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所以等待
作者:居筱亦
有的人除了爱情就一无所有,但他们比一切国王却都要富有。?——巴尔扎克“waiting?fou?love”是温舜的花店,这里珍藏了她所有的爱恋。她的过去,她的现在,甚至于她的将来,都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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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玫瑰
一家幽静的咖啡厅里,悠扬柔情的钢琴伴曲让人心情舒畅,是个谈话休闲的好地方。
这家咖啡厅环境很好,装潢的主色调比咖啡色稍淡,再以亮红为点缀,有明快舒心的效果。每张桌子都是卡座设计,四周摆放了品种各异的绿色盆栽,把客人恰如其分的分开,避免了与陌生人面对面的尴尬,也保持谈话的私隐。临街是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有着隔音的功效,既能坐在窗边观赏闹市街景,又可以避开尘嚣的纷扰,一举两得。
温舜和贺思贤两个人在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
“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还带着黑眼圈最近又没睡好”贺思贤皱着眉,望向温舜那越显消瘦的脸庞,满是担忧。
温舜一下一下地搅动着调羹,看着杯子内的咖啡像跳舞似的旋转着,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她眼眸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听了贺思贤的花话,也只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嗯,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不会点些香薰助眠么这方面你懂得比我还要多,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呢你是要让我急死啊”贺思贤实在是不赞同她现在的生活方式。
不,从以前开始就不妥,后来,后来以为终于可以改变了,结果变得更糟糕,真是的
“嗯”温舜还是那么柔柔的应着,可看她的表情,分明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贺思贤气不过,抬起温舜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你以为你在这边自怨自艾的他就会回来了吗小舜,别再自欺欺人了,地球没了谁都会继续转的你也还有你的日子要过的,拿出点勇气来好好的生活,你明不明白”
温舜苦笑着,她明白思贤的好意,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悠悠瑟瑟地倾诉着自己的感受,“我知道都是自己不好,要不是我这温吞的个性,也不至于把事情搞僵了。他曾说他每个周六都会来这里坐一坐,我却从来没有陪他来过,他恼我也是应该的。”
贺思贤叹气的摇摇头,“虽然我不应该插手你的感情生活,可是你不能总是看一个方向,要看看,其实你身边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喜欢你的,当初如果你不是犹豫不决,又怎么这样哎”贺思贤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那些小舜心里的伤,实在是没必要再翻出来,她就因为太在意,才会直至今时今日还不可自拔。
只是她认为有些事情,把它埋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就好,实在不应该让它主宰自己的人生。
好在温舜依旧落寞寡欢,并没有太在意她的话,轻抿一口咖啡,漾起淡淡的笑意,“你说咖啡那么苦,为什么还是那么多人喜欢喝呢”
贺思贤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就顺着话题说起来,“也许就是因为它够苦吧,苦涩中带着香醇,不是有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不过,我还是喜欢卡布奇诺,黑咖啡不适合我。”
“他就喜欢喝黑咖啡我今天是来做一个告别的,怕自己没有勇气,才把你也拉出来陪我。两年前的今天,正好是他去英国的日子,或许我们真的错过了”有很多人就是因为错过了,而寂寞一生,她,也是这样么
“你这样想就对了,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要开开心心,别再乱想了”
别乱想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得到。可是她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心,还在等待着,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过为了怕好友担心,她点了点头,双手捧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经意的把头转过临街落地窗户的一边,看向店外面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匆匆人流,忽然感觉,自己就是那么渺小,淹在了人海里,也没有人会发现。
突然,她瞪大眼睛,一直凝视着从对面星级酒店门口出来的一群人,把目光定在其中一个穿淡色条纹西服的人身上。她错愕久久,而后才反应过来,“呛”一声,把咖啡杯重重的掷在托碟里,倏的起身急急地想往外走,可偏偏脚不听使唤的撞上了桌脚,整个人踉跄瘫倒在地。
贺思贤愣看着她怪异的反应,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匆忙起身过来想把她扶起来,可她直拽着贺思贤的衣服喊着,“思贤,思贤,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他回来了,你快、快去帮我把他追来,帮帮我啊”她的手一直抖着,眼泪不停的涌了出来,不知是痛的还是急的,可那眼还是往外张望,急切又忧心。
“是谁,谁回来”贺思贤还不在状态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少哲啊,他就在对面,你别管我,你快去找他,快”温舜急切地把贺思贤往外推去。
“哦”贺思贤一听,也知道是耽误不得的事情,把温舜扶在一边后,就踩着高跟鞋匆匆的跑出了咖啡厅,朝她指的方向赶去。
温舜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人,看着他用着自己熟悉的微笑和身旁的人在交谈着,时不时的蹙着眉,但是依旧是那样的儒雅迷人。这时,她也看见了思贤紧追在他身后,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可是他们却坐进了酒店门前不远处的车子,扬长而去。
温舜刚刚还激动的身子蓦地颓软了下来,整个人落寞地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失望乃至是绝望。连贺思贤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也不见她有半点反应。
贺思贤先喝了一口开水把气顺了顺,这才发现她的失常,用手在她眼前摆了摆,试探性的说,“小舜,对不起啊,我跑得不够快,追不上他”
温舜缓了缓神,拿出至今来给她擦汗,摇摇头说,“没关系,我看到了,或许,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吧”
“你确定是他吗我刚刚只看到背影,觉得像又不像。发型不像,穿着也不像,而且我认得他那件衣服,前几天杂志才有介绍,说是今年最新款的呢,还有,他上的车也是奥迪新车型。”
“你觉得我会认错他么”温舜不答反问,“即使只有一个背影,我都知道是他。”话一出口,连温舜自己也怔住了,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跟她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一眼就找到你。那个人,是让她感觉自己不再是渺小的一个人。可现在呢
贺思贤一时语塞,随即安慰她说,“既然他回来了,肯定会来找你,你先别愁。”
温舜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调羹轻落在托盘上,咖啡已经凉了,如同她冰冷的心,只变得更苦更涩,“来不及了,花店的合约到期了,业主说不再续约。”
“这几年不是合作得好好的怎么说不续就不续,你不能和他再谈谈么”贺思贤有些不明白,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
“他说已经把它转让出去了思贤,你说,连店也没有了,我们唯一的牵扯也断了,我该怎么办”温舜苦笑。
“啊怎么会这个样子”这下,连贺思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他们外人都知道花店对温舜的意义,如果真的就这样没了的话,那小舜真的太可怜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两个人是怎么相遇的,可以说多戏剧就有多戏剧。
故事起源于七年前
天竺葵
六月的天气一直闷闷热热的,连马路上都氤氲着热气。乍一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一个庞大的灰色薄膜,罩得人喘不过气来。
温舜把铺租汇给业主以后从银行走出来,抬眼看看天色,很黑很沉,看样子,要不不下,一下就是大暴雨了,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她的花店离这里有几条街的路程,其实坐计程车的话会更快,但是为了省钱,她还是决定了走路回去,创业之初,实在不适宜多花钱。
可是她才走到街角的转弯处,豆大的雨点就很不给面子的噼里啪啦下了下来,在瞬间成了朦胧的雨帘子,连行人的脸都看不清,个个都步履匆匆,有伞的撑伞,没伞的就躲到商场里避雨,还有人倒霉的淋了一身sh,变成狼狈的落汤鸡。
温舜带有伞,垂眸看看表,见雨势这么大也没有躲就直往店的方向走去。那把银灰色的太阳伞很大,恰好把她的身影她遮挡住,瘦弱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她店里今天有客人预定了花,逼不得已的不能关门,而汇钱的最后期限又到了,只好临时叫隔壁的阿姨帮忙看着的,偏偏午饭后银行的人又多,这一来一回就快两个小时了,她不能再耽搁了。
事实上,店里就她一个人,无论哪天都是抽不出空来的。
哗啦哗啦的暴雨倾泻而下,冲走了夏日的炎热和多日来的烦闷,清清爽爽的水雾扑面而来。不过温舜没心思享受这难得的凉爽,只急急地走过了马路,直到看见了自己的店门才安下心来。她到了廊内,收好伞甩了下水,准备往店里走,却意外的发现她店门的角落里有个人坐在那里。
他蜷着身子,看不清样貌如何,身上shsh的显然是被雨淋到了。她还瞧见他身旁有个一大背包,似乎是学生,而在这周围有不少的学校。
温舜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被雨困住回不了家,一脚踏进门口,想了想又收回脚走了过去,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细语道,“同学同学”
只见那个人缓缓的抬起头来,是很学生气的一个大男孩,微sh的头发卷卷的,鼻梁很高很挺,架着一副老旧的黑框大眼镜,样子有点土,可眼睛却很亮很有神,似乎在问她有什么事。
温舜微笑着把手上的伞递给他,“你是不是没有伞啊,喏,我的借你,赶快回家吧,天都暗下来了,免得家里人担心。”
可那男孩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伞,让温舜的手尴尬的晾在半空中,最后迫不得已的收了回来。
这时,身后有人在喊着,“小舜,是你回来了么”
“是”温舜立即有力的应着声,再多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发现他又把头埋在双膝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耸耸肩,无奈地转身往店里走去。
温舜进了店里后就一直跟帮她顾店的阿姨道谢,末了还送了束花给她当做谢礼,那阿姨也满心欢喜的收下,还朝店外努努嘴很八卦地说,“那个学生仔很奇怪的呀,我把伞给他也不要,坐在那里很久了”
温舜一边笑着一边收拾店里的琐碎,“或许他觉得麻烦呢,反正这夏天的雨,下一阵子就停了,也没什么大碍。”就像她以前班里的男同学,放学后下雨了也不喜欢撑伞,都酷酷的把书包一甩身上,神奇赳赳的回家,结果呢,第二天不得个大伤风就是万幸了。
“嗯,那倒是小舜,谢谢你的花啦,我还要赶去买菜煮饭,今天周末,我儿子要回来啦。”阿姨喜滋滋的边说边抬脚离开。
“是我要谢谢您帮了大忙呢,您儿子真有福气,有个好妈妈”温舜的嘴里甜甜的回应着,哄得人心花怒放。
等那位阿姨一走,她的脸又恢复了平常无人时的淡然。共聚天伦么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失落,她习惯了一直都是一个人,曾经以为不是只有自己,却发现一切都是奢望。
也许因为是雨天,傍晚的花店没有多少客人,到了将近六点,就已经没有人进店了。温舜的衣服被雨打sh了,一直sh漉漉的贴着皮肤很不舒服,又没有换手的人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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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到楼上换件衣服,也只好忍着,她暗暗的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把招聘的告示贴出来。
又过了一阵子,温舜见没什么生意也就把东西收一收,准备关门回家了。拉下了铁闸门才发现,那个大男孩还坐在门口,还是那个遗世独立的姿势,似乎很抗拒别人的靠近。她抬头看看天,雨小了很多,迷迷蒙蒙的,于是又忍不住走过去跟他说,“同学,现在下的是毛毛雨,可以回家了哦,要不还是借我的伞给你吧” 而这次,她没有得到回应。
温舜也不好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为什么想去关心他或许觉得他有些像曾经的自己吧有些人有些时候就是不想让人家理,只静静的在一个角落,舔着自己的伤口,傲得像个孤独的野兽,戒备得不让人进犯分毫。别的人不说,她自己就是这样,而那个大男孩,也许也有难说出口的问题吧
她叹了口气,小心的越过他的身子,往不远处的楼道口走去。她住的房子是和花店一起租的,就在三楼,这附近很多的商场和学校,人流密集,治安也很好,她比较放心。
开门进了屋里,把还有些sh的伞放到架子上,脚上的鞋随便一扔,很颓废的进了屋子。两房一厅,是那种旧式楼房,房间一大一小,客厅也豆腐块般的大小,不过,她一个人住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她习惯性的开了电视机,把声音调大,然后拿衣服去洗澡。声音大的有点吵的电视剧,让她感觉这个房子还是有人气,还不算很孤寂。
温舜故意淋了很烫很烫的热水,让全身放松了下来,洗去一身的疲惫。洗完澡以后,她窝在床上,打开手提电脑收email,只有思贤的一封闲来无聊邀她上街的信,不过暂时是不可能了,只要店里一天还没有请人,她一天都走不开。
也许是雨天阴郁的关系,温舜觉得今天特别累,晚上也不想开门,而且雨天,想来也揽不到多少生意,于是随意的泡了杯泡面囫囵吞枣的吃了以后就爬上床休息了。她这晚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一觉到了大天亮的。她舒服的伸伸懒腰,扭扭脖子,看着窗外微煦的晨光,淡淡的笑了。
又是新的一天,看了早间新闻,今天的天气不错,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温舜穿了件干爽的t恤衫,神采奕奕的走下楼,在她的现实认知里,只有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她的笑容维持不到开店门,因为,昨天的那个大男孩,还在店门口坐着。
无数的想法涌进她的脑子里,他一夜没回家吃过东西了他怎么了还有而这些问题都需要他本人回答,况且昨天是雨天不说,今日一早还坐在店门口,感觉像电视里被拖欠工资的人在门外静坐一样,这样影响实在不好。
温舜在少年跟前站定,轻唤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答,她以为那是他的一贯作风,于是改用手推推他,低下头耐着性子问,“同学,能不能麻烦”可温舜的“你”字还噙在嘴边,就惊讶的发现那个大男孩竟因为她小力的推了两下就倒在了路边,碰巧从他的兜里掉出了一个东西,温舜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学生证,上面写着“智x中学,高三一班,靳少哲。”
见到俨然已经晕过去的靳少哲,温舜一下子慌了神,相似的情景,痛苦的记忆,如洪水般涌进了脑海里,那天,那个人也是这么倒在她的身边的,没有再醒过来迷茫揪心的回忆占据她整个心神,她一时间不知所措,直到再次看见靳少哲惨白着脸,虚弱的躺在地上,这才回过神来,要赶快救人
幸好这附近离市区近,而且校区林立,所以即使是清早,也容易截到计程车。温舜把靳少哲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再在司机的帮助下把他搀上了车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傅,麻烦您载我们去最近的医院。”温舜记得这附近的医院里有个医生是好友高雅蕙认识的一位叔叔,她曾经见过几面,人很和善,据说医术也好,在这个时候能找到个帮忙的人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咧小姑娘,这是你弟弟看来病得很严重啊,不过这么早不会太堵车,你放宽心吧。”司机从到后镜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自觉的这么认定他们的关系,好言安慰着。
“嗯。”温舜只微笑点头应了一下。她不知怎么反驳司机的话,也觉得没有必要,反倒是提醒了她,要找到他家的电话或者地址,通知他家里的人免得挂心。不过看他念的学校,也是市里最好的一所中学,应该成绩不差,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会在街上流浪了一晚
因为昏倒的关系,靳少哲整个人倚在了温舜的身边,把全身的重量加注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适应,想挪开他的身子又不行,只得让他就这么靠着。不过,虽然他的额头是火烫火烫的,可手臂的冰凉着实吓了她一跳,她更焦急的看着路况,期盼早些到医院。
果然如司机所料,路上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她在护士的帮忙下送他进了急诊,也刚巧就是雅蕙认识的叔叔当值,温舜便安下心来交给他,耐心地等待着。
等王医生出来的时候,温舜便背着那个沉重的背包走到医生跟前,关心问道,“王叔叔,他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
“他是你什么人亲戚”王医生蹙着眉宇问,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他昏倒在我店门口,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温舜无奈的照实以告,她也趁着医生看病是找过他的背包,除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画笔意外,没有任何的通信方式留下,看情形比较像离家出走的学生。
“也找不到他的家里人么”王医生一听,觉得事情难办了。
“没有联络方式,不过有一张学生证,我想可以找到他的老师。那他到底怎么样了很严重么”温舜看着王医生严肃的样子,让她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脱水,高热,严重的营养不良,应该是长期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的”
“什么营养不良”温舜大惊,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那真的问题很严重,现在是六月中,那大男孩是高三的学生,应该是刚参加完高考,父母手心的宝贝儿,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温舜觉得事情大了,连忙咨询电话台找到了那所学校的办公电话,跟靳少哲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说了这个情况,对方说马上赶来。
接着,她进病房把背包放好的时候看了他一会,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早已被拿了下来,那双有神的眼睛此刻正安详的合着。尖瘦的脸颊,苍白的脸色,照医生的说法看来,应该不止是生病才那弄成那个模样的吧再往下看,手上插着针管打点滴,有些青紫。她注意到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瘦削,指甲理得整整齐齐,乍看就像是艺术家的手,干净,秀气。
这么一个少年,虚弱安静的躺在白茫茫的病房里,显得很是孤独。
不过很快,那位班主任就赶来了,是一位中年男教师,看起来也比较和蔼,一见面就急切的向她询问了一些问题,随后叹了口气,向她连声道谢,这才进病房去看那个少年。而她自己还要开店,没法继续逗留,想着有老师照顾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交代了一下医生吩咐的注意事项,就匆忙的赶回去了。
香石竹
快到中午的时候,温舜又打了个电话到医院,得知靳少哲已经醒了过来,高悬的心也安了下来。她觉得有老师在,问题应该不大,于是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忙碌,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温舜从大学时代开始就在这家花店做工读生,直到后来原主人在她毕业之际有意转让,她才顶过来做,有了先前打工的经验,她即使才接手也做得得心应手。不过偌大的一个花店一个人是照顾不开的,所以她早早把在家里打印好的招聘启事贴出来,等着人来应聘。不知是她挑剔还是别的原因,总之一直还是没有招到合适的人选。
第二天是星期天,温舜同样早早的开门,她坚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唯有兢兢业业,才能取得成功。可是,开门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靳少哲的老师,他通过王医生找到的她的号码。
在电话里,温舜听得出他很着急的问那个大男孩有没有找她。当她不明所以的答没有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详细问了缘由,原来那个男孩私自出院了,只留下一张住院费用的欠条,和几个“不用担心”之类的字,就不见了踪影。
她那时才得知,原来靳少哲是单亲家庭长大,家里环境不好,他母亲去世以后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只留下一间不值钱的小小的房子。据说只要谁供养他直至高中毕业成人后就可以得到房子作为报答,那时他还只是上小学。本来就没什么亲朋,到最后还是一个远房亲戚接养了他,现在高考结束,义务也尽了,自然不想再继续浪费米饭钱养闲人。
这样的经历让温舜不胜唏嘘,怪不得感觉他像自己,原来都是一样的孑然一身。也许是因为大家同病相怜的关系,她当下答应会尽量的帮忙找到他。
那天她很早就关了门,一个人骑自行车在周围转了几圈,又到他的学校周围学生常喜欢去的地方转悠,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显然他不去这些地方,那么他会去哪里呢自己感到无助的时候又会去哪不过人和人之间的想法本来就大相径庭,她会去的地方他未必去。
她找了好半天,一无所获,觉得有些累,便找了个地方先休息。这里是江边,吹着微微的凉风,驱散热意。她平常散步时偶尔会来这里,人不是很多,空气清新,让她感觉很自在。不经意间望向桥墩底下,居然那么巧让她看见了靳少哲
他依然是蜷缩着坐在地上,不过这回他没有把脸掩盖住,而是抬起头出神的看向远方,脉脉斜晖落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晕开了一层光芒。
这时,江上的货船鸣起启航的笛声,悠长有力,证明了一次新的征程开始了。
温舜感觉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以同样的姿势在他身边坐下来,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原来你在这里,知不知道你老师找你找得急疯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望着江面问她,“你常来这里。”这似乎是肯定句,不过温舜没有听出来,她只是意外,这么瘦削的身体,却有着沉稳醇厚的声音。
“嗯,这里环境不错,适合来想想事情,偶尔还会有些发现呢像今天啊就发现了你”温舜眨眨眼,然后对他说,“不如我们走吧,这里风大,你的病还没有好,我可不好交代呢。”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就想走,却发现人家根本文思未动。她忽然想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还有那张让她听到后鼻子发酸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