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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宁溪南
……
一九四七年,八月。
张景义躺在躺椅上发呆,脸上有泪痕。
刘华奇坐在张景义身边,轻轻帮张景义拢了拢头发,说:“不会的,这次一定不会。原本也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时间上没选好,冬天太冷了,太容易感染风寒,这次就不会了。放心,有我呢。”
张景义轻轻点点头,伸手抓住刘华奇的右手,另一只手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去年,张景义又生了一个女儿,又夭折了,现在,她再次怀孕。但连续两个孩子的夭折让她背负了沉重的思想负担,从知道怀孕起就高兴不起来,不时的一个人流泪。
在这个年代,新生儿的夭折率相当的高,完全看运气,老天爷可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贵,说不给你就不给你,一视同仁。这是个活着靠天的时代,缺医少药,一个感冒就能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今天园子有戏,你不是爱听戏吗?我陪你去听好不好?你要不要点折子?”刘华奇歪着头,轻轻握着张景义的手,轻声问着,哄着这个懵懂无知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妻子。
张景义脸上泪迹未开,湿润的大眼睛已经看了过来:“什么戏?”
刘华奇笑了,轻轻把张景义脸上的湿痕抹去,说:“拉场戏,想看吗?”
张景义点点头,想坐起来,随后又躺了下去,说:“不去了,我还是在家里静养吧,我想让他好好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刘华奇说:“就是想让他好好的,你才要开心起来,你心情好了,他心情才好,心情好就壮壮的。”伸手把张景义扶了起来。
张景义开心的享受着先生的溺爱,抓着刘华奇的手说:“今天我想吃炖肉,炖骨头。”
刘华奇看了一眼房中伏案习书的儿子,笑着轻声说:“好,今晚就吃炖肉炖骨头,不让照瑞知道,我们在外面偷偷的吃。”
张景义看了一眼刘华奇身上的衣服,说:“你穿这个不好看,我喜欢看你穿军装的样子。”
刘华奇怔了一下,随即说:“不穿了,穿了那个就要每天出去忙,每天应酬,就没有时间在家里陪着你说话了,以后,再也不穿了。”
张景义看着刘华奇身上的衣服心里纠结了一下,说:“好,那便不穿了。你每天给我读书好不好?给我讲故事,讲外面的事情。”
刘华奇说:“好,我就给你读。要么,我教你识字吧?名字总得会写能认的才好。”
张景义乖乖的点了点头,问:“难吗?”
刘华奇为张景义披上外套:“不难,容易的很,一学就会了,你看照瑞那么小不已经识了很多字。”
张景义扭头看了看房里的刘照瑞,犹豫了一下说:“他是聪明的,像你,我是笨的。”
刘华奇笑着在小妻子的脑门上吻了一下,宠溺的在她头上揉了揉,牵着她的手下了楼。
两个人都没看到,身后,刘照瑞扭头看过来,在两人的背影上投下了嫉妒的目光,还有一种伤心。
下到楼底,上车,刘华奇刚刚把车发动,一辆卡车急驶过来,嘎吱一声停在门口,刘华奇和张景义抬头看过去,刘华奇的手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衣兜里,紧紧的握住手枪。
贺子山从卡车上跳下来,和司机挥了挥再见,扭头向这边走过来。
刘华奇暗暗舒了口气,松开握着手枪的手,对张景义说:“贺先生来了,应该是有事,看戏要等一等了。”
张景义点了点头,看着走过来的贺子山,眨眨眼睛说:“我们要回家了吗?回庄河?”
刘华奇愣了一下,看向张景义,问:“想要回去了吗?在这住够了?”
张景义小心的看了刘华奇一眼,说:“不好吗?这里,这里也不是我们的,总是害怕被人赶走。”
虽然刘华奇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很少接触外面,接触不好的东西,但是从离开冰城以后,张景义还是陷入了一种不安之中,多多少少的,她也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已经是不是日本宪兵看到他先生也要立正敬礼侧身让行的时候了。
至于变成了什么样,以后会什么样,她却是不知道的。所以她只能本能的紧紧缠绕在先生身上,幸好,她是幸运的,在这个时代,遇到了一个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先生。





岁月悠 第5章 父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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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奇同志。”贺子山远远的就挥着手打招呼:“太太。”
刘华奇和张景义已经从车上下来,站在那里等着贺子山走近。
“华奇同志,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贺子山一看就很高兴,挺胸抬头的,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精气。
刘华奇微微笑着,问:“庄河解放了吗?”
贺子山点了点头:“是的,华奇同志,庄河解放了,现在安东省全境解放,部队正在向北,向本溪推进,只要拿到本溪我们就有了后方工业,解放全东北指日可待。”
刘华奇转头看了看张景义:“景义,我们可以回家了,回咱们自己家。”
张景义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要出去?”贺子山看了看两个人又看了看车,问。
刘华奇说:“我太太有了身孕,这几天有些烦燥,本来我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听听戏,没想到你就送来了好消息。进屋坐吧,喝杯茶,我这还有前几天从英国人手里买的葡萄酒你可以尝一尝。”
贺子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张景义,说:“好吧,我就打搅一会儿,刘太太不要生气,我有事情要和华奇同志说。”
张景义笑着说:“没关系,能回家比什么都好,先生请进。”
三个人进到楼里,在一楼客堂分宾主坐下来,俄国佣人给泡了茶端过来,刘华奇说:“露西亚,麻烦你把那瓶白兰地拿过来。”转过头看着贺子山说:“能再见到你真的很开心,在这边住了这么久,才感觉到,在这个时代,人活的太不容易,可能分别就是永别。”
贺子山说:“我调到这边来了,暂时在安东省里负责一些事务,以后到是可以经常见面的。”他从包里拿出两个牛皮纸封来递给刘华奇,说:“这里是你的身份证明,工作派遣单,工作证,还有你家里老宅的新契,大少爷的入学推荐信。”
刘华奇伸手接过来,说:“谢谢,很周到,麻烦了。”
贺子山说:“都是为人民服务,应该做的。这边是中央关于你参加革命工作的表彰信,还有补发给你的经费。以后你在庄河工作,每个月有国家补贴的秘密津贴以保障你们一家人的生活。我们党人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革命做过贡献的同志。”
刘照瑞从楼上走下来:“爸,我饿了。”
张景义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刘华奇拉住张景义说:“让他自己去吧,他已经大了。照瑞,没看到你贺叔叔?”
刘照瑞鞠了个半躬:“贺叔叔好。”扭身往厨房去了,张景义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想了想又什么也没说,眼睛里闪过一种不解。她自己还是个大孩子一样,还学不会如何和孩子沟通,何况后母和继子之间天然就有着一丝敌意。
她夺走了父亲的爱和陪伴,继子们一般都是这样感觉的。
晚上,刘华奇敲开了儿子刘照瑞的房间。刘家是典型的日本式教育方式,孩子的独立空间相当大,这在这个时代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刘华奇一般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晚上到儿子的房间里来的。
“爸。”穿着格子衬衫比挺西裤的刘照瑞站在那里看着爸爸。
刘华奇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你的东西收拾妥当了么?”
刘照瑞站在刘华奇面前,说:“收拾好了,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书,衣服。”
刘华奇又点点头,说:“你从来没回去过,对那边的条件和生活还未了解,我希望你思想上有个准备,那里与你以前的世界完全不同了。
我原本是想你在十五岁时送你到日本去读书,但现在看来,是不能成行了,两国已经成了生死大敌,而国内大战在即,也不适合,我们一家当下能安安全全,平平静静就很好。
回到老宅以后,要学会闭嘴和忘记,我们以前的生活,包括现在的样子,是不被这个现实社会所接受包容的,所以不能说,不能做,这样的衣服也不能再穿。”
他指了指刘照瑞身上的衣服:“你要去学周围人家家里的孩子,看他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好,其实,这些我现在也是不了解的,但我是成人,我能控制我自己,就怕你少不更事,说些错话。”
刘照瑞说:“我懂的。我这段时间有看书读报。也有去偷偷看边上的人家是什么样子。”
刘华奇微微笑了一下,抬手在儿子的肩上拍了一下,说:“将来想做什么?”
刘照瑞说:“我想去当兵,爸爸,我想了很久,这好像是我能走的最好的路,还可以立功。”
刘华奇低头思考了一下,掏了根烟叼在嘴里,刘照瑞去边上拿了火柴过来,划着,待烟雾散了,才递过来帮刘华奇把烟点着,把火柴熄灭在烟灰缸里,把烟灰缸摆到刘华奇手边。
刘华奇说:“这个世道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你选择当兵也好,现在我在那边说话还有一点作用,等到咱们回家里安顿好,你就去部队吧。男子汉,当拼搏未来。去了外面要小心说话。”
刘照瑞点了下头。刘华奇说:“你和姨娘不和我是知道的,你心里记恨他吧?你现在也大了,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你妈妈是病死的,那时候你也记事,这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我也没有三妻四妾的愿望,如果你妈不去,我断不会再有娶妻的念头。这点你要懂得。
我娶了你姨娘,她就是你的继母,继母也是母亲,况且你感觉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么?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你自觉得我少了时间陪你,或者感觉我要依着她多些,对吧?
照瑞,你想过么?你姨娘也只比你大四岁,你还在家里享福,她却已经嫁为人妻了,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照顾妻子保护妻子孩子,还能称得上男人么?
你是男子,总得学会独立,将来总要离开家,离开我,要去拼搏,要娶妻生子保护供养她们,妻子就是我们男人在世上最亲爱的人,陪伴一生的人,这个你将来总会明白。
我只是要求你把她当做家人,尊重她,不去嫉恨她,可以么?至于你不喜与她讲话,这个我不强制求你,但也不能冷了脸,好么?”
刘照瑞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刘华奇站起来,在刘照瑞肩上按了按,说:“我儿大啦。回去后你要到部队去,如果没有你姨娘,就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么?”扭头出了房间。刘照瑞看着刘华奇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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