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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底青梅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七和香
三王妃当然不会知道谢纨纨知道了这里头的玄机,有意要把这葡萄抛给她,谢纨纨就是要她露出一点马脚来,要让太后娘娘心里多少有点儿怀疑的种子。
就是不在时节的葡萄,在这些人跟前,也不能说是什么过分金贵的东西,长安公主先前就说要尝,当然不能漏了她才对。
三王妃听了,微微一笑,对太后道:“母亲说的是,原是我太莽撞了,世子妃自己都舍不得,巴巴儿的送进宫孝敬婉妃娘娘的,我去争什么呢?人家婉妃娘娘那可是怀着皇子的。”
她笑着拍了拍长安长公主的手:“我劝你也忍一忍,回头出了宫,我替你找一找,想必是找得到的,我给你找一筐来,你自己够吃了不说,还能孝敬太后和皇后娘娘呢,可好不好?”
说完就吩咐丫鬟:“把这盒子送到婉妃娘娘那里去,就说这是安平郡王世子妃亲自送来的。”
三王妃含笑看了谢纨纨一眼,又嘱咐那丫鬟:“这可是金贵东西,你小心着点,可闪失不得,出了错儿,你赔不起的。”
那丫鬟脆生生的应了,回头看看太后,太后完全没有动静,她就没敢动,只垂手站在那里。
果然还是那么厉害的,谢纨纨知道自己失算了,她一心想要三王妃在这件事上露出点儿马脚来,却忘了三王妃的厉害,以前父皇还在的时候,可是连做嫂子的如今的皇后娘娘也是比不过她的。
这才真是四两拨千斤呢,三言两语,不仅化解了谢纨纨丢过来的难题,不把这烫手的玩意儿给长安公主,还顺势嘲笑了谢纨纨一把。
拿金贵两个字点题,嘲笑谢家姐妹出身差了,眼界不高,一点儿逆了时节的水果,就当宝似的,而且还多少有暗指谢玲玲恃皇子而骄的意思。
不过谢纨纨有谢纨纨的性子,三王妃是以柔克刚,谢纨纨就是一往无前,从来不在气势上输给谁,若是三王妃不在,她势必要拦着长安公主吃葡萄,可如今三王妃在这里,她觉得,三王妃绝对比她更怕长安公主吃葡萄了。
谢纨纨便笑道:“王妃既这么说,那更好了,这会儿趁着公主在这里,这盒子公主先用着,回头王妃找到一筐了,再分点儿给婉妃娘娘尝尝,不就得了吗?”
她回头对着长安公主笑道:“婉妃娘娘我从小儿就知道,最是友爱肯让人的,再金贵的东西都要尽着姐妹先有了才肯要呢!”
三王妃的脸色就有点儿不太明显的不舒展了,她没想到谢纨纨性子是这样的强硬,早知道自己就不嘲弄她了,安安稳稳只管把东西拿走也就是了。
如今谢纨纨反过来不服气她的一筐,还叫她有点左右为难起来。
太后这个时候才嗔着长安道:“你瞧瞧,你一句话倒惹的他们两个乌眼鸡似的了,不过一点子东西,一个非要给,一个还不要,还是一家子呢,说出去真叫人笑话。罢了,都别争了。”
太后吩咐道:“传皇后、婉妃都到我这里来,再吩咐做些好菜好点心来,就说我的话,安平郡王世子妃孝敬我,送了好东西来,我就势儿做个东,大家伙儿一起吃酒。”
这话一出,谢纨纨和三王妃都吓了一跳,不对盘的两人心里此刻是同一个念头:“糟糕了,这下玩大了。”
谢纨纨想,就该让一步,让她赢一局,把东西交到玲玲那里去也罢了。三王妃也在想,早知道就该不理睬她的为难,顺势自己做主,把东西拿到自己手里才对。





叶底青梅 第97节
可是这会儿迟了,太后发了话,一起吃了东西,若是谢玲玲和长安公主一两天内同时发作起来,这疑惑就大了。
多年没有出过的差错,若是因此出了错儿,就完了。
三王妃终究还是个有急智的,出了一轮冷汗之后,就有了主意,笑道:“还是母亲有智谋,这样才好,一家子又亲热了,又没有偏了谁。正好我们家有新送来的杏子酒,最香甜的,与平日里用的不同,我打发人取了来,就算我的份子好了。”
长安公主笑道:“这个份子凑的好,我也打发人回家去,我们家新进的江南厨子,有几道江南菜做的极好的,传他进来伺候罢。”
谢纨纨有点疑惑,这三王妃不怕吗?
刚想完,就见三王妃转头吩咐丫鬟,才说了一个字,突然捂着小腹,整个人弯了下去。
啊啊啊,她明白了,这是在装病搅局呢!她这样一发作,谁还好意思吃酒呢?
那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王妃,王妃……您这是……”
太后与长安长公主也都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老三媳妇,你……”
三王妃紧紧咬着嘴唇,脸垮下来:“我……疼……我这大约是旧疾发作了吧,母亲,我……”
声音又飘忽又虚弱,太后连忙道:“快传太医!”
谢纨纨自然也不好视而不见,必须表达自己的关怀,可是她站起身来,刚走了一步,突然小腹中一阵绞痛,她脸色一变,试图忍一忍,可是这绞痛来势汹汹,让她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去,倒是和三王妃的姿势一样了。
绿丹大惊:“世子妃,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众人又忙转头过来,这场面……其实有点可笑,但谢纨纨笑不出来,她额上冒汗,一脸青白,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绞痛的难以忍受,而且,两腿间一股热流奔涌而出。
☆、146
两个人几乎是同样的样子,倒叫太后娘娘吓了一跳,她的目光就落在每个人手边那盏茶上了。
来了三个人,上了三盏茶,谢纨纨吃了一口,三王妃也吃了一口,只有长安长公主没有动过,如今那两个人同时发作起来,症状都一样,难道是这茶有问题?
那就意味着太后娘娘这里有人动了手脚了?
太后皱起眉来,给自己跟前常伺候的得用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她连忙趋前来,太后轻声吩咐:“今儿进来伺候过的,还有伺候茶水的,都看好了。”
那嬷嬷也是宫里混出来直到如今的,哪里不懂呢,当即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连忙出去了。
这边厢,早乱着传太医了。
三王妃也有点疑惑,她自己是装的毛病,当然心中有数,怎么这谢纨纨也这样了?
难道她是真的?
谢纨纨叫人扶到偏殿软榻上坐了,她有点艰难的喘了一口气,刚才那一阵绞痛松了一些,她也算是能放松一点儿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纨纨身体算得健康,这一两年来无病无灾,怎么刚刚突然疼的这样,她还在疑惑呢,一个宫女已经道:“快拿褥子来垫着,世子妃出血了。”
单纯肚子疼也还罢了,可那个地方出血……在场人都是过来人,太后就问道:“世子妃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绿丹忙回道:“世子妃的小日子该是前几日,这拖了四日,也该来了才对。只是往常世子妃倒是不疼的。”
长安长公主听说是小日子,松了一口气:“或许冷着了些儿,也是有的,我以前也一样,贪凉用冰就容易疼。”
太后也点点头,又去看三王妃,三王妃捂着肚子道:“臣妾在太后跟前失仪了。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一时不妨,东西吃杂了,就这样,昨儿晚上发作了一回,一两个时辰就好了,还以为完事了,没承想又来了。歇歇就好了。”
她的话谢纨纨都听在耳朵里,可有点嗡嗡的,有点茫然似的,刚才的那阵绞痛,太突然,也太尖锐,根本就不像小日子来的时候那种钝痛。
她这个月葵水拖到今天是第四日了,她昨天吃了这葡萄……
谢纨纨有点惊惧的抓紧了身下的锦缎,要是……要是……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宫女进来回太医来了,太后忙命快传,太医进来后,谢纨纨一看,不由一怔,她的手缓缓的松开了。
来的是宁檬!现在已经不在太医院供职的宁檬,前几天,谢纨纨还与叶少钧谈起过这个人。
只看到宁檬进来,谢纨纨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既然……既然能够乘皇上的东风,就算要失去什么,终究能为谢纨纨讨得公道,也算是值得了。
大约这就是天意吧!
谢纨纨想,她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大约终究要为她付出一点什么。
宁檬趋前请安,太后看起来是有点意外的,但到底是太后,她并没有当面问什么,只是吩咐:“王妃与世子妃在这里坐着,突然都觉得肚子疼,世子妃还出血了,你去好生诊一诊,必要叫她们好好的才好。”
宁檬躬身应了,先看了三王妃,道:“王妃平日里是不是也偶尔这样肠胃不适?冷着了,或是吃的东西杂了些就有些不大好?”
三王妃忙道:“可不是么,宁大夫果然国手,说的一丝儿不差。”
宁檬道:“王妃过奖,倒也不用怎么着吃药,烧个暖壶暖一暖,也就好了,倒是平日里仔细些就罢了。”
然后就过来看谢纨纨,一诊之下,脸色凝重起来,诊了左手诊右手,然后又换过来诊了一回,脸色越发凝重,半日不发一言。
太后和长安长公主都坐在一边瞧着,宁檬终于道:“要问一问世子妃行经的日子,可过了没有?”
绿丹连忙答了,宁檬又皱着眉头诊了一回,道:“要请世子妃金面露一露。”
谢纨纨不知道宁檬在这个药物上到底研究出了些什么,只依言露出脸来,宁檬道了一声‘冒犯了!’便凑近了些。
倒叫谢纨纨不知所措了。
宁檬大概是闻了闻,就忙退后了,道:“世子妃凶险,世子妃已经有了身孕,只月份还小,这会儿脉象上看,是动了胎气,暂时还不要紧,只是还须得十分小心仔细才行。”
谢纨纨心中一喜,谢天谢地,她心里是明白的,幸好只有一颗,没有大碍!
在场众人皆惊,太后连忙问:“这会儿可要紧不要紧?世子妃难道是路上颠簸着了?”
谢纨纨看向三王妃,见她面如金纸,大约不是真痛也要痛了,然后她才说:“王府往宫里过来能有多远点儿,又都是大路。想必不要紧,许是我自个儿不知道,吃了什么妨克的东西不成?”
宁檬没料到谢纨纨会这样说,忙道:“这会儿脉象上看,虽说有些动了胎气,还不至于小产,或许世子妃吃了什么,只用的不多罢?”
谢纨纨皱起眉头开始想,绿丹伺候饮食,也自是清楚:“都是平日里常用的那几样,喝的茶也是往日里惯喝的。”
三王妃实在紧张的很,这会儿自然意图搅浑:“世子妃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或许平日里吃惯的,偏有了身子就有些妨克呢?”
谢纨纨一副叫她一说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只有昨儿我婆母送来的葡萄,我吃了一颗,又想着稀罕,就没吃了,留着进宫来孝敬婉妃娘娘的。”
“就在那里。”谢纨纨手一指。
众人自然都看了过去,三王妃还道:“葡萄罢了,想必不要紧的,那年我怀着我们家老大的时候,也吃过几回。”
可是长安长公主想起来先前三王妃那个举动,心里已经有点隐约的感觉了,抿着嘴没有附和,宁檬走过去端起那葡萄,仔细的看了看,又闻了闻,转身跪下道:“太后娘娘,微臣有事禀告。”
太后眉头一直就没有舒展,此时拧的更厉害了,不过她到底是做了二十年皇后的,此时吩咐道:“你说吧。”
宁檬道:“娘娘恕罪,此物并非我们常用的葡萄,若是仔细些,可在这葡萄上闻到一点辛辣的味道,只是臣虽尝遍百草,也没见过此物,不敢妄言。”
宫女忙端上来给太后瞧。太后闻了闻:“并没有觉得什么味道啊。”
宁檬道:“大约是臣常辩百草,于味道上较常人敏锐些,这辛辣味极淡,否则也不会叫世子妃以为是葡萄。”
谢纨纨连忙道:“什么?这不是真的葡萄?可是我婆婆送来的时候说是外头存起来的葡萄呢,难道……难道……”
谢纨纨一脸惊骇状,开始哭起来:“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婆婆就是这样看不上我,非要我的命不可?”
“有些事,我原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过去了也就罢了,到底是一家子,我让一让,只怕就好了。没想到,这一回不行,还要来第二回,既这么看不上我,何不索性休了我,倒要这样拐弯抹角来要我的命不可!”谢纨纨直接就接了宁檬的话,定性下毒了。
有些话,还是要捅破了窗户纸才好说。
就算太后和长安长公主心里都知道徐王妃可能对谢纨纨出过手,可早先是模糊过去,安平郡王府掩住了的,自然不像这会儿谢纨纨这样说出来的效果了。
三王妃见扯到了这里,连忙道:“世子妃这话太莽撞了吧,且不说这到底是不是葡萄还无定论,就是不是,或许只是什么果子,也不见得就是世子妃吃了一颗就这样了呢?你也说了,安平郡王妃一家子都送了,难道要害死一家子?”
谢纨纨冷笑道:“王妃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这东西或许对平常人无害,只会对有身子的有害呢?横竖这东西在这里,宁大夫拿去查一查,或许就知道呢。”
三王妃道:“无稽之谈。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王妃这般肯定不是这个,莫非王妃识得?”谢纨纨这会儿肚子也不疼了,倒是笑的出来了:“倒也有趣。说起来,我也想起来了,王妃的娘家姑母,可不就是我婆婆的嫂子吗?”
谢纨纨说到这个份上,太后还不懂就不是太后了,她对宁檬道:“你去查一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宁檬道:“太后容禀,此物臣虽没见过,但这辛辣之味却是闻到过的,而且永世不忘。当年先太子薨后,太子殿下跟前一位宫女殉主,臣就在她呼出的气息中闻到过这个味道。”
太后一震,却道:“此事已涉安平郡王妃谋害世子妃,需的细查才是,来人,好生伺候王妃与世子妃,没有我的话,暂不许出去,你们可明白?”
众宫女都忙应是,这是以免消息走漏的意思。
谢纨纨吐出一口气来,她出门的时候,已经吩咐过朱砂了,如果自己在午饭的时候还没回来,又没打发人回来报信儿,就去寻叶少钧。
叶少钧果然得了信儿:世子妃往婉妃娘娘处送昨儿得了葡萄,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他仔细的想了一刻钟时分,便去了安平郡王的书房,进门之后就对他爹说:“有一份儿功劳要送与父王。”
☆、147
谢纨纨觉得,自己这两辈子对叶少钧的期待都从来没有落空过,她相信她留下的信息,叶少钧肯定会明白。
而叶少钧也确实明白了,他对安平郡王说:“皇上最近有些动作,父王可知道?”
安平郡王于中枢政权之近,绝对不是叶少钧可以相比的,就是安平郡王以他作为未来的郡王培养的这些时候,世子与郡王的差距也非同一般。
安平郡王说:“你说的是哪一方面?”
“我猜想。”叶少钧道:“皇上是在清算当年的夺嫡之事吧?”
安平郡王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只是道:“不能算是清算,只不过是除后患罢了。尤其今年以来,有人颇有点动作,以为鸿鹄将至。你说的是什么事?”
叶少钧说:“我媳妇说,皇上大约在太后娘娘跟前安排了人。”
“你媳妇虽然不算太聪明,不过真是耳聪目明。”安平郡王评价道:“倒也刚好,在人脉上,算是你的软肋,她在这上头倒是真不错的。只是莽撞些,你得多看着她些。”
叶少钧皱眉:“总比看着聪明的蠢货强,她也不过是小节不太细致,大事上是有分寸的,今天这就是大事了。”
安平郡王稍微动了动姿势,表示在听。
“昨日王妃说西南送进府里一筐葡萄,在这个时节是难得的,各处都送了些,今日我媳妇把我们房里的份儿,送进宫孝敬婉妃娘娘了。”叶少钧说:“一早上就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也没打发人回来送信儿。”
安平郡王依然在听。
叶少钧继续说:“我的渠道有消息,玉河大长公主府里有一种秘药,形似葡萄,常人吃了无害,有身孕的妇人吃了却会致小产,进而丧命。”
玉河大长公主就是钱夫人的亲娘,三王妃钱氏的亲祖母。
安平郡王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皇上在太后跟前安插的那个人了,父王可知道她的身份?”叶少钧道。
“只知道与先太子有关,具体不清楚。”安平郡王道。




叶底青梅 第98节
叶少钧道:“先太子去世时,除了一位小郡主,并无儿子,当时太子宫中有一位宫女已经有了身孕,却意外流产,父王可知道?”
安平郡王何等人物,听叶少钧列举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联想不起来?先太子宫中流产的宫女,玉河大长公主府可致流产的药物,既然同时说出来,叶少钧当然在其中找到了关联。
而这药物,如今由王妃假世子妃之手送到了皇上怀孕的宠妃手中,自然就是大事了,是于安平郡王府的大事。
不过安平郡王到底炉火纯青,还能耐着性子听叶少钧说下去:“当年那宫女并没有因流产而死,而是被宁檬救活了,送到外头去了,最近才由皇上安排到了太后娘娘跟前伺候。而她的身份,是因为追查徐家先头大舅母难产而死的事,无意中却查到她的,父王且想一想罢。”
“原来是这样。”安平郡王道:“药物这个关节,你小舅舅也没有查出来。”
他没有追问为什么要查徐家大爷元配的事,显然是心中有数的,叶少钧何等了解他爹,当然明白,只是道:“我猜想,这个药物,连皇上也不知道,是以才回父王,若是父王愿意,此事不仅不会连累到王府,反是一份功劳。”
谋害皇妃,甚至可能参与谋害先太子,安平郡王府难逃罪责,可若是安平郡王自己发现了王妃所图,找到当年毒杀先太子子嗣的药物,从而揭露出钱家或者是三爷谋害先太子的往事,安平郡王府当然就是大功一件了,所赔上的,自然是徐王妃。
“皇上现在也不知道?”安平郡王想了想才问。
叶少钧很笃定的说:“我说过了,我媳妇在大事上是有分寸的。”
安平郡王好一会儿没有反应,反是微微阖上了眼。
叶少钧很少这样看他爹,安平郡王要明年年初才四十大寿,正是年富力强,最为英武的时候,看不出丝毫的老态,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有。
这个时候,本该是他的抉择最为艰难的时刻,内心最为痛苦煎熬的时刻,取舍最为两难的时刻。
一边是王府的百年基业,一边是二十年挚爱,少年时期的初恋,失而复得的爱人,携手十几年的伴侣。
他本该露出些什么表情的。
可是安平郡王看起来依然那么平静,唯一的不同寻常只是他想的太久了些,不似往日里那么果决。
不过终究他还是有决定的,叶少钧默默的等了有一盏茶的时分,安平郡王就睁开了眼睛,吩咐道:“来人,调王府侍卫,守住上房,没有我的话,一律不许人进出,连同王妃在内。”
接着说:“备轿,递牌子进宫面圣。”
随即安平郡王起身,前往上房,叶少钧默默的跟在身后伺候。他没有随着安平郡王走进上房,他在门外站着,很快,只听到里面徐王妃的痛哭、哀求,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听到徐王妃的声音早不复平日的淡然,她难以置信的哭道:“你我恩爱二十年,怎么会,怎么会……”
当然,徐王妃实在难以置信她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而且舍弃的这么容易,仅仅因为一点点小事。
情好爱笃的恩爱夫妻,也不过就是喝完一盏热茶的时光,就灰飞烟灭了。
谢纨纨在慈宁宫还没呆到天黑,就有人笑容满面的来请她了:“世子妃可好些了么?宁大人说您这会儿可以挪动了,已经预备好了软轿,您小心着些儿。”
说着话,殷勤小心的来扶她,谢纨纨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了,不过既然让她回去,那她也不急着这会儿问,也没人让她去辞太后,她便闭着嘴上了软轿,一路往外头抬去。
轿子到了朱雀门的巷子,她听到随轿的太监笑道:“奴婢给安平郡王世子爷请安,世子爷久等了。”
谢纨纨心中一松,轿帘已经掀开来,叶少钧正等在门口。
他冷峻的毫无表情的容颜,看在谢纨纨眼里,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大约是因为今天这次危机。
若是那葡萄吃一颗就有效,她说不准就见不着他了!
叶少钧伸手给她,亲自扶她下轿子,那太监笑着在后头虚扶道:“世子妃小心着些儿,如今不同往日,这身子是要紧的。”
叶少钧点点头,赏了那太监银票,那太监直瞧着两人都上了车,才带着轿子走了。
马车走的很慢,叶少钧慢慢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谢纨纨刚伸手去接,叶少钧已经自己吃起来:“还敢乱吃东西?”
谢纨纨心虚的缩了缩,又讨好的挨过去:“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当时就没过脑子,随手就……”
叶少钧不理她,她又挨过去一点儿:“是我错了,别生气嘛。今后我一定小心。”
这件事,她是知道肯定会秋后算账的,可没想到算的这么快,叶少钧直接到这里来了,这还没走出皇宫呢,就算起帐来。
她看叶少钧的脸色,整个人都挨过去:“没事了嘛,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就是累了,哎哟骨头疼。”
叶少钧冷着脸,可还是把她搂在怀里,她能闻到叶少钧嘴里甜甜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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