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极冰
只是,凌艳秋要我联系上他,这茫茫人海我怎么去联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褚峰能出人头地,不光因为他是我救命恩人,还因为我喜欢他。
我说过长大了当他的新娘,这话我记在心里了。就是不知道他当真了没,希望他能等到我长大。
吃午饭的时候,我有意无意提到了想跟褚峰联系的想法,秋山说没有办法。嬷嬷迟疑了下,说漕帮十二堂自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兴许这事儿可以找找其他的堂主。
我立马就想到了阮小飞,他和褚峰关系那么好,可能知道他被宽爷指派去抢夺日本人药材的事儿。
再有,这事不可能是褚峰一个人做,他应该还有人接应。宽爷那人疑心病重,他肯定不会放心他一个人处理药材。
于是我很快吃好了饭,瞧见雨停了,就让秋山带着我去白云码头了,就是阮小飞所在的堂口。
这是专门用来客运的一个码头,来往客轮都是在这里停泊或启航。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所谓天高皇帝远,阮小飞是四大堂主之中最悠哉的一个,宽爷平日里也不太注意到他。
路上,秋山跟我提及,阮小飞之所以心甘情愿掌管离都城这么远的码头,是因为他背地里还跟南北两派的摸金校尉打交道,由他经手的古文物已经不计其数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当初褚峰把我介绍给他时,他一出手就那样阔绰,原来竟是干这个的,我记得他还当时特别鄙视褚峰学不会投机倒把呢。
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这个年代敢赚死人钱的人不多,何况还是跟南北两派的摸金校尉打交道,真真是左右逢源啊。
难怪褚峰当时很不以为然地让我收下他的礼物,是因为他太多那样的东西了。那么……等会到他那儿我一定要多选几样宝贝,到时候没钱就卖掉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俩到白云码头的时候都是黄昏了,阮小飞听到我们要来,早早就在路口迎接了。看到我直接飞冲上来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小妹,不是说了来哥哥这儿玩吗?我盼星星盼月亮盼大半个月也不见你来。”
“小飞哥,人家这不来了嘛。”我揉了揉脑门,讪笑道。
“走,跟哥进去,我让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秋山,小笨在海边抓螃蟹还没回来,你过去看看她。”
“好嘞!”秋山脸色一喜,屁颠颠就跑开了。
我狐疑地看了眼阮小飞,问道,“小飞哥,小笨是谁啊?”
“厨房张婶的女儿,是个哑巴不会讲话,我这儿的人都喊她小笨,不过她可一点儿不笨。她跟秋山很投缘,每次一来就找她玩,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呢。”
阮小飞一边说,一边把我带进了他的堂口,这竟是个两进的四合院子,里面还有假山和凉亭,比起褚峰那简陋的堂口要奢华多了。这边的下人还挺多,还都很有礼貌,看着我远远就笑吟吟的。
看来阮小飞还真比褚峰会享受生活,能赚也能花。他把我带进了院子里的凉亭里,这边的石桌上早已经摆了不少蜜饯和糕点,还有桂花糕,都是我爱吃的。
他一坐下就递了块桂花糕给我,努努嘴,“小妹,我听阿峰说你最爱这个,尝尝看张婶做的好不好吃?”
“谢谢小飞哥,我还是先把话讲完再吃吧,我有很急的事情找你。”我怕等会一吃东西就乐不思蜀,把正事儿给忘记了。
阮小飞一愣,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阮小飞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都城最近发生事情。所以我就把跟宽爷之间的契约简单提了一下,也说到褚峰为了我被他逼得去东北那边应付日本人了,问他能否在近期联系上他。
我只字未提关于凌艳秋准备除掉宽爷的事,那件事现在八字没一撇,不能让阮小飞知道。即使他最终有可能成为同盟,但眼下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上。
他听后一直沉默不语,眉峰拧成了川子。我还没有见过他这样子,就有些惶恐了。“小飞哥,是不是联系不上峰哥哥?”
他摇摇头,“倒也不是无法联系,但据我所知,日本人的那批药材根本就没有在东北,而是被革命党的人截了。宽爷让阿峰去东北,莫不是想……”
他打住了,但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宽爷忌惮褚峰已久,他大概是想借此机会除掉他,往后在其他堂主面前,方能有一个好的理由来堵众口悠悠。
怪不得褚峰一个人过去了,连最信任的秋山都没有带,恐怕是早就猜到这一点了。如此一来,他这次远行是凶多吉少了,或者说,是死路一条。
“小飞哥,你马上联系峰哥哥好吗?我不希望他有事。”
“你别急小妹,阿峰跟我是生死之交,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身陷囹圄的。我南北道上的朋友很多,应该可以伸出援手。”阮小飞捏了捏眉心,叫来了不远处的一个丫鬟,“小妹,我让青莲陪你在院子里转转,我去书房想想办法。”
“谢谢你小飞哥。”
阮小飞说着就起身急急地走开了,神色也十分紧张,恐怕这事儿十分棘手。我哪里还有心思在院子里里转,就和青莲坐在这亭子里聊天,她说,我听。
“小姐,当家的听说你要来,早早就让我们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要我们一定不能怠慢了你呢。”青莲是个实诚的丫头,讲话老实,她可能只有十四岁,比我还小。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面前的糕点推给了她,“那你饿了吗?也吃点嘛,我算是借花献佛。”
青莲摇摇头,一脸娇羞,“奴婢不吃,小姐喜欢吃就好,这都是我和张嫂为你做的。张嫂还说,自从百合小姐去世之后,当家的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百合小姐?你说的可是十里洋场舞厅清风吟的那个舞女百合?”我一愣,又问道,“小飞哥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青莲点点头,左右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当家的特别喜欢百合小姐,只是陈家四爷一直不肯他为她赎身,还狮子大开口说要赎身至少要得一万两黄金,当家的风里雨里死命赚钱,可钱还没凑够百合小姐就……唉!”
孽火 第759章 沈瑜
原来妈妈还有阮小飞这样一个男人爱慕着,只可惜苍天无眼,没有让他等到她。看样子,妈妈还真有不少事瞒着我,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有怎么一个人存在?
我心头忽然一阵酸楚,为妈妈,也为一直默默为妈妈付出的阮小飞。
我正想问青莲更多的消息时,阮小飞沉着脸又急匆匆出来了,摆摆手把她遣退了。他坐在我边上纠结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道,“小妹,我得到消息,阿峰坐的那艘船,可能是宽爷派过去的。”
“所,所以他?”
其实不用他说我大概都猜到了,既然宽爷别有用心,那么他派过去的船肯定有问题。褚峰义无反顾上了他的船,真一点儿都没怀疑吗?
阮小飞踌躇再三才又道,“小妹你听了也别着急啊,是这样的。我刚才打电话到其他分堂,询问过往的船只和去向,他们告诉我有一艘小客船刚驶出浦江就在江心被巨浪打沉了,方才他们才打捞起一部分残骸上来,发现这客船是南码头出来的,看上面标志应该是宽爷派过去的船。”
“你是说峰哥哥沉船了?他死了吗?”
我霍然站了起来对阮小飞喊道,心忽然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捏着,疼得我气都喘不过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
“你冷静些,现在船上人的尸首还没找到,阿峰不一定就在这船上。他这个人比谁都聪明,并且水性也好,即使真的沉船了,也未必……”
“浦江那么宽,自古以来死了不少人,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过有人落水后还从那里面逃生的。”
浦江是贯穿南北的一条水路,上接苏杭,下接燕京,是漕运蓬勃发展的起源。浦江之宽,之险恶,绝非人力能够驾驭的,如果在江中沉船,周遭无船只救援,那结果只有一个:死!
在都城,这些事无人不知。
若宽爷有心要对付褚峰,肯定不会让他有任何被救的机会,那滚滚浪涛中,他又如何逃出生天?
阮小飞本想再说什么,但动了动唇又打住了,接着重重叹息了一声,埋着头不讲话了。我拉住了他的衣角,“小飞哥,你带我去江上好吗?沉船的地方。”
“小妹,你也别这样难过,阿峰的命硬,之前他出海遇上台风都没事。在我们漕帮十二堂里,就他的本事最好,当年也是深得漕帮武师齐河的真传。”阮小飞唯恐我不信,又道,“他在东海里遇上过一次台风,结果还是死里逃生了。”
“齐河是你们师傅吗?”
我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齐河这个大名在都城可谓如雷贯耳,很多人都晓得他的,武功好,水性好,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阮小飞点点头,道,“嗯,当年宽爷收留我们过后就开始训练,三十几个人中,选出了十二个人来掌管漕帮堂口。眼下阿青失踪了,也就剩下了十一个人了。”
他竟不知道阿青已经死了么?不知道都城发生的一切么?
真是山高皇帝远,看来他真在这儿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明着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暗地里赚着死人的钱,其实也不错。这乱世中不管做什么,能守住不卖国求荣的底线就已经不错了。
他又跟我说了一些漕帮的事安抚我,我心系褚峰还是焦急得很,想去江上看看。但这会儿都已经天黑了,实在不好去坐船去浦江。他就安排我们现在这边住一晚上,待明天一早过去。
夜里他摆了家宴,上的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好的菜肴,可是我没有胃口,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席间他旁敲侧击地问及妈妈的事,因为青莲跟我讲过他对妈妈的心意,我就说了些温馨的事。他听得津津有味,油灯下,我隐约看到他眼底有些水光。
其实我很想跟他说声谢谢,却又不想破坏他心头那份惦念,有些东西说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夜里又下雨了,下得很大。我无法入睡,就站在窗边怔怔看着外面倾盆似得雨点子,心里一阵阵抽疼。这么大的雨,那浦江里还不得巨浪滔天,褚峰他到底是死是活呢?
早间雨已经停了,但天空阴霾得很。
阮小飞说江面很危险,先去他的分堂看看船只的残骸,分析一下事故的起因再说。所以我们就坐白虎堂的客船逆流而上,一路上航行得很慢。
江面上波涛滚滚,来往船只极少,都陆陆续续停靠就近的码头了。
分堂距离白虎堂有三十多公里,我们到的时候,分堂堂主齐冬青都在码头等着了,阮小飞说他是漕帮武师齐河的儿子,不过天资愚钝,就只能在这儿当个小堂主。
齐冬青长得虎背熊腰,人憨憨的,瞧着是有些笨笨的,但很热情。他把我们领到了码头堆放杂物的地方,指着那几块已经断裂的木板说那就是沉船的残骸。
阮小飞惊得目瞪口呆,吼他,“你他妈的就打捞了这么几块木板上来?这么没用啊你们?”
“当家的,那地方水流湍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实在也无能为力,就这几块木板都还是我们千辛万苦打捞上来的。”
我倒没理会他们争吵,仔细看了看这船板。看见其中两块木板上的断口十分整齐,分明不像是被浪打断了,而是人为。
所以我肯定,褚峰一定上了这艘船,否则这船不会离开码头。宽爷这心肠还真够歹毒的,对自己一手栽培的人都下得去手。
我没有再去听阮小飞和齐冬青讲话了,转身走到了码头边上,盯着远方起伏的江面愣神。难道,褚峰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吗?他如果在这江里,是漂流而下了,还是沉到了江地呢?
就这会儿,边上马路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我转头望去,是一队国民党将士策马过来了。为首那个骑得最快,看样子有点像是秦承炎。
“吁……”
我就站在码头边,所以他兴许是看到我了,直接策马飞冲到了我面前才停下,马儿扬起的蹄子差点撞到我。但他很不以为然,就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瞰我,眸光冷冷的。
我是从医院偷溜的,所以心虚,垂着头打了个招呼,“秦司令好!”
他跳下马,把缰绳递给了身后的龙一,操着手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以为你会上天遁地呢,怎么又被我遇见了呢?”
我看他就是生气了,也不敢顶嘴,就是垂着头不讲话。他用马鞭支起我的下颚,眸光在我脸上扫过去,扫过来,最后冲身后的龙一招了招手,“把她带走!”
孽火 第760章 狭路相逢
我以为秦承炎是偶然来这堂口视察的,直到江面上驶来一艘庞大无比的打捞船,我才晓得他是来这儿打捞沉船的。这艘打捞船上写了个很大的“薛”字,应该是薛家所有。
阮小飞和齐冬青看到秦承炎都毕恭毕敬得很,深怕得罪了他,又是奉茶又是让座,热情得很。不过秦承炎面色很深沉,指着江面在问他们俩什么事。
打捞船慢慢靠在了港口,上面有几个十分强壮的男子,都打着赤膊。船头上站着上次我和秦承炎遇到过的那个薛长清,今朝他的发型被风吹得有点凌乱。
“哟呵,传说中这漕帮无所不能,怎么还是要用到我们薛家的水手和打捞船呢?”薛长清一看到阮小飞就有点敌意,阴阳怪气地刺激他。
阮小飞抱了抱拳,笑道,“我道是谁呢,竟是薛家大公子来行侠仗义了,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我要不是看在秦司令的面子上,可没有这么热心。承炎兄,上船吧,看看我们薛家的水手是否像漕帮那样一无是处,几个死人都捞不上来。”
薛长清的话令我心头一阵难受,却又夹着点侥幸,我希望这打捞上来的死者里面没有褚峰。
秦承炎带着阮小飞和齐冬青先上船了,我求龙一带我也上船去。他没同意,把我带进了离堂口不远的一所警备处,这是国民政府设在这儿的,几乎每个码头都有。
我被关进了一间小屋里,他给我端了份点心,泡了一壶茶,并很认真地告诉我,是秦承炎让我暂时在这儿闭门思过的。
好在这儿有个窗户,正对江心,我还能看到打捞船。船在江心下了锚,我隐约看到秦承炎和薛长清站在船头,在对着江面比划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几个壮硕的水手跳下江面了,我看不太真切。我很害怕,怕他们打捞出褚峰的尸体,又怕他们找不到他,心情十分矛盾。
不得不说,薛家在打捞这一块儿似乎真有过人之处,在薛长清的指挥下,那艘沉船居然被整体打捞上来了,就是已经面目全非,没个船样了。
紧接着,那些水手也一个个都冒了出来,肩上都扛着人,肯定都死了。一个,两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不觉就泪眼婆娑了。
褚峰是不是已经死了啊,就这样被宽爷害死了么?
我无力地缩在了墙角,再不敢也不想去看那艘沉船了。我现在回想起宽爷当日警告我的话:如果你再次求到我面前,就不是当舞女那样简单了。我感觉,他当时就有除掉褚峰的心机了。
果然啊,阿青当初讲得没错,我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褚峰。
我在这墙角哭得肝肠寸断,气都喘不过来。我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无用,那样软弱。我也恨,很这乱世,很这乱世中穷凶极恶的所有人。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我都有些浑浑噩噩了。
边上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阵冷风瞬间袭了进来。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秦承炎如劲松一样站在门口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我不想去问他事实了,不愿意面对。但还是用力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因为他最讨厌我懦弱的样子。
许久,他走过来蹲在了我面前,拿出手帕递给了我。我没接,他就用手帕在我脸上狠狠抹了一把,还一脸嫌弃道,“你好歹也十六岁了,不要老是哭哭啼啼,那是弱者的表现。”
我很想回他一句我正在伤心,可伤心不也是懦弱的表现么?所以我索性也不讲话了,但讪讪地把背挺直了。
“峰哥哥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缓了好一会儿,哽咽着问道。
“他……”
“哎呀呀哎呀呀,龙副官,听说秦司令亲自来帮曹某打捞沉船,这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秦司令在哪儿呢,曹某一定要亲自感谢他。”
秦承炎话都没有讲完,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十分张扬阴鸷的声音,这不是宽爷还有谁?我慌忙站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曹启宽,你来这儿做什么?”龙一语气很不友善。
“自然是真诚地感谢秦司令了,龙副官好像很不欢迎曹某的样子。”
“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沉船的时候不见你出手,这船一打捞上来你就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龙一,不得无礼!”
秦承炎听到这儿走了出去,喝住了龙一。我也悄悄跟了过去,在门边偷看。瞧着宽爷带着两名保镖站在院子里,眼睛正有意无意往地上摆着的那几具尸体看。
想不到秦承炎的动作这么快,人都已经弄过来了,只是都用白布盖着,也不知道都是些谁。但我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在那几具尸体中没有褚峰,没他那么高的。
宽爷想必也看到了,所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有些不甘心,走向了那几具尸体想拉开白布看看,但被秦承炎用手挡住了,他微微挑了挑眉,冷笑了下。
“宽爷,这可是我的地盘,还希望你收敛一些。”他顿了下,又道,“我怀疑这沉船事故有些蹊跷,所以这些死者和船只暂时都会由我派人接管,宽爷现在不妨想想该如何处理死者的后事。”
“噢对了,据说这沉船是宽爷你名下的,所以还请你把船只的档案和航行记录提交给我。宽爷如果忙,我就让龙一亲自到府上去取。”
秦承炎连珠炮的一席话,竟把宽爷给镇住了,顿时那狂妄之气就收起了。
他微眯着眼睛盯了秦承炎许久,凉凉一笑,“秦司令教训得极是,是曹某太大意了,还以为这就是我漕帮呢。既然秦司令都这样说了,曹某自然会把船只的档案交给你,还请你好好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又去揭死人身上的摆布,这一次秦承炎没有拦他了,就站哪儿看着。
这些死者应该是跟着船沉入江底的,是窒息而亡,所以没有像淹死那样肿胀难看,就是脸上青一团紫一团,瞧着很是诡异。这些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不是褚峰堂口的。
宽爷把所有人身上的白布都揭开了,那满脸的失望藏都藏不住。但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却又是一脸悲戚地拭了拭眼角,“唉,秦司令,他们死得好惨啊……”
孽火 第761章 我帮你
漕帮沉船一事在都城掀起了一股诡异的风浪,因为秦承炎的介入,这件事就引起好多人关注。市民众说纷纭,都在讨论这起事故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灾。
沉船上的死者身份也都确定了,并非是漕帮的船员,而是边郊小镇上的村民,都是家境平寒且没有家室的人。这些死者的消息被秦承炎公布在了都城早报上面,直接把宽爷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舆论之下,宽爷不得不出来做了个解释,说是因为漕帮人手不够,不得不找了些村民来跟船。他是个十分狡猾的人,可能早就有这方面的准备,很快就息事宁人了。
而这事件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褚峰,所以我十分纳闷,他到底是逃过了这一劫,还是没有被打捞上来。
宽爷来过青龙堂,对褚峰的事情只字未提,他还故意问我他哪里去了,怎么事情都不管就没音讯了。但他没有再逼我去歌舞厅上班,像是收敛了些。
青龙堂现在群龙无首,就由阿奎过来暂时接手这边的事情。他确实是个老实人,水上功夫在漕帮里是最好的,但他说也没办法横渡浦江。
所以,如果褚峰如果在那艘沉船上,一定是凶多吉少。只是现在他生死未卜,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怎样。这个结果比眼睁睁看到他的尸体要好一些,我也慢慢接受了,我始终坚信他还活着。
八月二十五这天,秦承炎来找我了,说秦家老爷子秦放要见我。还给我带了一套好看的洋装,让我稍微打扮一下。对于秦家,我始终是好奇的,所以也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十分霸气的老爷子。
秦家老宅子我不是第一次进,没有上次那样胆怯了。跟着秦承炎一路来到了五进院落,这边比起前面几个院落要稍微清净一些,更加清新淡雅。
院子里栽着好多桂花树,有的已经出花骨朵了。
秦老爷子这会儿就站在桂花树下,背对着院门。他穿着一套白色练功服,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两个钢球在转动,瞧背影特别的仙风道骨。
秦承炎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道,“爹,夕夕已经过来了!”
“你下去吧,我想单独跟她聊聊!”
“是!”
“让莲嫂送些桂花糕和桂花蜜茶来!”
“是!”
秦承炎走后,秦老爷子才缓缓转身,淡淡看着我。他和秦承炎长得很相似,只是留了一点山羊胡,脸上多了些岁月刻下的痕迹。他两鬓的头发都白了,整张脸微显沧桑,不过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有种由内而发的威严。
他打量我很久,神情特别的激动,脸颊都微微颤动着,微扬的唇角泛着笑,特别慈爱的样子。
看他这样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走过去深鞠了一躬。“……秦,秦老爷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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