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流

本来呢，叶宿想到周天那天的华丽出手，心里莫名有几分敬佩和震撼，对周天吊儿郎当的印象有了明显的改观。所以，叶宿也就由衷地夸奖了一句，按常理被夸奖的人应该表现出非常谦虚低调的态度，装个13，拽拽谱什么的，至少展现在别人面前应该是个高深莫测的形象，结果周天这么来了一句，正在建立的美好形象瞬间崩塌。
“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放下杯子，盯着周天好半天，叶宿才憋出这样一句评价。
“我要那么多脸干什么？再要不就成了二皮脸了吗？”周天依是满不在乎的，回了叶宿一个斜眼，厚颜无耻道。
“嗯。”叶宿实在不想继续这种没意义的对话了，随便应付了一个字，转过头又抱着杯子喝茶去了。话语上占了上风的周天轻蔑一笑，也不再和叶宿继续抬杠，拿着牙签挑逗着在餐桌上啃食的小啾月，转移目标了。
餐馆里三五成群的人依旧围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依旧不失热度，沸沸攘攘的喧嚣热火朝天地持续着。
“你这么跟我回去，我怎么解释你的存在，不要说你是我的远方表弟这样的白痴理由啊！”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叶宿放下茶杯，询问道。
“好主意。”周天赞成道，然后头也没抬地接着用牙签戳着小啾月。惹得小啾月在原地蹦来蹦去的，一边蹦一边朝着周天威胁性地挥舞爪子。“嗖——”一个鸡骨头飞到周天的脸上，被周天灵巧地躲过，手里动作不停，反而加大了牙签摆动的速度，弄得小啾月颇为狼狈。
“别闹了，周天，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这个小孩模样是进不了风陨学院的。”叶宿看自己说话被无视，莫名涌上无名之火，大声道。
周天抽回牙签，放到桌子上，平静地看着叶宿，反问道:“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这句话传到叶宿耳朵里，让他不由得一愣，是啊，我着什么急，他进不了风陨和我有什么关系，进不去更好，省得到时候算账。视线落到周天的面庞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叶宿心里一阵尴尬。
“呦呦，看你这样子，看来很关心我嘛。”周天自恋地摸了摸额头，笑得很开心道。
“胡说八道，谁关心你，我……”叶宿像踩了猴尾巴似的，极力否认道，说了一半便卡住说不出来，想了好半天才道:“我是考虑到你是我带进学院的，如果你出事了，肯定连累到我，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是吗？”周天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到叶宿一副又要发作的样子，连忙改口道:“放心好了，我早就想到了，你就说我是个你买的仿生机器人得了。”
“机器人？好像勉强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我的资金情况买不起机器人啊，我从哪买的你啊？解释不通啊。”经过周天灵巧的话题转移，叶宿把心思又重新放到周天来历的问题上，此刻叶宿搔了搔头发，苦恼道。
“这还不简单，就说是你爷爷买的，送你的生日礼物。”周天轻描淡写道。
“我爷爷买的？可我们村子……好像很落后。”
“你爷爷不落后啊，要不能把你送到风陨学院上学？再说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再贵的东西也买得起。”
“我生日还没到。”
“提前买，提前庆祝不行吗？”
“我家离这里很远的。”
“直接寄过来不就行了吗。”
“好吧，我服了，你这么解释得倒也没什么问题。”叶宿提出的问题，都被周天一一解答，但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和谐，似有不甘道:“那……你就只有这个少年模样吗？就没有别的什么形态？”
“有啊！我还可以变成三寸黑色石头人。”一说到这里，周天就表现得很兴奋，滔滔不绝道:“这个用石头做的身体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不仅和平常的肉体触感一样，还可以作为灵魂的载体，丝毫没有不适的隔离感。同时呢，我还能变成三种形态，三寸石人，绝色少年，帅气大叔，每一个都有着独特的韵味呢！”
“额～”初听周天的话，叶宿也不管“韵味”这个词用得恰不恰当，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广告来:998，998，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最新出产的三重仿生机器人，限时折扣，快来抢购，只需您的一个念头，送货上门，包装服务，保证给您以五星服务优待，详情……想到这里，叶宿就不想再往下想了，心里萌生了一种狂奔的笑意，强忍着问道:“我想起一种机器人来，叫三重仿生机器人，和你有点像，它还有种功能，就是眼睛的颜色能够不断变化，你行吗？”
“小kiss。”周天说话间，眼睛的颜色就由纯粹的漆黑变成了神圣的金黄，持续了几秒，又变成了艳丽的赤红，随后，每几秒就变一种颜色，红黄蓝绿青靛紫，和夜晚霓虹灯的颜色闪变一般无二。
本来叶宿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半是情况确实如此，一半是出于捉弄目的的玩笑话，但他没想到周天竟然真的能够办到，吓得他赶紧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将注意力放到讲述屠杀暴雷佣兵团的神秘人的事情上，根本就没人留意他们，这不由得让叶宿暗松了一口气，朝周天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晃你的眼色了，恢复正常吧，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回放心了吧，小宿。”周天眨了眨眼睛，变回了原来的黑色瞳仁，随手拿起个鸡爪，嚼咽道。
叶宿眉头紧锁，并没有因为周天的话而有丝毫的轻松，凝视着眼前的杯子看个不停。转而，又看了周天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天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虽然叶宿没有说话，鄙夷地瞅了叶宿一眼，无奈道:“你小子就这么怕麻烦啊？我是服了你了，好吧，你是觉得学院有相应的仪器设备可以检测到一些特殊的存在吧，不就是担心这个嘛，放心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不超过方圆五米的范围，我就不会被检测到滴！连死神的召唤都可以屏蔽，一个小小学院的检测仪器又能翻出多大的浪？”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叶宿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安心道。顺便又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缕青流，放下茶壶，举起杯子，小抿一口压压惊。
“一如既往地谨慎小心的家伙。”周天像个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转过头继续去逗小啾月，不过这次换成了更长的筷子。
不过，这一次啾月学巧了，没有和周天过多纠缠，直接纵身一跃，躲开了周天戳过来的筷子，蹦到了叶宿的胳膊上，然后连滚带爬地顺着臂肘来到了叶宿的肩膀上，立在那耀武扬威着挥挥小爪子。
周天注视着啾月好一会儿，视线又移到了叶宿的脸上，突兀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作为回报，你也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吧，反正也是闲着。”叶宿依旧抿着热茶，香溢氤氲中阖动嘴唇。
得到了叶宿的首肯，周天一脸八卦地凑上前来，搬着小椅子骑过来，离叶宿近了几分，问道:“你觉得那个幽月若梦怎么样，和你的那个小女友灵漩比起来？”
“砰——”叶宿手里的杯子落在桌子上，茶水撒出了不少，在杯子周围形成了水渍，浸了杯底。“你问这个干嘛？”叶宿也不去管从杯子里撒出的茶水，惊讶地反问起了周天，他实在想不到周天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这么紧张干嘛？好奇呗，你就正正常常地回答，不用藏着掖着的，就当是随便问问，不当真。”周天如是说。
叶宿也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又开始过激了，尴尬症再一次发作，赶紧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可以处于心平气和的状态，随后故作平静道:“哦，这样啊。我和她接触时间并不算长，觉得若梦人还不错啊，长得又漂亮，而且实力很强，感觉比较完美的一个女孩子。至于和灵漩比起来……这两个人没有可比性，这就好比拿苹果和梨比较，怎么比，你这是强人所难！”
“哦？这样吗？”周天看着叶宿笑，里面藏着难以言表的猥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叶宿？”
“嗯？”叶宿被周天的表情看得发毛，在听到他那明显挑逗的话，刚把脸扭到一边，本想用自己的行为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听到周天叫了自己的全名，感觉有些不正常，又扭了回来。
“她们，幽月若梦和灵漩，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一句，石破天惊，让叶宿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啪——”拍了一巴掌桌子，直接从椅子座上弹了起来，用手不断上下摇晃地指点着周天，怒目瞪着周天，也不管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质问起来:“你……你，你绝对是故意的。”
语无伦次，但周天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相比较起来，他倒是很悠闲与平淡，向下摆了摆手，示意叶宿坐下来，并说道:“这么激动干什么，看样子想吃了我似的，又不是什么让你考试做选择题。再说了，你这个样子，如果你心里没有犹豫的话，马上就会脱口而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毛毛躁躁的。小家伙，学习漫漫长路啊，多学习，不吃亏啊！”
“呃，嗯？”叶宿愣了，并不是说认同了周天的话，而是发现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冲动，感觉不像是平常时候的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若梦和灵漩，他的心里就一阵莫名的烦躁和难受，这种感觉没有办法形容，就是得自己亲身经历才能体会，所以他有些抑制不住想要发泄出来，好让自己好受点。不过，听了周天的话，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至少现在能心平气和地交流了。
“对不起啊，周天，我的脾气好像有点不太好。”叶宿反应过来后，有些害臊，低着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向周天道歉。
“嗯，没事，接着说，你还没说呢。”周天不依不饶地追问。
“灵漩。”叶宿没再多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有没有想过坐享齐人之福，两个都要呢，小家伙？”周天这一句更是**裸的，还拿着一根筷子杵了叶宿一下。
“你——不可能，不跟你说了……老流氓！”叶宿猛地一抬头，有些火了，但比较刚才没有什么大的暴起，只是像表明自己态度一样正式，然后将目光锁向了窗外，不再搭理周天。
周天倒没有生气，玩笑的样子转为了稳重，心有戚戚焉地看了一眼叶宿，这一眼有着欣赏和赞叹的意味，也不再多说什么。
周围的热闹，他们的沉默，形成了对比，不过也没人闲得比较。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一直不说话的周天突然脸色一凛，停下了筷子，脑袋转向窗外，紧盯着那条大道被道旁树荫遮挡住的道身，一直顺着大道看了过去，直到……“不好，来者不善。小家伙，注意了！”
叶宿听到后，有了点反应，转过头看向周天，问:“怎么了？”
“啪——”叶宿手边上那个茶杯突然爆碎，化为一堆整整齐齐的碎片，里面的茶水散落流淌，湿了一片……





战流 第三十四章 林渊再现，天降杀河
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是什么情况？”眼疾手快的叶宿躲闪到一边，险险地没有被爆裂的茶水渍溅到，面对这一诡异情况，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周天。
可是周天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眼睛转向了桌子。“咔——”细小清脆的崩裂声，一条蜿蜒曲折的裂缝突如其来，从桌子中央延伸到了四角，快到当叶宿也注意到时，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这……”叶宿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妙，听着“啪啪啪”的断裂声，叶宿稍微一注意，就看到桌子上的盘子也跟着前仆后继地“自爆”身裂，汤汁顺着盘缝流到桌子上，然后继续移动，或是遇上了桌子的缝隙渗漏进去，或是来到桌沿，滴滴答答到地面。
“啪叽——”就连桌子上的烧鸡脑袋都爆开成了两截，一个在这边歪着，另一个在盘中靠着。似有感应似的，叶宿又将眼芒射向了地面，毫无疑问，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不过并不仅仅是局限在周天和叶宿所在的餐桌，还有别人的餐桌，不，是整个饭店都是如此。
蜘蛛网般散开，天花板上时不时掉着一些木屑和土，摔落下来。“我靠，怎么这菜吃着牙碜，还有土腥味，老板，什么情况？”“什么东西掉我头发上了，是不是你小子干的？”“嘿，我就说你胖，看把椅子都快砸塌了，都崩出纹来了。”“什么，这不你放屁崩的吗？”……一开始，这些佣兵都不以为然，还互相开着玩笑，但接下来，就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咔咔——咔咔——”门窗，墙壁，天花板都在激烈摇晃，不知从哪来的巨大压力震得所有东西都开始接二连三地断裂，手指粗壮的裂痕像一条条调皮的小蛇钻游在天花板上，不断扩大着断裂空隙的宽度还有长度，然后连接在一起，形成更大更密集的断线网络。“咔——啪——”墙皮脱落，门窗破碎，脱离主体的碎片不住地往下自由落体，摔在地上变得更加粉碎。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对的饭店众人都已经站起来了，然后，桌子椅子全都被密密麻麻的无规则线条缠绕着，达到了可以保持完整的临界点，和桌子上的吃喝一起，碎成一地狼藉。不过，也没人管这些了。突然，也不知道谁嗷地一嗓子吼道:“快跑，地震了！”紧跟着，一个身影嗖地窜出了门，连鞋都飞了起来。
这一声加上这一人的带头，就直接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亡命逃窜，争先恐后地飞奔向大门和窗户，但凡能够离开这栋房子的地方都挤满了人，什么鞋，帽子什么的统统都不要了，只要能够离开这里，怎么着都行，就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死在了后面。等基本上所有人都离开了饭店的房子后，那天摇地晃的动荡感觉立刻荡然无存，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小心点，这是他故意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离开那栋饭店房子。”周天不紧不慢地，手里不忘了拿个鸡腿，满嘴油腻地啃食着，没有了刚才的凝重，悠哉悠哉地给叶宿说明了一下。
“听你这意思，好像不是找我们的？”叶宿留神到周天那轻松的状态，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昂，没事，看戏呗！”周天一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轻浮道。
“那个‘他’还有多远，周……”叶宿刚想打听打听情况，一股无形的东西瞬间降临，传达到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将他全身牢牢握住，连他的声音都无法自主。这是……怎么回事……战魂级别的魂压吗？不，不对，不是魂压，不是气场，不是势，是……是恐惧，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从而达到影响人身体的程度，让人害怕地动不了。
“嗡——”轻轻的能量波动自周天身遭回荡，触及到叶宿的身体，立刻那种被恐惧扼束住喉咙的感觉风吹云散，让叶宿终于可以自由地活动身体，不由让叶宿松了一口气。“周天，谢了。”叶宿向周天一挥手，算是道谢了。
“嗯，记着一会儿再给我加个鸡腿就行了。”周天满不在乎地继续吃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鸡腿，看样子恨不得将骨头都一块咽下肚子。
“呵呵。”叶宿呵呵一笑，前后左右观望了一遍，发现基本上所有人都不动了，和之前的自己有些类似，才明白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了恐惧的支配，其他人也是如此。然而，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个别的人是不受影响的，明显可以自由移动，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叶宿没有特意地去观察他们，淡淡地一扫而过，分不清虚实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来给自己增添麻烦，叶宿是深谙此道。“嗒——”一声明显声音很遥远，但却清晰地像是在自己身边走过的脚步落地之音，将叶宿的双眸带向了前方，那被森林树荫隐藏的道路，一个忽隐忽现的黑影缓步走来。
每一步虽轻，但踏在地上，能让人的心脏忍不住狠狠一颤，越近越压抑。终于，走出了阴影，在阳光下的他，身形暴露无迹。一身死黑色的风衣将整个身体包裹，却不显臃肿，反而细长不似男儿身材，里里外外清一色的漆黑，像是由黑暗组成的身躯。风衣自带的大型兜帽将他的脸深深藏在其中，看不透视不着，帽檐低低，却异样地感觉到一双眼睛正视着出现在面前的所有一切。一把黑色的普通折叠雨伞，拿在这个人惨白异常的右手，紧紧握着，垂在身侧。
“是他？”叶宿只看了一眼，马上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正是那些佣兵闲谈中提到的使暴雷佣兵团团灭的罪魁祸首，那个神秘黑衣人。
不止叶宿发现，周天也停止了咀嚼，手里的鸡骨头扔到了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神秘黑衣人。由于是背对着，叶宿也看不见周天的反应与表情，但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悠闲轻松。
“跑！分头跑！”一声恐惧的大喝在人群中炸响，紧接着几道人影分成几股四面八方开始逃窜，而这几个人正是那为数不多可以自由活动而不受约束的佣兵。这几个人和叶宿他们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佣兵的讨论中，而是尽量压低自己的头，生怕别人看到他们的脸，干什么都急匆匆的样子。
“嗖——”其中一个穿着灰色佣兵劲装的佣兵从叶宿身边一闪而过，速度相当之快，不过叶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逃窜佣兵脸上的惊恐和绝望。难道……叶宿脑海里电光火石一片思潮，，很多东西都从大脑一一掠过筛选，得出了一个猜测:难道他们是暴雷佣兵团的余孽？侥幸逃出了暴雷佣兵团的据点，还或者就是当时外出参加任务未曾赶回去，从而逃过一劫的幸存者。
“啊——”“啊——”“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将叶宿的思绪重新带回到现实，结果，他看到了:那些应声逃命的佣兵有五六人之多，此刻却僵在逃跑途中一动不动，然后同时跪在地上，膝盖摩擦着地皮自动朝着神秘黑衣人的方向滑行而去，惨叫就是在滑行过程中这些佣兵嚎出来的。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佣兵依次跪停在神秘黑衣人的脚边，沿途一道又一道血肉搅拌着泥土画出来的红线，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但是一切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除了中间正数第三个人以外，其他人全部开始像张几乎毫无阻力的纸片一般开始折叠，先是从手的手指开始沿着骨头关节处弯折下去，然后依次重叠，嘎嘎的骨头碎响虽然距离稍远，但还是不绝于耳，听得人头皮直发麻。就这样，那几个人的喉咙竟也没发出一点声响，只看着他们张嘴却不出声，看样子是这个神秘黑衣人故意使然。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足足三分钟，这几个人除了头颅以外，颈部以下已经卷成了类似卷在一起的凉席一般无二。没有血喷出，也没有骨头戳穿身体，还保持着完整的皮肤和清醒的意识。
神秘黑衣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体没有移动，就保持着这个停步的姿势，完成了一切。兜帽微微向上扬了一点，脚边那几个卷起来的“纸片人”似是接收到了什么指示，卷起的部分徐徐展开，然后立了起来，张开嘴，然后等待的是更可怕的循环。这几个佣兵身体突然胀大，和吹起的气球一样，膨胀滚大，直到身体的极限。“嘭——”同一时间，这些佣兵体内断裂折叠的骨头开始疯狂胡乱捅刺其体内的器官，血管等一系列体内存在，然后在肚子上从内而外贯穿出一个半径一厘米的小洞，体内鼓胀淤堵的血无处排放，全部从此处贯体而出。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那样狂血肆溢，喷溅到地面上，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抛物线翻上，灌入口中，进入体内，形成一个违反常理的循环。
“啊——魔鬼，你是魔鬼，不要——”目睹了这一切，唯一没有受到这种待遇的佣兵哆哆嗦嗦地瘫在地上，裤子裆部向外渗透着带着骚味的液体，失去了身体的生理抑制能力。“求你，求你了，饶了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给你当狗，只要你饶了我，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所以，你就要让我妹妹死吗，大炮？”神秘黑衣人在面对着这个名叫大炮的佣兵的苦苦哀求，居然开口了。
平淡的口吻，听在大炮的耳边，面露的不是救赎的希望，而是更深一层的恐惧与害怕。这个声音……这个熟悉的声音……是……他？“你……你，你是林渊，这不可能，你死了已经，你死了！你不是他，你不是！”这个中年男子惊慌失措地，好像知道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并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远离面前的人，但动弹不得。
“大炮，为了你的前途，就要我的妹妹做你的踏脚石吗？”本来应该充斥着悲愤的情绪，在这个黑色风衣男人，确切的说是应该叫林渊的男人口中，却说的慢条斯理，毫无感情。
而后，这个被称作林渊的男人双手抬起，移至兜帽的两边，如同撩起自己的长发将帽子摘下，先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撒下，垂至背梁，然后就是一张白得失去了血色的青涩脸庞，看年龄竟不会超过十五岁。深邃的瞳眸，黑色的无底深渊，失去了人类情感的冷酷。
“你，不可能——”大炮临近崩溃地颤吼着，眼睛和嘴巴张的出奇地大，莫大的恐惧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不断否定着:“你的尸体，我见了，我见了你的尸体，就在黑暗森林的内外圈交界点的一处空地上……不，你不是他，他三十多了，他不可能这么小，不可能，就算长得再像，……对，你不是他，你是鬼，鬼啊——”
不知怎么的，这个大炮正叫嚷地厉害，突然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起来，像是发了羊癫疯一般，滚来滚去的。“他在哪，王霸(暴雷佣兵团团长)在哪？”林渊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向了地上的大炮，穿透了他的眼球，几缕血箭四方跃起，再无力地掉了下来。
“啊——”惨烈的嘶吼震耳欲聋，但林渊丝毫不受影响，收回了视线，眼眸闭合又睁开，喃喃道:“暴雷学院吗？青林城的暴雷学院，怪不得……”
“既然这样，那么……”林渊想了一下，本垂下的手抬起，微缩的拳状手形变换，屈起的食指微伸，直指天空。响应着他的手势，那几个处于血液内外循环的佣兵加上地上叫大炮的佣兵同时间自四肢的指头开始淫灭，一寸寸的血肉化为轻烟，一圈圈像烟鬼的团云吐雾，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到了最后，这些人只剩下了浅到看不清颜色的人形团状物，在林渊的右手手指一弯下，飞进了林渊的手掌心里。“就在我的体内好好享受所谓生不如死的快感，在我的能力下，你们的意识我会保留，同样可以让你们就算没有肉体也可以知道痛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