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极冰
进了房间过后,老a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我,他说人是前天夜里被抓的,好像是刚从游轮上下来就被盯上了。他根据线人的描述猜出此人就是塔纳,目前刚送到边郊的看守所里拘留,等候提审。
末了,他又道,“jon,我们要去救人吗?”
“不!”我摆摆手,立即拒绝了,“塔纳既然是被秦漠飞故意放走的,那么他一定会派人监视他的行动。刚下游轮就被抓,这仿佛说不过去。”
“可是,他也是我们的人啊,就不能……”
“不能,老a,秦漠飞和阿飞都非等闲之辈,他们不会莫名其妙放走塔纳的。我们现在正是四面楚歌时期,小不忍则乱大谋,懂吗?”
我无法告诉老a在秦漠飞手里有一份摩斯密码名单,他们一旦破译我们都将在劫难逃。现在我正在想办法明哲保身,从这场风雨中逃离出来。
所以我不能冒险,塔纳也好,索菲娅也罢,还有老a,他们一旦不听我命令出了事,那就怪不得我冷血无情了。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都是亡命之徒,都不能指望谁太仁慈。
当然,我若落得那般境地,同样也不会抱什么希望的。
老a听罢深意地瞄了我一眼,“嗯”了一声没讲话了。他心里是不满我的,可很多的事情我不能够跟他说透,这种事说透了毫无意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你先回泰国吧,我会想办法的。”
“那也行,我先走了!”他轻叹一声,拎着包就出门了。
我随即也跟着出门了,因为我确定他不会去泰国,肯定是要去救人,我既然明着阻止不了他,就只能跟在后面看能否帮的上忙,虽然我十分不情愿。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a在离开酒店过后就直接打了个车往郊区那边去了。我直接租了酒店的接待车,悄悄就跟上去了。他目的很明确,就是位于边郊的看守所。
幸好也是夜里,他没有警觉我跟在后面,出租车开到边郊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他就下车了。他站在那边张望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一辆摩托车来接他了。
骑摩托车的人可能是他手里的线人,两人一路飞驰,速度很快。我悄悄跟了过去,直接就跟到了看守所外面的路口,这是一个异常坚固的地方,戒备森严。
老a和那线人下车过后,走到看守所外面墙角的地方站了很久,两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站的地方很隐蔽,所以看不到周边的情况,但我看到了。
看守所东边的哨楼上出现了好几个人影,似乎都在看老a所站的位置。那线人在跟他说了些什么后就又折回来骑着车往左侧方向离开了,那是直接进入看守所大门的方向。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也不敢发信息给老a,就把车开到比较隐秘的地方盯着那边。我刚把车停好还没回神,哨楼上的探照灯忽然直接照在了老a身上,与此同时,无数警察也从左侧路口飞快地冲了出来……
孽火 第670章 番外.逃逸
居然是圈套!
老a被堵得无所遁形,忙不迭地往右侧狂奔。他身后那些警察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但没有开枪。哨楼上的灯一直跟着他,方便那些人追逐。
这当头,我不能坐视不管,连忙轰着油门迎了上去,直接刹在了老a面前放下了车窗,“上来!”
他怔了下,飞身从窗口钻了进来,与此同时,他身后忽然一声枪响,我听到他闷哼了声,接着就倒在了座椅上。我顾不得看他的伤势,调转车头飞快地跑了。
直到上了国道,我才瞥了老a一眼,他面色煞白,正死死抓着窗边隐忍。
“伤哪儿了?”
“可能是肩胛骨,刚翻进来的时候中弹了。”
“估计我们到这边就被人盯上了,不能在这地方逗留。你忍着点,我先把你送到码头去,再安排人直接送你到泰国。”
“嗯!”
被自己的线人背叛,老a的情绪很不好,紧紧靠着车窗一脸愤怒。他曾是白鲨最看重的雇佣兵头子,手里的线人无数,若不然他也不可能把交给他的事情完成得那么出色。
我从没去管他手里的线人,这一行当里,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大,再则责任心也越重。所以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利益,我大都不会去管。
去码头的这一路上很安静,似乎没有什么人来追我们。但我晓得一定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只是对方迟迟没有下手而已,兴许是时机未到。
半途的时候,我看到边上的小路上有一辆摩托车驶过,就驱车追了上去,骑车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于是我示意老a跟他说买下他的摩托车。
老a在这一代混的日子长,土语都会,于是他喊了句,“喂,用美金买你的车行不行?”
中年男人车速慢了下来,把车停在了路边上狐疑地盯着我们,“你们是谁?”
“买你的车,这都给你!”
老a瞥了我一眼,于是我从包里拿了一沓美金递了出去。这中年男人眸光顿时一亮,但随即又迟疑地摇了摇头,不打算把车卖给我们。
我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笑眯眯地下了车,走到他身后忽然一记手刀打了下去,他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上了。
我把钱塞在了中年男人的兜里,推着摩托车转到老a身边,让他爬了上来。他很重,过于肥硕的身体把整个摩托车挤得就剩一点儿。好在我最近都比较瘦,勉勉强强也能把摩托车骑走了。
这边的码头有我的人,但老a不知道。我联系上人过后,用摩托车把老a载了过去,这是一艘小渔船,当初我从湄公河走货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船老大四十多岁,绰号叫芒鱼,这是一种生长在湄公河里的鱼,也叫湄公鱼。他是在渔船上出生的,所以这几十年大都是在湄公河上生活的,是个很热情的人。
芒鱼的祖籍是云南,只是到后来他们先祖成了这湄公河上专业打鱼人,慢慢就跟这地方的人文风情同化了,讲得一口流利的越南土语。
我们到码头的时候,芒鱼已经在那等我们了,看到老a行走困难,二话没说过来背着他就走。我跟他说了有人受伤,这种事他都见惯不惊了。
渔船上就芒鱼和他的小儿子瓦尼,今年刚好五岁,这小子跟我很有缘。也是因为之前一次机缘巧合我救了这孩子,所以他特别的喜欢我。
一上船,瓦尼就屁颠颠地朝我扑了过来要我抱,我抱起他亲了一口,才又进了船舱看老a的伤势。他伤得很重,子弹就卡在肩胛骨上,血流了一背。
芒鱼把医疗箱递给我过后就抱着瓦尼离开了,开始趁夜航行。我留在船舱里给老a处理伤口,撕开他的衣服看到他遍体鳞伤的后背时,心里也唏嘘得很。
说他戎马一生真的毫不夸张,他在叙利亚参战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跟着军队打了几年的仗就出来了,一直就在黑三角附近的小国混迹。
他跟白鲨的时候也才二十多,一直为他出生入死,直到后来跟了我,我主张以德服人,所以打打杀杀的场面就少了许多,他才从开始平静下来。
我处理伤口的水平已经很高了,不过一会儿就把子弹取了出来,包扎好伤口时瞅了眼老a,他已经疼出了一头的汗水。我递了一瓶烈酒给他,他抱起瓶子就猛灌了一口。
“好点了吗?”我问道。
“好多了,谢谢你jon,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救我。”
“看你说得,好点了就行,芒鱼会一直把你送到泰国,我就不过去了,我在前边的小码头下。在那边你自己要小心点儿,不要冲动行事。”
“我知道!”
收拾好医疗箱我又走出了船舱,这会儿瓦尼已经睡了,芒鱼一个人在开船,单手叉着腰,一只脚踩在船舷上。挺拔的身影就像夜叉,很有种慑人的气息。
这边的河流很湍急,一般人不敢在夜里航行这么快的,但芒鱼敢。他在湄公河上纵横了几十年,连这河里的幽魂都惧怕他了。
我过去时他听到声音了,转头冲我一笑,“老板,前面就要到码头了,你要下去了吗?”
“嗯,就前边下吧,老a还麻烦你费个心,一定要安全送到泰国,我有安排人在那边接应你们。”
“你就放心吧,保证天一亮我就把他送到了。好像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见你了,瓦尼总还念叨你呢。”
“回头我给他寄点礼物到码头上,你记得去领取。我往后来的时间可能也少了,会记得你们的。”顿了顿,我把包里余下的美金全放进了他的腰包里,又道,“就这么多了,你都拿着。”
“不,我不要钱,我……”
“拿着吧,我赚钱容易,再有你跑这一趟也没点收入,我很不好意思。”
芒鱼家里的负担很重,所以也没跟我客气了。我又跟他寒暄了几句就进舱了,又和老a聊了一会儿,让他在泰国那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眼下风声紧,我们都得小心行事。
……
我从小码头又转回了胡志明市,还就又回到了之前定的那家酒店,很不意外地遇到了阿飞,就在我的房间里。他仿佛知道我会再回酒店似得,就在这儿等着,还在悠哉地翻阅杂志。
“人送走了么?”
我进门时,阿飞抬头瞄了我一眼,笑得特别意味深长。我蹙了蹙眉,没理会他,放下外套过后到洗手间用冷水敷了敷脸,想清醒清醒。
“我要抓你,易如反掌!”他跟过来在我身后补了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拿起毛巾擦了擦一脸的水,斜睨了他一眼,“那么你倒是抓啊,何必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呢?难道秦漠飞没有告诉你么,我不会回头,也不会妥协。”
我猜在缅甸边境的时候阿飞就已经在那边了,只是碍于秦漠飞他不好出面。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告诉我,他分分钟可以把我绳之以法。
但现在老a走了,他应该是不晓得他的去处,否则在码头就会把我们给拘捕了。他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可能还是想招安我,让我配合把各方的毒枭都给干掉。
也所以,他暂时不会对我用私刑,还想说服我。
“秦三爷,人的宽容也有个限度的,我一次又一次对你表示友好,可你不理不睬也太过分了些吧?”阿飞寒了脸,很不悦地睨着我道。
我耸了耸肩,笑道,“我并没有那么希望你对我友好啊,你尽管把你们三十六计都用上来,抓了我是你们的本事,抓不到是我的本事。”
“你……”他眸光一寒,怒了。
“你们不是得到了一份摩斯密码么?破译了就能抓获全天下的毒枭了嘛,干嘛还盯着我呢?我要是有这时间瞎耗,恐怕早就把破译出来名单了。”
“三爷似乎嚣张得很,你的身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不害怕吗?”
“害怕?我觉得要害怕的是你们吧,你们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摧毁我,可布置了那么多局仍旧一点儿收获都没有,你说我应该害怕吗?”
我真笑了,他对一个亡命之徒说害怕,这不等于跟鬼提死么?
阿飞被我气得不行,但这小子很能忍,即使脸上乌云密布,但还是保持着一名特工的风度。国安部那边人才辈出,他如此费尽心思来招安我,恐怕目标不小。
只是他们的胃口似乎也太大了些,想想这世界各地的大佬何其多,即使我愿意配合,也没有那把握全部一网打尽。
那么问题来了,难道那些人都是蠢货,一定要在哪儿坐以待毙?我这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些人就会有别的安排,前段时间不就出现了恩格斯背叛我的事情么?
我烧了壶水,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阿飞,“能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么?难道那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是丛林军的东西,你也敢私用!”他这样说等于是承认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阿飞,不是我吹牛,就黑三角附近的几个边境地带,还没见过谁敢不听我的。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可是一步步走到顶端的。”
“三爷,我们不逞这口舌之能了好吗?我知道你嘴上功夫厉害,不跟你斗。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应该选择跟我合作!我说过,我能保你不死。”
阿飞还是软了下来,黑着脸继续说服我。我没回应他,抱着茶杯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小酌着,脑子里想着他和秦漠飞来黑三角这边到底做什么。
真为了要招安我么?还是他们查案的进度卡在某个地方进行不下去了。其实他们比我还清楚,我走到这一步的原因跟那些大佬们不一样,所以才把我这边作为一个突破口。
只是,当初我想退出这江湖时,是他们自己掐断了我的退路。我不喜欢谁来帮我安排人生,所以节奏一旦被打乱,我情愿放弃那条路子。
“三爷,你实在要信不过我,可以跟我头儿谈谈,他对你很有兴趣。我可以保证这不是一个局,我跟老板承诺过,若非你自愿,我们暂时不会动你。”
“哟,漠飞还有这份心思?”我有些惊愕。
“老板对你从来都很宽容,若不是他一直在从中周璇,我们可能会选择用更直接的一些方式对待你。你也晓得,正义不可能对一个邪恶之人太仁慈的。”
阿飞这话有些不太中听,我顿时生气了,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表情?”
“我说了,是老板不许,或者说,是秦家不许,他们不希望你成为阶下囚。”
孽火 第671章 番外.她死了
我和阿飞的谈话仍旧以不欢而散告终,他临走的时候又警告了我一次,“三爷,我已经跟说了两次合作的事情了,你若还执迷不悟,下次我们见面大概就兵戎相见了。”
我对此很不以为然,他们还妄想等下次,我会给他们下次的机会么?既然他们已经开始渗透到我身边,那我也不用客气了,我总得反击。
我到香港时,是傍晚六点多,程婉卿开车来接我的。她一脸怅然,看起来心事重重,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长吁短叹。
“是不是公司又出什么事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也没有给你打个电话,让你费心了。”过去黑三角近十天,公司的事情我一点儿也没过问,所以也确实有些惭愧。
程婉卿睨了我一眼,又叹了声,“驰恩,有个很不好的消息,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怎么了?”
“昨天秦灵素来香港了,是跟秦语一起的。说秦语怀孕了,但胎儿已经死了,不过她不愿意拿掉孩子,我看她那样子恐怕要不了多久身体就扛不住了。”
“胎儿死了还不拿掉?”
我对女人怀孕这事儿不太理解,但死胎对身体的影响是很大的,所以我猜不透秦语这样做是为什么?难不成她想用这孩子去威胁秦漠飞?
这事儿细思极恐,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程婉卿瞥了我一眼又道,“驰恩,这还不是重点!”
“还有什么事?”短短十天,不至于发生我无法掌控的事情吧?
“索菲娅来香港了,一直嚷嚷着要杀了秦漠飞和沈欢颜,她这两天情绪很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别墅吗?”
“不是,又跟那个建材老板在一起,她早上跟我打电话说的,让我想办法给她弄一个假的护照,还发了个照片给我,估计是想乔装去魔都。”
“……这个混账东西!”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索菲娅这样任性妄为一定会闯出大祸的,她已经栽一次跟斗了,居然还不吸取教训。眼下风声那么紧,她就不懂得收敛些么?
基于对她的一份责任,我不会坐视不理。人非草木,我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又怎能没几分情义。但可能是因为塔纳的缘故,她开始对我反感,不听话了。
于是又道,“你打个电话把她约到别墅来,我跟她聊聊。”
“嗯,我试试。”程婉卿点点头,又瞥了我一眼,“驰恩,饿不饿?要先去吃个饭吗?”
“不用了,回家吧,我有些累!”
“那我回家给你做一点儿吃的。”
她瞥我一眼,又叹了声。我点点头,也没讲话,转头睨着车窗外愣神。
有好一阵子没有来香港了,感觉夜景更漂亮了些。香港很繁荣,夜生活也极其丰富,一到晚上就能看到无数风情万种的女人结伴逛街,个个都明艳照人。
程婉卿把车开得很慢,还能看一看这一路的风景。只是眼下处境不好,再美的风景都像是镜花水月。我怔怔盯着边上的路人,不知不觉竟都变成了欢颜的脸孔,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我已经许久没见她了,也不晓得她现在好不好。自从那次利用过孩子们后,她对我再没一丝好感,像是彻底把我从她生命里剔除了一样。
想起来就心酸,怅然,可又莫可奈何。
到家的时候刚好七点多,我疲惫到不行,就直接上楼了。打开浴室正准备洗澡时,却瞧见浴缸的水早已经放好,水面还冒着热气,温度刚好。
“去接你的时候设置了预热,现在应该好了,你泡一泡吧。”
我正发愣,程婉卿从外面走了进来,深意地看我眼后,伸手想帮我脱衣服。我连忙侧过了身体,笑道,“我自己来吧,你不是说要去帮我做吃的吗?”
“好吧,想吃点什么?”她讪讪地收回手,眸光暗淡了些。
“随便吧,能吃就行。”
我把程婉卿轻轻推出了浴室,关上门后就反锁了。门上还有她的影子,她一直站在原地,我也没走开,盯着门上淡淡的影子心绪难平。
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跟程婉卿凑合着在一起算了,她这样懂事又能力强的女人并不多见。可我内心很抗拒,排斥,总觉得还在期盼着什么。
或者是放不下欢颜吧,即使她已经是他人妇,还那么的反感我,我始终还心心念念,跟魔障了似得。
程婉卿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我捏了捏眉心,才脱掉一身沾满风尘的衣服泡进了浴缸里。温润的水沁人心脾,这种惬意无法言喻,像所有的惆怅都被驱走了一样。
但这是错觉!
一闭上眼,我满脑子就都是血雨腥风了。在黑三角那地方混了三十多年,我从来没有如此无力的时候,总觉得前狼后虎,有些步步惊心。
到底是年纪大了,还是顾忌的东西多了,总之我一点儿都看不透自己。
“驰恩,电话!”
我正闭着眼想事情,门口传来了程婉卿的声音,惊得我直接就站了起来。我踏出浴缸时才惊觉,我居然已经惶恐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我下意识瞥了眼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地贴在脑门,一脸苍白,这他妈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三爷么?我自己都有些瞧不上自己了。
“驰恩,驰恩?”
程婉卿还在喊我,一个劲地拧门柄,她可能以为我睡着了。浴室里就一条浴巾,我听她那么急也顾不得擦干满身的水,裹在腰间就打开了门。
“驰……”
她还在伸手拍门,于是门打开的时候她的掌心没来得及收,直接拍在了我湿漉漉的胸口。她愣住了,眼神落在了我胸口那纵横交错的疤痕上。
“怎么会这么多的疤痕?驰恩,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她用指尖慢慢拂过我胸口上的疤痕,像在抚慰一件碎裂的珍宝,难过得眼圈都红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假意弹了弹身上的水滴,笑道,“男人身上没几条疤痕还叫男人啊?是谁打电话给我了?手机呢?”
“噢,在这里。”程婉卿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我,眼睛还眷恋不休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很明白这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就越过她走开了。也没顾得上看手机,从衣橱里拿了件浴袍披上,这才感觉自在了些。
手机铃声已经停了,我走到阳台边翻出了未接电话,竟是欧阳打过来的。我以为他又想问我要t3-1,所以没打过去。刚把手机扔床上,他又打过来了。
“什么事?”我接通电话就问道。
“三爷,小颖她……”
欧阳的声音十分压抑,好像遇到什么大事了。我想起之前见商颖的时候,难不成她病情又恶化了么?
“她怎么了?”
“她死了,是被秦漠飞杀死的。”
“什么?她被秦漠飞杀死了?”
我不太相信这事儿,这太恐怖了,以秦漠飞对商颖的感情,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对她下手啊?之前她把他逼到那种程度也没见他出手伤人,怎么会?
我很质疑,就又问道,“真的假的?他下得了手?”
“是真的,这次她是真真正正死了,死彻底了。不过三十多岁,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电话那头,欧阳一直在哽咽,这声音听得人心碎。他的存在十分神秘,在商家那么多年,一直守护着那个家里的每个人,从没离开过。
我一直不懂他的坚持为何而来,这会儿听他哭得那样肝肠寸断,好像又懂了。
商颖真的死了,她假死了两次,这一次终于逃不过死亡的魔咒。
但诡异的是,我听到这消息心里竟然一点儿也不难过,反倒有一丝的如释重负。我觉得,她死去比她活着可能要幸福一些,至少不用那样歇斯底里。
欧阳哽咽了许久又道,“三爷,当年你也是爱过小颖的,就不感到愤怒吗?是秦漠飞和沈欢颜合力杀了她的,脖子都给拧断了,死相很难看。”
“好了,你节哀顺变吧,这些事我回去再说。”
刚才欧阳提到是秦漠飞把商颖杀了,我猜就是她触到了他的底线,而他的底线就是欢颜,所以对这件事我并没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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