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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欺猎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梦长LD
“因为早在先前的几次接触,我已经刻意地在你心里留下了主观印象,无论是富二代少爷也好、蹩脚的骗子也好,在你的眼里,我终归只不过是猎物,是狮子口中的兔子。”
“哪怕狮子搏兔时会用上全力,那也只是因为它担心兔子会逃跑而已,狮子从来都不会考虑过自己被兔子吃掉的可能性。所以……”
“从最初的时候,你就已经掉进了我设计好的陷阱里。你永远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欺诈的可能性。”
江之林哑然无语。她呆呆地看着蓝思琳,他的眉眼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纯粹至极的平静与欢愉。但她分明地觉得,正在和自己对视的,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绝望的感觉漫上心头。她就这样跪伏在地上,久久不能言语。再次开口时,江之林的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思琳眨了眨眼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苏秦的男人。他读书很刻苦,意志也很坚定。那个年代是个乱世。他立志要成为最伟大的谋士。”
“但现实是残忍的。叫苏秦的男人带着满腔的志气在世界各地游历了很多年,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盘缠,但还是一无所获,没有一位国王愿意听他说话。”
“当他狼狈邋遢地回到家里时,亲人们都厌恶他。父亲埋怨他浪费时间,母亲问他为什么不去种田。没有人在乎他的理想,也没有人想知道他往前几年的经历。”
“苏秦很绝望,也无能为力。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想。他已经三十岁了。一直做梦是会死的。他忍不住开始想:也许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我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国王们需要的不是诚挚的建议,他们需要的是弄臣。憧憬光芒的蛾子扑向烛火就会死掉,他生来就只能当蛾子,他能成为蛾子以外的生灵吗?他想。”
“之后的一年里,苏秦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会在乎。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人们照旧生活。”
“直到两年后,一个叫燕的国家里,忽然出现了一名叫做苏秦的谋士。他的衣着得体,谈吐也很有气质,燕国的国王很欣赏他,这个叫苏秦的男人受到了重用。”
“在之后的几年里,苏秦又接连去了不同的国家,游说每个国家的君主,君主们都采纳了他的建议,联合起来成为了联盟,而苏秦也被同时封为了六个国家的丞相,成了天底下最光鲜的谋士。”
“后来有一天,苏秦大丞相驾车路过一个偏僻的乡村,两个在田边耕地的农夫看见了他的车队。一个农夫说:‘看,那个苏秦丞相,长得像不像村头老苏的儿子?那个穷酸书生好像也是叫苏秦吧。’”
“另一个农夫想了想,笑了。他说:‘只是名字和样子有点像而已,他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先说话的农夫也笑了,他说:‘确实是这样的,苏家的那个书生又穷酸又迂腐,气派和这位丞相一点都不一样呢,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将这样一个离奇又古怪的故事,用童话般的口吻娓娓道来后,蓝思琳吸了口气,笑道:
“《史记》里的‘苏秦约纵’,之前听过吗?”
江之林沉默了半晌,生硬地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思琳又笑了笑。
他轻声道:
“苏秦……是历史上记载的,最早的狂言师。”
“狂,有精神错乱的意思。不过,在古时,这其实是‘诳’的通假字……狂言,也就是谎言。”
“这个名字,已经揭示了狂言师最大的两个特征。”
“能言善辩的骗子……”蓝思琳的笑意越来越浓:
“……和‘多重人格障碍’的疯子。”
“我是狂言师。”
他顿了顿,眨了眨眼,轻笑道:
“——骗子中的骗子,骗子的祖宗。”
无尽的恐惧伴随着蓝思琳平静柔和的话语涌进江之林的内心,无形的压力甚至让她有了窒息的错觉,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里布满血丝。
“为什么!!!!”恐惧、愤怒、迷茫,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泪腺,江之林抑制不住地飚出眼泪来,自己却恍若未觉: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蓝思琳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收敛,忽然平静道:
“江之林,你还记得……今年一月的时候,你从一家叫做鹤市文具的公司手上,骗走了一百五十万么?”
江之林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蓝思琳淡漠道:
“那家公司的老板,叫做安逸文。他和你一样,是个农村人。”
“他的前半生和你一样,过得很老实。在雏光中学对面开了一家文具店,也在旁边支个小摊子卖早餐。他家的手抓饼做得很好吃。勤勤恳恳小半辈子,赚不到什么钱。以至于十年前城里闹流感的时候,女儿发高烧到四十度,一直治不好,恶化成了肺炎。他把街坊邻里挨个求了个遍,借了小几万块看病,才算是保住女儿的命。那个叫做安鹤市的女孩子至今还有后遗症。”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之林的身躯很明显了颤了颤。
“后来安逸文赶上网店潮,赚了点小钱。用这点小钱开了间文具公司,想要把生意做大一点,好让家里的妻女早点搬出那栋公租房。他这辈子没有什么宏远的理想,只是想让家人衣食无忧,最好能搬去一个空气好点的城市,治治女儿的肺炎。”
说到这里,蓝思琳淡淡地笑笑:
“其实我一直觉得安鹤市这个名字很奇怪,不怎么好听。但其实这名字取得很好。想要孩子鹤立鸡群,也想要孩子过上隐于市井的安稳生活,对孩子所有矛盾的期望都寄托在这个名字上了。”
他低下眉眼,看着泪流如注的江之林,温和地说道:
“你看,只不过是骗了点钱而已,一个小小的家庭就这样没了,是不是很好笑?”
江之林不停地哽咽着,泣不成声。她颤抖地爬了几步,抱住蓝思琳的腿,脸上满是扭曲的痛苦。
“我错了……我错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命都可以给你……干什么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一定要把钱还给我……我家里也有亲人……我还有爹妈,我爹的腿瘸了……我的孩子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剩他们了……”
“求求你……把钱还给我……”
“求求你……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只要把钱还给我……”
蓝思琳叹了口气,仰起头揉揉脸,仿佛最后的一点温和也被彻底消磨殆尽。
他慢慢地蹲下身来,轻声说道:
“江之林,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你以为我跟你说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故事,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和安鹤市是朋友,对这些事看不过眼,所以来找你报仇?因为我嫉恶如仇,立志要当正义的使者人民的公仆以暴制暴解决社会问题?还是因为我跟你说了我是狂言师是骗子的祖宗,所以我就要来教育一下你该怎么样骗人?”
他一字一顿地,慢慢地说道:
“全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江之林僵硬地、缓慢地抬起头来。她看见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眉眼中依稀流转着数不尽的温柔,再眨眼时,眼泪漫过瞳孔,那张清秀的脸在光线下扭曲,渐渐变得妖冶而狰狞,像是真正来自地狱的修罗。
“我做了这么多事……”
“只是因为好玩而已。”





诈欺猎手 第9章 尚未完结的故事
话已说完,蓝思琳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离去。脸上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
“骗人……你在骗人……全都是骗人的……”
江之林忽然呐呐着,语速越来越快:
“你都是在骗我的……这些都是假的……什么狂言师……都是假的……你就是蓝思琳,蓝思琳就是缇德的大少爷,你给我转的三百万是真的,这些才是真的!”
话说到后面,江之林似已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尖叫起来:
“骗人!你就是真的!你就是在骗人!手表……对了,你给我的手表就是真的,你不可能骗人……”
蓝思琳脚步顿了顿,开始往回走。他蹲下身接过江之林从口袋里拿出的手表,笑道:
“你说这个吗?”
他站起身来,将表带套在拳头上,一拳轰碎了墙上的消防玻璃,触发了火警,一时间整栋大楼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天花板的消防花洒将整片走廊淋得通透。蓝思琳头发本梳得齐整,淋湿后耷拉下来,像是疯子。他亮了亮手中那只被砸得支离破碎的手表,指节上还嵌着碎玻璃,血往下渗。
“传统的机械表确实不能在特定的时间调整日历,因为会损坏齿轮。这块手表之所以能随时调整日历,原因很简单……它只是一块仿制的机械表,其实就是一只普通的电子表。”
蓝思琳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某宝……四十块……包邮。”
江之林失心疯般趴在地上喃喃着:“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抱歉,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蓝思琳将手插进口袋,向着过道另一边走去。
“在和你见面之前,我已经打了匿名电话报警——盗用私人设施,诈骗未遂,怎么也得判个七八年吧。”
这时,七楼的电梯忽然响了。蓝思琳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
他将手表揣进口袋,懒洋洋道:
“那么,江之林小姐,谈话已经结束了,祝愿我们永不相见。”
电梯门打开,一群威严干练的警察蜂拥而出,迅速地制服了趴在地上的江之林。江之林全程没有挣扎,像个死人。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蓝思琳渐渐远去的背影,骤然发难:
“抓住他!他才是骗人的!他才是欺诈师!我才是被骗的!抓住他!”
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刺穿了整个走廊,在刺耳的警报声里听得一清二楚。她疯狂地挣扎着,好几次都险些挣脱警察的束缚,当头的警官抬头望了望,喊道:
“小刘,小张!把那人也留下来!叫楼下的便衣看住大门口,不要让他跑了!”
早在听见江之林喊出来时,蓝思琳已经撒腿狂奔起来了,他迅速地转过拐角,抄起了放在地上的银色手提箱,沿着安全出口的楼梯一路狂冲下去。
后头的两人追得很紧,平日里不曾锻炼的时左才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直到他冲下一楼,撞开安全门时,迎面撞上了一个女生。
时左才下意识地拉住了女生,免得她摔倒,再仔细看时,愣住了。
女生的手臂上挂着袖带,上面印着“商城经理”。
“请不要在商城里跑动,会很危险的哟,先生。”
少女笑靥如花。
时左才见到她,也笑了起来。
“有劳你了,经理小姐。”
美丽的商城经理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
“先生,今天是白马商城的店庆,九月份生日的客人都有小礼品赠送呢。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呀?”
时左才笑着摇摇头:“我没有生日。”
“这样呀……”少女撅了噘嘴,看看身旁推车上的布偶服,又看看时左才,俏皮地笑笑:
“那么,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9月22日,祝你生日快乐!”
……
两名警察沿着年轻的商城经理所指的方向拐过一个路口,看见的却是因火灾警报正焦急地向外逃窜的人群。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大声地吆喝着,尽可能安全快速地疏散人群,几名便衣同事守在门口,时不时会拦下一名身穿衬衫、提着手提箱,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进行盘问。
“这是怎么回事?”
“火警。人都在往外跑,这下估计要追丢了。”
追丢了目标,两名警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四处张望,再也找不到看起来可疑的人物。人都在往外跑,中央空地那边很多工作人员甚至连布偶服也来不及脱,抱着几个小孩子涌向大门。
无奈之下,两人通过对讲机向警长汇报了楼下的情况。对讲机里,依稀还能传来那个女诈骗犯的疯言疯语。
警方留有她的资料,叫江之林。也知道她是惯常的诈骗犯,但她手法高明,一直捉不到实际的把柄。这次却不知被谁黑吃黑摆了一道。局面于他们而言,扑朔迷离。
门外,时左才放下怀里的小男孩,摘下了轻松熊头套。身旁的柳烟视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
“不要怕,看见那边的警察叔叔了吗?待在那边,他会带你去找妈妈的。”
男孩擦了擦眼泪:“我不怕。”他看了看方才把自己救出去的轻松熊大哥哥,布偶服已经淋得湿漉漉的,他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是出汗了吗?
男孩指指时左才的肚子:
“大哥哥,你抱我的时候,我觉得你的肚子好硬,轻松熊的肚子不是软绵绵的吗?”
时左才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的肚子里有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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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公寓里,柳烟视就把自己丢到了沙发上,将头埋进枕头里。
“全身上下都黏不拉几的,我要去洗澡。”
“你倒是去。”恶魔先生笑了笑,也不忌讳屋子里还有个女人,将上身脱了个精光,把湿漉漉的衣服甩到地上。
柳烟视坐起身来,瞟了一眼时左才,顿了顿,又看了他几眼,腾地站起身来往浴室里走。刚关上门,又从门缝里探出半颗脑袋:
“不许偷看。”
恶魔先生懒洋洋地笑道:“不是早就看过了吗……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
“好看吗?”柳烟视忽然笑起来,笑容甜得像蜜。
“还可以,就是胸小了点……”
“嘻嘻。”柳烟视伸出一只手来,晃了晃手上的那瓶不知从哪掏出来的防狼喷雾:
“你下次记得看仔细一点。”
浴室门关上了。恶魔先生摇摇头,坐在沙发上,放松地舒了口气。
柳烟视围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时左才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眉头皱起,看起来是睡着了。
“这次恢复成闷油瓶人格的时候,头疼得晕过去了……还真是夸张。”
柳烟视呐呐了一声。又眨眨眼睛、撇了撇嘴,蹑手蹑脚地走到时左才身旁,给他盖上了被子。又跪在地毯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睡颜。
她伸出手摸了摸时左才的头发,时左才的眉毛不再皱起,安详地像个小孩子。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了。看来,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恶魔先生’了呢……”
柳烟视喃喃自语着,温柔地笑了笑。她转过头,余光瞥到时左才的下半身。他还穿着那条湿漉漉的西装裤,竟就这样直接昏过去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四五秒。
“还是……算了吧?”
距离开学还有九天,“恶魔先生”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吃掉了狂言师生涯中的第一个欺诈师。
此时此刻,将借来的高利贷全部还清,算上利息,他净赚了一百八十万。
事情已经全部结束。
……
本当如此。
如果闷油瓶时左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笑嘻嘻的柳烟视和一脸忐忑的安鹤市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四角裤的话。




诈欺猎手 第10章 镜子里的阴影
柳烟视拍了拍紧锁着的房间门。
“喂!你倒是出来呀,时左才。不就是一条裤衩子嘛,害什么臊呀,你是不是男人啊?”
说着,她又把脸蛋使劲凑近了门缝,压低声音:
“你真的那么怕和小安讲话,把恶魔先生叫出来不就好了?”
门里传出淡漠的声音:“我不会再让他为非作歹了。”
柳烟视叹了口气,说了声“好吧”,又跑回客厅、吃力地拖来两张椅子,刚放到时左才养母卧室的门前,门里的时左才又说话了:
“把我自己专用的那张椅子放回去。”
“什么嘛!”柳烟视气道:“你家总共就三张椅子,每张还长得一模一样,谁认得出来哪张是你专属的呀?”
“你右手边那把,右后腿有比较严重的磨损,扶手上有用美工刀刻过的痕迹,那就是我专属的椅子。”
柳烟视愣了愣,仔细瞧了瞧右手的椅子,果真和他描述的分毫不差,惊讶地望了望那扇封闭的木门:
“你还装摄像头偷窥自己呢?”
“用听的就行了。”门那边的声音冷冷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嘴上这么说着,柳烟视还是乖乖地把右手的那张椅子拖回了客厅,一直不安地站在沙发侧的安鹤市嚅嗫道:
“柳同学,时同学他……出什么事了吗?”
“不要管他,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的。”柳烟视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又拉着安鹤市一道坐在了卧室门前。
“好了,时左才,你现在要认真听小安说,是真的很严重的事情!”
门内的声音冷冷道:
“请务必在二十个字内说明来龙去脉。”
“时左才你很过分诶!”
柳烟视气不打一处来,安鹤市却很乖巧配合,她深吸了一口气,仅仅用了九个字就说明了眼下的状况。
“跟踪我的人……不止一个。”
房间里忽然传出很大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跌到了地上。柳烟视好奇地爬上前去,把耳朵贴到门边,听到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就算是看不到人,也知道此时的时左才到底有多焦虑了。她暗暗窃笑。
“继续说下去。”
安鹤市很快地点点头,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昨天我下班回家的时候,也遇见了那个乞丐……然后我就忍不住跑掉了,出了第十甫路,想要看看有没有甩掉他的时候,发现几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在我转头以后就马上躲进了巷子里……”
“跟踪你的有几个人?”
安鹤市怯懦道:
“应该有三四个吧……其实我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当时是真的很害怕,就没有想那么多……我是拦了的士跑掉的……”
“你确定没有看错?也许你只是看错了。别人根本没有跟踪你的意思。”
安鹤市慌张道:“这个应该是不会错的……因为我在上了的士以后,也从后视镜看到他们了,他们一直看着我坐的的士,看起来真的很可怕……就像是……镜子里的阴影一样……”
“你一定是看错了。也不排除他们本来就想坐的士被你抢先了的可能。”
安鹤市认真地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我没有看错……”
“你看错了。医学界现在有大量的资料证明,当患者长期遭遇某种特定的精神刺激时,有可能会产生被害妄想症,主要障碍为缺乏对其他人的基本信赖,性格多敏感、容易猜忌……”
时左才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柳烟视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
“时左才!你给我认清事实好不好?不要再忽悠小安了!”
门那头传来一阵野兽般的喉咙嘶鸣声,那是闷油瓶时左才焦躁到极致时的习惯。
“可以。那么现在假定安鹤市真的处于被多人跟踪的状态,符合这种情况的推测只有一个。”
“什么推测?”柳烟视问道。
“第三种。”
“什么第三种啊……”柳烟视一头雾水,呐呐着,忽然惊呼起来。
她恍然记起前些天,“恶魔先生”曾对安鹤市被跟踪的可能性做过三种假设。
“安逸文在破产之后,也许尝试过作出补救,例如……借高利贷来周转……”
正回想间,卧室的房门轰地被打开,门前的两个女孩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
门里走出来的时左才满脸轻佻的笑容,桃花眼底隐约闪烁着某种病态的欢快,伸出手揉乱了安鹤市的头发:
“来,小猫,让我们好好聊聊……先从你爸爸的事情聊起好不好?”
——此时的时左才,已换作了“恶魔先生”。
……
鉴于恶魔先生没有自闭的习惯,谈话的地点从卧室的两端转移到了客厅。
“先从最基本的事情说起吧……”时左才翘着二郎腿微笑道:“你老爹安叔,是从去年三月开始说要去外国出差,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了吧?”
安鹤市抓着膝盖,点了点头,疑惑道:“我爸爸……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柳烟视不安地给恶魔先生使眼色,但他只是大喇喇地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想要多了解一点你的情况,才能给你想办法嘛。”
安鹤市显然是相信了时左才的说法,于是时左才继续问道:
“在他消失至今的半年时间里,有没有联系过你,或者你妈妈?”
安鹤市想了想,答道:
“刚刚出差的那一个月还是有的,大概每个星期都会打一次电话这样……后来就没有了。照着他的电话打过去,也总是停机的状态……爸爸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烟视正要说话,恶魔先生却先微笑着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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