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浅(完结)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景行
don m唱到这一句时,他突然倾身,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陈勖望着她表情阴郁,仿佛隐忍着什么。
半晌,他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黑暗中,天真顺着墙缓缓滑了下去,蹲在那里,手拳成一团抵在齿间,眼中的泪水慢慢地淌了出来。
终于,她低声痛哭。
休息室里还有一个里间。
隔着一道虚掩的门,秦浅坐在落地窗前听着外面压抑的低泣声,面无表情地抽完最后一口烟,站起身。
十、误生绯闻
“人都走了,还哭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伴着脚步声缓缓而来。
天真猛然抬起头望向凭空出现的男人,惊得眼泪都忘了擦,只是愣愣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休息室,我一直在里面,”秦浅淡淡道,居高临下地瞅着她,“你挡住门了,我要出去。”
“哦。”天真讪讪地应声,往旁边挪了挪。
“你还打算哭多久”秦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有些无力。
“你管不着,”天真红着眼睛吸了一下鼻子,忽然觉得不对劲,噌地就站起来盯住他,“你你都听见了”
“我耳聪目明,想听不见也难,”他嘲讽道,“你哭得那么悲痛,我想好好休息都不行。”
他原本挺享受独处静思的感觉,谁知被迫听了一部悲情戏码,把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灵感都吓跑了。
“吵了你是我不对,但你可以选择不听啊。”天真小声咕哝,伤心的情绪还没散去,又陷入被人撞透心事的尴尬中,她简直羞愤欲死。
“你是希望我自己堵住耳朵,还是在你们热情表演的时候不客气地请你们出去”秦浅冷冷瞥了她一眼,“反了你了。”
天真默默瞅了一下他的脸色,哀怨地低下头,觉得今天简直背到家了,先是碰上陈勖这个冤家,现在又挨批。
“女人的眼泪要是不让男人看见,流了也是白流。”秦浅居然大发慈悲地自桌上抽了纸巾递给她,但嘴上仍是十分刻薄。
“你不是男人啊,你不是看见我哭了么。”天真不服气地回嘴。
秦浅沉默了半晌,似是对她无厘头的话有些无语。
“我不是你男人。”他缓缓开口。
天真看着他有些诡异的表情,忽然觉得他说这句话有些好笑,虽然说不出笑点在哪里,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好,鼻涕眼泪全崩溃。
秦浅更觉崩溃,僵着俊颜又抽了几张纸给他。
“谢谢。”天真接过,闻到他指间淡淡的烟草味。
“你抽烟”她好奇地问,“什么烟”
天真母亲非常讨厌人抽烟,所以她从小就被灌输抽烟者非善类的观念,而陈勖,昔日阳光俊朗的少年,也是不沾一点烟火。
秦浅自口袋里掏出烟盒:“davidoff.”
纯黑色的大卫杜夫烟,设计简单优雅,一片纯净黑色中飞扬着字母logo,天真接过来,有些爱不释手:“很漂亮呢。”
她那模样,像是逮着什么宝贝似的,秦浅无奈道:“给你吧。”
“真的谢谢,”天真笑望着他,“我认识的人没多少抽烟的,读书时朋友们基本都是万宝路,还有国内的烟,这种是第一次见。”
“还有很多别的颜色,”秦浅淡淡道,“davidoff烟有一个很有名的顾客,名字叫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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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天真眨眨眼,一头雾水,“这家伙很有名吗”
“他另一个名字,叫列宁。”秦浅看着她表情隐忍。
“啊”天真惊讶地望着他,“我知道列宁有个很长的名字,没想到你居然能记下来,真厉害,莫非你是共产主义者”
秦浅觉得继续跟她对话智商都会被带着下降,于是嘲讽道:“我以为在共和国成长的孩子会知道。”
天真汗颜,却不由腹诽,列宁就列宁,装什么啊,把名字念这么长。
走廊里有人喊kevin.
他拉开门,刚走到门口又仿佛想对她说什么:“你等”
还没等她说完,天真已跟上了他:“你怎么不走”
一瞬间,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天真眼角泪未干,一双水眸和鼻子都红的,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定是大哭了一场,而她身前的秦浅则是沉着一张脸一股暧昧的气氛顿时在空气里蔓延。
就算天真再笨,此刻也看出了众人脑中正在猜测着什么,顿时大窘,不由涨红脸:“我们”
到此刻她才想到秦浅方才没说完的话应该是叫她等会再出来。
抽气声响起,秦浅脸色越发不佳她不知道什么是越描越黑吗忍住想转身把她关进房间的冲动,他看着thomas冷冷开口:“什么事”
thomas率先清醒,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是这样的”
看着他和秦浅渐行渐远,众人才如梦初醒。
“你行。”有人拍拍天真肩膀,意味深长地一笑。
“踢到铁板了吧你还真有勇气,”cherry看着她啧啧作声,“不过你一点儿专业知识都没有,老板还能用你,说明你还是有点手段的,保重。”
天真彻底傻眼到底学设计的,他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她哪有那个胆去勾引秦某人
一切始于巴黎。
四大时装周里,纽约自由休闲,伦敦先锋前卫,米兰华丽时髦,且纽约时装周最为古老,但也没有什么能取代巴黎在时尚界的地位。
汽车驶向令人迷失的香榭丽舍大道,天真贪望车流环绕下的凯旋门,心里想起徐志摩的那些描述到过巴黎的一定不会再希罕天堂;尝过巴黎的,老实说,连地狱都不想去了。赞美是多余的,正如赞美天堂是多余的;咒诅也是多余的,正如咒诅地狱是多余的。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单是第一眼,天真就可以肯定这个梦寐向往的浪漫之都没有让她失望。
秦浅正在后座和法语翻译交谈着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她静静地听着,有备无患。
他突然叫她,她连忙转过头:“什么事”
“今晚上没有什么事情,过会儿到酒店放下行李,你是自由的。”他说。
“我可以自己去玩”天真惊喜道。
“嗯,不要把你自己弄丢就行,”他淡然出声,“我没那个心力去找你。”
“不会的。”天真讪讪答,毫不怀疑如果她出什么乱子这个冷血上司真的可能就自己一走了之,把她丢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
十一、巴黎夜逢
塞纳河的岸边,梧桐树繁茂。
沿河慢慢走,水面霓虹璀璨,游船上传来音乐与笑语声。
大多数人的生活,在表面上至少看起来热闹而美好,其实这样就够了,自顾尚不暇,又谁去过多注意别人的内心。
远处的贝拉吉奥喷泉涌出五颜六色的水柱,时高时低。天真喜欢这种景致,无论人多人少,白天黑夜,泉水一直都在规律变幻,循环流淌,寂寞清冽。
你必须记住,亲吻就是亲吻,叹息就是叹息。随着时光流逝,还是这一套。情侣们相恋,照样说我爱你。这点你尽管放心,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时光一直在流逝。
走至大桥,街头艺人用吉他轻轻弹唱卡萨布兰卡里那首as time goes by.
天真想起那时自己疯狂地迷恋亨弗莱 鲍嘉在电影里满不在乎的眼神和淡漠的神情,看着他和英格丽 褒曼在巴黎的甜蜜时光,她甚至希望那个革命者维克多出个什么状况,最后是他们双宿双飞,虽然陈勖说她这种思想叫反动。
侯湘婷在2001年出了张专辑,里面有首钢琴曲叫塞纳河在下雨,还有首很俗气的歌叫一起去巴黎,歌里唱,昨天我们决定,明年我们要一起去巴黎不过明天的事谁知道。
是啊,明天的事谁知道呢。
大学时平安夜一宿舍狂欢,德国姑娘喝醉了,用并不清楚的英文一遍遍问她,jean,为什么当初明明那么相爱,最后会觉得彼此面目可憎呢。
她应该也是喝了不少酒的,笑着答,亲爱的,我不怕面目可憎,却怕有始无终。
摇头一笑,她放了二十欧在演唱者的吉他盒里,甚为慷慨,然后用英文缓缓问,吉他可不可以借给我
流浪艺人爽快地把吉他递给她,天真有些羞涩的一笑,开始拨弦弹唱。
有些生疏的琴音,干净的声音,一如那时陈勖教她弹吉他,她在他的目光下,笨拙却认真。
你向我要什么呢,温柔或是永恒多么疯狂的幻想有种疯狂事,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叫爱情,就这样夜夜看着天慢慢的亮起来,想着你,和不值得一提的爱情。
自从他离开的那天起,她再也没有碰过吉他,也没有想过继续学下去,而她始终只会这一首,现在依旧能弹出来,因为当初曾一遍遍地弹过,她的手指记得那些旋律,她的心也记得,如同魔咒,一生难以走出。
曲终竟然有人喝彩鼓掌,她还了吉他致谢,捂着发烫的脸,也就是在异国他乡,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听懂,她才这样放纵一回。
脚步往前移动,却又停止。
不过十米开外,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桥上,竟是秦浅。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双手把在护栏上,俯瞰桥下的河水。
“真巧。”令天真意外的,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而是她这个不苟言笑的上司居然会在大晚上一个人站在这里看夜景这实在不像他这个年纪和性格会干出来的事情。
“唱得很好听。”他头也没回,依旧望着远处,迷离的灯火淡淡地投映在他脸上。
“唱着玩的。”天真干笑,有些不好意思。
“喂。”她唤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他转身时扔给他,他稳稳接住。
“一欧元买你的心事。”她笑,效仿卡萨布兰卡里的场景。
“记者想知道我心事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也很难如愿。”
“可是记者没有运气碰见你独自站在巴黎街头发呆。”
秦浅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是这样年轻,或许有伤心过往,但唱完悲伤的歌,仍旧可以开心言笑。
“i suspeder that ical shell you are at heart a se. 我怀疑在你愤世嫉俗的外表下,你的内心是个性情中人。”她念台词,晶亮的水眸望着他。
“a lot of water uhe bridge.”他说,也是用的台词。
天真静静地望着他,他点燃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
他回答的是,过去的事有如逝水。
这一句,用得这样地好,这样地精彩。
天真忽然对他有些好奇:“原来你也喜欢这部电影。”
“知道这部电影和知道美国总统是谁一样,都没什么好稀罕的,”他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英格丽 褒曼在里面的衣服搭配得非常出色。”
天真吐舌,果然三句不离本行,她点头:“我最喜欢那套白色无袖洋装,里面是条纹打底衫,白色细腰带,剪裁太美了。”
“你还知道什么叫剪裁”秦浅轻笑,语气中不无嘲讽。
“老板,你必须学会信任我,”天真不服气,“否则不利于工作和谐。”
不知不觉一起并肩往前走,却似偷得浮生半日闲。
夜色里的艾菲尔铁塔近在眼前,灯火通明犹如金色水晶堆砌而成。
天真抬头看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太过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觉得不安,比如幸福,比如爱情,后来才知那些浑身轻飘飘的日子如此宝贵,需要好好珍惜,因为之后会渐渐乏味,甚至残酷。
想来人生真正的欢乐时光,也许一辈子加起来不过两三年,余下要么醉生梦死,要么强作欢颜,如果没有四大皆空或者干脆辞世的勇气,只得继续生活下去,看中行色匆匆中别人眼眸里的自己,渐渐灰头土脸,渐渐发如雪,鬓如霜。
“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和她一起登上艾菲尔铁塔。”夜晚的空气,浮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天真不言语,自知这时候最不该自作聪明地问,那人是否是你的妻子。
“后来竟一直都没有去。”
“为什么”天真忍不住地问,因为他语气里泄漏的遗憾,“是因为太忙”
“不是。”他缓缓道,抬头望着傲然耸立的塔尖,“我恐高。”
天真怔住。
“是因为怕她看见了笑话”她半开玩笑地耸肩。
“我在她面前狼狈的次数已经太多。” 他沉默,半晌才淡然出声。
天真困惑,却不敢问他是什么意思。
即使工作经验不多,她也明白过问太多上司的私事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保不准明天他就会后悔和她的这段对话。
明哲保身,在好奇心杀死她之前,她决定还是先杀死自己的好奇心。
十二、人间银河
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可当有一天我发现你已不在我身边,我又能怎样呢总是要咬咬牙继续生活。
排队登塔的人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们说着不同的语言,让天真有些惊讶和失望,本来以为在艾菲尔铁塔上看夜景应该是件很安静很浪漫的事,结果梦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一个人是寂寞,两个人是浪漫,一群人就是俗气了,只不过,这份俗气依旧很动人。
她一个人站在缓缓挪动的队伍里,望向远处的秦浅。
思忖片刻,她打他的电话。
隐隐传来歌声,有点忧伤,是个女声娓娓唱着她听不懂的外国语言。
“什么事”秦浅接了电话,朝她这个方向望来。
“你确定不上去”她怂恿地问,几乎可以想象他此刻紧蹙的眉。
“不想。”他的声音淡淡的。
“现在,她看不见你的恐惧,也没有人会注意,”她轻轻地笑,“如果你的真的表现不佳,我也会假装没看见。”
他没有答话,数秒后电话断线,是他挂了。
天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再转头时,却看见他缓缓走了过来。
她惊喜地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天真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只是天真身后已排了长长的队伍,他离她太远。
“不好意思,我刚才和男朋友吵架了,但他还是舍不得我一个上去,又回来了,我能让他和我排在一起吗”天真礼貌地恳求她后面的一对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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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
“当然可以。”他们宽容地微笑。
天真朝秦浅招招手,他在三人的殷切注视中迟疑地插ji队伍。
“把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丢下不是绅士所为哦。”老先生热情地提醒。
秦浅轻扯嘴角,看着他勉强一笑,黑眸扫过正在窃笑的某个女人,一声不响地走上前去买票。
天真也不跟他客气,乐陶陶地跟在他身后。
进门后仍是很多人在等电梯,接踵摩肩,天真站在高大的白人群里,娇小得仿佛小孩子,吃力地挤在人群里挪动。
眼看电梯门打开,人潮前涌,她差点一个踉跄扑倒,秦浅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天真有些怔忡,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和人牵手。
她低下头,秦浅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她莹白的小手在他掌心里不盈一握,她感觉不到他的掌温,却感觉到他手指的力量。
直到进了电梯,他才松开手。
天真竟然觉得耳根微热,低下头,眼前却递来一副手套。
秦浅淡道:“戴着吧,天气冷。”
天真接过来,慢吞吞地戴上还带着他掌温的手套,尺寸完全不合,她捏在指尖长长一截空扁处,抬头朝他咧嘴一笑:“你手好大。”
秦浅望着她,黑眸中闪过一丝什么情绪,却没有搭腔。
他今天没戴眼镜,大概是不想以招牌形象在公众场合出现,电梯缓缓上升,光影在他脸上闪过,天真在心里暗暗叹息,他那双眼睛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深不可测。
观光电梯并不直达顶部,先在半腰的第二层平台停留,依旧是冗长的队伍,夜风大且寒冷。
天真拉上皮茄克的拉链,只露半个脸在围巾外面。
眼瞅着前面一对年轻情侣旁若无人地亲吻,她转过身叹气:“我是否老了,一点儿浪漫的兴致都没有了,现在更想躲着空调房里看电视。”
秦浅似笑非笑,只是向前靠近了一些,天真觉得背后一暖,鼻中漫上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4711科隆水,昔日进占德国的法国军人们带回给爱人的礼物。
应该是提神且清冽的气息,她却觉得闻着有些犯困。
漫长的等待后终究是到了顶层,天真跑到护栏旁,却看见秦浅仍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踌躇。
她微笑期待着他的反应,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还蛮可爱的。
“希特勒占领了那么多国家,唯独无法占领艾菲尔,他为什么只是在塔下走过,而没有登上去呢,莫非他也恐高”天真忽然开口。
虽然这个玩笑开得有些牵强,秦浅也知道她是有意宽慰,于是缓缓走到她身边。
高空中的风扑面而来,夜色中的巴黎幻化成无数颗星辰。
他脸色有些苍白,却牢牢地站在原地,不曾退后。
终于,他站在了这塔顶,俯瞰人世风光,只是曾经相约要同看的那个人已经不在。
“你看,原来人间有这么多条银河,该会隔住多少人。”天真轻轻出声。
她的话语让秦浅心中微微牵动,但他向来寡言少语,所以还是没有说什么。
“如果你爱的人突然不爱你了你会怎样”她又问。
“我爱的人一直都爱我。”他答。
而且,永远。
天真怔住,随即郁闷道:“你这人讲话还真是不好听。”
“我无需以言语讨喜,”秦浅瞅了她一眼,“我要下去了。”
他们大概是有史以来在艾菲尔塔上停留最短的人下降的观光电梯里,天真忍不住想。
仔细想想,良辰美景看在眼里都是乏味。
当你看到让自己觉得震撼的风光,你希望谁能和你同看,那么你爱的人就是谁。
只是那个人早已在流失的时光中与她走失。
“失之交臂终不过是你输了一回,倒不如吸取教训,换人再战。”走出电梯时,秦浅忽然出声。
天真惊恼:“你不是我,何必妄断。”
“小姐,你随便去采访这里谈笑风生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知晓他心里一番动人的血泪史。”
人生在世有七情六欲,谁不会伤心难过。
天真抿紧唇,半晌才看向他:“如果做人真能这么洒脱,你又为何作茧自缚。”
她的脸浸在明亮的光线里,因为气恼而微微涨红。
秦浅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她说得很对,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比起自己的失败,人总是更容易看到别人的错误,他也不例外。
施与受,都是机缘,都是劫数,不是人人可以遇到。只是命运旅途中,每个人演出的时间在冥冥中注定,该离场的时候,多不舍得,也得离开。
他比她多明白的道理,也无非这些。若是能轻易回到过去,又怎会知道流逝的时光有多么宝贵,又怎会知道原来心里的那个人有多么重要。
“对不起。”他凝视她的眼,缓缓出声。
十三、心中色彩
2005年1月纺织品贸易协定改变,长期以来的配额协议不复存在,廉价的中国纺织品出口进一步攻占,使得欧洲纺织品价格继续下降。对于连锁时尚品牌而言,他们受到了来自超级市场里廉价服装的威胁,利润受到挤压,竞争越发激烈,时尚业进入火热的转型期。
premiere vision,法国第一视觉面料博览会,始于1973年,每年都聚集全球重要面料制造商,是他们规划下一季流行趋势的重要策源地之一,也是世界众多服装企业寻找原料的重要基地,3月为春夏面料展,9月为秋冬面料展。
潮流是种很微妙的东西,但一定程度上它始于面料产家。面料生产商在推销新面料,或应某些设计师要求定制某种面料时,会把产品情况故意泄露出去,以刺激其它参观者的跟进,而premiere vision也因此成了欧洲最具权威的最新面料和流行趋势的发布气象台,公布世界纺织品和服装的最新走向。
天真跟着几名kevin 旗下设计师和买手在人群中穿梭。
有机棉、蚂蚁布、粘胶、芝士布她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胆颤。
以往在她的印象里,对于面料的概念只有全棉,丝绸,羊毛羊绒,锦纶而已。
此刻她更明白了秦浅要她跟着这几个人的道理,是要她多看多认识。
“设计其实是与面料调情,若设计师都不喜欢自己调情的对象,又有何激情和感觉可言。”一位设计师掂量着他手里的布料,笑着对天真说。
他指间缠绕着殖民地白色的丝织雪纺,下一刻又换上熏衣草碎花色的呢料,天真忍不住轻叹:“这个形容不错。”
“kevin的原话。”他微笑。
天真有些讶异,总觉得秦浅不大会说出这样旖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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