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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底青梅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七和香
汪老太太脸色更白了一层,腿都有点软了。
汪太医还是一头雾水,只是这位煞星就算要从这会儿讲到天亮,他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赔笑道:“认得认得,齐将军先请里头奉茶,慢慢儿说,若犬子真是得罪了齐将军,我自也不会轻饶。”
齐鸿飞就叫弟兄们:“都进来坐坐,跑了一天了,咱们也歇歇!”
又回头吩咐青衣侍卫们:“你们出了一膀子力气,又是这个点儿了,想必饿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吧!”
简直当是自己家似的。
那些侍卫都是军中出来的,个个高大威猛,此时轰然应喏,一个个虎狼似的涌向厨房。
汪家自然也有会看眼色的儿媳妇,连忙道:“媳妇去厨下安排给军爷们的饭食吧?也打发人整治些小菜,请将军们略用用。”
齐鸿飞走进去,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上首,走在后头的一个锦衣公子依然把汪俊英拎进来,丢到地上。
齐鸿飞笑道:“我说到哪了?喔对,我叫我表哥给骂了,骂了不说,还把我的马给征用了,说借他跑跑,汪太医想必知道,我表哥最凶,我哪里敢惹他!”
你们家的事,我知道个屁!汪太医心里想着,这齐将军啰啰嗦嗦半天讲不到点子上,他又不敢催,急的要命。
可是汪老太太心中已经明白了,吓的半死,只是她自诩智计百出,这会儿却木头似的僵在那里,哪里想的出半个办法来。
齐鸿飞自然是故意这么啰啰嗦嗦的说着前因后果,就要看这恶毒老太太被吓的半死的样子。
这可是整治恶人的一大乐趣呢!
他还好整以暇的喝口新茶,道:“表哥征用了我的马,又叫我滚,可我回不来了不是?难道用走的?幸而我表哥的未婚妻也在皇觉寺烧香,表哥就打发人问了表嫂,说把她们家马车暂借来送我回京城,完事了再去接表嫂,表嫂是个大方人,自然就应了。”
汪老太太差不多已经要晕过去的,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齐鸿飞接着道:“没想到我坐着表嫂的马车——哦对,我这未来表嫂汪大人知道吧?就是你们家亲戚永成侯谢家的大姑娘。——我坐着这马车,走到半道上,竟叫人劫了!”
这一下连汪太医也面如土色起来,他也是为官几十年的人了,伺候了多少贵人,眼里看了多少事,哪里有不懂这弦外之音的。
齐鸿飞大笑:“有强人劫道呢,可把我吓的了不得……”
这话叫那跟着进来的几位锦衣公子的大笑给打断了,齐鸿飞瞪他们一眼:“这里说正经事呢,回头你们再笑!——听说是强人,我也不敢出声儿,就叫人给劫走啦,说也奇了,走了半个时辰,也没被拉到什么山上,倒是一个小院儿,你们家这位公子亲自来掀开轿帘,调戏我:小美人儿!哥哥我……”
于是毫无意外的又是一场大笑,齐鸿飞自己都笑的半死:“他也没说完,我就把他打了一顿!说起来,这事儿还要请教汪大人,论理,永成侯府上两位孙小姐跟令公子都差着辈分呢,这哥哥两个字是怎么来了?”
汪老太太终于再受不了了,眼睛一翻白,就晕了过去。
一边有聪明会看事的儿媳妇孙女之类,两步把自己藏身灯影里悄悄退了出去,也有不懂的在那叫老太太:“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齐鸿飞转头一看,冷笑一下,手里喝了几口的茶随手就泼了过去,泼了汪老太太一脸:“晕过去这事儿就能完了不成?”
汪太医脑子里嗡嗡的响,这个时候他连问也不必问,就知道定然是老妻与儿子合谋,去害人家永成侯府与叶家定亲的大姑娘,没承想事不机密,人家早有防备,叶家大爷亲自出手,抓了个正着。
而这个时候,谢家的侯夫人,并两个儿子也正好上门来,在门口听了个正着。





叶底青梅 第34节
不对!
汪太医先前慌着,没仔细看,这会儿看着,自己嫁过去谢家的二女儿也在,而且鼻青脸肿,竟是连她也合谋了吗?
对,老妻要算计人家谢家的姑娘,还有谁比又是汪家女儿又是谢家姑娘婶娘更要紧呢?
汪太医脸色铁青,心中无数念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倒是汪老太太叫茶泼醒了,面无人色,头上还往下滴水,一下子还看见了门口站在屏风跟前的谢家人,突然就大叫起来:“是我姐姐叫我做的!她是谢姑娘的祖母!是她说谢大姑娘忤逆,今后要真嫁了高枝儿了,还不知要怎么样踩她呢,索性趁现在叫她出了意外!”
这峰回路转的叫人吃惊,齐鸿飞又大笑起来:“这也太有趣了。”
那地上的汪俊英经过这么久也醒了,听他母亲这样说,也嘶声道:“我也只是想着小姑娘与其丢了一条命,倒不如我收了做外室,养在外头,倒比死了强!”
“啧啧,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真是少见啊!”齐鸿飞点评。
第53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了,张太夫人张着嘴回不过神来。
汪老太太嘴皮子最是利索,又抢着道:“若不是姐姐吩咐,我做什么要干这样的事啊?别人家的小姑娘,生死于我什么相干?我要去犯这罪孽?我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儿孙满堂,自己难道不会享福?偏要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说着还表功呢:“也是我不忍心,虽说也打发儿子去办了,却跟儿子说,若是有机会,能留得她们的性命也是好事,到时候远远的送出去,就算困苦些,也比没了性命的好。偏这小子不争气,竟就动了这样的心!果然该打!”
汪俊英忙顺着道:“是我一时脂油迷了心窍,只想着留了她们的性命也就罢了,就犯了这样糊涂心思,今后再不敢了。”
两母子一唱一和,把一切都往张太夫人头上推,也不知是现编的还是早商量过的,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张太夫人在家里就哆嗦个一回了,这会儿越发更哆嗦起来,连话都说不明白,倒是叫汪老太太一句一句的抢着说的活灵活现:“谢大姑娘订了叶家这门亲事,还是我做的媒哩,还不是因着我瞧着这孩子好?我要是不喜欢她,能替她费这个神?可也不知道大姑娘是怎么的,自订了叶家,想必思量今后要嫁入王府了,就……”
她还一副不好说的样子:“我也常去姐姐府上的,自然看得到,大姑娘确实时常顶撞姐姐,尤其是认了太妃娘娘做了干娘,还能把谁搁在眼睛里头?姐姐在我跟前都哭了两三回,后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的,姐姐就打发我闺女回来跟我说,趁着大姑娘出去烧香,让她出个意外也罢了,这人命关天的事,我自然不敢干,可是我姐姐说,我若是不应,她就说我闺女忤逆,要撵她回来!”
“我的个天爷啊,这可是我亲生亲养的闺女啊!”汪老太太嚎的情真意切的,简直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我实在心疼闺女,别说要撵她回来,就是不撵她,我姐姐磋磨人的手段谁又不知道呢?我闺女在她手里,哪里还有活路啊……是以我一时糊涂,竟就应了!”
“我私底下只不忍心,才悄悄嘱咐他,尽量不要伤了她们的性命罢了……”汪老太太道。
鼻青脸肿的汪夫人也在那里嘤嘤嘤的哭,这时候才跟着补充了一句:“前儿大姑娘把太夫人气病了。”
简直是完美注脚了一句。
真是有理有据,又合理又合情,把张太夫人气的哆嗦个不住。
而且看起来,汪太医还真信了,顿足道:“唉,你你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齐鸿飞啧啧两声,道:“汪大人,假了点儿啊,平时不大演吧?还得多练练,听说当年那家子出了鹤顶红的事儿,你也在跟前,就你这样子,是怎么哄的人信的?难道当年是老太太出马的?”
一句话说出来,汪太医不仅是面如土色,连腿肚子都转筋了。
齐鸿飞又赞叹道:“老太太这张口就来,还编的有模有样的本事,倒是不错的。”
一边跟他一起来的一个锦衣公子道:“光说话,有点儿无聊了,倒是鹤顶红的事儿听起来有趣,飞哥说说。”
“滚,这儿说正事呢!”齐鸿飞笑骂。
张太夫人这会儿才说出话来:“你胡说!明明是你悄悄算计我孙女,第一回下毒没成,又要趁着她出去烧香的时候动手,还说为着掩饰,叫老二家的带着她去,只对大丫头动手,横竖是自己人,不会有意外的!明明是你!是你!”
齐鸿飞一脸不忍再看的样子,这位老太太战斗力实在太弱了,每句话都是破绽,就这样的本事,还动不动就要害人性命?
果然,汪老太太冷笑道:“倒也奇了,我要悄悄算计你们家大姑娘,我吃多了来跟你商量?你还能答应?你还肯打发二老爷家的夫人来掩饰?这事儿说出去,也要有人信呀!”
这样有恃无恐,当然是因为汪老太太自信捏住了张太夫人的命脉了,她要说出为什么肯答应谋害自己孙女的理由,那自然就要说出谢三爷犯的事儿,当着这样多的外人,要叫张太夫人说出这个理由来,那谢三爷就死定了。
可是不说,那张太夫人的黑锅也就背定了。
这个时候,谢家人才看出张太夫人是个窝里横,在家里仗着是老祖宗,底下都是小辈,自然横惯了,真没理的时候就拿辈分孝道压人,完全是耍赖,如今在外头,压不住了,就真没什么本事。
不过既然是窝里横,当然也有叫人瞠目结舌的横法,张太夫人叫汪老太太堵的没法说话,急的乱看,一眼看到汪夫人,不由怒从心起!
她也是说了那句话的,指认谢纨纨气她是事实,所以她有理由杀谢纨纨。张太夫人毫不犹豫,当即劈手一耳光:“都是你这个丧家货!败家精!”
女儿当着众人挨了打,汪老太太也装不下去了,一下子站起来,张太夫人一眼看见,越发连着几个耳光打下去,汪夫人先前还没想到张太夫人突然这样发作,措手不及,这会儿才急急的往后躲,可惜谢建扬和谢建岳还站在身边呢,此时一人一边挡着,汪夫人退不下去,倒叫张太夫人抓住了头发,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耳光声,简直把这窝里横显的淋漓尽致了。
汪老太太拼命的叫:“还不把她拦下,还不把她拦下!”
可是这会儿齐鸿飞还在呢,他解下腰间佩刀,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一句话没说,也没人敢动一步。
待张太夫人把自己的手都打肿了,才肯罢休,不过这会儿她一脸狰狞,满心激愤,哪里还能觉得手疼!
汪夫人一晚上挨了几回打,几乎都看不出人样来了,此时委顿在地,只知道哭。
汪老太太知道张太夫人这是打给自己看的,更大声哭道:“谢大老爷、二老爷,你们也瞧见了,我姐姐这样的手段,我哪里敢不听她的呀,我要不听,我闺女哪里还有活路啊,早给她磋磨死了!”
简直坐实了是张太夫人拿汪夫人来威胁汪家的,可是谢建扬等了片刻,张太夫人牙咬的咯咯响,还就没说话,真的咬牙把这个事背了。
谢建扬平静的道:“三弟妹把三弟犯的那些事漏给老太太,倒拿捏住了母亲,母亲教导她也是应该的。”
“你胡说什么!”张太夫人先急了,谢建扬道:“母亲为了三弟,肯认这个主使,我却不肯,冤有头债有主,母亲做了些什么就是什么,别人自然也别想混过去。”
“闭嘴!”张太夫人急的不得了:“这跟你三弟有什么相干。”
汪老太太有恃无恐,还说:“还有三老爷的事?姐姐跟我说说。”
这时,外头又有人影的晃动,几名侍卫拱卫着叶少钧走进来,他惯例的一张俊脸面无表情,长身玉立,只站在门口,微微皱眉,就叫在场众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点。
这屋里自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被打的半死的汪俊英和汪夫人,叶少钧只扫了一眼,对未来的岳父点点头,简单的说:“我已经把二夫人、大姑娘和二姑娘送回府了。”
还没等谢家兄弟说什么话,他又皱眉对齐鸿飞说:“打发你来办事,你倒就不去了。”
齐鸿飞站起来,嬉皮笑脸的道:“这戏太热闹,我就看忘了,表哥你不知道,这老婆子戏演的真不错,吓吓蠢货真是得力!”




叶底青梅 第35节
他见叶少钧不大耐烦的样子,就对汪太医笑道:“你们两家的事,自己商量着办吧,不关我的事,横竖也是亲戚,自个儿亲热商量去!只你家老太太,要借我用用。”
“这……这……”谁也没听过这样匪夷所思的借法,汪太医还没被先前那鹤顶红吓的回过神来,这会儿又叫这借人吓到了,结结巴巴的道:“借、借拙荆?”
“对!”齐鸿飞咧嘴一笑:“我带她到安平郡王妃和徐总督跟前解释一下,她是怎么打发儿子调戏我的,哈哈哈!”
当然没有人还能会错意真是调戏,汪老太太那得意的样子还没褪下去就凝固在了脸上,吓的发抖。
汪太医忙道:“可……可这件事与郡王妃和徐总督有什么干系?就是他们想知道,可这还没查明白啊,拙荆是被大姨太太胁迫的,这……这就是带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不要紧。”齐鸿飞不以为意的道:“拶指随便拶一拶就有说的了,您老只管放心!”
我放心什么!汪太医简直能吐血。
齐鸿飞见他还要啰嗦,便恐吓道:“再啰嗦,我就把鹤顶红的事儿抖出来!”
汪太医一抖,竟就真的闭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齐鸿飞笑道:“这威胁人的滋味倒还真挺不错的,怪不得这老婆子捏死了不放呢,有道理有道理!”
说着一挥手:“带走!”
汪老太太哪里敢去,拼命挣扎喊叫,可哪里经得起那些虎狼般的侍卫,随手拎起来,塞进马车里,只听喊叫声渐渐远去了。
汪家众人噤若寒蝉,张太夫人也吓呆了。
待齐鸿飞都走了出去,叶少钧有意留在后面,谢建扬与谢建岳赶着上来道谢,谢建扬先前心里多少有点儿数,只谢建岳听得夫人与女儿无恙,简直喜极而泣,不住的道谢。叶少钧道:“既是我媳妇,我留意是应该的。自然也不会丢下二夫人与妹妹。”
停了一停又说:“这件事大约都清楚了,我的意思是,到底是女眷,闹的厉害了也没什么好处,谢大人只管与汪大人商议善后就是了。”
他扫一眼汪太医,汪太医随着那眼风就是一哆嗦,叶少钧才说:“谢大人提出什么来若是汪大人不应,就打发人跟我说,明日我好去晋王府,说说鹤顶红的事。”
汪太医面无人色。
就像齐鸿飞说的,这威胁人的感觉,其实还真不错。
叶少钧不过出现片刻,雷厉风行,一时之间,攻守形势迥异,轮到谢家拿住汪家的把柄了。
第54章
论善后这件事,汪家的大家长在这里,几个儿子也在,倒是可行,只是谢家,因侯爷并没有在场,似乎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但谢建扬坐下了,对谢建岳说:“二弟也坐,咱们事情并不多,趁着这会儿齐全,把事情说明白了吧。”
汪太医掂量了一番,知道自己家如今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叶少放下那句话来,其实就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想要强硬不认肯定行不通,倒不如放低了姿态,只管求饶,两家到底是多年亲戚,也是常来往的。
这会儿听谢建扬这样一说,便忙道:“说的是,唉,说起来,我们家实在是对不住你们,连我也没想到他们私底下竟然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来,全是我们家的不是。”
一边的大儿媳妇眼色伶俐,连忙笑道:“都这个时辰了,姨母并表哥只怕还没用饭呢,不如移驾到小花厅了略用一点儿,再慢慢说话也使得。”
这里地上还有两个犯了事的人呢,只怕人家看着都上火,当然最好是换个地方说话,也好把两人带去救治。
谢建扬略沉吟了一下,便道:“不用这样麻烦了,我也没有多的话,三弟妹是我们家的人,回去再处置,就只老太太并令郎谋害我们家的人,还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任是汪家再亲热的叫着表哥,谢建扬也只客气的称呼老太太了,显然是不认这个亲戚的意思。
没想到汪太医还没说话呢,张太夫人却道:“这会儿说什么,你父亲也不在,谁做主呢?我们很该先回去商量一个章程,明日再说才是正理。”
是的,听到叶少钧的那句话,知道自己家占了上风,张太夫人又扬眉吐气起来了。
谢建扬不温不火的道:“父亲与母亲若是有什么要与汪大人说的,明日再说自也使得,我只说我的话罢了。”
“你这是什么话!”张太夫人呵斥道:“一家子还分成两家话了不成?我跟你爹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做主。”
谢建扬倒也并不争辩。
张太夫人得意的哼了一声,道:“走罢,先回去,你父亲大概也等急了。”说着当先往前走。
谢建扬站起来,跟着张太夫人走到门口,吩咐在院子里等着的跟来汪家的下人:“看好车,好生伺候太夫人回去。”
然后就倒转回去了,依然坐下了。
在自己家里,儿子媳妇们跟前说一不二惯了的张太夫人哪里想得到有这样的事,不由大怒,当然不肯就此走了,几步走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
这话没人听,谢建扬已经对汪太医说:“如今叶少与齐将军已经查实了,此事是老太太要谋害我们家的夫人姑娘,吩咐了令郎动手。叶少的意思,此事涉及女眷,也不必公事公办闹给人家看,我觉得这样也好。所以我想,通州长姑庵颇能清心寡欲,老太太不如舍了凡尘,时日长了,性子或能平和些吧。”
张太夫人在一边听着,对这个处置倒是挺满意的。
长姑庵她也听说过,听说里头的姑子大多是各富贵人家犯错的女眷,里头规矩极严,不许出门,家人一年只能去探望一次。虽不打骂,可整治的手段听说都是宫里头那些太监并嬷嬷们的真传,而且吃喝的差,还须自己劳作种地。
张太夫人一想到自己这个一生富贵的妹妹要去那个地方,只觉畅快,比就这样杀了她还有意思的多。
她掌家日久,当然明白日日的磋磨更难熬,真是这样结果了她反而便宜了她。
这些日子,她叫这个妹妹捏在手心里,自然痛恨已极,此时没想到自己家还能占了上风,能叫她落到这个地步,当然遂愿的很了。
谢建扬又道:“至于令郎,不知贵府是什么家法?”
汪太医道:“不瞒外甥,他虽做下这等混事,可到底是自己家的儿子,总不能真的送了官。只能开了祠堂请了家法,在列祖列宗跟前教训了,关在院子里读书,不许出门罢了。”
谢建扬垂首想了想,又与谢建岳交换了一个眼色,才道:“汪大人说的也是,我们家到底也曾是亲戚,并不想赶尽杀绝,虽说令郎此事叫人不齿,到底我们家姑娘遇了贵人,毫发无损,也就没有偿命这一说了。只一件,我与二弟看到他就不大自在,或许令郎回老家读书更好,到底清静些。”
这话的潜台词谁也懂,是要把汪俊英逐出京城去,且没有期限。
汪太医有点犹豫,儿子和妻子不同,儿子逐出京城,这辈子就再无前程可言,汪家长子见状,附在父亲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汪太医长叹一口气,道:“这也是应该的。”
谢建扬觉得也差不多了,汪家母子想要拿他女儿的命挣前程,虽然恨不得杀了他们,但如今女儿毫发无损,也就没有偿命一说,把老婆子关进尼姑庵赎罪,小的撵出京城,也算是差不多了。
谢建岳大约也是这样想的。




叶底青梅 第36节
谢建扬就道:“既如此,我们也不叨扰了,这就告辞。”
“什么?这就完了?”张太夫人听了两段处置,都觉得还行,既然不必偿命,这样已经是很重的处置了,可是怎么这样就完了?
谢建扬和谢建岳同时看向张太夫人,张太夫人道:“该处置的自然是要处置了,这是应该的,只是,你们家把我们家孩子吓成这样,就这样当没事人了不成?”
谢建扬隐约觉得张太夫人是想要说什么,张太夫人已经说了:“不说整万的银子抬来,头面总得有两副吧?”
谢建扬的一肚子火气和心灰意冷都哭笑不得起来,道:“母亲,不用这样。我们其实也不必再有来往了。”
张太夫人道:“为什么不用?孩子也不能白吓,你放心,我一分银子也不要,都给孩子们。”
谢建岳也忙道:“不是谁要的事儿,只是用不着这样。”
汪家长媳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明儿我就去府上,代母亲和弟弟给夫人和两位姑娘赔罪。”
谢建扬也无奈的很。
他也明白,张太夫人表现的再强硬再无赖,对自己同意杀孙女的事都是有些心虚的,知道是对不起孙女。他也看明白了,在张太夫人心里,别说用隔代的孙女去换三弟是值得的,就是她自己,为了保护三弟,甚至宁愿自己背上主使杀孙女的罪名。
面对汪老太太的威胁,咬牙认了下来。
看的明白,谢建扬就更加心灰意冷,他知道,如果遇到同样的利益冲突,张太夫人依然会选择保护她的儿子,不管牺牲谁。
再是无奈,再是不情愿,她的选择都不会变。
甚至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表现出来了一点觉得对不起孙女的意思。谢建扬最终也只是叹口气,走了出去。
谢府这会儿正热闹着呢,一家子都坐在正厅里,围着脱险回来的三人。谢纨纨早就把这事儿说与邓夫人与谢玲玲了,如今也都照着齐鸿飞那个话说的,众女眷直念阿弥陀佛,当然也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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