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无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达咯哒
“不必,等孤从恶鬼道召齐他的三魂七魄,就把真身换给他。”
“尊主欠了他,偿了便是,何至决绝如此”祸斗神色惶恐,无钺揽过地上的霍成沐,眉宇略略舒展开些许,淡然道:“他若回来,想必也不愿见孤。”
“业火魔障数不胜数,宁可灰飞烟灭也去不得的无间狱,他若不爱重尊主,何故以身相替”
“若非天帝有意他岂会罢了,现下离子时还有多久”
“约莫有二刻。”
无钺眸光黯了黯,“将他载到冥河,孤随后便至。”
“尊主莫非今日就要”
“孤服了含境草,最多维续三刻,切莫耽搁了。”
祸斗的神色急转直下,“尊主”
“快走罢,阎君不等人。”
含境草可将魂魄隔出肉身,换做寻常的下界凡人,不消一时半刻就能起效,但无钺两个月日日服用,还需倚着几分灵力方可强行分离,连日来时常昏睡的情由也是在此。
天河尽处落虹飞瀑,跌下便能落入冥河,祸斗搭载霍成沐疾驰而去,无钺站在岸边,喃喃释然道:“这副身体养了三千年,虽不抵木德真龙仙力无竭,却能催动十方天雷,纵使天帝引天兵前来,上仙也不足为惧。”
霍成沐跌入冥河之中,祸斗手忙脚乱地捞了一阵,战战兢兢把人拖上了岸,霍成沐就在此时睁开了眼。
上一眼好歹在天界,尽管无钺的住地偏僻了些,总也好过地界的鬼火重重,霍成沐一开眼就吓了个半死不活,抽搐着身子抱成一团。
祸斗见了这人怂模样,此前的阴翳一扫而空,也不着急化形,乐乐呵呵地摇着尾巴,围着霍成沐转了又转。
“狗崽儿,怎的不见无钺大仙”
祸斗闪出人形,神色极是不忿:“三千年都过了,你这记性还不见长,我叫祸斗,威风凛凛的天狗,岂能岂能由着你这般轻贱”祸斗欲言又止,显然收敛了几分凶色。
这日的经历委实奇诡,霍成沐索性当成做梦,拣自己听得懂的大胆问道,“三千年,你这狗崽儿能活三千年”
祸斗心说此人的禀性分毫未改,开口不紧不慢道:“在这儿乖乖躺着,你说的无钺大仙,最多还有一刻便来了。”
霍成沐将手放在胸口处捋了捋,伸手去顺祸斗的后颈,祸斗吃了一惊,摇身变回原形,狂吠不止。
“哎,变回去了,到底是天上的,稀罕,稀罕。”霍成沐胆子虽小,对着寻常的家畜并无惧意,祸斗自以为按着此前霍成沐的反应,此番变化定能教他失神失色,不想反倒让他亲近了不少,当下有些慌乱无措。
“狗崽儿还拗得很,连毛都不让顺,说说,无钺跟你讲什么了。”
祸斗心下窝火,一想起无钺疾言厉色的模样,此时也没奈何,犹豫了半晌正要出声,冥河岸边的渡船上突然爬起个人影,慌忙吠了两声。
“那是”霍成沐抬眼望去,那渡船上的人恍若与他目光相接,不多时已然驶到他近前。
“青阳阁下,可是要上船”
霍成沐这日第二次听到“青阳”此人,若有所思地怔住,祸斗等不见无钺,正也有些出神,却听得他道:“狗崽儿,这是无钺起给你的大名”
“咳咳。”倘若青阳再生,只怕要拿自己所剩不多的寿数抵给那些花花草草,祸斗惶惶难安,转身化回了人形,一把将霍成沐拉上了船。
“此人乃是青阳一缕残魂的转世,无钺尊主命我将他载来,却也不知如何处置,阎君子时便要发船,还请劳烦将他载上。”
那人微微颔首,霍成沐刚一坐稳,船桨便打起水声,驶向无尽幽暗处的冥界鬼火。
第4章阎君
“尊主。”眼见无钺轻灵落地,此前将霍成沐折腾得不浅,祸斗心下泛起几分惭愧,却也不敢言明。
“孤让你收起来的鬼魄,现下便拿过来罢。”
祸斗直着身子,手脚僵硬地取下足环。这足环正是霍成沐手上珠串所化,祸斗趁着霍成沐昏睡之时早早掉包,即使霍成沐粗枝大叶惯了,按照自己熟知那人的禀性,还得事事留心,谨防何时不经意露了马脚。
无钺将足环在手中颠了颠,沉声道:“近来木德攀升,红莲业火比往常弱了七分,那魔魇蛛逃走有些时日了,你若得闲,尽快将它擒了,以免为祸人界。”
祸斗听他说到“魔魇蛛”三字,登时脖颈一激灵,见无钺只顾端详自己手中的足环,方才舒了口气,躬身作了一揖,而后便腾云飞起。
“上仙,这些恶鬼食了你的魂魄,祸斗将他们捆在罗鸿山顶雷劈火烤,而今才化作这般模样,但愿你醒时能解去愤懑”
无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凌空疾驰,周遭的鬼火触碰到他的衣角,尽数退散,恍若惧他一般。
无钺降落在一座巍峨的寝殿之上,阎君的独木船此时将将靠岸,霍成沐战战兢兢地探头探脑,显是被周边的情形吓得不轻。
“小的究竟犯了什么天打雷劈的罪过,要阎老爷亲自出马来接虽然上没老下没小,可我那二柱哥一家子待我不薄,眼下生死也未明,还求阎老爷放小的一马,把这恩情偿了再来受罪”
一路驶来,霍成沐的嘴皮就没合拢过,许是渡的人多了,更聒噪的也见过,阎君绷着脸不闻不问,将霍成沐干晾在一边,专心致志地划船。
无钺清醒时对霍成沐并不亲昵,但霍成沐遥遥望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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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只恨手脚不够长,险些跌进冥河里,他这才飞身上前扶了一把。
“无钺,你可算来了,适才说话的时候不还在你家,好端端的弄来这鬼地方作甚难不成这俩月欠吃欠喝,你早早便记下,全留到今日报复我么”
无钺哪知道会上来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登时噎得发怔,却是阎君救了场,“无钺阁下,那七十七道鬼魄可否交予我”
无钺点点头,随即将足环递上。
三人身处殿前一块广袤的开阔地,被鬼火的幽光照得通明,足环刚一入手,阎君的眼底即刻变了颜色,十指成锥,对准脚下的足环,口中喃喃不止。
霍成沐看得好奇心起,正想凑前几步,那足环忽然动了动,从地上飞起,直冲他脑门而来。
“乖乖,大仙救我”霍成沐围着无钺跑了两圈,那足环先到无钺身前倏地一顿,接着便飞到正空,跟着霍成沐一起转圈。
这一隅动静引走了霍成沐全部的注意,再难顾及远处愈烧愈旺的鬼火。
那足环之中飞出几点青绿色的烟火,霍成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啊”地一声惨叫,这才发觉此前遥不可及的鬼火聚拢在方寸之间,堵住了他的来路和退路,无钺一直在他身边,他扯着无钺的袖角,好容易爬起身来,手上却忽的一空。
“大仙”这一声喝毕,脊梁后陡然窜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一生尽管庸碌平常,无依无靠,却从未想过草草了结自己的性命,此刻深陷鬼火无能为力,往时的点点滴滴登时涌满了脑壳,李家夫妇让他好好看顾二柱的话,在他脑中来来回回地窜,内外交击,愈发让他承受不能。
“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了”霍成沐正想着,手上竟然多出几分力道,一掌拍散了身前的鬼火。
“这是”
“不好”阎君大喝一声,急急奔向无钺的方位冲来,“截住他,不能教他逃了。”
无钺此时脑中混沌,真魂只差半寸就要飞升,强行扯回灵台后,用身体堵住了霍成沐眼前的缺隙。
“无钺,你是非得要我死么”霍成沐奋力捶向无钺,见他身体只是一晃,不曾挪动半分,胸口凉透了一大截。
“咱们处了这么些时日,我把你当真朋友,家底都掏空了,你怎如此害我”无钺的真魂忍受不住,即刻要离体,霍成沐无心说了几句,本体也似醒转了几分,想将真魂挤走。
无钺没料到,自己的本体竟会对着凡人用上真心,一时奈何不得,只得强行占回灵台此前服下的含境草再难起效。
“霍成沐,不可造次。”
无钺从来粘着他,像是寻常人家豢养的牲畜,不可能用这般生硬的语气讲话,霍成沐心内一惊,挣扎的动作迟缓下来,瞬间被鬼火烧灼了眼。
“无钺,无钺”霍成沐只觉脑顶钝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使唤得上,只有反复地呼喊无钺的名字。
“阿钺”
空空荡荡的寝殿中,阎君被身畔的幽冷打醒,这一声呼喊相隔数千年,唤回了无钺五味杂陈的心神。
他本打算舍身到此,了却一段孽缘,按着青阳过去的个性,兴许得过且过地浑上几百载,自不想再追究什么,却没料到本该由自己承担的劫数,顶上来一个事不关己的人。
当年青阳被天帝打下无间,寻寻觅觅五百年,万念俱灰之时,正是这位阎君引路,告诉他能让青阳脱困的法子,不曾想如今又趁了人家的便宜。
不过等到青阳醒转,先前的种种惶惑即刻舍在了一旁,“上仙”
“阿钺,我这是”青阳依旧顶着阎君的皮囊,从冥殿里铜镜中望见自己的面容,挑起了阎君从来古井无波的眉梢。
分别的年岁太久,无钺顿了顿,不知从何讲起。
“我这是做梦么明明不久前还有天兵的”青阳爬起身来,略微有些踉跄,一步步走到无钺近前。
梦魇里千回百转,那人虽已换了模样,仅只有眼神,也足够唤起他心内的悸动。
“上仙后来去了无间,可还记得”
青阳闻言,瞳孔倏地一缩,随即神色如初,喃喃道:“无间可是那业火重重的恶鬼魔障”
无钺点点头,胸口不觉松了口气倘若青阳记得自己在无间所受的折磨,往后的时日难免噩梦缠身,于修炼大有妨害。
“呵,果然福大命大,天帝如此心狠手辣,我竟还能回来。”青阳说完扬了扬嘴角,又是旧时最熟悉的欠揍模样,无钺看了一眼,目光便像钉上了似的,再也收不回来。
青阳笑着揽过无钺的肩,“阿钺,你在这儿等了我多久了”
无钺犹豫了一晌,“三三百年。”
“那也没多长啊,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难不成惦记我惦记得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上仙莫要胡说,现下刚刚回魂,需要静心修炼一阵,我守在旁边,上仙只管放心。”
青阳轻嗤一声,“省了省了,能从无间出来,只怕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往后也不想跟那天帝折腾,安分守己做个凡人便是了,你也别再一口一个上仙的,听着委实膈应。”
“上青阳,你难道不知,承了这仙躯,都是在司命天君的簿上留了名的,但要回魂转世,即刻便有天兵下凡羁押,我也甘愿你只是个凡人,可”
青阳摆摆手,神色了然,“不必挂怀,他要来擒我,我从了便是,大不了再回趟无间,往常没在下界好好逍遥过,想想也是白活。费心救了我这烂骨头,该得好好犒劳你一番。”
“也好,现下我功力只复了三成,须得调息一阵,上仙只要出了冥界,天帝必会派来数万天兵,还请上仙再等一刻。”
“不好不好,眼下兴致来了,拖上一拖就没意趣了。”
无钺思忖了半晌,摇了摇头道:“那走罢。”
第5章天帝
“阿钺,这么多年你一人如何过的”
“我修、修炼。”
青阳笑了笑,“你这人无趣得紧,除了修炼,断然也想不起别的。”
三言两语的工夫,二人业已上了来时的泊船,青阳弹了弹指,身体虽略有些不听使唤,那船还是自行动了。
此前的化魂法事燃尽了大量的鬼火,冥河上空幽暗不明,青阳扬起脖颈望向天瀑,眸中的落寞不经意流出些许。
是了,自从点化了无钺,天帝便再也容不下这个韬光养晦的弟弟,明里暗里地敲打,直至他落入无间,永生永世都再难反抗。
冥涯尽头,人间灯火隐约可见,青阳挽起长袖,一手揽在无钺肩上,二人腾空而起,不多时已到了荀安城。
街上阒然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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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背着手走在无钺身前,时不时东摇西晃左顾右盼,无钺看着看着,觉出一丝丝古怪,“上仙他不该这般跳脱的,今日这是”
霍成沐当场化成了灰,无钺亲眼所见,鬼魄聚成的青色光魂尽数注入了阎君的躯壳,霍成沐再怎么不死心,也不可能有这般鸠占鹊巢的能耐,何况还悉知自己过去的种种
街上既无行人,也无摊面,青阳脚下不停,无钺忍了又忍,还是拉住他道:“青阳,别再往前走了。”
青阳不理会,径自绕进一道七拐八弯的窄巷,“大娘李叔”听得青阳扯着嗓子喊了又喊,无钺脸色陡转。
“你是谁”无钺一步上前,掐住了青阳的喉咙。
青阳挣了挣,无钺另只手扳紧了他的肩,喉头的劲道松了些许,“是我是青阳啊,我不承了霍成沐的愿,帮他还恩呢么。”
“你说实话,青阳在哪儿”
见他咳了几声,无钺心下不忍,完全松开了手,又听得他镇定如常道:“我要说了,只怕你不信。”
“说”
“我那时脑中混沌,隐约听得一人说阿钺集来的鬼魄驳杂不纯,莫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再其后眼前就涌来一大片金甲,又听见有谁说了句天兵羁押,不得违抗,而后,而后就醒了”
这算什么,换壳掉包,还是狸猫换太子无钺眉头紧蹙,神情痛苦至极,“你不是青阳,你是霍成沐”
“要这么讲也不大对,眼下我和霍公子,可以算是一个人。”
无钺攥紧了拳,低着头不言不语。
他等了不是几年,更不止几百年。
足足三千年,换了末等的仙人,三五世已经到了头,除了拘束恶鬼,修身修性,他多时连话都少讲,即是如此,却依旧换不回一个心心念念的圆满。
他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入魔
三千年空寂,三千年苦行,又比关在无间狱中好过几分
一腔悲愤苦闷炸开在胸腹之间,无钺苦守的清明再难为继,双眸中浸满了血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化成利爪,憨厚的虎牙长出一大截,变作骇人的獠牙。
“阿钺”青阳大喝一声,躲开了半步,险些被无钺的长镰一斩为二。
他捂着腰间血流不止的豁口,茫然望向四周。
业火漫天,檐角屋瓦倾塌坠落,可却不闻一人呼救,也不见一人逃出,原来自从那夜的蛛怪现世,荀安早已是一座死城。
他为何不能早早变成全须全尾的木德天君他曾经还自诩最懂造化,然而前前后后,带来的不过只有灾祸罢了。
青阳痛呼道:“阿钺你清醒些,莫要胡来”
话音将落,十数道金甲闪现在身前,将无钺和青阳团团围住。青阳挡在无钺身前道:“诸位绝非他的对手,派人回去禀明天帝,拿我的朝日剑来。”
“动手”这几道金甲遥遥望见业火烧毁了天界的禁制,急急便赶来,还不曾接到天庭的指令,无人认得出顶着阎君相貌的青阳,只当他胡言乱语。
眼下就算天帝亲至,只怕也难近得无钺的身,青阳看着几道金甲接连殒落,心内忙乱得不能自已。
再由着无钺放任业火游走,不光只有一座荀安化为飞灰,整个人间也免不了遭难。
青阳两手捏了个诀,口中呢喃了几句,天雷随即被无钺召出,直冲青阳头顶而来。
“孽障”
这一声苍老浑厚,此前消弭得所剩无几的金甲,霎时占去了半边天。青阳这两世,独此一次觉得天帝出现的及时,很快闪身到远处,遥望众天将驭走天雷。
青阳的面容已被业火烧灼得糜烂不堪,但天帝依旧认出了他,缓缓向他走来。
“你是青阳”
青阳不知应是不应,木然看着来人。
从襁褓时起,到昌荣继任天帝,待他都是眼不见为净,二人同出一母,长相和天资相差无几,然而昌荣不论做什么都压他一头,时间久了,自己也会主动退让,一直让到自己身死魂消。
“你果然”
青阳喉咙干渴,润了润道:“天大哥,无钺乱了心神,现下须得尽快逼他收回业火,不然整个人间难免一劫。”
“你”天帝怔了一晌,默然取下腰间剑鞘。他上了年岁,仙力不复往昔,将赌注压在青阳身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柄青虹剑本是他为青阳量身打造,打算那年生辰交予,却被化形的无钺搅了局。无话不谈的幼弟跟自己愈发疏远,他把因由推到旁人身上,止不住地猜忌
火光砍了又生,散了又聚,好在阎君的身体本是从鬼火中聚拢的精气,不似仙躯也不似人身,只是看着烧灼得骇人,五蕴依旧清明。
这般毁天灭地的术法,倘若无钺继续施为,灵台中的精魂便会燃尽,再无转世重生的机缘,青阳从火海中探出半身,奋力呼喊道:“阿钺,你看我,快回头看我啊”
无钺微转回身子,高举长镰挥砍而来。
“你看我不就好了么,咱们慢慢打过。”青阳扬扬嘴角,青虹剑驰风御火,招架自如。
“阿钺啊,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沐栖宫么,你跌在塘水里翻不过身,是谁帮你拨正的还有跟饕餮打架争食那次,是谁顶着挨打,帮你把蟠桃抢来的你要不记得也没关系,往后咱们在人间游山玩水,数不尽的乐子可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再犯傻练功的”
听着喋喋不休道来的往事,无钺手上动作竟然慢了几分,青阳正以为要得手之时,左右忽然生出两团黑气,卷走了青虹剑。
“尊主,属下来迟了。”两团黑气汇聚在一处,竟是祸斗的原身。
“祸斗,你”
“青阳阁下,这业火的威力可还厉害”
“你对那鬼魄动了手脚”
祸斗嗤笑一声,甩手一挥,立时多出数十道黑影,“尊主受你蒙蔽,戕害我恶鬼众生,而今因缘倒转,个中滋味是该让你等好好尝尝了。”
“你把话说清,那鬼”
祸斗大笑道:“青阳阁下仁厚好德,借着这一城百姓的人魂方能转生,委实不易啊。”
“你”青阳正要出手,周遭的鬼影霎时扑卷上来,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正此时,不远处的无钺终于察觉,转身走向青阳。“阿钺”青阳挣动了几下,只见无钺横刀劈出一道光火,身前的鬼影霎时化作了轻烟。
“阿钺”青阳扑通跪倒,长长舒了口气。
无钺眸光中的血色尽数退去,似是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防一个踉跄,“阿钺,你怎么样”青阳忍痛摸索到无钺近前,将他一揽入怀。
“上仙,我大概要去了。”
青阳搂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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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颊贴在他颈间,“不打紧不打紧的,大不了你等我的,我补回来便是”
青阳无喜无悲,任谁看都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直至枯坐到天明,脑中有人声反复激荡:“阿弟,三千年繁华看遍,大哥不想再蹉跎了,天庭诸事繁冗,你要跟他好好打理,不得有半分懈怠。”
青阳闻言环顾了一周,天兵悉数散去,天帝幻化出原身,渐渐燃成一道金光,没入怀中人的灵台。
百年后
“谭云仙上,而今这天庭气象甚佳,那桓娥仙子又拒你一回,你不如屈就给我罢。”
“她拒归拒,好歹也是绰约仙子,跟你这抠脚大仙没得比。”
“你我都来赴天帝和无钺尊上的青庐宴了,难道不是知根知底介意那些琐碎小事作甚”
银衣仙人长腿微伸,赤脚仙人冷不防跌了一跤,随即啐道:“谭云仙上,你怎也这般阴险我不恼你还不成么”
银衣仙人解了气,甩袖扬长而去,二人谁也没察觉,这位新任的天帝倒挂在画廊檐角之上,颇无形象地啃着脸大的蟠桃,浑没在意金红交加的云锦喜服。
“青阳,留我一个。”喜宴另一位正主同样不拘礼法,喜服的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
“就剩半个了,要吃自个儿上来。”
无钺脚下轻点,趁着青阳埋头吃桃,直接将他拦腰抱起,在空中旋了半圈方才落地。
“晕晕晕晕晕晕死了,不是说过不要这般么,怎还又来一遭。”青阳满眼不忿,打算再咬那蟠桃一口,却被无钺抢先堵上。
“说好了,你做天帝,我做夫君。”
“那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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