的往宫外走去。
宋疆 1187 一言为定
转眼已经快要六月,连绵不绝的雨水已经断断续续三日不曾停歇,被雨水冲刷的街道看起来格外的干净,白墙灰瓦的房屋在烟雨朦胧中别有一番韵味。
各种颜色的油纸伞形成了临安街道上最美丽的诗意风景,江南格调下的小桥流水、油纸伞下回眸一笑的美人儿,酒楼茶肆内的翩翩公子,抑或是依旧车来轿往的御街之上,在蒙蒙烟雨中都显得格外的宁静与祥和。
整个临安如同一幅诗意盎然的画卷一般,即便是连贩夫走卒、赌场青楼最为聚集的大瓦子一带,在这一刻都给人一种宁静的诗意感觉。
蓑衣下的行人神色匆忙,脚下的飞溅起的雨水发出清脆的声音,兰儿茶铺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掌柜,但如今的生意也依旧颇为红火。
进进出出的客人与卸下蓑衣的行人匆匆擦肩而过,不过片刻的功夫,茶铺便毫无预兆的突然关门打烊。
一连几日的绵绵细雨,显然挡不住临安城内的暗流涌动,表面上一幅宁静诗意的景象,但在有心人的眼里,此时的临安在烟雨之下却是显得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大理寺那恢弘威严的大门处,兵士来回穿梭于其中,城内的禁军在各坊之间,仿佛也带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以及有人突然快速离去的景象,使得蒙蒙烟雨的平静中,仿佛又蕴藏着无限的杀机。
金国使臣在蒙古国使臣离开三日后,才启程回金国,而叶青与林明、李湘二人,也曾再一次碰过面,甚至金国使臣离开时,叶青还亲自送他们至艮山门处。
“燕王,大理国使臣求见。”窗外的雨势仿佛有变大的趋势,与朱熹坐在窗边赏雨、喝茶的叶青,抬头看着手提雨伞的钟蚕。
“不见。”叶青微笑着轻松道。
钟蚕无奈的耸耸肩膀,而后便转身离开。
朱熹若有所思的看着叶青,想了下后问道:“燕王为何不见大理国使臣?”
“国之大事,当该圣上圣裁才是。叶某岂敢逾越?”叶青有些口是心非地说道。
朱熹微微有些发愣的看着叶青,自从叶青回到临安后,虽然与他见面不多,但也正是因为叶青回到临安的缘故,使得朱熹在临安的生活乃至方方面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今的朱熹,自然是不用在蜗居于当初那小小的茅庐小院,而是在临安有了一座像样的宅子,甚至就连他的学生等人,也因此跟着改变了在临安的生活质量。
而这一切,从如今朱熹略带红光的神色上,就能够看出来,随着各个方面的改变,朱熹整个人的精气神比起当初可谓是判若两人。
“燕王是不愿意步当年韩侂胄之后尘,不打算染指自杞、罗甸一事儿,还是说其实是另有打算?”朱熹这几日几乎每日都跟叶青喝茶,而后便是讨论一些关于儒家典籍等等事情,所以这几日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叶青跟大理国之间的事情。
“此事儿非是朱先生想的那么简单,朝堂之事哪一件不是如此?朱先生当该清楚朝堂之上……。”叶青端起茶杯说道。
“如此说来……燕王是觉得大理国使臣不简单?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朱熹也顺势端起茶杯,停在嘴边问道。
“我是认为有幕后黑手在推动,之所以大理国使臣在圣上大婚后,又再次绕过朝廷跟我接触,无非就是想要挑拨我跟圣上之间原本就不太信任的关系。所以啊,若是让大理国使臣幕后的黑手得逞的话……。”叶青有些感慨道。
“但即便是没有大理国使臣参与其中,圣上对你的改观……恐怕谈不上有什么进展吧?圣上大婚之日时,依你所言,有了改观的可能,但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圣上却是像忘了你这个在临安的燕王一样,难道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或者是圣上并未打算彻底改变对你燕王的顾忌?”朱熹笑问道。
“看来临安是与我八字不合,天生相克啊,每次回到临安,都要面对天罗地网似的困局。”叶青抚摸着下巴,笑看着朱熹道:“不过先生与临安好像也是天生相克,如此说来,你我在临安可算是同命人了。”
朱熹对叶青的打趣摇头苦笑,但也不得不承认,叶青所言倒是算不上牵强。
“若是燕王还是顾忌声名之事儿,此事儿若燕王同意,不妨倒是交给老夫,就如同当年你北伐之时那般,想必在临安为燕王再造
声名并不难,虽然史相那边同样是人多势众、能人辈出……。”朱熹沉吟着说道。
“声名一事儿,自我叶青北伐那日起,就已经抛之脑后。之所以如今犹豫不决……。”叶青望着窗外如同珠帘的雨线道。
“但最近一次北伐,燕王可并非是如此做的,若不然的话,又怎么会与老夫心照不宣?”朱熹皱眉,如今能够成为燕王府里的座上客,除了叶青对他态度的突然改变以外,他自以为剩下的便是能够依靠文人士子的嘴,帮叶青建立良好的声名一事儿。
叶青平静的看着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朱熹,深吸一口气道:“之所以当初跟先生心照不宣,并非是为了叶某的身后名,而是为了北伐的成功,是为了能够一举夺下燕京。战争,绝非是单纯的率兵作战,粮草补给的完备便可以通向胜利。纵观我大宋多年来,虽称不上兵强马壮,但也绝非是乌合之众,之所以一直对金人胜少败多,关键问题显然是出在朝堂之上。所以啊,不管是哪一站,叶某都需要确保自己有一个稳固的大后方,不至于会在关键时刻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朱熹认真的看着平静的叶青,过了好半晌才叹口气道:“所以这也是为何燕王,不打算见大理国使臣的原因?”
“如今看来,史弥远一日不除,我在临安一日难安。步韩侂胄后尘再次镇压自杞、罗甸,帮大理解围,不比我在北地北伐那般简单。不管如何,北伐之时,叶某还有长江以北各路作为后方,从而也能够借此来抵消朝堂之上那些对我叶青不满之人。而若是镇压自杞、罗甸,叶某的身后可就是直接背对着临安朝廷,不得不小心啊。”叶青的眉头之间忧虑渐盛。
“老夫犹记得,早年间燕王曾经说过:北无良将、才致使我大宋被迫偏安一隅,南无良相,才使我大宋对金俯首称臣。既然朝堂之上还有隐患,以如今燕王你之声势,位居朝堂之上难道不能解决我大宋之顽疾?还是说,因史弥远在朝堂之上势大,让燕王你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朱熹思索着问道。
叶青摇头苦笑,而后看着朱熹道:“话虽如此,但如今叶某想要在朝堂之上谋一席之地谈何容易?史弥远对我时刻警惕,就深怕我染指朝堂。而如今圣上已然成年,朝堂政事多有独断,叶某想要在短时间内谋取朝堂一席之地,圣上的态度至关重要,而如今叶某与圣上之间的信任难明,外面大理国使臣又是做出可怜相步步紧逼,先生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便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朱熹的神情缓缓变得凝重了起来,叶青所言确实有他的道理,而这些显然也是他不曾考虑到的。
说到底,叶青之所以如今难以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并非是因为如今叶青的资历跟功绩,而是因为史弥远的从中作梗,对上离间叶青与当今圣上之间的君臣关系,对下,则是用大理国使臣来紧逼叶青,以此来坐实叶青对朝廷有二心之实。
自然而然的,处在眼下的局势中,叶青显然不能冒然而进,君臣之间的相互猜忌,甚至是当今圣上赵扩单方面对叶青的不满,加上史弥远的从中作梗,才使得叶青如今不敢擅自逾越,不敢跟大理国使臣见面,更别提他那不为人知的吞并自杞、罗甸乃至大理的野心。
“如此局势,难道以燕王的智谋,也想不出破解之道?”朱熹默然,心头有些无奈的问道。
“静观其变便是最好的破解之道,或者……入虎穴夺虎子,不过如此的话……。”叶青心底有些犹豫不决,他真怕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那就真的没有了回头路。
“声名一事儿老夫在此向燕王保证,即便是发生了一些老夫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老夫这一次也会一直站在燕王这一边,如何?”朱熹难得神情极为严肃认真的说道。
“不急,临安的情势还需要再看看。毕竟,自我回到临安后,不管动与不动,着急的都会是史弥远,而不是我叶青。所以我相信,史弥远早晚会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天,到了那时候……就该是我叶青为朝廷铲除奸相的时候了。”叶青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朱熹默默的点着头,史弥远为官以来,虽然朝堂之上并无大错,当然,即便是有大错,但也因为北地被叶青顺利收复,以及夺取燕云十六州,让金国对宋俯首称臣一事儿完全被遮掩了下来。
可即便是如此,史弥远贪财一事儿却依旧是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而且这两年,临安早有风传,史弥远府里的黄金白银恐怕要比朝廷还要多。
江南各路想要升迁的官员,以及想要进入临安的官员,哪一个不是需要得到史弥远的点头才能够如愿?
可若是想要史弥远点头同意,又岂会那么容易?自然少不了把自己积攒下来的银子,一股脑儿的全部奉送给史弥远,从而才能够达到自己升迁的目的,最终在走马上任后,再从百姓身上把孝敬史弥远的银子捞回来。
终究这一切到最后都会落在剥削百姓的身上,江南各路税赋的加重,虽然如今还未震动朝廷,但民间百姓的疾苦与严厉的赋税,已然快要冲破临安繁华盛世的假象,彻底暴露于天下。
朱熹有些忧心的看着叶青,但他也不得不佩服叶青对于临安局势的隐忍,几乎已经完全超乎了他朱熹的预料。
这也足以说明,这些年来,叶青一直都能够立足于北地不倒的重要原因,除了极为深沉的城府外,便是这份处变不惊的隐忍力,才使得叶青面对朝廷甚至皇帝的打压,都能够一次次的得以脱险。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朱熹不认为自己处于叶青这样的局势下时,还能够像叶青这般保持着如此的隐忍力,甚至他根本不会等到局势发展到如此严峻的情形下,就已经被自己的敌人给打压出了朝堂。
当年在地方为官,还是后来在宫里为官,朱熹始终都不曾揣摩明白何谓权谋。
文人书生的风骨气节在朝堂之上固然重要,但过刚易折的性格,以及那股迂腐之气,也就造就像朱熹这般大儒,根本不适合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
“这几日与燕王相处下来,终于算是让老夫彻底明白,为何老夫的仕途会如此不顺了。”朱熹的神情此时并未显得有任何落寞,反而显得是极为坦诚,看着叶青缓缓把视线从窗外移到他身上,顿了下继续说道:“若是燕王不嫌弃,老夫倒是很想过些日子,等临安平静了,去燕京看一看,不知道燕王是否欢迎?”
叶青的神情显得有些惊讶,自从自己回到临安拜会朱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直到今日,朱熹都一直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今日……朱熹竟然出乎预料的主动同意了。
“先生所言当真?”叶青神色大喜的急急问道。
看着叶青那喜悦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刻意的做作,朱熹微笑着点头道:“当真!绝对当真!”
见叶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朱熹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儿,坦然的对叶青解释道:“老夫这一生要么是把心思放在了理学之上,要么便是希望在仕途之上有所作为,但不论如何,老夫的志向向来都是……终其一生也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儿什么才行。读书人苦读诗书、十年寒窗,既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也希望靠自己的一身学问能够为天下、为百姓做些什么。这么多年来,老夫一直对于仕途不顺一事儿耿耿于怀,怨天尤人过,也感慨过时运不济,但今日燕王一番话,却是让老夫顿悟……朝堂非老夫之理想所在。”
叶青脑海里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说了什么至理名言,竟然让顽固的朱熹都开窍、顿悟了。
但不管如何,既然朱熹已经答应了愿意前往燕京,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去纠结原因了不是?
“不过事先说好,老夫年事已高,怕即便到了燕京之后,很多事情也已经无法亲力亲为……。”朱熹心结既然已经彻底解开,此时说起话来也就显得坦诚了很多。
“先生放心,任何事情叶某这里都没有问题。并不打算让先生亲力亲为做些什么,只要先生愿意去,叶某就已经心满意足,感激不尽了。”叶青端起茶杯敬朱熹道。
“所以燕王不知能够在燕京容纳多少书生……。”朱熹笑着问道。
“燕京书院,由先生说了算,叶某绝不会随意过问,而整个燕京路甚至是整个北地,先生可以随意设置分院,所有的事务都由先生指定人选,叶某愿意只管出钱、出力。”叶青放下茶杯说道。
“燕王不愧是燕王,果然是一个痛快人,那就……。”
“一言为定!”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而后哈哈大笑着又再次举起茶杯。
而此时阴雨绵绵的临安城内,荣国公赵师夔刚刚从和宁门处钻进了马车,不等随从说话,赵师夔便急匆匆的说道:“立刻赶去左相府邸,要快。”
宋疆 1188 下雨天
荣国公赵师夔的马车急匆匆的赶往史弥远的府邸,而此时的史府内,楼钥跟李心传早已经在史弥远的书房等候多时。
当大腹便便的史弥远走入书房时,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迎候。
史弥远随意的摆摆手,而后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一道书信,道:“两位可以看看,叶青此举是何意?”
李心传跟楼钥微微一愣,最终还是快速的接过史弥远手里的书信。
二人拆开信,目光首先则是不自觉的移向左下角看着写信人的名字。
“来自北地?”楼钥有些吃惊的问道。
史弥远则是皱着眉头:“自叶青收复北地起,黄河河水泛滥成灾、淹没良田无数,冲毁多做州县,叶青为此没少花费精力跟银子治水,而且这些年,叶青除了治水还要南征北战,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看着有些愕然的李心传跟楼钥,史弥远深吸一口气继续沉声说道:“招兵买马需要钱,安抚流民、修堤造渠同样所需不菲,紧紧靠一个燕家如何能够支撑他叶青如此庞大的花销?如今竟然要改道运河直通燕京,他的目的是什么,钱又从哪里来?”
楼钥低头看着信件的内容,微微思索一番后沉吟道:“钱从哪里来,下官想……会不会是在李立方任户部尚书时,叶青曾经谏言置开封为留都的银子……。”
“就算是那时候户部调拨给开封府的银子都被叶青挪用,但别忘了,这笔钱据说是挪用到了北伐一事儿上,并没有用到其他地方。何况……自从心传跟谢深甫以及韩彦嘉去了开封府后,圣上便已经下旨,停拨了置留都开封府的银两。北地如今就算是在他叶青治下已经彻底安稳下来,但北地赋税一向很轻,甚至当初那些遭受水灾的州县,如今依然在减免赋税,淮南路每年还有大量的粮食运送至北地救济,所以叶青哪里来的银子?”史弥远皱眉说道。
从去年便开始有官员陆续前往北地任差遣,而这其中,自然有不少人都是通过他史弥远的门路,为了仕途升迁也好,为了能够揽财也罢,但总之,如今北地已经有不少州县都有他史弥远的心腹。
可近半年下来,这些被差遣到北地的官吏,根本很难从北地的吏治上获取多大的利益,各行各业的赋税甚至是包括刑律,依旧是牢牢的被控制在叶青手里,所以从而使得差遣到北地的官员,就算是想要私自征调赋税,也根本无法做到。
所以这让史弥远不得不怀疑,叶青是否隐瞒了北地账面上的赋税,实则他其实在北地课税百姓比江南各路的赋税还要严重?
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完全可以解释,叶青为何一直都不缺钱,都有钱来支撑他治水造渠、养兵打仗的一系列举动。
或许其他史弥远并不会太在意,但一旦涉及到钱财,即便是北地离他很远,但只要一想到叶青可以只手遮天的在北地加收赋税,史弥远就会有种仿佛自己的钱被叶青剥削而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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