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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墨十泗
这些入地皆半寸的铁蒺藜好像一朵朵开在暗夜里的小花,需要饮血,才会绽放成花。
那十一名黑衣人,倒下四人,四人将手中长剑拄在地上已撑持身子,三人站于那落了半数叶子的老树下。
而不管是倒下的以剑拄地的还是那躲在老树下的黑衣人,他们身上都是血,铁蒺藜打出的血,脸上肩上身上手上,因为没有人能在没有任何遮挡躲避的情况下仅以手中的一柄剑就能完全避开这数百乃至上千枚铁蒺藜!
纵是速度快比鹰隼疾风的朱砂,也不能。
纵是她手上的是双刀而不是一柄剑,也还是不能。
更何况,她的双手还没有完全握住君华掷给她的双刀。
她只来得及握住一把。
她还是在铁蒺藜急下时她所在的那个地方,没有移动,更没有躲避。
但她既没有倒下也没有躬下身以手中的刀顶着地撑着身,她依旧站着,站得笔直,好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依旧冷静得如她手上没有温度的锋刀。
可她面前倒下的黑衣人还有她身边地上的铁蒺藜以及那破损的风灯灯罩,无一不在显示出方才这小院里出了事,能取人性命的大事。
她身上的血,亦在说明此事。
只见她的左额上有血淌下,淌过她的眉眼,淌过她的左脸颊,污了她的左脸。
她的肩上手臂上身上,血污片片,血污之中,精铁融成的铁蒺藜仍钉在她的皮肉里,她的拿着长刀的右手手背,更是血污满手,还有血正从她的手臂上蜿蜒而下,好似她的右手刚浸过血水才从血水来拿出来一般,她的整个人,亦好似方从腥风血雨来走出来一样。
那急厉而下的铁蒺藜,似乎不是要取她的性命,而是——
取她的手。
可见这撒雨之人很清楚朱砂最可怕之处。
朱砂满是血的右手在轻轻颤抖,有血顺着刀刃慢慢流下,滴到地面,渗入地下。
她自己的血。
在君华及那还未倒下的七名黑衣人震惊到双目圆睁的目光中,只见朱砂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慢慢地将钉在她身上的铁蒺藜一一取下,她好似没有痛感一般,竟连睫毛都没有抖上一抖。
可这铁蒺藜入骨究竟有多疼,单是想,就足以令人颤抖,她又怎会不疼?
却正因如此,此时此刻的朱砂才会令人惊骇,让人觉得……可怕。
经过残酷训练的男杀手尚且无法忍受这如雨一般打到自己身上来的铁蒺藜所带来的疼痛,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一个看起来娇小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女人。
朱砂将自己身上的铁蒺藜取下的动作很慢,慢得所有人都以为她仅剩下这最后的取身上铁蒺藜的力气,但此时已尽是惊骇的所有人没有注意,她的右手满是血污,但她的左手手心,依旧干净。
当她取下自己身上的第三枚铁蒺藜时,她忽然抬起这看起来力气已然殆尽的左手,将这三枚铁蒺藜扫向那站在老树下的三名黑衣人。
有谁能想得到这看起来只剩最后一丝丝气力在的女人竟还有如此迅捷的身手,飞快速度。
抑或是说,处在院子里的这些黑衣人根本就不知他们面对的是何人。
是以当从朱砂手中飞出的这三枚蓄满了杀意劲气的铁蒺藜朝这三名黑衣人飞来时,本就处在惊骇中的他们根本就无法回过神来,他们只来得及瞧见这三枚铁蒺藜飞向他们,飞向他们的咽喉,然后——
钉入他们的咽喉!
准确无误!
也在这三枚铁蒺藜钉入三名黑衣人咽喉的一瞬之间,朱砂的左手握上了她方才还未及握上的躺在她脚边的另一把双刀刀柄!
下一瞬,只见小院里血色成片!
有四颗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滚在一地的血水里。
是那以剑拄地的四名黑衣人的脑袋!
他们的身子还维持着以剑拄地半跪在地的姿势,可他们的肩上已没有了头颅!便是连脖子都没有!
他们的脖子,连在脑袋上,和脑袋一齐滚在血水里。





绝品贵妻 第169节
他们的血,从他们双肩中间那个血窟窿里涌出的血水。
他们没有人叫上一声,因为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叫。
君华的手已抬起捏住了钉在他肩上的那枚铁蒺藜,此时却惊骇得忘了将其取下,就这么睁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小院里的朱砂。
他惊骇,不止是因为朱砂那冷如冰霜好似没有痛感的模样,更是因为她的身手速度,还有,她出手的极致狠烈。
君华的身手可谓中上乘,否则君倾也不会让他做阿离的随侍,可方才,他根本就看不清朱砂是如何握起另一把长刀,更看不清她是如何将那四名黑衣人的脑袋削斩下的!
她的速度快得让他根本什么都瞧不清!他只瞧见她身影一动,待他再次瞧见她停在院中不动时,他见着的只是没有了头颅的四具尸体以及一地的血水!
这速度,究竟快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
且她本就已满身是伤!
然朱砂这再次停在院中不动时,却不是站在院子里,更不是站在她方才站过的地方,而是站在院中老树最高的一根树杈上。
那看着随时都会断掉的细细树杈,此时朱砂站在上边,竟是弯也不弯,就像它根本就没有在承受任何重量一样!
可明明,朱砂就站在上边!
而她究竟是怎样上去的,没人知道。
因为没人瞧得见。
她右手上的长刀刀刃上还在往下滴着血,滴着她自己的血,可她左手上的长刀却是一滴血水也无,却明明方才它才削下两颗脑袋!
没有血,只能证明这刀速之快,快到根本就没有让血染到刀身上的机会。
君华看着站在老树顶上的朱砂,只觉自己的心跳先是停了,而后突突直跳。
“小华……”阿离小家伙眼前还蒙着朱砂的束发带,使得他摸索着抓上了正睁大了眼死死盯着朱砂看的君华的衣袖,无力地扯了扯,连声音都是无力的。
尽管小家伙的力气与声音都是无力,却还是让惊骇中的君华猛地回过了神,他这才猛地转身来看向小家伙。
只见天青色的束发带上,小家伙的眉心揪得紧紧的,小脸青白,小手紧紧抓着君华的衣袖不放,看着小家伙这可怜得让人心疼的模样,君华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冰冷但却愈来愈疼爱小家伙的朱砂姑娘竟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厉害到可怕。
君华以为,朱砂的身手至多与他不相上下而已,谁知——
就在君华转过身来看着小家伙时,他那被铁蒺藜打到的肩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使得他这才想起他的肩上还钉着一枚铁蒺藜,即刻抬手取下。
而当君华将这铁蒺藜取下时,他清楚地感觉到箭簇入到皮肉里而被取出时勾扯到皮肉的那种疼痛感,只因这铁蒺藜还不同于寻常的铁蒺藜,这铁蒺藜上的刺不仅尖利,竟还如箭簇那般带着勾,使得就算将其从皮肉里里取出时也会将人折磨不已。
君华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铁蒺藜,看着上边尖刺勾出的自己的血肉,看着那顺着自己的手指流向自己掌心的血水,忽然之间眉心紧拧,随即又转头看向站在老树顶上的朱砂。
却见得老树顶上空有夜色,哪里有人影。
院子里,也没有。
不见人,但依旧能感觉到凛冽的杀气。
君华再次看向自己手上因取下肩上的铁蒺藜而沾上的血水,目光沉沉。
只见那本当是腥红色的血水,此时竟是黑紫色的。
铁蒺藜上有毒!
而朱砂身上不仅被铁蒺藜划伤,身上更还是钉着尚未取出的铁蒺藜!
“小华……”小家伙在这时又轻轻扯了扯君华的衣袖,将君华的神思再次扯了回来,虚弱道,“小华你在吗?”
“小公子,属下在。”君华看着小家伙,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寻常无异,以免小家伙听出异样来。
“小华,娘亲呢……?”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娘亲说,说好快就来抱阿离的……娘亲呢?”
“回小公子,朱砂姑娘她……”君华顿了顿,温和道,“朱砂姑娘她很快就过来了,小公子再等一等就好,还是属下先带小公子回屋?”
“不要不要……”小家伙立刻摇头,“阿离,阿离要等娘亲……!”
“可是——”君华看着小家伙小脸青白得可以,这才小家伙不对劲,连忙伸手去碰碰他的额头,随即不安道,“小公子可是觉得身子热烫得紧!?”
“小华,阿离难受……阿离想要娘亲……”
君华正要安抚小家伙,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厨房门外灯火猛地一晃,在这猛地摇晃的火光之下,厨房门外忽然出现一人,黑衣蒙面,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现!
君华目光一凛,正转身欲出手,然他的手根本还未来得及抬起,便见门外那人的眉心及额头正中忽然生出一把刀来!
这把长刀,从此人头顶劈下,劈开其头骨,竟是要将生生将其的头颅劈开成两半!
可这长刀却又停在了其鼻骨处,不再往下,只见血水从那劈开的口子里喷涌而出,带着白黏的浆液一道流出。
看着那睁大得近乎暴突的对方的双眼,君华胃里一阵作呕,险些吐了出来。
“娘亲……?”小家伙此时又出了声,只见那嵌在门外那人头颅正中的长刀明显颤了一颤。
此时此刻,相府外,一道纤瘦的女子身影正急于离开相府。
只见她的右手死死按着自己左肩,却见那左肩之下空空如也,竟是——
没有左臂!
没有左臂,却有血水从她那死死按着左肩的右手指缝里狂涌而出!
------题外话------
突然觉得本人又血腥了,哦呵呵呵~
白天工作太忙,晚上又睡得不好,实在是身心疲惫。哎……
☆、051、她只是要活着
“娘亲……?”小家伙抓着君华的衣袖,声音细细地唤了朱砂一声,语气里却又是不确定,因为此时的他看不见,看不见院子里的一地血污,看不见厨房门外那被长刀劈开头骨而显得整张脸可怖到扭曲的黑衣人,也不看见这黑衣人身后身上满是斑斑血污的朱砂。
小家伙只是感觉到他的娘亲回到了他身边而已。
也就在小家伙轻轻唤一声朱砂时,那嵌在门外黑衣人头颅正中的长刀明显颤了一颤。
君华瞧得出,黑衣人鼻梁上嵌着的那柄长刀本是要将其头颅从顶上直劈到脖颈,可却停在了鼻梁处,如在其鼻梁上生出一把刀来一般,只因那握刀之人手上再无如此力劲。
也因着如此,是以此时那长刀从这黑衣人头颅上取出的动作再没有方才刀过人脖颈而滴血不沾的速度。
可尽管如此,朱砂将长刀从那欲对阿离小家伙不利的黑衣人头颅里取出后,她还伸手捏住其脖子将其扔到了一旁,以免小家伙离开这厨房时碰到。
就在这时,小家伙又唤了她一声:“娘亲。”
这一次,小家伙的语气里不再是疑惑,而是肯定。
尽管朱砂并未出声,也尽管她将那黑衣人的尸身扔得毫无声息,可小家伙就像知道她就在他面前一样。
小家伙说着话的同时,抬起小手抓向绑在他头上挡住他眼睛的天青色束发带,想要将其拿下以看到朱砂。
朱砂本不打算此刻出声,可当小家伙的小手抬起要抓下那束发带时,她忽然道:“阿离别扯!”
这四个字,朱砂道得急急,那急切的语气来带着明显的慌乱。
她是真的怕小家伙此时将她挡在他眼睛上的束发带扯下,她怕他看到这满院的血腥,然她最怕的,是小家伙看到此时的她。
小家伙若是看到这满院的血腥,怕是要梦靥。
小家伙若是看到此时的她,怕是再不会把她当娘亲了。
此时的她,定是可怖得骇人。
这是朱砂在君华眼里所看到的。
她在君华眼里看到了惊骇,她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对她的防备之意。
因为怕如此可怕的她会伤害到阿离小家伙,所以在这顷刻之间对她心生防备,不过是还未表现在举动之上而已。
抑或说还未敢表现在举动之上而已。
也是,像她这样手握沾满血的双刀的人,看起来随时都会取人性命的人,又有谁人不会害怕?
可她不想阿离小家伙惧怕她。
所以她才会在小家伙想要扯下那挡住他眼睛束发带时出声制止他。
仅是四个字,竟是让朱砂的唇舌满是腥红。
因为张嘴,使得她喉间的一口血直往上涌,让她尝到了满嘴的血腥。
这本当是忍不住要喷出口的腥血,却被朱砂用手背死死按住,按住自己的嘴,咽回自己的声音。
她不能让小家伙察觉到她的异样。
只是,朱砂虽堵住了自己的声音,却堵不住满嘴的血,只能任腥甜的血溢出唇角,淌过她的手背,与她手背上紫黑色的血水模糊在了一起。
小家伙的手定在眼前,然后听话地将手放下,抓上了自己的衣袖,眉心依旧拧得紧紧的,不安道:“娘亲……阿离闻到了腥腥的味道,阿离,阿离想牵娘亲的手……”
朱砂垂眸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心很沉,正要拒绝小家伙,只听小家伙又道:“阿离想要娘亲抱抱……娘亲刚刚说了要抱抱阿离的……”
只见朱砂用手背将自己的嘴按得更用力,虽是如此,可那从她嘴角流出的血却较方才更甚。
朱砂没有出声,只是抬眸看向君华。
下一刻,只听君华温柔地对小家伙道:“小公子,朱砂姑娘此时有些不便,属下代朱砂姑娘抱着小公子如何?”
“不要不要不要……”谁知小家伙竟摇摇小脑袋,一副哭兮兮的语气道,“阿离不要小华抱,阿离要娘亲抱,娘亲说了要抱阿离的……”
“嘤嘤嘤……阿离要娘亲,阿离要娘亲……”
朱砂依旧未出声,她依旧看着君华,只是眼神一沉再沉,沉到凝重。
她不说话,但君华知道她想说什么。
是以君华此时根本就顾不得小家伙是否心中难过又是否愿意,只见他伸出手,一把将小家伙抱到了怀里来,朱砂在这时将身子往旁侧开,君华即刻抱着小家伙离开了厨房,离开了这后院,根本就不容小家伙再说一句话。
君华知道此时此刻当怎么做,他比朱砂更知道此时应该怎样才能让小家伙的小身子不难受,所以朱砂让他带走阿离。
也因为方才站在这厨房门前的黑衣人是最后一丝危险,没有危险,且暂时不会再有危险生,可万一之事没人知晓,所以必须趁此空挡将阿离带离这儿。
只是,将小家伙带走的人,不是朱砂而已。
只因此时的她,不能带走他。
此时的她,不管双手还是身上,都尽是脏污的血,这样的她,还如何抱得起小家伙?
纵是能,她也不可以,她怎能让这些脏污的血沾到小家伙身上。
满身血污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只有她自己像是从地狱的最底层爬出来的一样,不仅脏污,还可怖骇人。




绝品贵妻 第170节
小家伙被君华带离开了,在离开之时,小家伙将小小的手伸出了出来,瞧着并不知那只小小的手伸向的是何处。
亦是在这一瞬间,朱砂转身去看还蒙着眼的小家伙,看着他从君华怀里伸出的小手。
那只小小的手让朱砂终是忍不住喉间的那一口血,拿开手,让其吐了出来。
她觉得疼。
不只是身上的伤口疼,心亦在疼。
她知道小家伙的手为何而伸,又是伸向何处。
小家伙的手是伸向她的,他想要她抱抱,因为她答应过他的。
只不过,她食言了,又对小家伙食言了。
她也想抱抱那个满心都想着待她好让她开心的可怜小家伙,只是——
朱砂再次抬起手,习惯性地用手背抹向自己的嘴,欲将沾了满唇满下巴的血水抹去,可她忘了,她的手背不仅被那浸了毒的铁蒺藜打得血肉模糊,便是连流出的血都是黑紫色,非但抹不净她的嘴,反是将她的嘴抹得愈加脏污。
那从她左额上流下的血也变成了黑紫色,黏在她的睫毛上,让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身体不仅火烧火燎般疼,还带着僵麻,令她仍握着刀的双手渐渐变得僵硬。
屋檐下的风灯还在散着昏黄的光,风却止了,当死的人死了,当离开的人离开了,便是这些日子来一直伴在小家伙左右的阿褐也在小家伙被君华抱走后追着他离开了,小小的院子,死一般静寂。
只有尸体,头颅,血水,还有,朱砂。
朱砂看一眼院中的尸体血污,吐掉嘴里的血,目光阴沉,然后踩过满地的血污,朝前院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没有虚浮,亦没有摇晃,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却是走得很慢。
她真真就像是没有痛感一般,明明早就超出了寻常人能承受的疼痛程度,但她却还没有倒下。
好似她有绝不可以倒下的理由一样。
她有什么非站着不可的理由?
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不管何时,她都必须站着,她都不可倒下,她还有非要去做不可的事情,她还有非要去不可的地方。
可这非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她不知。
这非去不可的地方又在何处,她不懂。
她只是要活着,活着。
此时的她,要活着,就要去看大夫。
对,她要出这相府,她要去看大夫。
就当朱砂跨过所有的尸体血水时,她发现她的跟前忽然多出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灰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有着长长的耳朵和短短好似线团一般的尾巴。
是一只灰毛兔子。
是方才在小家伙的小书房里那只蹦到过她脚边被她拎起来过的灰毛兔子,只不过此时的这只灰毛兔子前爪及嘴里没有青草而已。
它停在朱砂跟前,抬头看着她,三瓣的嘴一直在嚼动,好像是饿了却又找不着东西吃一般。
朱砂因着这只灰毛兔子停下了脚步。
它在看她。
她也在低头看它。
而后只见朱砂将右手里的长刀塞到左手手心里,以左手握住两把长刀,同时躬下腰,抓住了那灰毛兔子的耳朵,又一次将它拎了起来。
灰毛兔子没有动,竟是乖乖任她拎。
只听朱砂沉声道:“这里没有吃的,我也没有东西给你吃,到前边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本不当将本就在急剧消耗的气力用来与一只兔子说话,可在看到这只灰毛兔子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躬下身抓住它的耳朵,想着将它带离这满是血污的后院。
她本就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此时却关心一只兔子。
真是奇怪呵……
可是因为它有着与阿兔名字相同的一个兔字?
朱砂拎着那只灰毛兔子到了前院才将它放了下来,可它却没有立刻蹦跶开,而就是定定窝在她的脚边,好像要黏着她似的。
“我除了这一身脏了的血,没有什么可给你吃的。”朱砂轻轻一笑,话里带着自嘲,而后再不看那只灰毛兔子,将左手里拿着的长刀重新塞回右手里,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小棠园,跃出了相府的高墙。
她不知如何从小棠园走到相府大门,若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府,就只能跃出相府高高的外墙。
君华公子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棠园了,当已是将阿离交到了丞相大人手上了吧。
这是朱砂在跃出相府外墙时心中所想。
可她并不知,君倾并不在相府内,更不在棠园内。
而她,只想着阿离尽快见到君倾,却没有想着此时的她最当去找的,也当是君倾。
因为她不想让君倾看到这般模样的她。
可她怕是忘了,依她自己去找大夫,不知何时才找得到。
*
明明是十六,可今夜的夜色却很是暗沉,非但不见满月,苍穹中反是浓云密布。
一辆乌篷马车正从城西的方向朝相府所在的燕京城东南方向驶去,马车行驶得平稳,使得车篷边沿上缀着的流苏只是在微微摇晃而已。
驾车的人是君松,马车里坐着的,便自是他的主子君倾,以及小白。
小白此时正抬手撩开车帘与君松说话,道:“小松松哪,难道你没发现今儿这夜色不对劲儿?”
“白公子觉得不对劲,那就是不对劲。”君松目视前方,专心驾车,同时又恭敬地回着小白的话。
小白不高兴了,哼了一声,道:“小松松你这是明摆着敷衍我,当心我不和你玩儿了。”
“……”君松心里一百个无辜,“白公子,君松说的都是实话啊。”
“那你说今儿这夜色不对劲在哪儿?”小白不依不饶。
“……”君松无奈地看一眼天色,然后认真道,“回白公子,今夜是十六,天上却没有月亮。”
“这还差不多。”小白这才笑着点点头,满意道,“继续赶车吧啊。”
“……是,白公子。”
“喂喂,小倾倾,你听到小松松说什么没有?”小白说完,放下了车帘,而后蹭坐到君倾身侧,挑眉道,“今儿十六,天上却没有月亮,很反常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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