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白线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ranana
他又问:在忙





白线 分卷阅读3
他还问:你们团那个大e今天自己飞上海,连个助理都不带啊
飞天螳螂回他了:你今天怎么用这个号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追悼会上谁说的啊
阿英回:我在机场遇到他了。
飞天螳螂说:你好好弄追悼会,少玩手机吧。
阿英回:手机有什么不好,手机拉近你我距离,手机让人们学会分享,手机让生活更便利。
飞天螳螂说:我去录节目啦,等等联系。
swat,纪念群,老林记都不断有新消息跳出来。红红问有没有人看到韦杰,小貌说直播切进大厅了,小貌又问是不是小小的表妹要顾明章签名的,小小在地下室找酒,问阿英,一箱87年,还有一箱94年的红酒能不能开,外头没酒喝了,连顾明章代言的调味鸡尾酒赞助商送来的酒都喝光了;关河州说他的香槟喝完了,林林去给他找新的,沐语欣问追悼会的纸杯蛋糕是在哪里订做的,做得很好看,下个月她女儿百日,请大家去她北京的四合院做客;严明回忆朱琼琼已经五年没拍过电影了,小查注意到她手上的南非美钻,近看比鸽子蛋还夸张,还说古代女人吞戒指自杀,这个戒指要吞得先拿金刚钻切成好几块才能吞得下去。
大方说:拍春潮的时候,天天来探班。
小查说:菀如以为导演帮她找了个b角,每天压力大得要命。拍完戏就去哭,还问我是不是剧组真的又没钱了,朱琼琼要是能带投资进来,她愿意让出女主角的位置。
栋哥说:哭着哭成哭成导演夫人了。
严明问:怎么没看到小翼啊
辛乃如说:堵车吧。
小查说:他最近还都在上通告啊
辛乃如说:老林唯一的血脉,还要麻烦大家多带带他,十八岁就拿金马新人,现在混成这个样子。
辛乃如又转去纪念群说:老林唯一的血脉,还要麻烦大家多带带他,十八岁就拿金马新人了要是哪位导演,哪位制片有什么合适的角色
阿英转回去看直播,“林聪纪念馆节揭幕,追悼会现场直播”已经不在主页上了,他找了会儿才从顾明章的粉丝页面上找到了那个直播房间。他点进去,镜头从屋外转到了一间满是人的客厅里,太多了,大家不是穿黑色就是穿白色,表情都很严肃,手里都举着酒杯,三三两两站在一块儿,乍一眼也分不清谁是谁。没有人不在说话的,声音不小,汇在一起,听上去像很吵的抽泣声,又有些像罐头笑声。
朱琼琼出现了。
她一进去就和迎面见到的一个穿素色唐装的中年男人打招呼,两人热络地拥抱。
阿英隐隐听到朱琼琼尖着声音问候对方:“大方老师,好久不见”
大方抱着朱琼琼,一时没松开手,两只肥厚的手抚了两下她的后背后,朱琼琼转身一看:“小查,辛老师大家都在啊。”
她从大方的怀里抽了身。小查,辛乃如都上去和她握手。
阿英不看直播了,回复了小小:打电话给judy,她店里总有酒吧,让她送两箱过来。
他又问:87的那箱开了么
小小说:没有您下旨,哪敢啊。
阿英说:开吧开吧,都开了。
还有两站就到他的目的地了。地铁上的多媒体平台正在播放演员杜飞跃的一段采访视频。阿英取下了一边耳机,一时间,地铁在轨道上运行的噪音,四周的说话声猛地灌进了他的耳朵。他听到超市橘子打折,公司主管偷情被抓,孩子的奶粉没了,父亲的病危通知下来了。阿英转头小心地看了眼那病危父亲的女儿,女孩儿低着头,半边脸被头发挡住了。她的世界好像很安静。
杜飞跃的声音在车厢里显得很轻,他说道:“其实我觉得不能说凶,只是比较严格,当时制作电影的条件其实不像现在这么便利,现在谁都能拍电影,真的,现在的高清摄像机,还有无人机,还有视频剪辑软件都很容易上手的,以前租设备,租场地其实都很困难,就是既然要做了,这么困难都做了,为什么不好好做呢就是这种感觉。”
他这一席话说完,后面紧接上来的是一段“林聪访谈集锦”,一个鬓角斑白,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或是站在不同的电影海报前,或是坐在不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电影频道,视频网站,或是新闻频道的话筒,穿着同样的白t恤,同样的卡其色裤子侃侃而谈。
“什么奖项,奖项无非是卖人情,靠公关,反应的一段时期的政治倾向,政治需求,就是对电影的一种消费。归根结底,毫无意义。”
“你看啊,现在拍什么同性恋,无性恋,恋老,恋童,慕残,,什么种族歧视,女性意识,变性人,要么是穷得衣不蔽体,要么就是喝咖啡,品红酒,吃奶酪,郁郁寡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海明威,对福克纳了如指掌的所谓中产阶级,要么就是住豪宅,开跑车,光顾画廊,投资慈善,对药物上瘾,空虚,抑郁,被父权形象压迫,恋母的所谓有钱人,怎么就不拍拍普通人呢什么是普通人任何一个不看我的电影的人都是普通人。我不拍他们,那我还正常吗”
“对现代人来说最重要的永远只有两件事,一是生活怎么才能更方便,二是赶上潮流。”
也有人别的人在看电视。一个人问:“这个林聪都拍过什么啊说话这么狂”说完,那人低下头摁手机,打字,盯着手机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白线,春潮,下午三点半哇噻,得过好多奖,哦哦修罗之隐我有印象,那个禁片嘛”
他边上另一个人便说:“反正不是拍那种很穷的山沟沟,就是拍什么腐败啊,压迫啊,这个黑那个黑,天下乌鸦一般黑啦。老外喜欢看,反正不是拍给我们看的,是拍去得奖的啦。”
阿英在这一站就下了。
出了地铁站,他站在路边一时间迈不开步子,他面前是一排共享单车,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油烟味。阿英打了个喷嚏,左看看,右看看,一摸口袋,轻骂了声,马上打电话报了警。他的钱包被偷了。和警察汇报了情况,他打电话给红红,吩咐说:“帮我挂失银行卡。”
红红不无意外:“钱包丢了那身份证呢哪儿丢的啊你真搭地铁了啊”
红红又说:“我表姐夫好像就在这一片的派出所,我让他帮你留意留意。”
阿英说:“身份证和护照放一起了,在行李里,让小a直接送回家了。”
阿英问:“韦杰人呢”
红红顿了会儿,说:“刚才还在呢,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影像社来问能不能等人都走了,在这儿拍几张照。”
“拍谁”
“就拍房子啊,还是你又想出镜还是想掌镜”
“小翼人呢”
“我打去他公司问过了,应该在路上了吧。”
阿英说:“你和他们说今天不行,”他一吸气,“等等,他们带谁进来拍啊欸,他们下期封面找的谁啊你问问。”
他又说:“你把小翼经纪人的号码给我。”
没一会儿,他就收到了红红发来的一个号码,他没立即打电话过去,他去边上的便利店刷微信买了包烟,买了个打火机。
阿英在路边点烟,抽烟,研究导航地图,离林聪纪念馆还有两条街,步行需耗时十五分钟。
红红又来信了。影像社下期封面人物是even,一款皮具品牌推的。
阿英想了想,和红红说:小翼和他们同公司的吧问问能不能让他上个内页。
阿英转而又告诉“飞天螳螂”:钱包被偷了,还好有手机。我爱我的手机。
他又切回地图导航,和四周的街景比对着看了会儿,他决定步行去纪念馆。
第2章 .
到了纪念馆附近,在大马路上已经能看到洋房的红色屋顶时,阿英转进了边上的一条小弄堂,那弄堂里停了不少采访车,一些小孩儿好奇地围着这些白车子探头探脑地往车里张望,大声念车上的印刷字。
“这辆是卫一套”
“这是yu电台”
“这个,这个网乐新”
红红告诉阿英,银行卡挂失好了。
好的。我到了,在后门。
阿英发送完消息,等在一扇红色的小门前。他看着那群孩子,他们把能认出来的字全喊了出来,把采访车的所属关系全搞清楚了,就笑着跑开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红红站在门后松了口气:“还真怕你赶不上走吧,快两点了”
阿英进了门,这门后就是条长长的白色廊道,廊道上爬满了繁茂的藤蔓植物,几片鸭掌形的叶子垂得很低,在风里转动着。
这条廊道的两边各有一个院子,一个大一些,园艺设计洋派,绿草坪上能看到成排的,两米多高,顶端修剪得颇平整的一圈绿树,那绿树外围零星散落着些乳白色的大理石雕像,大小不一,随意地摆放着,有马的,有裸体女人的,还有一只眼睛的月亮的,多数都平放在草地上,再外围就是些杉树了,高耸着;另一个院子要小许多,更靠近洋房,只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子,石桌石凳后种了排墨竹,那墨竹在灰墙上落下浓郁的黑影,风一来,竹叶梭梭地响,那影子却一动不动。此时,石桌边,墨竹前坐着两个人,一个年轻女人,奋笔疾书,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两鬓已经雪白,抽雪茄,滔滔不绝。
“春潮这部电影比较特殊,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可以讲它是一部女权电影,里面的女性意识非常强,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说林聪导演走在时代最前端的原因,春潮故事里的女主角,一个十四岁,豆蔻年华的少女,她面对家里来的一个健身教练,然后这个教练还和自己的母亲”
阿英和红红经过他们时,那抽雪茄的男人冲他们点了点头,阿英也和他打招呼,客气地问候:“霍老师好。”
红红跟着欠了欠身子。
霍老师继续说:“林聪一直都很关注现代人的精神状态,或者说所谓的中产阶级的精神状态,中产阶级这个概念其实是很西化的一个概念,你看啊,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地,听不清了,阿英小声问红红:“哪家的”
红红耸肩摊手:“路上遇到的热情文艺女影迷吧,可能很喜欢几近成名。”
阿英笑了:“你怎么这么刻薄”
红红朝他拱拱手:“那今天我只敢认天下第二刻薄。”
阿英看她,问她:“到底有没有人给小翼打电话他人在哪里”
红红说:“王老板说昨天还和他一起吃饭了,他很坚强。”
“我是要他人给我出现在这里,和他坚不坚强有屁个关系。”眼看走到洋房的一扇侧门前了,阿英站住了,侧过身打发红红,“你先进去。”
红红看着他,阿英又一挥手,红红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洋房。
阿英走进了那西式花园里,站在一片树荫下,给王老板打电话。王老板很快接了电话,听是阿英,笑呵呵地问:“追悼会还顺利吧”
阿英说:“小翼的爸爸走了,今天开追悼会,人一直联系不上,你们都不担心他吗”
王老板说:“阿英,你不要担心嘛,小翼他没问题的,林导过世也有一阵子了,他收到消息那天我们在一起吃饭,他没问题的。昨天我们也一起吃饭的啊,他绝对没问题,你不放心,我现在就找人去他家里嘛。欸,顾明章你怎么请到的啊他不是在美国拍戏的吗”




白线 分卷阅读4
阿英挂了电话。他把耳机拿了出来,重新戴好,塞紧,但他还是能听到身后洋房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知道有许多人在说话,他们一定成群地聚在一起,成群地聚在不同的虚拟社群里,他们谈话的内容,他听不清,他们聊天的信息,他没去看。他点了根烟,继续往上追溯他和小翼的聊天纪录。
“导演走了。”消息是他发给小翼的,发信时间是一个月前。
我现在去奥斯陆。
要帮你也买张机票吗你在哪里,在上海吗
一个星期后小翼才回复他,文字回复的:东西我送到你办公室了,你留着吧。我不用。
阿英回的是:我看到了,知道了,好的。
小翼还是发文字:里面几张照片真是吓死我了,你小时候和老头子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还有啊,他那个遗书怎么回事。小翼问。
算了,反正他就是这样,他们那些人就是这样,装腔作势,沽名钓誉。小翼说。
阿英问他:最近忙吗
老样子。
现在通告费是第几档啊
饿不死。
有空去银河吃饭吧。
这是他们最后的聊天纪录。
阿英抽完一支烟了,他挠挠眉心,切回了直播软件。
直播主持人在采访徐逸,背景是一扇窗户,徐逸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迟疑地说着:“我很感激林导,我的第一个最佳男主角就是林导带给我的。他对演员是个严格要求的导演,但是正是因为他的严格才能打造出那样的作品。”
老林记里,大方说:老林最经典是在片场吼他,演员就是工具如果工具还想被人用那就要拼命表现你不想当工具就给我滚然后徐逸要走,问经纪人拿护照,老林早就把的护照锁在自己房间的保险柜里了,徐逸差点疯了。
严明问:阿英在吗
阿英的手悬在半空,没打字。大方说:大概正在赶路,没空看手机。
严明说:怎么第一个致词的是徐逸
小查问:不应该是岑老师吗
辛乃如说:岑叙来了吗没看到啊。
栋哥说:再怎么说也该是严老师吧金牌编剧搭档啊。
swat里,小小问:老板,美羽说杜飞跃不想和朱琼琼站一排。还说,早知道她要来她就不来了,她要走,还问我们怎么知道她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小貌说:她身上那套,朱琼琼早就穿过了。
阿英说:你把关河洲放他们两个中间,位置卡得不要太明显。
红红偷笑,小貌冒冷汗。阿英笑笑,问:韦杰呢刚才镜头里没看到人啊。
他又说:等会儿把他排关河洲后面第二排,他那个高度,镜头过去正好能拍到,那个位置光线也比较好。
红红说:刚才在后院看到他了。老板你进不进来啊
阿英说:我找找韦杰。
他抬起头,四下看了圈,中式花园里没人了,他附近更是不见半个人影,阿英一回头,踮起脚往那树墙后看,模模糊糊地,他好像看到两个人影站在那树木的环绕里。阿英找到了那树墙的缺口,走了进去,没几步,他就和两个男人打了照面,两人其中一个穿黑西装,黑皮鞋,头发打理得油光水亮,阿英喊他:“韦杰,”他一看韦杰边上的一个光头男人,微笑着问,“您是韦杰的朋友”
那光头眼神一凛,转身要走,韦杰喊住了他,拉着他,称兄道弟地把他送到了树墙外,一路揽着,往后门走。阿英跟着他们,他站在过道上,目送着韦杰把光头送出了后门。他咳了声,韦杰关好门,转过身,径直往洋房的方向去。阿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他。韦杰挣开了,阿英一瞪他,眉毛一挑,才要说话,一看洋房的方向,两扇玻璃窗反射出一片刺眼的亮光。阿英笑笑,拉着韦杰又隐进了那树墙后。
阿英看着韦杰,说:“你怎么回事”
韦杰疾呼:“我受够了”
阿英拍拍他,说:“这一阵子是比较辛苦,行程比较密集,你”
韦杰高声打断了他:“什么粉丝什么偶像一档节目三个月,他们的热情最多也只有三个月说什么爱你一万年,永远支持你,粉丝崇拜偶像,追星,崇拜,追逐的不过是装饰在我的皮囊外面的人物设定,什么谐星,什么邻家大哥哥,去他妈的,我他妈在台上认认真真唱歌,他们关注的就是我和边上的人的互动,关注的是我怎么喝水,怎么脱衣服,关心的是我穿了什么,会穿什么,衣服多少钱,行头当不当季
“一点不合他们的心意就说幻灭,就说什么粉转黑,黑他妈的,我倒希望全世界都他妈是黑,黑才会他妈的认真看你的歌词,看你的编曲,给你骨头里挑刺,要我说,黑子他妈的才是推动艺人进步的根本动力都别他妈喜欢我,喜欢我有什么意义知道我几月几号生日,知道我身高多少,体重多少,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有什么意义他们管得找吗关他们屁事你问问他们,他们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什么时候生日,喜欢吃什么,他们说得上来吗隔着屏幕当姐当妈,还当经纪人,帮我规划我的未来,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要接,我去他妈的,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他妈根本不认识林聪我也没演过他导的戏我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这树墙后其实是片迷宫。迷宫很小,路程很短,很难迷路,很快,阿英和韦杰就走到迷宫中心的喷泉池了。那喷泉池是用彩色碎瓷片拼出来的,五彩斑斓。水池里有一些硬币,在阳光下闪着柔光。
阿英点香烟,看着韦杰:“说完了”
韦杰啐了口,指着那些硬币问阿英:“你们把它当许愿池,问过它的意见吗”
阿英还看着他:“你卡上没六位数存款你还敢说这些吗”
韦杰又啐了口,摸出一个塑料小包,一屁股坐在池边。阿英一把把那塑料包夺过去,攥紧了。韦杰要来抢,两人背后的树丛忽然一阵悉悉索索,阿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韦杰也住手了。两人齐齐往传来骚动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脖子上挂着台相机的年轻男人跌了进来。
阿英赶忙去扶他,那年轻男人脖子上的媒体入场证映入了他的眼帘。
影像社记者,肖一。
“您是影像社的记者啊,您好您好,以前没见过您啊。”阿英笑着和肖一寒暄,“刚才和我们公司的韦杰聊戏呢。”
肖一笑笑:“您好,您好。”他没看韦杰。
韦杰站了起来,搓着手指说:“嗯,一档舞台剧,我演一个歇斯底里的万人迷。”
阿英推了把他:“你不是说想上厕所吗还不快去,趁致词还没开始厕所在一楼”
他硬把韦杰往外撵,韦杰一撇嘴角,走开了。阿英再看肖一,拍了拍衣服,上前和他握手,温声说:“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阿英上下打量肖一:“之前没见过您啊,您是摄影记者leo不做了吗”
肖一环顾四周,道:“一直听说导演很迷闪灵,拆了原先房子的花房和储藏室,把屋子弄小了,院子弄大了,搞了个迷宫。”
阿英说:“导演在上海住得最久。我们出去聊吧。”
肖一还仰着脖子到处看,一会儿敲敲这片树叶,一会儿摸摸那喷泉池,他吞着口水说着:“他在渔洲出生,四岁去了台湾,十二岁跟着爸妈去了美国,后来回上海做广告文案。”
“您对他很了解嘛。”
“维基百科上写的。”
阿英笑了两声,给肖一派烟,肖一伸出手来接烟,他的手有些抖。阿英笑笑,给肖一点上了烟,自己也点烟,抽了一口,说:“您要拍几张照吗”
肖一的喉结上下一滑动,赶紧是举起了相机卡擦卡擦一顿拍。阿英见状,站到一旁,发信息问红红:影像社今天有没有个叫肖一的记者来
红红回道:致词开始了,你不进来
阿英回:我不正忙着呢嘛
那边厢,肖一跪到了草地上,镜头对准了拍喷泉池里的那许多硬币,他问:“这是林导自己设计的吧我听说他拍修罗之隐的时候买了好多瓷器,电影拍完,全砸碎了之后自己给拼了这么个池子。”
阿英说:“要去边上那个院子看看吗导演在那里写了不少剧本。”
肖一又说:“我最喜欢下午三点半里他拍关河洲去河边钓鱼,那是在杭州拍的吧听说当时是你的主意。”
阿英笑着抽烟,看肖一,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肖一不说话了,只管拍照。阿英的手机震动,红红回复了:没这号人,谁啊肖一
阿英想起来了,肖一是下午三点半里的一个角色。
阿英再看肖一,肖一恰好放下相机,一只手抠着一块彩瓷片,阿英和他四目相接,他猛地一哆嗦,拔腿就跑,转瞬就窜出了迷宫。阿英追着他,一路到了后门口,肖一翻上墙,阿英站在墙下,气喘吁吁,看着肖一的两条腿在墙上扑腾了阵,往上一缩,不见了。阿英叉着腰,喘着粗气,哭笑不得,他松开了领带,解开了西服外套的扣子,一扫两边的两座花园,除了他,花园里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正蹲在中式花园的地上拿着手机拍着什么的男人。阿英走过去,脱下了外套,挂在胳膊上,仔细看了看那男人,拍着胸口,平复了呼吸,上前轻声道:“是岑老师啊,您不进去吗”
岑叙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阿英满脸堆笑,一指高墙:“刚才一个疯狂影迷,我嘛,我这就进去”
岑叙还是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看阿英的皮鞋,阿英也低头看自己的鞋。他的鞋带松了。
岑叙回过了头,继续对着地上用手机录像。
风过来,飒飒,飒飒,好像一柄刷子在空中扫着看不见的灰。
阿英脚边,一株野草在鹅卵石的缝隙里摇晃着瘦弱的身子。它撞到了阿英的鞋带上。阿英看它,又从岑叙的手机屏幕里看它。又一阵风,野草往另一个方向倒去。
阿英走到那石桌边,坐下,点烟,看手机。
小翼问过他:你
他说:嗯。
那还搞什么纪念馆
他的心声是一回事,影迷的心声是另外一回事。
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死后也什么都做不了主,你说做人有什么意思
12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