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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龟奇谭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汪放
白龟奇谭
作者:汪放

公元337年(东晋咸康三年),黄州城的黄府少年姐弟从武昌集市买了一只白色的乌龟。





白龟奇谭 第1章 黄家姐弟得龟归来[1]
“卖龟咯!新鲜的小乌龟……”武昌城端门古楼集市上的小商贩一大早便吆喝起来,叫卖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贾老五,你这乌龟从哪弄来的啊?”龟贩旁边的一位菜贩好奇地问道。
“昨天夜里在江边捞的呗……”这个被称作贾老五的龟贩子解释说,“你不知道,晚上很多乌龟会爬到岸上来。不过想要抓到它们可要点本事咯。别看他们爬得慢,灵性倒挺高,老远有人靠近的时候就爬回江里去,那个时候想钓或者捞都难。”
“老五,这只小白乌龟怎么卖?”一位赶早买菜的老妇人现贩子篮筐里居然有只颜色与众不同的乌龟。
贾老五得意地笑道:“既然是白的,又怎么能叫‘乌’龟呢。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啊,不卖不卖……”他赶紧把那只小白龟从筐子里取出来,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那小白龟也把头脚尾都缩到了壳里,生怕自己被晃晕了或者被捏疼了。
“切~那你刚才还喊‘卖龟’。二十文钱卖不?”“二……开玩笑,不卖!”“三十文?”“不能!”“那五十?”“哼……一百文都少了,不行!”贾老五三番拒绝,对着买家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妇人见状,只好悻悻而去。贾老五嘀咕着:“唉,想两三年前,五百文都买不起一斗米,眼下光景比以前好了不少,可人怎么还是这么小气……”
忽地,老五眼前伸过来一只作着“五”字手势的纤纤玉手,视线被其档住,老五侧过身探长了脖子,目光顺着那手移过去,仔细一瞧,原来是个姑娘。小白龟此时也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两只眼睛,好象想知道外面又有什么动静。那姑娘着一袭黄衣,因未结髻,不加粉饰,可以判断年纪当在二十岁之内。而其双目清澈,光华流转;唇角盈盈,微微噙笑,虽然朴素,但却让人觉得有如人间仙子一般,温婉不俗。
“五百文,能把这只白龟让给我们吗?”小姑娘试探性的问道。贾老五一听居然一开口便叫上了刚才的数十倍价钱,心里有点吃惊,但商人毕竟是商人,可谓老道非常,表面仍装作若无其事,再次摇了摇头。小姑娘也很机灵,看见了贩子的反应,便知道这一招投石问路卓有成效。于是她又收起四指,笑问道:“那我出一贯,总该可以了罢!”一脸纯真无邪、志在必得的样子。
商贩老五窃喜,心想眼前这位也算是识货的,不过还是沉着地回答:“还是不太好啊……”
“二姐,都出一贯钱了,还不卖的话也算是不可理喻了,咱们还是走吧!”说话的是站在黄衣姑娘身后的一位少年,听口气就知道是姑娘的弟弟。不过弟弟这一席牢骚很显然不是说给姐姐一个人听的,这不,贩子立马有了反应: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当然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商人的苦楚,抓只乌龟我容易吗我……”小白龟也伸出整个脑袋,似作点头认同状态。不过看情况,姐弟二人知道这商人已经大为动摇了。
“那这样吧,一口价,”姑娘作出二字手势,“两贯钱!卖的话两边都高兴,不卖的话也只好拉倒咯……”此刻,后面的那位少年随即从衣襟内取出两吊沉甸甸的沈郎五铢钱,摊了过来。要知道,在这个时节,两贯钱足以换到一两匹质量上乘的官帛。沈郎说的是吴兴沈充,跟随荆州刺史王敦叛乱,沈充和王敦都死有数年,但是沈郎钱至今还在民间流通。
看着这么多钱的面子,龟贩子终于认为自己算是狠狠赚了一笔,欣然道:“与你们方便好了,两贯就两贯!”说着把小白龟递了过去。弟弟用一只手替姐姐接过,另一只手把钱交给了商人,买卖成功。小白龟又把脑袋四肢缩进甲壳。
“给我啦,我要看看!”姐姐高兴道。
“不行,乌龟脏兮兮,还是我来拿……”少年也闹执拗,眼睛瞪着小龟,“话说回来,还不晓得你干嘛非要买这个,不如买只甲鱼倒还可以吃……”白龟还是老老实实蜷缩在壳内,一动也不敢动。
“等回家再告诉你知……”姐姐回答说。
说着说着二人走进集市人群中。渐过了北门,直向渡口而去。走着走着,姐姐忽然赋出一诗:
“绦绦思人树,绵绵绕城郭。簌簌以飘飖,欣欣而婀娜。”
当下正值暮春,城郭外江岸边的许多柳树都已经招展了青绿枝条,枝条在从江面吹来的蕴涵水汽的清风中飘荡。由于是清明节期间,之前还下了一场小雨,使得本来就湿润的土道路更显泥泞。而路旁那些柳树就是当年武昌太守陶侃亲手种植的“官柳”,故人虽然不在,树却一年一新。这对姐弟此番来武昌算是归老家祭拜祖先,因祖上人和陶侃有故交,之前也顺带扫祭了陶公的衣冠冢,眼看绿柳依依,长江还在滚滚东去,心中不免多少有些感触。
“芪儿、释之!”两人走至城北的渡口,忽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姐弟回头一看,竟是对于他们来说,身型矍铄得再熟悉不过的一位老者。
“爷爷!”黄衫姑娘惊讶万分,“你怎么到这来了……不是说好不用送我们的吗?”
“把这些东西捎上,”老者一把花白的胡须中吐出厚重老成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这是你们的奶奶托乡人买的最好的土鸡,还有一些党参、杜仲,回去后等寒食节这段日子过了再炖成一锅汤,给你们父亲喝了。记住,要好好照顾父亲。”
原来这位老者是他们的祖父,姓黄,名丹,字千方,是东汉末年江夏太守黄祖的曾孙,其伯祖父黄射殁后,一家隐遁,随父辈于武昌城中当了五十年的郎中,此外还做过陶侃军中的功曹参军。他与其妻白氏生有一子一女,长子名叫黄獨,人称黄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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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龟奇谭 第2章 黄家姐弟得龟归来[2]
第2章 黄家姐弟得龟归来[2]
黄獨公早年师事“儒道”郑隐,被赐道号“药子”,又与同学“抱朴子”葛洪颇有交情,故常被乡人以“黄药子”称呼。后来黄獨迁到跟武昌隔江相望的黄州城(邾城)居住,并娶一朱姓女子为妻,共生两女四男。老者黄丹口中所喊“芪儿、释之”即是上文黄衣姑娘和少年的名字,黄芪是黄獨公的次女,黄释之则是最小的儿子。他们的母亲朱氏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已亡故,甚至比促成黄獨公与朱氏那段姻缘的媒人陶侃早去世几年,而朱氏就是陶侃部将硃伺的女儿。话说硃姓本有个石字旁,赵国羯人石勒新立、称雄华北,朱氏便将石部去掉。之后每年清明,黄獨公都会带着他的子女们在祭拜朱氏后再回武昌旧家看望老人黄丹与白氏,并且祭祀先祖和告慰与其家族有恩情的陶公。
陶侃生前曾言:黄州城在江北,内无所倚,必引寇虏。还建议黄獨公将朱氏墓搬至武昌,甚至陶侃自己死后也被已经叮嘱过的陶氏后人迁葬更南方的长沙郡,仅由其后嗣和曾受过他恩惠的乡民在武昌城立有一座虚冢。因为长年戍守并居住在黄州城,黄獨公一家早就已经习惯,加上对朱氏的眷怀,朱氏之墓故而迟迟没有南迁,于是他们不得不经常奔走于江两岸的新旧两个家。不过这一年,黄獨抱恙在身,探望旧家、祭奠先祖诸事宜全都交给了黄芪和黄释之等几个子女去办。作为三代人最长之辈的黄丹,得知儿子患了重病,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有了送药叫孙子女带回江北的这一幕。
黄释之对黄丹说道:“爷爷放心吧,老爹他有我们照顾一定没事的!”一边的黄芪接过鸡篮子和药包,补充说:“是啊,更何况现在还有爷爷亲自开的药……”
“嗯……”老者黄丹一捋胡须,“为医之道,除了医病,还要医心。你们的母亲过世太早,你们的父亲现在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你们了。而且我也就这一个儿子,也不希望他跟儿媳那样比我这老头先走一步,弄得白人送黑人。嗯,呸呸!不说了。早点儿回去吧,路上小心!”
黄芪和黄释之终于上了渡船。大渡舟不一会儿就渐离了岸,黄丹则一直驻足在江畔守望。姐弟俩朝着这边挥手拜别,等下次再来恐怕又得几个月了。这时,黄丹才留意到刚刚孙子黄释之好像握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白龟,象是不久前在哪里见过的品种,但又一时想不起来,见孙子女的船远去后,自己也就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载满了人的船朝着江对岸的黄州城驶去。长江水哗啦啦的拍打在船舷上,一朵朵浪花和一层层波纹向后面荡漾散开来。尽管江水往下游流比较急,船却走得很稳,可知几百年来,住在江两岸的人们早已积累了大量的摆渡经验。把视线放得更开些,看到的则是浩淼一片,连左方绵延的西山都朦胧在了烟波里。
黄芪将东西都放在船甲板上,自己站到船舷边翘观望风景,弟弟黄释之仍捧着白龟立在一旁。前侧不远的江心处,转有几圈漩涡,众漩涡包围着一座面积不大的孤岛,岛中央似有仙气弥漫。
“二姐,那是什么岛,怎么感觉昨天坐船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呢?”黄释之有点诧异。
黄芪答道:“哦,那个啊,那才不是岛呢。以前听父亲讲过,黄州城与武昌之间的江中有一块巨礁,名为‘蟠龙石’,水涨则湮,水退则出。”
“‘蟠龙石’?”黄释之不禁感叹,“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呵呵呵呵……”两人身后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转头一看,原来是摆渡的壮年人:他衣着粗布,皮肤黝黑,然而双目有神,面像正派,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这位壮年人接过话茬道:“二位不知,我的祖辈口头流传,百年前,有一条黄色的巨龙曾经盘踞在此江矶之上。”
“‘黄色的巨龙’?”年少的黄释之愈加好奇,“大叔,你有见过吗?”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不过我那当了一辈子船工的老爹,说他年轻的时候有幸碰到过。而我自己呢,从小到今的每一天,也干着和祖辈同样的活,于是现大多数年头的三四月份,总可以看到江中时不时地翻腾起巨浪,有时感觉到船的下侧或者不远的地方有黑影在浮动,甚至偶尔瞧见奇怪的尾鳍露出水面然后很快地隐去……”壮年停了停,一手放在收回来的直立着的船桨上,一手插在腰间,然后继续津津有味地说道,“印象中,那尾鳍十分硕大,又尖又长,上面的鳞片金光闪闪,以我们长年跑船和打渔的经验,那绝对不是一般的鱼的尾巴。最奇特的是三十多年前,陶侃太守与陈敏水军大战时,使用了神器‘雷泽梭’,这江中便升起了长达天际的水龙卷,帮助了陶公他们顺利地击败了陈恢的军团。当然,看到过这些景象的人并非仅我一个,沿岸的乡民的大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呢!你可以多找些人问问。”其言语绘声绘色,黄释之听得连连点头,好似感同身受——不过,即便是相信确有其事,他还是觉得差点什么——大概是跟船夫一样,有着终究不曾一睹黄龙面目的缺憾吧。
“无量觉,善哉善哉!”众人身后又是一位男子不经意地出声来,一打量,见他身着素麻布衣,单手作出与言语呼应的僧侣般的合十状,而头部满乌、束方巾却又表示着他并非正式的方外之人,有意思的是他看上去年纪很轻——顶多二十出头。他眯着眼睛续说道:“此‘黄龙’者,东吴大帝孙权时之‘黄龙’也。”
“请问阁下是?”黄芪也生出了好奇感,对其作了个双手合十,并彬彬有礼地问道。
“呵呵,施主有礼了。”年轻男子微倾了下身子回应道,“我是武昌孙稚,高座帛尸梨蜜多罗门下弟子,法名‘法晖’,眼下正在修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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