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狂野年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钱西峰
陈笃说了句:“妈,以后不要再买这个了。”
于金凤紧张地看着他:“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吗?”
“反正这种东西,小孩子少吃为妙,多吃蔬菜水果牛奶加主食这些天然食物才对。”
于金凤辩解道:“电视里说是纯天然的啊,不仅促进食欲,还能提升免疫力。”
“听我的,没错。”陈笃撇撇嘴,也就不诋毁人家首富的起家产品了,这年头,大家都这么干。
就是可惜一代人被这帮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奇葩保健品给或多或少的祸害了。
娃哈哈,三株,红桃k,生命一号,延生护宝液,他好我也好,中华bie(三声)精以及游戏狂魔史东山先生的著名脑白痴,说错了,脑白金
未来还有新的三座大山等着他们,妹妹这一代人活到老想想真是不容易。
“小黛,以后不喝这个,大大给你定牛奶喝,好吗?”他捏捏妹妹的小鼻子。
“我听大大的,牛奶白白白,喝了皮肤白,香皂白白白,洗了会更白。”陈可黛拍着小手笑。
陈笃好奇问:“这歌你从哪里听来的?”
“电视里啊。”陈可黛指着电视机,“等会就有。”
果然,《七巧板》结束后,出现了一小段广告,是京城一家儿童肥皂厂的。
“爸,我有主意了!”陈笃一拍桌子,吓了陈可黛一跳,委屈地看着哥哥。
“小黛不怕,大大不是对你凶。”陈笃连忙哄她。
“这小倌,大惊小怪的,来外面谈。”陈大康笑着说,起身走到屋外,点上一根白利群,悠然抽了一大口。
跟出来的陈笃郁闷地说:“爸,我看您好像一点也不兴奋啊。”
“反正现在你说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我也有心理准备了。”陈大康吐了个烟圈,欣赏地看着儿子,“你真的是个大人了,爸爸很欣慰,比74年被村里选进耕读小学当代课老师那会还高兴。”
1974年,是陈大康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年。
那年元旦刚过,初一学历的陈大康在外镇建筑工地上当小工拎灰砂桶,时任村支书顶着寒风骑了十几公里路,把他叫回去担任刚刚恢复教学的耕读小学的代课老师。
也是在担任代课老师后不久,刚刚20岁的于金凤怀揣着户口本和介绍信,一个人从太湖对岸跑过来,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两人是在73年太湖清淤大会战时认识的。
那年年末,长子出生,陈大康翻阅家传的一本《礼记》,找到了“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段,起名为笃之,后来正式落户口时,觉得笃之听上去有些封建色彩,便改成了单名。
夜幕初降,还带着一丝燥热的晚风吹在脸上,暖暖的,父子俩站在被屋内昏暗灯光破开的夜色中,面朝着黑暗的山区方向,侃侃而谈。
“胡科长让我们找日化厂推销薄荷油,我们不如自己干!”
“干什么?”
“做香皂,薄荷香皂。”
“能做出来?”
“镇里不是有一家停产的老肥皂厂嘛,我们把它接过来,再找几个为人和技术都牢靠的老工人,花几天时间研究下,把薄荷油掺进去,再加些香精之类的,问题应该不大。”
“能卖得出去?”
“这大热天的,薄荷香皂洗澡不要太清凉,保准用过的人还想用。”
“你怎么知道?”
“我看书上这么写的。”陈笃可不能说,你儿子前世有个小女友,就喜欢小资情调,家里买了一堆淘宝原料,天天自制什么薄荷、玫瑰、橄榄等等香皂,每次好不容易过去趟,不试几个新产品就不给啪啪。
“行,就这么干!明天我去找革文问问情况。”
“家里还有多少钱?”
“几百块吧,你妈存着呢,今天他们不是答应给我留一万做流动资金吗?”
“那家肥皂厂必须花钱买下来,而且要以正常的市场价买下来,这些钱不够。”陈笃皱起眉头,这家厂他了解,眼看着钱肯定不够。
“那破厂子,值不了几个钱吧?实在不行我想办法去问你两个叔伯借钱。”
陈笃撇嘴:“买厂要钱,做肥皂要投入,后续包装销售全都要钱,他们几个能借多少?”
“那我还是先去问过革文再说吧,他如果担保的话,应该能向信用社再贷一笔款子。”
“为了十五万,他一定会愿意担保的,您就使劲往多里借,厂里以后需要的流动资金会愁死人的。”
“我们非要逼着他这么做?”
“爸爸,种植薄荷本来就是他发起的,您也是在他的推动下才搞这个炼油厂,要真给不出这十五万,农民们能反上天去,即使把责任都推给您,让您坐牢了,背地里他还是会遭人骂,几年内升官之类的就不用想了,不被敲掉已经是他背景硬。”
“他出发点也是为老百姓增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很难做,你心里别太记仇。”
“你们之间的情义我不管,贷款可劲多贷,肥皂厂不用太压价,千万要连地皮一起买下来。”陈笃再三关照父亲公平交易,这是未雨绸缪,他生怕这段历史日后被人翻出来,这第一桶金的根子上不能有任何问题。
“放心,这是自己的厂,你爸没那么糊涂。”
“那就等明天您谈的结果了,我回去睡觉了。”
“小笃”
“爸,还有事?”
“高三别放松,考个好大学。”
“哦,我晓得了。”
“今天在镇里,我最担心的其实不是你,你从小就坚强,我相信你能挺过去,我担心的是你妈和小黛现在一家人又能开开心心一起吃饭,爸爸谢谢你。”
“咱俩谁分谁啊。”
“哚!”陈笃脑壳上吃了陈大康一记毛栗子。
重生狂野年代 第005章 借钱
第二天一大早陈大康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到半下午才回来,父子俩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样,躲到了散发着浓郁田园气息的猪圈屋里。
“这是买肥皂厂的协议,镇里开党委会通过的,三万元。”
“连地皮三万?”陈笃一脸不敢相信。
“就是这价,革文本来还打算帮我压到两万五的,被我回绝了,镇里领导们都很满意这个价格。”
额,领导满意就好,陈笃也很满意,有了这份会议决议副本和协议,几十年后都不怕遭人非议。
陈大康接下来说的消息就让他不那么满意了,信用社只答应借三万给新厂,正好支付买厂款。
按理说这已经算很不错了,未来的房地产商们巴不得跪舔这样贴心的金融机构,可陈笃还是暗自叹气。
肯定没逼着宁革文出力,老爸还是心软啊。
陈大康难得地看着儿子脸色说:“我们还有一万流动资金,我算了下,应该够用了。”
“爸,原料和生产或许是勉强够了,我们还可以边做边卖加快周转,可包装和销售需要的钱就大了去了。”
陈大康奇怪道:“用油纸包好送到供销社里去代销,这需要多少钱?”
陈笃哭笑不得:“那样的肥皂卖五毛一块,我们的薄荷香皂卖多少?”
“六毛?”
“您有没有计算过,那些薄荷油能做多少肥皂?加上香精等原料,我还想采用塑料袋包装,这样下来我们的成本是多少?”
“肥皂厂的老工人我倒是找了几个,成本核算还没有做。”
“以后肯定要做,我估摸着要卖一块往上才能赚钱。”
陈大康愣了:“这么贵!有人买吗?”
陈笃笑笑:“所以还要做广告啊,这样才能让大家知道我们的肥皂就是比别人的好。”
陈大康想了想说:“姑且听你的吧,只要能卖出十五万就好。”
陈笃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问道:“对了,爸,我们办了新厂,那笔收购款形成的债务转过来没有?”
“转了,算新厂欠镇里的。”陈大康摆摆手就往外面走,“跟我走,去借钱。”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向别人借钱。
人生中第二痛苦的事情就是有人来向自己借钱——如果有对此能感到幸福的朋友,请务必通知您的亲友。
所以,不到生死攸关,真的不要开这个口,免得双方都痛苦。
要不是陈大康颇有挈儿出游的豪情在胸,陈笃还真不愿意跟着他走这一趟。
陈大康的自信是有理由的,这两年因为开了炼油厂效益好,虽说赚钱是集体的,可适当照顾下亲戚朋友也是人之常情。
陈笃两个叔伯家自然得了些好处,种的薄荷出售时多报些分量,质量差一点也按优质算。
这些其实还是小头。
陈笃前世到了二十几年后,才无意中得知,就在去年年底,陈大康偷偷借给两个兄弟一千多元。
这笔钱来自他私藏下来的小金库,作为一厂之长,“开窍“后总有些手段可以落些现金下来。
但这笔钱一直没还,哪怕陈大康坐牢,于金凤病重,两个叔伯愣是装出若无其事,没有一个人主动告知陈笃家此事。
陈笃心里早恨透了,今天也想让陈大康亲身感受下。
陈家三兄弟都住前渚村,父子俩先去了小叔家,小叔小婶态度勉勉强强,招呼着坐下,总算还倒了杯开水。
等陈大康一提借钱的事,两人脸色瞬变,小叔陈大乐说:“大大,今年我家的薄荷款你还没给,我们哪里来的钱借给你啊。”
得,陈大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看陈笃,实在没脸提起之前借钱给对方这茬,拉着他头也不回走了。
陈大康在陈大乐家不远处的自留地边上停下,默默抽了一支烟,才走向陈笃大伯陈大喜家。
陈大喜家就陈笃的堂嫂何苗在,她客气地请两人坐下,拿出陈大喜珍藏的野山茶泡了两杯茶,这才说道:“二叔,我爸刚刚骑车去了镇上,我妈好像去你家了。”
“噢,那我们回去吧。”陈大康放下杯子,走到门口鬼使神差说了句,“苗苗啊,我们可都等着吃你家的喜蛋,努力!”
何苗脸瞬间变得青红交加,勉强笑着点点头。
“爸,胡说些啥?”老爸这是往人家心窝里扎针,陈笃拉着他往外走。
堂嫂嫁到陈大喜家有两年多了,一直没有生孩子,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而且陈笃知道,未来为了这事,差点闹出人命来,最终一拍两散。
讽刺的是,堂哥陈小牧娶了第二个老婆,还是两年都生不出娃,一家人去了武林检查,结果灰溜溜回来,第二天又离婚了。
毕竟是有文化知廉耻的人,陈大康连忙道歉:“苗苗,是二叔说话太随便,你不要往心里去。”
“二叔,您也是希望我们过得好才这么说,我明白的。”何苗细声细气道,“刚才三叔家的小芳过来找我妈说了几句,我妈跟着就出去了。”
透底的堂嫂你威武雌壮!
陈笃瞧了她一眼。
陈大康憋着一肚子气,大步走回家里,正好遇见陈笃大娘胡芬绷着脸从屋里出来。
“他二叔你回来得正好,我过来就想问你,我家的薄荷款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家里马上要开不起火仓了。”
陈大康勉强笑道:“大嫂,你放心,这事一定会解决的,镇里马上就会下通知。”
胡芬撇嘴:“镇里能解决个屁,薄荷是卖给你的,我就找你要!”
两人正僵持着,村里电线杆上的大喇叭突然响了。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请注意,请注意,现在播报前屿镇政府紧急通知,通知内容如下:1990年度薄荷收购款,将从八月一日起开始支付,在此之前,切勿再进行任何追讨活动,否则将予以拘留处理,请互相转告,请互相转告。”
陈笃斜睨着胡芬:“大娘,你听见了吧?拘留!”
“那我就再等一个月!”胡芬哼哼着走了。
于金凤板着脸出来:“广播是怎么回事?你们父子俩这两天鬼鬼祟祟的,到底做了什么?”
“爸,您给妈好好解释吧。”陈笃撒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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