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归来

“乔木！”
“掌门还有何吩咐？”她清冷回眸。
“林水寒，派人看紧些。”流夜没有看着乔木的双眼，似乎在逃避什么，说这话的同时，他的手也不禁将手中的茶杯握得更紧了些。
“知道了。”乔木微微颔首，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菁华殿，在她走后，流夜沉重的叹了口气，一道犹豫的惆怅顿时又涌上了他的双眸，他到底、该不该……？
由于天降大雨，即使是晌午，这天也未曾变得明亮，阴沉的天空还是盖住了整个麒麟门，让每个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凝重，幽萝夫人坐在山中长廊，一边观看着山间落雨清，一边想着心中万般事。
白凝夕立刻了议事厅，便打听到了幽萝夫人的所在之处，来到这山中长廊的时候，就看见幽萝夫人一个人落寞的背影靠在廊柱上，光是看着，便能让人感觉到无限哀愁和悲伤。
“幽萝夫人。”白凝夕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后，本以为她在想事情想的出神，可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刚说出口，便听到她有些苦涩的一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娘。”
白凝夕一顿，沉了沉眼眸，又喊了声：“娘。”
“叫的……很生疏啊……”幽萝夫人眺望着远方，缓缓启齿道，白凝夕不想继续这样浪费时间，于是想要开口直入主题，但是嘴巴一张，幽萝夫人又率先一步抢了她的话了，“你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吗？”
白凝夕只觉得那声音万分委屈无奈，让人很是心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得沉默，而幽萝夫人又继续道：“凝夕，你知道吗？其实我，算不上一个热心肠。”
“夫人此话……何意？”白凝夕不解。
“你爹，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认可的朋友，所以他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忙，当初他为了你的安危，把你交给我，我明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我还是这么做了，这不单单是因为你爹，更重要的，是因为你。”
“……娘……”
白凝夕刚想开口，幽萝夫人又开口打断了她，说：“凝夕，我一直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的缘分，想当初，这骨魄笛和清幽乐都是我所创造出来的，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吹奏，但是你——”
幽萝夫人扭头看向了她，“但是你学会了，而且，你跟骨魄笛之间，也建立了一种比我还要更加亲切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连我，也无法和骨魄笛有那种亲切感。”
“亲切……感？”白凝夕有些不解。
“就是信任，依赖，信仰，毫无保留。”幽萝夫人看着白凝夕一字一句道。
“骨魄笛，于我吗？”
“嗯。”
白凝夕闻言瞬间垂下了眼眸，不知怎地，心里一股愧疚之意顿时涌上了心头，“你和爹，对我期望应该很高吧？”
幽萝夫人摇了摇头，“其实不然，我跟你爹，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平安快乐，你出生在灭合宫，生下来就是灭合宫的少宫主，注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迟早有一天，你会从你爹手里接过灭合宫的宫主之位，继续做他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和人间正派僵持，抢夺人间九灵，而你爹，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所以才将你交给了我。”
“我知道。”白凝夕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碰上林水寒，说不定，我就可以一直在绛纱阁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了。”
“后悔吗？”幽萝夫人盯着她问，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期待，希望她能点头，可是白凝夕并没有，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我不后悔。”
“为什么？”幽萝夫人不解，“凝夕，你都不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那种平安无事衣食无忧的日子有多么重要，这些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
“我知道。”白凝夕出口反驳，“我知道这些生活是有多么的令人羡慕，但是娘，我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给我的，自从我变成罗沐漓，我就一直生活在您的羽翼之下，被你保护的好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这样的生活，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还小……你不懂……”幽萝夫人无奈的摇头叹气，白凝夕又道：“是，或许是我真的不懂，又或者是我太不知足了，不懂得珍惜您所给予我的一切，但是我想告诉您的是，既然我是白凝夕，那我就有我的追求，我的信仰，我想要的一切，这些东西，都不是那种平凡的生活可以换来的。”
“你想要的，就是跟林水寒在一起吗？”
白凝夕顿了顿，点了点头，“是。”
“不可理喻。”幽萝夫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微怒，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这个孩子的傻气，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感情之事自然是一根筋绑到底，可世间情爱若真是那么简单，又何来那么多痴男怨女，苦苦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呢！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不争气，但是你不知道，我从小跟林水寒青梅竹马，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你爹答应了？”幽萝夫人反问道，白凝夕点了点头，幽萝夫人顿时语塞，对于白凝夕如此固执的倔强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水寒！林水寒！他若是个普通人，那什么都好说，但重点是……！他是九代魔皇！虽然说这是个秘密，但很快，所有人都会发现的！
一旦他的身份被发现，到时候，麒麟门以及其他门派的人肯定会派人追杀他，说不定，魔圣尊者也会偷偷派人取他性命，他现在又没有了修为，相当于一个废人，凝夕在他身边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白念宸为魔圣尊者效力，或许他还不知道林水寒的身份，可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到那时，他奉命去追杀林水寒的时候，不就刚好和凝夕面对面了吗！
父女相见却是杀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多残忍的一件事情，她幽萝夫人就算答应白念宸，自此对凝夕放手不顾，但是，她也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幽萝夫人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只是她表面依旧平静，未显露出任何表情，而白凝夕还不知道，心里还是在担心林水寒，她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一件事，那就是，阿苏说过，魔界有人想要取林水寒的性命。
现如今他为了救自己失去了全部的修为，身体虚弱无比，更是让那些想要他性命的人得到了天赐良机，这么危险的时刻，她怎能弃他于不顾？
“娘，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白凝夕抬起了眼眸，看着幽萝夫人目光坚毅的说，她一愣，随之问道：“什么事？”
“林水寒现在修为废尽，昏迷不醒，我要留在麒麟门里照顾他。”
“好。”幽萝夫人点了点头，“那我也留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他醒来为止。”
“娘……”白凝夕顿了顿，“娘……没懂我的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要留在林水寒身边，不再回绛纱阁了，也不再做罗沐漓了。”
幽萝夫人闻言又是一怔，眉头一蹙，心里一股失落缓缓的涌上了心头，她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做回白凝夕了是吗？”





等凤归来 第三十五章：将死之人 局面尴尬
“是。”白凝夕垂下了眼眸，幽萝夫人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往下坠，心里一阵苦涩难受，在她还未弄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受的时候，凝夕又说：“所以，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娘亲了，也是最后一次，以您的女儿，罗沐漓的身份请求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插手我和林水寒的事情了。”
话音未落，幽萝夫人的目光狠狠的颤了颤，一股带着心痛的难以置信顿时涌上了眼眸，那种不可置信的目光，十分悲哀，十分怜悯，像是倾尽全力为一个人付出的一切被人所厌恶一样的感觉，幽萝夫人缓缓的低下了头，极力忍住自己心中的难过，点了点头，沉重的应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那一句沉重的答应，让白凝夕心里倍感愧疚，她缓缓的跪下来了，对幽萝夫人磕了个头，空气十分安静，两人轻轻的呼吸响在彼此耳边，微风吹拂，空气渐凉，可也凉不过幽萝夫人的心，她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爱。
是她雪曳这么多年来，对罗沐漓所付出的爱。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机灵聪敏的小女孩，当她成为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保护着她，每天听着她对自己撒娇，那声音好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清脆、干净，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感到心情愉快而清新。
可是在她意识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这种声音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那种东西，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生命里，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失去了，再也得不到了，自然，心就不由自主的痛了。
“对不起，幽萝夫人。”白凝夕跪在地上，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幽萝夫人伸手将寒心链幻了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这寒心链，是你爹给你的，好好收着吧。”说罢，凝夕抬起头来接过了寒心链，幽萝夫人只感觉到掌心划过一丝温度，稍纵即逝，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身旁有清风拂过，再次睁眼，凝夕已经消失不见……
“雪曳，这么多年来你一心一意，想要保护妖族，重振妖族之兴，对任何人，任何事，你都毫不在乎，可是到头来，你却栽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幽萝夫人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惆怅而无奈，“罢了罢了，就当，历了个劫吧！”
待白凝夕回到夜云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而林水寒也已经醒了，南空浅正坐在床边陪着他聊天，两人碎碎念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白凝夕一进门看见林水寒靠坐在床上的时候脚步一顿，眼眸中满是惊喜的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他，“林水寒你醒了？你醒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水寒虚弱回应，白凝夕既开心又害怕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一会儿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一会儿探了探他体内的气息，怕他再出什么事，南空浅看着她焦虑不安的样子急忙出声安慰：“好了！你别这么神经兮兮的，林水寒已经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白凝夕扭头反问，南空浅顿时瞪目，他怎么知道？他当然是施法试探林水寒的身体状况才知道的啊！但是现在他总不能这样说出来吧！万一刺激到林水寒怎么办？
所以他死死的盯着白凝夕，一边责怪她如此口无遮拦，一边偷偷的在林水寒看不到的地方幻出了灵力，给白凝夕看，示意自己是用法力知晓的。
白凝夕一看顿时明了，心里顿时就感到一阵苦涩，她扭头看着林水寒，发现他脸色依旧不太好，嘴唇苍白的恍若白纸，就像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口渴了吗？我、我去给你倒水。”白凝夕想到他现在的状况，鼻子就不由得一酸，急忙开口掩饰，林水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眼里的愧疚，于是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白凝夕微微一笑，然后便起身去桌子前给他倒水，林水寒看着她的背影，眼里不知不觉的竟涌上了一丝满足，只要凝夕平安无事，他就算失去修为变成一个废人，那又如何？反正，只是修为被废了而已，又不是整个人被废了，只要他努力修炼，迟早有一天，他还是会变成以前的那个林水寒的。
他这般乐观的想道。
白凝夕端着水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喂他喝水，南空浅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想了半天，他忽然想到林水寒还没用膳呢，他身体这么虚，再不吃饭那怎么行！所以他立刻开口对他们两个说：“那个，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林水寒，我去普生堂里给你弄点饭菜来。”
说罢，还未等林水寒和白凝夕应允，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待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的尴尬局面。
“林水寒……”
“凝夕……”
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但是顷刻之间又低下了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默契感到尴尬不已，林水寒顿了顿，微微一笑道：“凝夕，你先说吧。”
白凝夕一顿，想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看着他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自己，她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心慌，她该说什么呢？原本自己只是想问他，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替自己受罚，如果不是小白的话，他现在很有可能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想到这个问题，白凝夕便不禁垂下了眼眸，眼眶里开始涌出一颗又一颗的晶莹，不知不觉的就掉落在地，林水寒看见她的哭泣时心里猛然一惊，“怎么了？”他急忙上前想要安慰她，可是一动，伤口又疼了，他下意识的嘶喊惊得白凝夕猛然抬起头来，伸手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没事。”林水寒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他伸手缓缓的抚上了凝夕的脸庞，抚上了她眼角的那些泪水，当他的手碰到那一滴湿湿的眼泪的时候，他又不由得心疼了起来，语气无奈而心疼，“傻瓜，你又哭什么呢？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听他这么一说，白凝夕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了，刹那间泪如泉涌，“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小白救你的话，你早就死了！还骗我说什么不会死，还说要证明给我看！你是傻瓜吗！你知不知道我当时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你浑身是血我几乎都要崩溃了！你知不知道你全身都在流血！你整个人都躺在血泊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呼吸！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而林水寒却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安抚着她，嘴里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白凝夕在他怀里依旧未曾停止过哭泣，好像将之前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都不知道，他躺在血泊里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了！头晕目眩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她，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将她狠狠吞没，毫不留情！
“我知道，对不起，凝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别哭了好吗？”林水寒依旧温声在她耳边轻语，那种感觉温暖而安心，白凝夕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她立刻挣脱了林水寒的拥抱，低着头用衣袖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
“凝夕。”林水寒轻声唤她的名字。
“嗯？”
“等会儿吃完饭之后，我们去四处走走吧。”
“好。”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在这一笑里释怀，林水寒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如阳光般明媚的笑意，忽然觉得，失去修为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自己在乎的人活得好好的，笑得开开心心的，就算用他的性命来换，那又如何？
任世界千般明媚灿烂，唯你，才是我心中那一抹阳光。
——
南空浅从普生堂里拿了些饭菜回来，因为去的晚了，那些好菜都给别的弟子一抢而光了，留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能吞下肚就已经不错了，吃过饭后，白凝夕便带着林水寒出去了，而南空浅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居，想传信给爹看他什么时候到麒麟门，他发现自上次操控渡笙镜之后，他的法力已经开始逐渐减弱，再不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他在麒麟门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不就都白修炼了吗？
而白凝夕带着林水寒离开了议事厅，经过殿外广场的时候，广场上还有许多弟子，大部分都是在清理雨后积水，而一些人则是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但是他们在看到林水寒出现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动作，纷纷将视线集中在了林水寒的身上，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诧异和惊愕。




等凤归来 第三十六章：并非久计 无所适从
白凝夕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这种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这些麒麟门的弟子，虽然都是同门师兄弟，但是林水寒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个外人一样，他如今被废了修为，形同废人，也未曾有人上前来关心他，在夜云院躺着的时候，也只有南空浅一个人在守着他……
呵！白凝夕心里扫过一丝不屑，什么天下第一大派，门中弟子尽是无情冷血之辈，就这些人，就算有一身本领那又如何，连林水寒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凝夕，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林水寒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凝夕，她一愣，他却微笑，“这里有些吵了，我想去，安静些的地方。”
“好。”白凝夕微微一笑，然后带着林水寒去了一处山间竹林，那里空气清新，竹香四溢，安宁，而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林水寒走到那里的时候，不知怎地就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白凝夕吓了一跳，急忙抚拍着他的背，“怎么样了？”
“没事……咳咳……应该是喉咙干了……”林水寒不知所以的说道，白凝夕忽然意识到他现在身子虚弱，得多喝些热水暖暖身子才行，于是她便对林水寒说：“那你在这等着，我回去给你拿水，顺便找些衣服给你添上，等下天黑了容易着凉。”
说罢她就离开了，而林水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只好在竹林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边歇息一边等她。
而这时，在林水寒身后不远处，渐渐的出现了一双脚，那双脚的主人缓缓的朝他走来，只是他修为耗尽，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直到那双脚走到了他的身后，停了下来，他才迷迷糊糊的意识到，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回头一望，顿时一惊，连忙起身道：
“幽萝夫人。”
“林公子，身体好些了吗？”幽萝夫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的问。
“好些了，谢夫人关心。”
真不愧是魔皇，这体内隐藏的力量果然强大啊，虽然说是他的连心石救了他，但是，单凭一个连心石的力量又怎能让他恢复的如此之快呢！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见幽萝夫人低垂着目光不说话，林水寒便率先开口问了，幽萝夫人微微抬起了眼眸，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要如何开口，但是林水寒已经从她的目光里了解了一切，“想必，夫人还是为了沐漓的事情而来，是吧？”
幽萝夫人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林水寒见势又说：“夫人放心，沐漓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夫人若是想带她离开，随时都可以走，我想麒麟门应该不会再有人拦着你们了。”
幽萝夫人不屑一笑，“公子这话言重了，怕就是，麒麟门肯放人，沐漓，也不肯离开啊。”
林水寒闻言目光一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先是很惊讶，没想到凝夕居然不肯离开，难道是因为愧疚，所以她才不走的吗？但是随后想想，凝夕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他们两个，以后再也不用分开了。
“你该不会是在想，要沐漓永远陪着你吧！”幽萝夫人看出他眼里闪过的惊喜，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林水寒一顿，随即一本正经的说：“既然如此，那夫人，为何不听从沐漓自己的决定。”
“她的决定？”幽萝夫人荒唐一笑，“你可知，她的决定，可是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夫人此话何意？”
“你可别忘了，这惩罚，是你替她受的，这修为，废的自然也是你的，沐漓现在，可还是魔界的修为道行呢！”
话音未落，林水寒目光猛地一颤，对啊！凝夕现在还是魔界修为，她是万万不能留在麒麟门的，虽然说这一次的事情掌门已经作罢，但是免不了还会再出什么意外，到那时，他又该怎么保护凝夕呢？到那时，他还有能力去保护凝夕吗？
可是……这样就是长久之计了吗？
“如果沐漓不再修炼魔界之法，我相信掌门是不会再针对她的了，这样，她也不会再有危险了。”林水寒想了想，还是开口弱弱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幽萝夫人微微眯了眯眼，没想到这个林水寒居然这么固执，自己都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凝夕，难道他真的想要凝夕陪他一起死吗？
“所以你就是执意要沐漓陪着你了是吗？”她犀利反问，林水寒眼眸微颤，心想幽萝夫人定是误会了，所以便立刻开口解释道：“我想夫人应该误会了，我不是要沐漓陪着我，我只是想说，既然修炼魔界之法会给沐漓带来这么多的危险，那让她留在麒麟门里将魔界之法慢慢的从身体里剔除，变成一个普通人，而后在麒麟门里潜心修炼，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幽萝夫人无言以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她绝不能妥协，凝夕，必须离开麒麟门！
坚定了这个想法之后，幽萝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了林水寒，道：“林水寒，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三番四次的阻你和沐漓在一起吗？”
林水寒缓缓的摇了摇头。
“因为你……是魔界之人。”幽萝夫人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出了这句话，话音未落，林水寒便眸光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幽萝夫人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魔界的人。”幽萝夫人又重复了一遍，目光依旧紧盯着林水寒，这种坚定的目光，让林水寒不得不相信她说的话，一时间，他愣在了原地，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他是魔界的人？他是魔界的……人？！
这个念头顿时如汹涌波涛一般朝他的脑海袭来，将他的脑海席卷而空，仿佛自己脑子里所存在的一切都因为这一句话而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傻傻的站在原地，只感觉到呼吸不断的加速，急促，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压抑着他，控制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