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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园似锦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姽婳晴雨
见小儿子把目光投向自己最得意的几株茶花,靖王妃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我这茶花开得不错吧?哼!那冯夫人,不过得了一株‘状元红’而已,还特地办了一场赏花会炫耀一番。我这里随便一株,都把她的茶花甩出十条街去!”
朱俊阳清晰地感知到母妃那种得意又傲娇的心情,心中为母妃的孩子气而感到无奈。她口中的冯夫人,乃当朝太师的夫人,也是个爱花成痴的。冯夫人跟靖王妃在闺中时,就都十分喜爱茶花,有时候为了争夺一株名贵品种,不惜撕破脸。
靖王妃得知冯夫人偶然间得了一株“状元红”,便几次三番地要对方割爱。酷爱茶花的冯夫人哪里肯,靖王妃铩羽而归,心中颇为不平,时不时拿出来念叨一番。这下,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五六种珍稀的茶花,怎么可能不去炫耀一番?
不过,靖王妃虽跟那冯夫人互相较劲儿,却从未真正交恶过。每次两人府上有宴会啦、赏花会啦,都不忘给对方送张帖子。虽说不无炫耀攀比之意,却都没有翻脸过。朱俊阳察觉到母妃埋藏在心中,对冯夫人的复杂情感,便息了劝阻之心。或许,这也是两人在枯燥的贵妇生涯找到的一种乐趣吧!
“阳儿,你的那种能力,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了吗?”靖王妃亲自给心爱的茶花浇了水后,突然问了句。
朱俊阳眼神变得黯淡下来,轻轻摇了摇头,道:“有时候还是会受对方情绪的影响,不过,儿子已经能够调适自己的心情,尽量避免被影响。”
靖王妃怜惜地看着小儿子。小儿子在五岁之前,都萌萌的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搂在怀中揉搓一番。自从五岁那年不慎落水,昏迷了整整十天醒来后,就能够感知人心。
当时,靖王刚刚被封亲王,皇上授以重任,而她的身体又不好,对府中的下人约束松懈了些。府中混进了不少别人府上的探子、奸细,她怀疑自己小儿子的落水,并非一场意外。
年仅五岁的小儿子,似乎被自己的新能力吓到了,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当时,靖王刚刚上任,忙着朝廷的事情,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一面。而她当时又在病中,没有及时察觉到他的变化。等她的病痊愈后,小儿子疯狂苦练武功,性格变得喜怒不定,好像一个充气到临界点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掉。
她当时以为是因为自己生病,没能好好照顾小儿子,才使他性格大变的。病好后,她便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小儿子的身上,却依然没有多大的改善。反而让二儿子认为她偏心,嫉妒疏远了自己的弟弟。小儿子因此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直到小儿子九岁那年,府中的侧妃,把手伸向了她的院中。自己贴身的大丫头被收买,给她下了慢性毒药,她的身体每况日下。已经住进外院的小儿子,在她再次生病的时候,前来探望她。经过端着药碗的大丫头身边时,突然用自己腰间的匕首,怒砍了丫头的双腕,并且一再追问是谁派她来的。
那丫头疼得几乎晕过去,却一再狡辩,连连喊冤。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误解了小儿子,不知道其中的蹊跷,还一再埋怨他性格暴虐、心狠手辣。从那以后,她的阳儿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性情淡漠、心性冰冷,似乎把自己封在了冰雪极寒之地。
最后,还是靖王听闻此事,经过一番盘查,才发现那大丫头做下的“好事”,顺藤摸瓜最终捉住了幕后黑手。侧妃被赐了鹤顶红,对外宣称得急病去世,草草发送了!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小儿子,再去弥补时,为时已晚矣。
她用了整整一年时间,细心呵护,把全部心血都放在小儿子身上,才渐渐在他坚硬的外壳上,钻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洞,接触到他的内心,也隐隐知道了他隐藏了五年的秘密。
她当时有些吓坏了!可看到小儿子受伤的眼神时,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此时推开他,将会永远失去这个好儿子。
怕儿子被当成怪物,她就连靖王也不敢提及此时。她拖着病弱的身子,把无私博大的母爱,全都投注在小儿子身上。她用了更长的时间,让儿子明白,其实拥有这项能力并不是坏事。
都说人心不可控,拥有了这项能力,人心便清晰地展现在你面前。对你好的,你可以永远记在心中,成为他最忠实的伙伴;对你不好的,你可以清楚地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小心提防,最后一击必中。
不过,当时朱俊阳年纪尚幼,容易受对方情绪的影响,心绪波动很大,使他的性格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冰冷……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能够控制出自己的情绪,尽量减弱别人对自己的影响。不过,冷漠的性格已经成型,而这样的性格也让他失去许多朋友,更加孤僻冷绝。
不过,好在儿子在她面前,虽然话少了些,眼眸中却带了几分温暖。
“母妃,西山别院的花园……咦?小弟,你来啦。”靖王妃的二儿子朱俊熙,穿过红花绿柳,朝亭台水榭走来。看到那个略带陌生的背影,他迟疑地招呼一声。
朱俊阳深黑的眸子深处,埋藏着一丝失落。二哥待他,似乎再也回不到他五岁以前那样了……
朱俊熙来到水榭中,沉默片刻,脸上微带笑容,问道:“小弟,什么时候到的?也没事先招呼一声?”
“昨儿一早到的。想给母妃一个惊喜……”朱俊阳向来话不多,哥俩这一问一答,却显出一抹生疏的尴尬。
靖王妃心中带着几分无奈,轻笑着道:“阳儿,你二哥为了西山别院早日完工,几乎吃住都在别院那边,可辛苦了!熙儿,你弟弟从西洋给你带了礼物,都是咱们这没有的稀罕玩意儿——阳儿,还不快拿出来?”
朱俊阳从怀中掏出一块金漆雕花的怀表,送到二哥的手中,干巴巴地解释着怀表的作用,以及如何看时间。
朱俊熙见怀表精致小巧,且能很准确地计算时间,心中很是喜欢。他已经跟母妃深刻交流过了,等西山的别院一竣工,他便从戎而去,用自己的实力闯一片天。心胸一旦开阔,自然就不会再纠结于內帷之中。往日所有的嫉妒和不甘,此时皆化为云烟。
二哥心绪的改变,朱俊阳清晰地感觉到。他冰冷的心中涌过一丝暖流。对于二哥,在他记忆的深处,有着不同的情感。年幼时,父王整日为政事忙碌,母妃身体病弱,大哥作为世子被重点培养,只有跟自己差五岁的二哥,陪伴着他、爱护着他。那时的他也全身心地依赖着二哥……可不知什么时候,二哥变了。疏远他、敌视他、躲避他……
后来,他拥有了窥探人心的能力,明白了二哥改变的原因,而他却无力回转。母妃是他当时生命中唯一的救赎,失去她,他将永堕深渊。只能自私地掠夺着,原本属于二哥的那份关爱。心中虽有愧疚,却不舍也不愿放手。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瞬,二哥放开了胸怀。而他,也不再是那个渴望关爱的小孩子了。或许,他可以奢望,他跟二哥能够回到从前吧?
朱俊熙露出他如春阳般煦暖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真诚地道:“谢谢,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朱俊阳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及不可见的笑容。靖王妃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涌上一缕酸楚,一份欣慰——小儿子笑了,时隔十一年,终于又见到阳儿的笑容了!
母子三人,在春日里灼灼的芳华中,温馨地闲聊着。当然,大多是靖王妃和朱俊熙在说,朱俊阳在静静聆听而已。不过,朱俊阳身上的冷意,似乎被这种浓浓的暖意悄悄融化着……
而此时的房府中,却乱成一团。
正在花园中散步的房夫人,突然感到小腹一阵抽痛,顿时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呻.吟出声。扶着她的玲珑见状,顿时慌了手脚,一边扶着自家夫人,一边大声呼喊着:“快来人哪!夫人要生了!!”
顿时,院子里的大小丫头们一阵慌乱。有去叫稳婆的,有喊着叫人请大夫的,还有的跟无头苍蝇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穿梭来往间,竟有人惊惶地撞在一起!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临盆
“慌什么!!”正在厨房里炖药膳的余小草,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冲那些丫头仆人们一声训斥。这声音仿佛有镇静人心的作用,园子里仓促的慌乱,立刻安定下来。
出来得匆忙,余小草手中的汤勺尚未放下。小小的人儿沉静有序地安排着:“你,去前院把稳婆们请来;你和你,到厨房烧些热水;你,去外院让人去把干爹叫回来。玲珑姐姐,你把我干娘扶到产房里去……我干娘是第一胎,从发动到生,应该还有一会儿!”
丫头们仿佛有了主心骨儿,开始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玲珑感激地朝余小草笑了笑,幸好有草儿小姐在。
“干娘,弟弟迫不及待想要出来跟我们见面了。来,我扶着你,慢慢走,不着急!”小草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房夫人慌乱的心渐渐恢复平静,小腹的抽痛渐渐平复,她的脸色又恢复如常,她对身边如临大敌般的丫头们笑笑道:“没事了,现在不疼了,都别担心!”
小草却依旧扶着她往布置好的产房走去,让干娘在床上坐下,轻声道:“生产前,都要经历阵痛期。干娘,您这是投胎,阵痛的时间可能会长些。这都属于正常,不用惊慌。我去厨房看看,药膳差不多熬好了。先吃点东西,积攒些体力。”
房夫人扶着肚子,斜靠在床头的迎枕上,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道:“你呀!小布丁点儿的,把妇人生产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可真有些小大夫的气场呢!”
余小草抿嘴一乐,道:“干娘,我早就打听好的。您要生小弟弟了,能不重视吗?我去盛药膳,您先歇会儿……”
盛了药膳从厨房出来,小草看到干爹房子镇满头大汗地从院门处,步履匆匆地走过来。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他和媳妇盼了多年才降临的上天的恩赐,房子镇在夫人刚怀孕的时候,就一直紧张到现在。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就一直心绪不宁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一样。他从小无父无母,媳妇的奶娘又被她留在京中打理将军府的事宜,家中没个长辈盯着,真让人放心不下!这几天,他还是在家待着为好。
到码头他草草巡视了一圈儿,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心中就牵挂着家中即将临盆的妻子。房子镇便快马加鞭地回了镇上,刚进城门,就遇到府中的管家,说是夫人要生了。
房子镇心中一震,胯下的马被他催得攀至速度的顶峰,一路上几次都差点撞到行人。房管家一路不停地跟人赔小心,道歉。
这一路赶来,他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飞到媳妇身边。大夫说了,媳妇这个年龄生产,会有一定的危险,这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她一定害怕了吧?还有干闺女,平时看着跟小大人似的,毕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呢!
这么想着,脚步虎虎生风,就差没跑起来了。没留神,差点撞上了捧着药膳的余小草。
“干爹,”余小草躲避及时,挽救了手中的药膳,冲着干爹翻了个白眼,道,“您别着急,稳婆已经到位了!这两位都是镇上有名的接生好手,干娘身体调养的不错,这一胎肯定会很顺利的!”
房子镇停下脚步,接过干女儿手中的药膳,摸摸她的脑袋,牵起她的小手,柔声道:“闺女,吓坏了吧?别怕,生孩子都这样……”
余小草斜了他一眼,打趣道:“干爹,你见过几个生孩子的?咋知道生孩子是啥样?”





农园似锦 第115节
“呃……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安慰你嘛!”房子镇见她言谈间依然透出活泼劲儿,放下心来,心中的惶惶似乎也平复了不少。
两人很快来到产房前,房夫人又一次阵痛袭来,抚着肚子轻吟出声。房子镇一见,脸色顿时变了,不顾稳婆丫头们的阻拦,一个箭步冲进了产房,握着媳妇的手,关切地问道:“媳妇,疼吗?我帮你揉揉……”
“大人,您就别跟着添乱了!!”稳婆大着胆子,拍开房子镇的手,道,“夫人肚中的孩子还没进产道,您要是这么一揉,指不定就把胎位给揉乱了!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快赶紧出去!”
“男人怎么就不能进产房了?我媳妇生孩子,我在旁边陪着有啥不对?”房子镇瞪起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铜铃般的眼睛,瓮声瓮气地叫道。
稳婆被他这么一吼,哆嗦了一下。另一个稳婆忙讨好地道:“大人,都说被产房的血气冲着不吉利,您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影响夫人的生产。所以,您还是在外办等着吧?”
房子镇牛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道:“不行!我媳妇胆子小,她第一次生孩子指不定怕成啥样呢,我得呆在这儿给她打气!”
房子镇毕竟是个将军,将来是要上战场的,房夫人一听男人待在产房里不吉利,忙不迭地把他往外赶:“你在这儿能有什么用?是能替我疼呢,还是替我生?你在这儿,只会影响我的情绪!”
“媳妇别怕!有我在呢!!”房子镇装作没听见似的,握住房夫人略有些微凉的手,耍宝道,“我要是能替你生,肯定不让你受这罪!媳妇,疼吗?疼你就咬着我的手,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有至亲的男人在身边,房夫人的心彻底宁静下来,她没好气地瞪了耍赖的男人一眼,道:“咬你我就不疼了?你……嘶……”阵痛袭来,她疼得咬牙!
瞅着阵痛的空隙,房子镇亲手喂媳妇喝了碗药膳,又吃了些红糖酿的鸡蛋。余小草还让干爹扶着干娘走几圈,说是能够帮助胎儿入盆。
阵痛的间隔一次比一次短,一直折腾到晚上,终于破水了。擦去媳妇额头上密密的细汗,房子镇心疼地连连道:“这个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来!把我媳妇折腾成这样,看出来后我不打他屁股!”
咬着牙承受着又一波疼痛,闻言房夫人狠狠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要是敢打他,我就打你!!”
“好,好!赶紧把臭小子生出来,你想怎么打我都成!!”房子镇感受到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媳妇得多疼呀才这么大劲抓他的手。这么想着心中仿佛被刀割一样疼。
“宫口开了!夫人,我让你用劲的时候,你再用劲啊!”稳婆之一略带欣喜地叫道。
余小草见就要生了,忙对房子镇道:“干爹,你先出去吧!你在这儿,干娘疼的时候只想着撒娇了,不舍得用劲儿,还得多受些罪!”
房夫人一听,没好气地道:“撒娇?说谁呢!谁会向他撒娇??不过闺女有一点说得对,你在这儿太碍眼了,影响我使劲儿!”
阵痛的时候,就这么惨烈了。可想而知生产的时候,她的表情肯定挺狰狞的,不想男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幕,房夫人早就想着怎么把他打发出去了。
心中虽有不舍,可一听会影响媳妇生产,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产房。玲珑当着男主人的面儿,把产房的门重新关紧。
“啊——”房子镇刚出产房,一声隐忍的惨叫传来,他差点一脚踹开产房的门冲进去。
“媳妇,媳妇你怎么样?你忍着点儿,生完这胎,咱以后再也不生了!”房子镇趴在门缝上,朝里面吼叫着,脖子上的青筋突兀着,脸上的表情比里面生产的房夫人还要痛苦。
“房明哲,你给我闭嘴!!”房夫人被下腹撕裂般的痛苦折磨得失去了平日的优雅,发泄般地大声道,“不你生,老娘偏要生!老娘要生上十个八个的,气死你!!”
产房里的众人都低头憋着笑。这两口子,还真逗!
不过,很快这种轻松的气氛被凝重所替代。好不容易等宫口开得差不多了,腹中的孩子却迟迟不下来。房夫人觉得自己仿佛被车马碾过似的,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余小草也感觉出不太对,厉声喝问产婆:“怎么回事?!”
稳婆之一此时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哆嗦着道:“夫……夫人的胎位,好像不太对……”
“好像?!我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情况,如实说出来!要是因为你耽误了,你担得起吗?”余小草个头虽不大,略带稚气的脸上,却显出慑人的威严来。
另一个稳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夫人肚中的孩子,脚朝下……难产了!”
“有挽救之法吗?”余小草心中一震慌乱,却有强自镇定下来,铿锵地问道。
那稳婆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只有把孩子从产道推回腹中,再慢慢调整胎位,可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伤了夫人……”
余小草看了一眼产婆们粗糙的大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干娘肯定会受伤的。她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告诉我怎么做?我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洗三
两位产婆看了眼草儿小姐小巧白嫩的小手,眼睛一亮。那个说胎位不正的产婆,挤出一抹笑,道:“小姐,如果是你来的话,夫人就有救了!您别怕,照我们说的做就行!”
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房夫人,意识似乎都有些涣散了。余小草喂她喝了几滴灵液后,强忍住心中的忐忑,细细地把手洗了又洗,还特地抹了灵液,坚决杜绝任何能让干娘受伤的可能。
宫口已经开到七指,小草的手小巧而柔软。她把手轻轻探进去,不太远就碰到一只小小的脚丫。似乎察觉到有人摸他,那只小脚丫还微微用力蹬了一下。小草将这只脚丫,小心地往里面推,一边推一边向稳婆述说着。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沉稳而镇静,两个稳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渐渐冷静下来,一点点指导着小草的动作。
在两个稳婆的帮助下,胎位不久后就被调整过来,小草触摸到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小家伙似乎早已迫不及待,胎位刚刚调整好,身心俱疲的房夫人并未怎么用劲,小家伙的脑袋边挤出了产道,呱呱坠落在小草的手心中。
产婆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两人一个帮小家伙剪断脐带,一个用柔软的布巾擦去他身上的污血,笑着对捧着婴儿的小草道:“拍他一下,让他哭出来!”
小草略显慌乱地捧着小家伙软软的小身子。刚出生的胎儿,浑身红通通的,皮肤嫩得仿佛是透明的一样。小家伙闭着眼睛,小脸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他似乎在小草手中待着不舒服,拧巴着小脸,蹬了蹬腿儿。这么幼小可爱的婴儿,小草怎么下得去手?
产婆见状,笑着接过新生儿,熟练地翻转他的身子。或许是从一个柔软的手,换到粗糙的大手中,让他不舒服了。没等产婆的手拍向他的屁屁,小家伙就坏脾气地放生大哭起来。
在院子里焦急等待的房子镇,听到着声嘹亮而又力的啼哭,心中一松,咧开嘴嘟囔一句:“臭小子,哭得倒挺响的。肯定是个虎实的小家伙,像他老子!!”
小草在产婆的帮助下,在小家伙的两腿间垫上尿布。看着小家伙小腹下那小巧玲珑的小丁丁,坏心地想:要是小家伙长大了,知道他的裸..体被她看光了摸尽了,不知道是何种表情。
她嘴角噙着笑,把小家伙用襁褓包起来,捆成一个小包包,抱到干娘面前,轻声道:“干娘,是个弟弟呢!你看看,小家伙多精神。”
房夫人疲累地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眼正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家伙,嘴角缓缓勾起充满慈爱的笑——这就是跟她血脉相通的小家伙,为了这个孩子,她等得太久太久,差点就要放弃了。有了他,她的生命才叫完满。被这个小家伙折腾一天的房夫人,看过孩子后,香香地睡着了。睡梦中,嘴角的笑容依然那么动人。
“媳妇……我媳妇还好吧?”终于被放行进入产房的房子镇,一进来不关心孩子,首先问房夫人的情况。
玲珑捧着一盆污水,冲他小声道:“嘘……夫人太累了,刚刚睡着,您小声点儿,别吵着她。”
闻言,房子镇忙压低了声音,捏着嗓子小声道:“你家夫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母子均安!!”俩稳婆笑得满脸菊花,似乎看到银光闪闪的元宝,在朝她们招手。
房子镇在产床边坐下,连孩子都顾不上看一眼,目光只是凝聚在媳妇那略显苍白的脸上。轻轻用手拂去她腮边一缕调皮的发丝,他生怕吵到她似的,轻柔地道了声:“媳妇,辛苦你了!”
抱着被遗忘的小家伙,余小草目光里满是感动和羡慕。在这男尊女卑、妻妾共存的时代里,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虽然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也不会做什么浪漫的举动,可却全心全意地只爱她一个,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如果余小草可以选择的话,如果遇不到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人,她宁可一辈子独身到老……
被早早起名为房浩麟的小家伙,仿佛天生跟他老爹不对付似的,只要房子镇一抱他,他就鬼哭狼嚎地哭起来,而且干打雷不下雨。房子镇也因心疼媳妇受苦,对自己四十多岁才得的宝贝儿子,横鼻子竖眼睛的看不顺眼。房夫人笑称两人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房浩麟小盆友虽然有点小脾气,平时还是挺乖的。除了饿了或者尿布脏了会哼唧几声,其他时候都是睡啊睡!
听小草说,母乳喂养对孩子和母体都有好处,虽然乳母早早就请好了,房夫人还是亲自给小麟麟哺乳。这让房子镇对这个抢走媳妇注意力的小家伙,又是一阵不满。儿子出生后,自己在媳妇心中的地位严重下降了,有木有!哼!臭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操练你!!房子镇嘴角含着一丝阴险的笑。
刚刚吃完母乳,正在干姐姐怀里吐泡泡的房浩麟小盆友,“噗呲”打了一个喷嚏,不高兴地皱了皱小脸。
房夫人略带紧张地看过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中午洗澡的时候,受凉了?”
在小家伙一出生,就喂他喝了稀释过的灵石水,余小草心中很清楚小家伙的身体壮得堪比小牛犊。她笑着道:“打喷嚏的原因有很多种,不一定就是生病。干娘,弟弟的身体好着呢,您别太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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