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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月满朝歌
梁烨初眸中的淡笑,在唇边绽开。“你已经长大了,当贵人了,哥哥不能再这么做了。”
梁荷颂生气,硬抓梁烨初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不管我换了什么身份,哥哥就是哥哥,永远都是颂儿最重要的人!”
梁荷颂笑,双眸盛着漫天霞光。
梁烨初怔了怔,笑着揉了揉她头顶。
爹娘死得早,梁烨初对梁荷颂来说,就如了那句古话:长兄如父。梁烨初不但是她童年的玩伴,也是曾经唯一的依靠、温暖,是他,重新给她撑起一个家!
梁烨初问起最近她在宫中的生活情况,梁荷颂说得兴致缺缺,许多惊心动魄以大化小,免得他听了担心。
兄妹俩直谈到天蒙蒙黑了,梁烨初提了好几次再不走宫门就要落锁,梁荷颂才不依不舍地放梁烨初离开。
临走时,梁烨初从袖子中拿出一盒丸药来。
“早朝的时候,皇上好似咳了血。这丸药清神解乏很有效果,你交给皇上服用。莫再与皇上怄气了,只会伤了自己。”
梁荷颂尴尬,嘀咕。“哥哥怎么知道我跟皇上……”
梁烨初笑点了点她额头。“看你一根头发丝怎么动了,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梁荷颂也不奇怪,谁叫这人是看着她从小不点儿长这么大的呢。“皇上怎么会咳血?”
梁烨初从梁荷颂眼睛里体会出一层关切,是上次南下时,她不曾有的。厉鸿澈在皇帝当中,确实算是比较有魅力的。她喜欢、心动,也不奇怪。
“盛丙寅就要下狱,南边三省不安分。听康公公说皇上最近经常通宵操劳,约莫似乎累着了。”
梁荷颂想起,康安年来通禀厉鸿澈要来双菱轩时,说厉鸿澈为了来双菱轩陪她一晚,熬了一个通宵……
接过药盒子,梁荷颂心里有些沉,再抬头,已经洋溢了笑容,“让哥哥操心了,颂儿谨记哥哥的话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迟疑了一下,梁烨初还是摸了摸梁荷颂的脑袋,告了别。梁荷颂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忙追上去几步。
“哥哥,你也要赶快找个好姑娘、娶进门才是啊!颂儿都长大了,你还是个孤家寡人。”
“好。若是有与颂儿一样漂亮、可爱、聪明的姑娘,哥哥定会娶进门。”
梁荷颂一愣。
“哥哥说笑的。”
梁荷颂不可思议。“原来在哥哥心中,我这样好……”
她竟然是惊愣的这个,梁烨初无言而笑,让她赶快回去。
梁荷颂目送着梁烨初洁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那一抹白,仿佛暮色也不能将它染瑕,就像一颗星辰,照耀着她。
梁荷颂久久难以收回目光。哪怕后宫再阴暗,哪怕今后她也会手染血腥,但,只要有这一片光明、纯洁照耀着,她就不会迷失方向,不会忘记笑容。
收回视线,梁荷颂见了手中的药丸盒子,才想起来:遭了!皇上说要来双菱轩陪她用晚膳来着!
她顾着说话,全然忘了时辰了!
梁荷颂回到双菱轩时,厉鸿澈已经吩咐人把饭菜热了两遍,坐在桌边等着她!
梁荷颂心下咯噔一下。
厉鸿澈闻声看来,眼眸深邃如外头的夜色。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方才去了哪里。”厉鸿澈平静看着她,淡淡的,让人摸不着喜怒,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臣妾有些闷,就去菊香园走了走……”
两人安静的用了晚膳。厉鸿澈太平静了,是以梁荷颂一直小心谨慎。她忘了时辰,让他百忙中空等了这么久,只要正常人心底都应该不高兴。可是……他没有!
晚膳间,厉鸿澈一个字都没说,慢条斯理地吃着,再夹杂着这段日子两人的疏远、隔阂,气氛有些压抑。
饭罢,厉鸿澈阴沉着脸,屏退了奴才。屋中只有他们二人。梁荷颂从没觉得和厉鸿澈在一起的时间如此难熬。
厉鸿澈长腿一迈,大跨步过去关上了门,发生一声砰的轻响,仿佛有压抑的什么情绪从那砰的一声轻响中爆发出来!
梁荷颂吓了一跳!
“皇上……”她话音还未落,便一下子被一双长臂一捞,落进个怀抱中!这个拥抱,又霸道,又仿佛……温情如水?
厉鸿澈就这么抱着她许久,牢牢的,又恰如其分的拿捏着力道,怕弄疼了怀中的人。
“皇上……”
“……嘘,不要说话……”他哑声。
梁荷颂仿佛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深沉的疲惫,以及……庆幸?
梁荷颂想起梁烨初说的,厉鸿澈早朝咳血的事,想开口问问,但回忆起这些日子的事,又闭上了嘴。他美人无数,也不需要她来关心吧。
厉鸿澈埋在她脖子间,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体散发的淡淡香味。
“……你知道朕方才等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想等她回来了,如何收拾她吧。





饮朕止渴 第138节
梁荷颂眼皮未抬,凉声淡淡道:“臣妾不知……”
梁荷颂的声音本是柔和的音色,可是却仿佛染着霜。
厉鸿澈带苦涩的低笑了声,像是嘲讽自己,“朕在想,是不是你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很愚蠢?”
心底刻意忽略、掩饰住的那份心凉、不满,又蠢蠢欲动地在试图打碎梁荷颂面上的平静。
“皇上为何这么说?皇上是天子,臣妾是天子的女人,不回来,又能去哪里。天下都是皇上的,臣妾也是皇上的所有物之一……”
梁荷颂没有回抱他,只是不反抗。
抱着她的手,仿佛用力了些。
厉鸿澈埋在她脖颈见,哑声低语,“抱朕……”
“……”梁荷颂没动。
抱她的双臂又收拢,将她紧紧压在怀中,仿佛是回应她不顺从的惩罚。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一个人的体温,变成了两个人的体温,厉鸿澈这才放开了她。
而后,两人也没有过多交谈。该怎么做,梁荷颂就怎么做,尽了为臣妾的本分,但多的便没有,多一字都没说。忽然,她又想起梁烨初说,厉鸿澈操劳咳血,便拒了厉鸿澈说要教她读诗书的提议,说想上床歇息。
“你身子虚弱,又怀着孩子,是该早些歇息,是朕疏忽了。”
梁荷颂愣了愣,而后道:
“皇上日夜操劳,早些歇息也好。”
梁荷颂比起从前贤惠了些,打算伺候厉鸿澈宽衣,却不想才伸手,便被厉鸿澈握住了手,顺势将她拉进怀中,宽衣解-带。他自是十分熟悉她身子。梁荷颂还没反应过来,厉鸿澈已经将她外裳脱了,把她抱上床去。
两人并躺在床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同-床共枕了。大概是出了盛妃那事的前夕,就没有了。两人都没睡着,过了许久,厉鸿澈才拉过被子把她盖好,叹了口气。
“只要你好好的,朕便安心。”
“……”她不好。他那只眼睛看见她好了?
梁荷颂知道不该在宫中随意吐露真性情,但现在她似乎不如从前那般泰然了,不想憋着。
“皇上,臣妾并不好。”
身侧的男人一僵,而后沉默,最后,他侧过身来,一手托着她侧脸,吻住她。
“朕知道……朕都知道……”
他要赶在她身子撑不住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既然最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就不许他有任何一点闪失!本来现在并不到动盛丙寅的时机,只是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拖……
他吻来。梁荷颂抗拒,退让。他也不急,只是慢慢地包容着。梁荷颂整个感官,都被这个吻带来的,属于厉鸿澈独特的男性气息充满了。
缠绵,温柔,充满了耐心的吻,直吻到梁荷颂透不过气,眼角泛湿意。这算是什么?他一字不吭的,什么都不说!这吻,算是什么意思?!
梁荷颂推厉鸿澈胸膛,将他推开,却被厉鸿澈握着她推他的手。她本想撒气,可是却见厉鸿澈一双深潭般的眼眸,泛起涟漪,锁着她,一时间忘了言语。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好似缠绵的情人,将她那毛躁的情绪全数捋下去,柔顺下去。
“睡吧,不早了……”
梁荷颂确实也累了,便在这男人的气息中,渐渐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梁荷颂天蒙蒙亮就醒了,醒来看一旁,已经没了厉鸿澈的影子,连被窝都已经冷了。
梁荷颂情不自禁摸了摸双臂,仿佛还残留着厉鸿澈双手的温度——昨夜他搂着她睡了一宿,一直没有松开。
“贵人,您快来看,皇上派人送来的淮南酸橘,叶儿都还带着露珠呢!”康云絮道。
“淮南的?”梁荷颂诧异,忙下床披衣去看。她这几日是喜酸的。
“是啊。康公公和冯护卫一早送过来的,说是皇上月前就吩咐人奔赴千里去摘了,今早才到的。”
康云絮剥了一个,橘子皮的刺激味儿直往鼻子钻,让人呼吸都清冽了。梁荷颂吃了一瓣儿。是酸!但味道不错!
月前她还不喜酸呢,厉鸿澈竟然知道。
康云絮边剥橘子边轻声道:“贵人,奴婢听康公公说,皇上每日都会看孕育幼子的书,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都会吩咐御膳房和郝御医谨记。”
“郝御医?”梁荷颂略有些惊奇。厉鸿澈,不是一向不喜欢她的童年青梅竹马们么。
·
早膳后,郝温言来给梁荷颂诊脉。梁荷颂问起了此事,是否皇上有吩咐叮嘱过他什么。
“这……”郝温言本不想交代,但碍于梁荷颂亮堂堂的逼迫眼神,便招了,“不是微臣有意相瞒,是皇上不让微臣说。”
郝温言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道:“贵人的膳食、药膳其实都有两份,一份是御膳房做的,一份,是皇上私下里命人暗暗做的。明里的那份倒掉,贵人吃的,是暗中特制的那份。”
“还有此事?”梁荷颂惊奇。她时常昏昏沉沉地贪睡,都还不知道……
“太医署里太医御医人员复杂,不少暗里都各有主子,皇上便私下命微臣来全权照顾贵人身子。其实欣兰宫当夜皇上没有让别人来诊,只派微臣来,便是考虑到这一层。”
郝温言走后,梁荷颂沉思琢磨着他的话。厉鸿澈就像一潭深水,她实在看不透,尤其是南下回宫之后。许多事情重雾叠云,阴谋重重,看不透,猜不透……
梁荷颂想起昨日梁烨初给她的药还没给厉鸿澈,便吩咐人送去了乾清宫。
*
下午,康云絮带着新挑选的宫女、太监进来,给梁荷颂过目,若是看了觉得要得,就定了。




饮朕止渴 第139节
“你就是上回的小田子?”梁荷颂问那弓腰低头的瘦太监。看起来很是胆小。
“是,奴、奴才正是小田子。”
梁荷颂笑,吩咐康云絮拿了一大锭银子赏给他。小田子受宠若惊,双手捧着接过来。
“往后你们就是双轩的人了,要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可记住了?”
康云絮训话。
“是,奴婢/奴才见过曦贵人,曦贵人吉祥。”
“都起来吧。”梁荷颂道。看了几人,眉目和善,都挺顺眼。
众奴才起身,却忽然一声吭啷响声——是小田子,掉出了半面小铜镜!
80.第 80 章
梁荷颂循声看去,见是半面小铜镜。虽然破了,但铜质边框的镂空镶钻花纹,仍然可辨是面极为金贵的物什。
“这镜子从何而来?”梁荷颂问小田子。这面镜子看着好生眼熟,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田子吓得一哆嗦,忙跪地,结结巴巴说不出个全话来,紧张的样子惹得旁人忍不住发笑。小田子生性胆小,常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吓得哆嗦,知道他的人见了都不以为然,并不想这次的事不是小事。这半面铜镜,关系这盛凌岚与淑贵妃一桩大案!
“贵人,小田子品性善良,就是胆小了些,您别见怪。”康云絮忍俊不禁。“约莫是哪里捡得破烂物什,可是?”康云絮问小田子。
小田子舌头打结,瑟缩在地上忙不迭点头,私下问可能还会说实情,现下刚换了主子、换了地方,都还不熟,更不敢说实话。
“是我吓着他了。起来吧。”
梁荷颂笑,之后便让康云絮带四婢女、四太监下去,把双菱轩的各项事情都讲清楚,做个简单的“培训”。
其实比起别处,双菱轩已经算是规矩最少的了,除了宫规规定,其它没有什么附加规定。在别宫,除了宫规以外,各宫主子还有自己的一些麻烦规定,这不许,那不让。这几奴才多半是前主子死了,或者因为一些说不清的小过错被罚去暴室的,来双菱轩后,简直觉得这儿太舒坦了,十分感激康云絮将他们挑选来此处。
“你们若感谢我,便错了。云絮也不过一介奴婢,只不过日子比你们做得久些罢了。我也是从暴室被贵人挑选出来的。今后要如何报答,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康云絮道。
“奴婢/奴才定忠心为主,绝无二心!”
贴身服侍梁荷颂的宫女名叫采霜、飞燕,一个性子内向,看着有点儿冷,一个倒是活泼可心。
梁荷颂吩咐人给乾清宫送去的药盒子被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皇上不收吗?”梁荷颂问。
“贵、贵人,奴才去的时候皇上正与黎大学士商议政事,殿外三王爷也等候着,奴才实在无法进入殿中。陆公公来说,送入乾清宫的所有药材都要经过他检视,然后……”
“然后怎么,你都说痛快了,别断断续续的了。”康云絮为梁荷颂着急。
“然后陆公公说,这药不是宫中御药,不合格,不准送进去……”
梁荷颂凝眉站起身来。
“陆公公?”
对了,她想起来了。乾清宫殿外是有个副总管太监陆全笙,现在不贴身伺候皇帝了,负责殿外的事情以及与銮仪卫局沟通銮驾出行之事。这个陆全笙她记得,私下里似乎与懿宁宫的贺舍姑姑走得很近。想来,可能是太后的人。
这次欣兰宫之事,她是把太后给得罪了。之前赏诗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些好感和表面和谐,这次是彻底崩了。不过,也不可惜,只要淑贵妃视她为敌,孝珍太后敌对她是迟早的事。一二十年前,孝珍太后为妃的时候,认了黎惜兰之母作干妹妹,是站在欣兰宫那边的人。
“想必陆公公是看他人生,没留情面。贵人,要不奴婢再去送送?”康云絮道。
“不必了,先放着吧。”
梁荷颂有些乏,又躺回床上。谁去送都一样,只要是双菱轩的人。看来,只有她亲自给厉鸿澈了。
皇上又在和黎大学士商谈,看来黎家的势力,在朝中果真不可小觑。大晋朝堂两奸一忠,之前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有过黑点的两大将军上,倒是对这个低调的家族关注得少。
黎家能与两大奸臣抗衡,定然厉害。梁荷颂闭目小憩,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那日欣兰宫殿上她见了黎大学士,一派儒雅沉稳之风,和杀伐大将很是不同。当日,他也并没有刁难她,可见,确实是个有度量的儒者,又是皇上的文学老师,难怪皇上如此倚重……
康云絮拿了团扇,来给梁荷颂扇风。新来的婢女飞燕见了,忙上来轻声说她来,让康云絮歇歇。
皇帝来了一晚之后,又连着三日没出现,连康安年都来得少了。这几日又是三伏天最后两日,热得很!梁荷颂身子乏累,也一直没将药送去。
说起三伏天,真不是闹着玩!人都说胖子怕热、瘦子怕冷,像梁荷颂这样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瘦子,还真是不多!
好在今日过伏了,下了一场阵雨,噼噼啪啪地,冲走了不少燥热。
躺了几天,梁荷颂也躺够了,打算把药给厉鸿澈送去,顺便趁着凉爽,出门走走。这几日,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何必较真呢,若是事事都去较真,那除了上天极为眷顾的小部分人,大多数人的日子就不要过了!既来之,则安之。
皇上要对谁好,要宠爱谁,又岂是她能左右的。才从厉哲颜那个坑爬出来,她怎地,又糊涂了……
收藏、包好自己差点跳出来的真心,梁荷颂泰然呼出口气,起来挑了身儿开着灼灼桃花的衣裙。
桃花花枝苍劲、纤细,深深浅浅,花朵妍丽又有古画似的秀雅,竟比兰花裙更雅致。婢女采霜又替她梳了个俏丽的灵蛇髻,到底怀着孕,梁荷颂让采霜把繁复金银珠钗取了,只缀了几颗明珠。
康云絮眼前一亮,直笑赞:“也只有咱们贵人能压得住这桃花和灵蛇髻了,真是雅致玲珑,风采非凡。若是让旁人梳来,只怕会艳俗。”
“云絮姑姑现在也会说笑我了。”
梁荷颂笑,拿上药盒去给厉鸿澈送药,出门前让康云絮带上伞,以防再下雨。
贤太妃也忙撒着四条腿儿跟上!它一身黑毛,走哪儿都吸热,出个门都能快烤焦了!是以也跟着梁荷颂在双菱轩窝了几日。
贤太妃跟着,梁荷颂又让康云絮多带了盒小鱼干儿。
路过菊香园时,梁荷颂、康云絮远远见小花径前头走着一群人,再一细看,正是淑贵妃与交好的珍妃、韩贵嫔,与孙燕绥在游园,朦胧可听见,淑贵妃正与孙燕绥介绍菊香园,举手投足、预期措辞都透出一股端庄、温婉——
“菊香园虽不如御花园精致,但却是后宫中最大的花园,四季花不绝,据说是舜熙先帝给一位宠妃修建……”




饮朕止渴 第140节
“贵妃娘娘博学多识、宽厚仁德,燕绥一直引以为榜样。今日劳烦娘娘亲自陪着燕绥游园子,燕绥真是受宠若惊……”
两人说着掩面对视轻笑,都未露齿,很是得体。两人都是官宦大员家调教的女子,举手投足都有些相似的地方。
“贵人,咱们走另一条小路吧。”康云絮道。
“嗯。”
梁荷颂走了另一条岔路,免得与她们撞上。
听淑贵妃与孙燕绥对话,让梁荷颂想起了盛妃临死前说的那句:越是满腹诗书的女人,越是满肚子坏水的话。如此看,仿佛也一些道理,并不全然是因为盛妃也是个讨厌看书的半文盲缘故。
贤太妃跳上梁荷颂的肩膀,爪子紧紧勾着她衣裳,免得掉下去,随着她的步子小身身一耸一耸的,尖嘴儿凑近在梁荷颂耳边小声道:
“那虚情假意的丫头片子说的‘宠妃’,就是哀家。”
梁荷颂微惊,但碍于康云絮在,又不好说话。舜熙帝为贤太妃建了这么大座花园,难道他真的没有爱过贤太妃么?
康云絮见肥滚滚的大黑猫蹲在梁荷颂肩膀上,四爪勾着她衣裳摇摇晃晃,忙上前把贤太妃捉下来。
“贵人,当心猫儿把衣裳抓烂了,一会儿还要见皇上呢。”
贤太妃被康云絮捉住了长呼呼的小身子,“喵呜”一声叫,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它竟然还比不上一件衣服重要!走开,放开她!
梁荷颂暗暗无语,一瞥肩膀的衣裳,果然已经多了一片洞洞……
远远的,正蹲下-身看花儿的孙燕绥,一眼就看见了正往另一条小路走的梁荷颂主仆,眼一眯,唇一勾,笑含了丝儿算计,起身。
“贵妃娘娘、珍妃娘娘、贵嫔娘娘,方才我看那边的花儿开得极好,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也好。”
梁荷颂本以为能避开这几个心思深重的女人,却不想才走了没几步,那穿戴极为考究、仔细的二人以及另外两位妃嫔,就出现在了转角,迎面而来!
两方一眼都一下将各自看了个仔细。这回是想掉头都晚了!
“这不是曦贵人么?上回听闻你感染了风寒,几日不见,身子可好些?”淑贵妃率先开口,淡笑过来。
梁荷颂对淑贵妃行了礼。“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嫔妾已经大好,已无大碍。”
梁荷颂话音刚落——
“孙燕绥拜见曦贵人,曦贵人万福金安。”
孙燕绥这礼行得恭敬,问题也是太过恭敬。不光梁荷颂皱了眉,连淑贵妃几人也不由的迷糊,方才孙燕绥见她们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孙小姐这是作甚,快起来吧。”
梁荷颂不浓不淡道,把喜恶都收了起来。到底孙燕绥马上就要成为厉哲颜的妻子,她也不想当众给她难堪。
孙燕绥这才站直身,满面歉意、恭敬:“自上与贵人娘娘回别过,燕绥回去把贵人娘娘的话仔细想了好几日,自觉十分抱歉,贵人娘娘教训得是,是燕绥无礼了。”
她满面诚心改过一般,“贵人娘娘是皇上的妃嫔、是长辈,而我当时只是世子的未过门媳妇,见了娘娘是该好好行礼……”
旁观的珍妃、韩贵嫔对视了一眼。虽说是这个礼,但若要轮叔侄辈分,后宫中只有皇后才有那么大的架子。若是以这理由来教训人,那争后位的心和气焰,未免高了些。
淑贵妃眸中一丝阴霾扫过。
梁荷颂这才想起来,那次是孙燕绥偷偷将她从前送给厉哲颜的定情信物拿来换给她,言语间毫无尊重,她便说了她两句,现在到她嘴里就成“教训”了。
“孙小姐,实在言重了。”梁荷颂眼中染上冰色。
孙燕绥嘴边些许笑意,笃定了梁荷颂不会把她与厉哲颜的定情信物之事说出来。这帽子,她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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