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本命年法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月关
“她?我觉得啊,她不会……做出婉兮会做的事的,所以,没有这假设!”
丁狸扭头对沙皮小声说:“一会儿,你给我狠狠地揍他!不,我亲自动手!“
韩卢摇着头:“如果是她,也许会哭,哭得很伤心。然后过两年,遇到情投意合的,还会展开新感情吧?我总觉得,婉兮啊,就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儿,虽然天真烂漫,骨子里却是个很传统很古典的姑娘,而丁狸,那是很独立、很坚强的现代女性。”
白驹问道:“我说是,如果只有一个生的机会,你,会怎么选择?未必,是发生和我一样的事。”
这一次,韩卢沉默了,门外的两人更是摒住了呼吸,室内室外静的可怕,过了许久,韩卢才轻轻地说:“就算那样,我会的。”
“嗯?会什么?”
“我会做和你一样的事。”
门外,丁狸的眉毛轻轻地挑了起来。一旁,沙皮正努力表忠心:“主人,您金枝玉叶之身,哪能亲自动手啊,您指挥,您指哪,我咬哪儿,我弄死他。”
丁狸伸出纤纤玉指,向远处指指,用口型做了一个“滚”字,于是忠心耿耿的沙皮就圆润地滚开了。
“不管她怎么样,我会做的。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让自己深爱着的,胜过自己性命的人活着,为此做出牺牲,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是必须为之的事情,那是一种满足、一种幸福。”
白驹凝视着韩卢:“你既然明白,就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韩卢身子一震:“那么,你会死?”
白驹轻轻点点头。
韩卢急问:“还有多久?”
白驹沉默良久,轻轻地说:“随时,只要婉兮……来找我。”
韩卢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过了许久,忽然抓起烟灰缸,狠狠丢出了门去,咒骂道:“他么的!”
刚刚闪到墙角的沙皮避之不及,被烟灰缸正砸在足踝上,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可他又不敢叫出声,怕惊动屋里的两个人,所以在他张大嘴巴,就要叫出来的时候,他一把将自己的拳头塞进了嘴去,把那一声呜咽堵在了喉咙里。
“你……这么伤她的心,她只怕真的会……会随时来找你。”
韩驹很紧张,紧张地咬着指甲:“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我住你这里。”
白驹看着他,问道:“留在这干什么,看我怎么死?”
“呃……我……”
“放心吧,以我的经验,不会马上死的,也许还要几天,然后脑疾重新发作。所以,我还有充足的时间给自己料理后事。”
“小白……”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果她来了,我也只想一个人面对她。等她……到时我会去找你,和你好好喝上一回,最后一回。”
韩卢看着白驹,眼泪突然无法自控地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站起身,用手背狠狠擦拭了一把,大步向外走去。他不想在白驹面前哭得跟吊丧似的,所以步伐急得跟逃命似的。
当他冲出门外时,丁狸早已闪得远远的,她和正眼泪汪汪的沙皮蹲在黑漆漆的墙角儿,眼睁睁地看着韩卢冲出了院子。
黑暗中,丁狸和沙皮互相望望,眼睛亮晶晶的。
“主人,我们……怎么办?”
丁狸沉默良久,轻轻地说:“回家!”
她听到了她想听的了,即便她现在表现的像个拜金女,可韩卢还是愿意为她抛弃生命。她气忿于韩卢的自卑多疑不自信,那么要不要感动于韩卢对她的一往情深爱逾性命?丁狸感觉心情有些混乱,她现在只想回家。
所有的人都走了,白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寒冷的冬夜里,他甚至没有想到去关门。
他坐在那里,过了许久,又抓起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在等婉兮来,虽然他不知道婉兮今夜会不会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小年、大年,狐婉兮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白驹就像丢了魂儿,一天天地煎熬等待中,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煎熬的等待,变成了恐慌。
她为什么不来?她为什么还不来?难道……她想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静静地等死?
一念及此,白驹说不出自己是该悔还是该恨。如果婉兮在他身边,两个人至少可以度过最后一段温馨的时光吧?而现在,她认为他变心了,她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揣着一颗被他戳的千疮百孔的心,静静地等死。
快要元宵节了,过街天桥的夜市里很热闹。加班到很晚才下班、独自走在这人来人往中的白驹,看到路边那家黄焖鸡米饭的招牌,想到他头一次带狐婉兮出为吃东西的那一天,突然就泪如雨下。
天桥上熙熙攘攘,行人如织,许多人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男人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为什么哭得像个孩子。他站在那儿,泪水长流,模糊了眼睛,根本没有看到,人群深处,一个穿着羽绒服,戴着绒线帽的女孩子也在远远地望着他,泪眼婆娑。
但是,她的唇角却在带着笑,笑得好甜好甜。
那一晚,她也在。她比丁狸更早一刻也到了那里,她不是去取回碧玺珠的,如果白驹不在爱她,已经与白驹意志相通的碧玺神精兽会排斥她,想取也是取不回来的。她只是不甘心,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变心那么快、为什么就那么的绝情。
然后,她听到了她想知道的,她这才知道她所爱的男人没有辜负她,他……为了她,同样是可以付出性命的!而且,正如她默默的付出,他宁愿背负着不堪的骂名,她没有爱错人,就在那一刻,她已堕入地狱的心,重新回到了天堂。
这一刻,看到他突然伫立于人海之中泪流满面,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泪也禁不住地流下来。生怕被白驹看到似的,她在注意到周围的人奇怪的目光时,急忙擦了擦眼泪,翩然转身,消失在人潮之中。
正哭得像个孩子,心恸的无以自拔的白驹,根本没有注意远处人群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他的双眼,早已被泪水彻底地模糊了。
狐狸的本命年法则 第二百六十四章 度日如年
度日,如年。
白驹从未觉得人生是如此地漫长,每一天都像一辈子那么长,叫人饱受煎熬,不能自己。
狐婉兮一直没有再出现,白驹就像只剩下了一具躯壳,每天恍恍惚惚,经常丢三落四。有一天他西服鞋履、衣冠楚楚地去上班,结果彤彤偶然发现,他鬓角居然还沾着一点剃须泡沫,然后又发现他双脚的皮鞋居然不是一双。
彤彤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敢告诉他,于是白驹就这副形象会客见人谈业务,并举行隆重仪式接待来此赴任的原美洲区总裁,与他交接业务。
直到下班回家,白驹还是没有注意到自己鞋子穿错了。
打开房门,扶着玄关的柜子脱鞋,他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个甜脆悦耳的声音:“老板,你回来啦。”
白驹骤然抬头,一颗小脑袋从玄关旁边探出来,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那副甜甜的笑脸就渐渐变成了虚影,然后消逝在空气之中。
白驹刚刚要凝成的笑意顿时逸散,最近他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与狐婉兮相处时互动比较频繁的环节,他经常会产生幻觉,似乎看到狐婉兮还在那里。在公司的时候,他不只一次抬起头来,从窗子看出去,希望在助理的位置上,看到那个埋头正在浏览电脑的小家伙,可惜……她再没有出现过,坐在那里的是另一个女孩,虽然清秀,却与她并不相同。
由于他时不时的出神凝视,那姑娘现在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化妆、打扮了。今天可以是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装扮,发现他在一番痴痴凝视后就低下了头,神情还有些萧索。那么明天可能就是一个甜美、天真的女孩子形象了。
如今那位新任女助理,已经在同事和闺蜜们中间,成功地获得了一个荣誉称呼:“百变星君。”
走进厨房,身边少了那个只会越帮越忙的身影,他心烦意乱。想到后来狐婉兮努力学习厨艺,小心翼翼地端着鸡汤走出来,却反被他冷落的情形,他黯然泪下。以至于,虽然刚刚交接了工作,不需要每天准时上班,但他现在反而要公司派车每天接送了。
因为,他自己开车,经常会下意识地看向副驾,似乎她还坐在那儿,系着安全带,乖乖的像个上学的小学生。他担心这么神思恍惚的,自己开车会出问题。
婉儿离开了,再未出现。可他却时时刻刻似乎总能看到她的存在,哭的,笑的,生气的,娇憨的、甜美的、悲恸的……
白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丁狸和韩卢也快要疯了。
婉兮的生日就要到了,寒冬的夜里,狂风凛冽,下了一天的大雪将整个城市都覆盖住了,别墅院子里那棵孤零零的石榴树,被积雪压的垂着枝芽,随着狂风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听得人越发心焦气躁。
丁狸下了车,还没进门,就焦躁地跺脚,想把脚上的雪跺下去,结果只是沾了更多的雪。今天是狐婉兮的大限之日,一大早她就在家,推掉了一切会面和工作,不停地拨打狐婉兮的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听。
短信、微信也发了无数,甚至微博她都试过了,就是没有任何回应。丁狸烦躁不已,只好让沙皮驱车,载她来白驹这里探听消息。
可她刚拉开房门,心就沉下去了,白驹此刻已经形同一只焦躁不安的困兽,那副模样,明显是也没有狐婉兮的消息。在这样大的一座城市里,想找一个有心藏起来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怎么可能找得到。
“你失败了。”丁狸同情地看着白驹,轻轻摇头:“你早该明白,她对你是如何的深情。”
“你就是知道,所以才想用重手,下猛药,让她对我失望……”
白驹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会来的,她一定会来的,她只不过……只不过同情我,想让我多活一阵子,对!一定是这样!”
白驹一脸希冀地看着丁狸,希望得到她的认同。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如果丁狸认可他的话,他恐慌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一些。
可惜,丁狸丝毫没有照顾他情绪的意思:“你这是自欺欺人!早知如此,你该好好陪伴她,陪她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幸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哎……可我,偏偏没办法责怪你,你毕竟是为了……”
“你是说她不会来了?那怎么办,我该去哪儿找她?”
白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扑上来一把抓住丁狸的胳膊,惊恐地询问。
他用的力气太大,抓得丁狸都感觉不舒服了。丁狸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责怪他,亦或是同情他。
站在门口的沙皮突然动了动耳朵,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步伐很急,有些熟悉,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韩卢的声音。沙皮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往旁边挪了挪。于是冲进门来的韩卢就当他是空气般地越了过去。
韩卢?
丁狸看到韩卢,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从白驹手里挣脱手臂,但旋即醒悟过来,反而向前靠了靠,仿佛是情侣在闹别扭。
韩卢没理她,而是直视白驹,沉声道:“还没消息?”
“没有。”
“是哪天?”
“今天。”
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许久,韩卢咬牙切齿地道:“你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蠢货!”
白驹没有反驳,而是颤抖地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丁狸按捺不住了,她已经又往白驹身边靠了靠,都快贴在一起了,韩卢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当她是空气么,对前女友,你横眉立目一下也是好的啊?
丁狸忍不住主动挑衅:“你来干什么?”
韩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愚蠢,你也不聪明。一对蠢货!我觉得,你不如真的跟了他得了,你们俩的情商和智商超级般配。”
丁狸瞠目结舌:“你……你说什么?”她忽然明白过来,转而怒视白驹:“你告诉他了?”
白驹呼呼地喘着粗气,对他俩的话置若罔闻,突然从他们两人中间一下子冲了过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厅:“不行,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他!”
白驹一阵风儿似地消失在门口,旋即车子轰鸣,驶出了别墅。大厅里只丢下韩卢和丁狸两个人。两个人四目相对,好半天,丁狸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韩卢冷笑:“哼!”
丁狸飞起一脚,把韩卢踹进了沙发:“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啊?”
狐狸的本命年法则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难忘之地
丁狸一脸气愤,理直气壮。
她上次已经偷听到白驹和韩卢的对话的事,她当然不会说出来。这时的惊讶和气愤表达的恰到好处。她那一脚用的巧劲儿,倒没伤了韩卢,所以韩卢一挺腰,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我为什么要找你?我在等你来道歉!如果我觉得你不够小鸟依人,不够温柔体贴,我去找个女人扮戏,然后狠狠给你一巴掌,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主动示软退让,你什么心情?”
“我……”丁狸想了想,忽然有点心虚。
韩卢沉声喝道:“去,到你想得到的地方,分头去找婉兮,随时电话联系。”
“哦,好!”丁狸乖乖地答应了一声,韩卢已经一阵风儿似的冲了出去。
“这吩咐的语气真霸道!”丁狸看着韩卢的背影,已经有点星星眼了。
“这个抖m!啊,罪过,罪过,我不该这么说自已主人的,真是太过份了。”沙皮冷眼旁观,不自觉地在心里蹦出两个一旦被丁狸听到,会削得他满头包的念头。
“走啦,我们去找小婉!”在沙皮面前,丁狸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傲娇小公主的形象,但是一句话说完,她忽然怔住了:“呃……你觉得……小婉能去哪里?”
“主人是说等死的地方吗?”
沙皮直言不讳,张开大嘴巴就揣测起来:“女人都喜欢臭美的,可这个季节,冰天雪地。咱们江北不比江南,要找个风景怡人的地方等死,也是很不容易的。我猜……”
丁狸的大长腿肌肉突突地跳了两下,强捺住踢他一脚的冲动,缓缓地道:“你们男人,真是狗屁不通,还自以为懂得女人。婉兮既然深爱着白驹,至死无悔。那么,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去的一定是她最难忘的地方,十有八九和她与白驹订情之处有关。”
沙皮马上收声,转而开启拍马屁模式:“主人睿智!主人英明!小人拍狗屁都追不上。主人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这样的。”
丁狸不屑理他,向外走出两步,突然又站住,有些狐疑地瞟了沙皮一眼,沙皮心虚地退了一步:“主人,怎么了?”
丁狸摇摇头:“你今天,有些反常啊?”
沙皮强笑道:“有么?哈哈,主人多疑了,小人一向如此啊。”
丁狸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平时你也是一副傻兮兮的德性。”
丁狸没再多想,快步走了出去,沙皮这才松了口气。
他今天的确有些失了方寸,因为他对狐婉兮也很有好感,眼见狐婉兮和白驹情场坎坷,生离死别,他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他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也许那个秘密就能解决白驹和狐婉兮的事情,可是……太危险了,主人会置身险境的。
沙皮知道,一旦说出来,主人很可能……不,是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她从小就有点男孩子性格,特别的仗义。可是,这很可能置主人于险境,甚而有生命危险,沙皮心中也是无比挣扎,可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天性,让一向大嘴巴的他也咬紧了牙关,不敢说出来。
婉兮会去哪呢?
白驹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和婉兮的订情小屋,他童年时发现的山间胜地。可是,此处距那里并不近,来不及了。白驹只能马上打电话给他的堂哥白蔡,让他立即赶过去,并随时通报结果。因为白蔡也不知道那个隐秘的小石屋的存在,所以白驹很是费了一番唇舌才对他说清楚。
第二处地方,白驹想到的是影视城,他俩的感情升温就是在那里,所以他又找了那边的朋友,说了几个地点,叫人帮助寻找。而他自已,则开着车,满城的转悠,他们去过的天桥,他们去过的餐厅,他们逛过的广场……
走一处,失望一处,堂兄和影视基地那边也完全没有消息。从夜钓处转悠到第一次钓鱼的河畔,才摸着黑,用手机当手电筒照亮冲进那座避雨的小亭,白驹的心比黑夜中的人堕入了更加黑暗的空间。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婉兮!求求你,回来!至少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白驹喘着粗气,身子颤抖地在小亭围栏上坐下,潮冷的风吹在脸上,黏黏的,很不舒服。他的心也是乱糟糟的。
突然,白驹心头一亮,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
还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在白驹的记忆中,他和婉兮的相识、相爱,所有的记忆都是成年之后的事情。而童年的一幕,当初在碧玺神精兽发挥作用的时候,把他的记忆也模糊了。那段往事太久远了,情急之下,他根本没有想起来。
尤其是,那里是医院。既然明知会死,既然是主动赴死,婉兮应该也不会往医院里去,这种下意识的想法也影响了他的判断,所以直到此刻,他才想起来。白驹立刻冲出小亭,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他停车的位置。
脚下一个浅坑绊了他一跤,膝盖都磕破了,但白驹根本顾及,他急急忙忙冲上车,哆嗦了两次才发动了车子,然后一边开车疾走,一边打电话给韩卢和丁狸,让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的他们马上赶去市中心医院,天台!
冬天,天台上满是积雪,平素没有病人来此散步了,因为阳台上风大,冬天还是在院子里晒着暖阳散步更舒服些。因此,连那道门,平素都是关上的了。
此时将近午夜,天台上就更是绝无人迹了,除了狐婉兮一个人。
她独自站在天台上,静静地伫立着,看向远方。
满城灯火,这厢却是绝对的静谧。
对面大楼顶上的巨大的荧光钟,指针正在一格一格地跳跃着。
狐婉兮的目光轻轻转向一个方向,巨钟指向下午四点钟的方向,虽然目光不能看见,但她知道那个方向是白驹的别墅所在的方向。那个傻瓜,现在一定很焦急吧?幸好被我听到了你的心声,不然,此时此刻的我,心情应该不会如此安宁了。
狐婉兮轻轻叹气、微笑,然后从旁边的袋子里摸出了蜡烛。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已经感觉到了血脉的悸动,很快就要发作了吧?那大钟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点了。
她把那彩色的蜡烛一根根地插在了阳台石栏上的浮雪中。
雪白白的,没有人触碰过,有些“胖乎乎”的感觉,蜡烛插进去就立住了,仿佛是插进了一只生日蛋糕。
狐婉兮的动作很慢,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丝毫也不急燥地做着这些事。每插一根蜡烛,她脑海中想到的,都是她与白驹相识以来种种难忘。
二十根蜡烛,一一地插上,立稳,竖直。
等这一切完成,她又回到起点,然后一根根地划亮了火柴,将蜡烛点燃。
一盒长柄火柴用完,正好点燃了二十根蜡烛。
这一刻,老天似乎也在凝视着她,星河静谧,风也变得极微极微,所以那蜡烛都安静地燃着。
婉兮站在天台上,环顾着四周浪漫的烛光,再仰望漫天璀璨的星光,泪光迷离的眼,比那天上的星光还要美丽。
那一刻要来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婉兮突然感觉自已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就像是一锅热油,突然倒入了一瓢水。
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血脉突变的巨大冲击,痛苦地呻吟一声,一下子单膝跪立在雪地上,唇角沁出了殷红的鲜血。
狐狸的本命年法则 第二百六十六章 相思入骨
身体处于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之中,但狐婉兮的心却没来由地有些轻松起来。知道死亡,等待死亡。知道生离,制造生离。那种心灵上的痛苦,无疑比肉体上的痛苦更绵长、更持久、更叫人难以忍受。
终于,要解脱了。
唯一的不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不在身边。
对面大楼上的巨型大钟,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就像她的心跳,每一下都是那么有力,带给她巨大的痛苦。而那时针、分针和秒针,就快融合了,当它们三位一体的那一刻,婉兮将不复存在。
我要见到爷爷了呢,爷爷会在我生日的最后一刻发动空间仪,将我摄回青丘。如果,我能挣扎到看他一眼才死的话,还是有机会的,可惜,我没可能见到你了呢,老板。
狐婉兮躺倒在洁白的雪地上,奄奄一息,冰凉的雪贴着她滚烫的脸,带给她一丝丝舒适。她没想到血脉异变会如此痛苦,想不到身化飞灰会如此地难熬,可即便魂飞魄散,她在这世上已经留下了她的痕迹,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吧?
初见的时候,他的嫌弃,甚至还想要保安把她赶出去呢,可他是个善良的人啊,被她三言两语就骗得让她留下来。他给她安排工作,带她去吃好吃的,给她买好看的衣服,明明想让她冒充女朋友,却在最后关头没有那么做。他一直都是那么好,对公司的下属,对朋友,哪怕前女友,他都尽量做好最好。
到了后来渐渐发展成男女朋友,他对她更加温柔,极尽所能地宠她,爱她,视若珍宝,无论是在小姑妈面前,还是在江一曼那里,都一直在维护她。雪山遇难,他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给她鲜血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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